第20章 別扭而不自知
鄀九州心情很不好。
所以說,他到底是怎麽招惹上這樣一個□□煩的?
他明明、明明只是心血來潮突然善心幫了這個小子一個忙而已啊,作為一個混混老大,這是多不常見啊,怎麽看都應該有人給他頒發錦旗才對,結果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的?
此事必須從頭說起。
鄀九州手腳麻利地在幾個醫生眼皮底下将正規神經連接終端和改造的操縱者三代調換後就揣着操縱者三代離開了醫務室,一邊想着等夏佐清醒過來得要些什麽好處,他一邊走向大門。
剛才小弟可是和他說了,這個米粒大小的機器很值錢,而他們最近資金周轉不靈……
那麽轉手賣出去,豈不正好?
想來那位可能算是個稀奇古怪收藏家的負責人先生就算經常去黑市的拍賣會,也不可能發現被拍賣的其實是他所有的那一枚。
打定這個主意,鄀九州看看随身智能顯示的時間,發現此時應該是第三節課下課,還沒有到吃午飯的時候,已經翹掉兩節課的哨兵也懶得去趕最後一節課,慢悠悠地走在林蔭道下。
然後他收到陌生人的通訊。
光屏上顯示的人名他不認識,但是名字下面有一行表示身份的小字。
首都國防軍事大學,醫務室總負責人。
……這不是剛才那個心思惡毒的負責人嘛。
為什麽會給他打通訊?難不成他之前做的事情被發現了?
不,不可能。
鄀九州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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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不遠處的學校大門,又看看跳躍的光屏,眯起眼。
算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說起來這件事還是這個負責人違法,他沒有鬧得人盡皆知把他撸下臺就算好的了,想來着家夥也不敢對他說什麽。
如此判斷到,年輕的哨兵接了通訊。
醫務室負責人那張鄀九州看起來格外不順眼的臉瞬間占據了光屏的二分之一,負責人不知道在幹什麽,一腦門的汗,拿着手絹不住地在擦。
“鄀、鄀先生,”負責人吞吞吐吐地說,一副壓力很大的模樣,“如果您有時間,請您馬上趕到醫務室來好嗎?夏佐先生的情況有些不對……”
那個小白臉情況不對關他什麽事啊?!
有那麽一瞬間,鄀九州想要大吼。
但他實際上并沒有吼出來,覺得自己太陽穴隐隐發疼的哨兵擡起手按上太陽穴,遲疑一下又放下手。
他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地說:“我、很、快、就、來!”
那恨不得打誰一頓的眼神透過視頻直直壓在負責人身上,讓感覺今天諸事不順的負責人臉色發青。
他到底是怎麽惹到了這個暴力分子。
……你對一個哨兵的向導謀害未遂,還不準別人發發脾氣麽。
哪怕那個向導實際上沒有覺醒。
負責人當然不知道以上這件事,他膽戰心驚挂斷了通訊,而另一邊,鄀九州面前的光屏收回,他看看距他只有十來米的大門傳達室,再轉頭望向衛星中排排高大的建築後,只露出來屋頂半個紅十字的醫務室。
從視覺上看,路途甚為遙遠。
哨兵嘆氣,擺出極為标準的馬拉松姿勢,開跑。
十五分鐘後他殺到了醫務室。
感覺自己突破了從前的速度極限的鄀九州還沒有喘上幾口氣,只在病房門口停了幾秒調整一下呼吸,便推開門。
病房中有好幾個醫生,此時他們看向鄀九州的眼神仿佛在看救世主。
“鄀先生!你來了!”
“鄀先生,快進來快進來。”
“一直等着您啊。”
鄀九州:“……”
這狀況是什麽鬼?
醫生們的熱情讓鄀九州感覺自己仿佛落進一個陷阱,他被豁出去的醫生們七手八腳拉倒病床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夏佐。
醫務室雪白的被子和床單,襯得面容精致的人造人美好得像一個天使。
這麽看倒是挺乖的。
不過平時那種努力刻苦的模樣他更喜歡一些。
腦中轉着各種念頭,衆人眼中的鄀九州好似漫不經心掃了一眼夏佐,說:“沒有什麽問題嘛,喊我過來幹什麽?”
“這個,這個,鄀先生您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
聞言哨兵嘴角眼角一起抽搐。
他還沒有來得及發火,突然聽到床上應該是昏迷的人突然淺淺呻.吟。
“姐姐……夏佑……鄀……九州……”
鄀九州:“……”
這一瞬間,天不怕地不怕的哨兵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吓。
為什麽小白臉在昏迷的時候會喊出他的名字啊?
簡直太驚悚了好嗎?!
黑發哨兵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知道只被吓的還是激動的。
過了好幾分鐘,他才整理好自己被刷新的世界觀,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只能板着臉問醫生們:“所以?”
兩個字,言簡意赅,沒有多餘情緒。
但是從年輕哨兵的臉色上揣測,此時鄀九州的心情應該不屬于陽光大好一類的。
倒了八輩子黴的負責人哭喪着臉。
“夏佐先生的情況很不穩定,你們畢竟是室友,我們覺得或許鄀先生來照顧他比較好。”
鄀九州已經眼神死了。
這些不靠譜的赤腳大夫是怎麽得出這種荒謬的結論的。
雖然他不經常上醫務室,但是全校師生的性命交到這群家夥手中真的沒有問題嗎?
“或許會占用鄀先生的一點時間,但是……我們知道您是這個學校最為優秀的學生之一,一定會很有同學愛的……”
鄀九州:“……”
不,同學愛這種東西,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過。
哨兵眯起眼,直接推開圍成一團的醫生們,走出房間。
就在他要跨出房門的前一秒,他再次聽到了夏佐的呼喊。
細弱的聲音比羽毛還要輕,哨兵的耳力卻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灰發少年好像知道他在這裏一樣,只喊了他一個人的名字。
“鄀九州。”
理智告訴哨兵,此時小白臉說不定是在睡夢中将他打了一頓呢,但是鄀九州聽到那貓仔般的□□後,卻再也邁不出腳。
他在門口站了十多分鐘,房間裏的醫生們也大氣不敢出的安靜了十多分鐘。
然後,他們看到那個以暴力和不服管教揚名學校的學生猛地轉身大步走到床邊,一彎腰将床上的夏佐整個抱起來,粗魯地搭在肩上。
“我帶走了。”
丢下四個字,哨兵越過一群瞠目結舌的醫生離開了醫務室。
瞠目結舌的人不止醫生們。
從醫務室到宿舍,路人們的眼睛珠子和下巴簡直掉了一地。
将夏佐帶回宿舍,還沒有松氣,哨兵敏銳的感覺到肩上的人溫度有些異常。
盡管是單憑觸覺就能判斷的,但是最後鄀九州還是翻箱倒櫃找出了他剛進入大學時置辦在宿舍中的醫藥箱,找出來傻瓜診斷儀對着夏佐額頭掃了一下。
光屏上顯示溫度:38.6°
發燒。
愣愣看着小小的數字,鄀九州感覺心中有無數草泥馬狂奔而過,每一只草泥馬身後都拖着一條他沒有咆哮而出的話。
他伸手,在傻瓜診斷儀上按了幾個鍵,調整到整齊診斷的模式,再次掃描。
儀器滴滴滴的顯示出結果。
營養不良,作息不良,手術後恢複期,亞健康狀态。
營養不良……
每天都看到這小白臉在食堂飯桶一樣吃下那麽多食物,課間的時候還常常拿出巧克力啃啃啃,營養不良是哪裏來的?難不成他的胃裏有一個連通異次元的黑洞嗎?
作息不良倒是平常也看得出來,每天他面對夏佐臉上兩個大大得黑眼圈都要嘴角抽搐,也不知道小白臉每晚幾點睡,簡直和數百年占據萌物之王寶座的熊貓媲美了。
這個人,怎麽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鄀九州想要咆哮,卻沒有咆哮。
夏佐還沒有醒來,他就算大罵某人某人也聽不見。
等小白臉醒來,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鄀九州想。
終于的,夏佐醒來了。
灰發少年舒展開緊緊蹙在一起的眉頭,睜開眼時深綠仿若翡翠的眼珠中還蘊含着霧氣,想來剛剛清醒意識尚不清楚。
鄀九州沒有管那麽多,他露出一個帶着小弟收保護費時才會露出露出的兇惡笑容,把指骨捏地咔咔響。
只有嗓音聽起來一如既往地懶洋洋。
“夏佐先生,請你去死一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