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見大舅子開心嗎?

這兩人的打扮,只能說是不倫不類。

夏佐稍稍好一些,他身材纖細,就是沒胸,穿着白紗裙倒是有幾分亭亭玉立的味道,鍍金的枝型頭環壓在他伏貼的發頂,灰發發尾落至肩頭,化妝之後五官柔和,就是舉手投足間依然有力堅硬,眼睛不好的人一看,說不定會和幾個月前的鄀九州一樣贊嘆,好一個漂亮妹子。

鄀九州就有些慘了,三大五粗一個漢子被硬塞進裙子裏,化妝師還充滿惡意地給他雙頰抹了腮紅,一張英俊帥哥臉和猴子屁股沒什麽兩樣。

兩人身體都是僵硬的。

特別定制的雪白紗裙很薄,用的是最新發行的新型材料,穿在身上的觸感如同雲彩一樣柔軟,和肌膚一樣溫暖,和風一樣……仿若無物。

身為正常男性的夏佐和鄀九州在換上這條裙子後都感覺自己是在空蕩蕩的遛鳥。

……而且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

周圍人閃亮亮的眼神簡直讓兩人累不愛。

如果說裙子只是提供了一些不自在——畢竟夏佐對于男女性別分別認知有些模糊,而鄀九州臉已經磨得和城牆一樣厚——對他們而言,更多的不自在來源于此時共舞的對方。

太過貼近的距離。

被入侵的的個人領域。

以及……某位哨兵對前幾天從自己口中脫口而出的表白所懷有的尴尬。

共舞,應該是十分親密的人之間才會有的行為。

而他和夏佐,除開他懷有的那一份淺薄的單相思外,沒有任何親密的關系。

所以,灰發少年周身清冷的氣息由于過于貼近的距離萦繞在他周圍時,他目光逡巡在夏佐發頂,控制不住自己的感官要追尋那淺淡的清香。

看,聽,嘗,聞,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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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冰冷的指尖搭在他并不纖細的腰上時,透過輕若無物的裙衫,鄀九州感覺有小小的電流從夏佐指尖發出,在他全身轉了個遍。

一瞬間鄀九州覺得自己腿都軟了。

不行!腿軟被人看出的話,那他一點面子都不會剩。

……還有,為什麽是他跳女步啊?

此時會場中央只剩下他和夏佐。

幾日前對鄀九州的懲罰公告被公布在論壇上,前幾項是慣常的記大過,罰津貼和義務勞動——當然量特別大——最後一項卻是讓兩人互為舞伴穿女裝跳開場舞。

消息一出,論壇上就翻天覆地。

可謂報應的大家憋着勁等聖誕舞會看好戲,還有不少人覺着以從前鄀九州對校紀校規的蔑視,黑發哨兵根本不會前來舞會,可惜現實給了他們好大一巴掌,然後讓所有舞會旁觀者目瞪口呆。

鄀九州跳的是女步?

這是誰出的主意?實在是,實在是,實在是……太解氣了!喜聞樂見普大喜奔啊!

從兩人出場到兩人擺出跳舞的架子,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所有人都用随身智能拍攝了不下兩打全息照片,更有人特地帶來了複古照相機,就是為了對這一幕進行拍攝。

身為這種人的代表,安懷春咔嚓咔擦按快門就沒有停過。

敏銳地發現了躲在立柱後的安教授,鄀九州才給過去一個憤怒不已的眼神,就被夏佐推了一把。

鄀九州:“擦!你幹什麽?”

夏佐:“鄀先生,已經開始了。”

歡快的舞曲重新開始了新一輪的前奏,根本沒有給哨兵一個反應的時間,夏佐就按照這些天練習的那樣向前走了一步。

鄀九州:“……小白臉,你是故意要踩我的腳嗎?”

夏佐:“這不是沒有踩到嗎?”

兩個人的交談都是小小聲湊到耳邊,近似耳鬓厮磨的舉動在旁觀者中惹出一陣不小的驚呼。

盡管在走神,但身體自然而然順着夏佐手臂的力量在原地旋開,雪白的裙擺飄揚着上升,甚至露到了鄀九州的大腿,又惹得一片驚呼和快門咔嚓。

感覺到大腿和蛋涼飕飕的年輕哨兵:“……”

此時此刻,他是多麽想要找到一顆後悔藥吃下去啊。

跳男步的夏佐情況比鄀九州要好得多,這幾天經過了刻苦訓練的他一系列舞步做出來有模有樣,除開少數幾個地方會有小小僵硬,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新手。

他的僵硬,是太過靠近鄀九州。

鄀九州的體溫是不是太高了一些?他身體裏是有團火在燒嗎?

夏佐接觸到對方的肌膚有被燙傷的錯覺。

另一邊,悲憤的哨兵目光向上移,再一次瞪向某位不務正業的老師。

站在立柱後的安懷春大笑地向他揮手。

然後安懷春轉身離開,随身智能為他展開光屏,剛才拍攝得照片背一一顯示在上面。

快速浏覽着照片,決定把這些當做笑料的證據保存一百年的安懷春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張上。

照片上兩個主角都冷着臉,卻無法阻擋那由于過于醒目的俊美面容的魅力透過不會動的照片,刀鋒一般奪人眼目。

俯視的角度将兩個人飄揚的裙擺全部囊括在照片中,淡淡的燈光下,雪白的裙擺仿佛是透明的,兩個人仿佛兩朵相依的重瓣白茶花,正肆意開放着。

其實還沒有六十歲的安懷春輕輕嘆息。

年輕真好啊。

他想起前幾天鄀九州在禁閉室中近似表白的話,又嘆氣。

哎呀哎呀,将共舞作為懲罰可是他好不容易争取來的,希望鄀九州好好珍惜才是。

男人不知道鄀九州正在心裏狠狠地罵他。

哨兵正是對夏佐避之不及的時候,安教授卻把他和夏佐硬湊在一起,還規定自己必須跳女步。

這一點不說,女裝play是誰的惡趣味,簡直無需言明好嗎?整個首都國防軍事大學,也只有自己戰略老師那麽一個毫不掩飾的大奇葩啊。

鄀九州暗中記下一筆。

雖然這一次他欠下大叔好大一筆人情債,這不代表他以後不會報複。

十分記仇的年輕哨兵旋轉着後退一步,僵硬提起自己裙子的一角。對面的夏佐僅僅右手橫在胸前,舞畢的兩人隔着三米,鞠躬。

舞曲正好在此刻收尾。

安靜了好幾分鐘,場中才有寥寥幾人鼓掌,而會場中央的兩個人早就飛速退下,不見了蹤影。

“除開鄀九州跳女步這一點太讓人驚訝以外,這場舞平平常常嘛。”

“你在期待什麽?這兩個變态就在這裏又打起來嗎?”

“哈哈哈哈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應該再争鋒相對一些,今天這兩個變态都沒有什麽幹勁的感覺。”

“大堂廣衆之下穿女裝還要和同性別的對手共舞,如此羞恥還會有幹勁,那我真的要敬這兩人是條變态了。”

“說的是。”

耳目過于聰敏的壞處就是會聽到自己不想聽的聲音,哪怕是在換衣間中也是如此,夏佐換回學校制服,将自己的雪白紗裙挂在左臂上,推開換衣間的小門。

對面換衣間的鄀九州同時推開門。

夏佐面色如常,但是鄀九州有些尴尬。

人造人少年眨眨眼。

是他眼花了麽?為什麽覺得對面的黑發哨兵……臉紅了?

“看、看什麽看!”

被打量的鄀九州同樣察覺臉頰升起的溫度,氣急敗壞丢下一句話,匆匆離開。

夏佐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對面的換衣間門是打開的,裏面一切他都一覽無遺。

人造人少年開始糾結。

鄀九州的紗裙落在換衣間裏了,要給他送還回去嗎?

***

郁悶的鄀九州不知道自己落下的東西。

他從換衣間匆匆離開後,立刻在大禮堂後面的小花園碰上了安教授。

……和維克多·圖蘭,聯邦代理元帥閣下。

這兩個人風牛馬不相及的人是怎麽湊到一起的?

也不知道聯邦的代理元帥閣下是怎麽從聖誕舞會的現場溜出來的,按照道理來說,以這位身份的矚目程度,身邊應該會有很多甩不掉的牛皮糖才對,此刻他卻是孤身一人連屬下都沒有帶,在花園角落和安教授見面。

年輕哨兵幾乎是立刻躲起來,同時腦中各種驚悚新聞标題湧出來,大多帶着私密情人這個詞。

不得不說他和安懷春真可謂一丘之貉臭味相投,難怪是師生。

就在他想要偷聽一二的時候,代理元帥閣下對着安教授點點頭便離開,而安教授在有着醒目銀發的男人離開後目光随即落在了鄀九州的藏身之處。

“人走了,你該出來了吧?”

“呃……”

偷聽被抓了現場的年輕哨兵只尴尬一瞬,對于夏佐之外的事情都十分厚臉皮的他像什麽都沒有做一樣熱情打招呼,“真巧啊大叔,你也出來透氣。”

“不,”安教授對不起他氣質地翻了個白眼,“我出來觀賞我剛才拍的照片。”

鄀九州感覺自己被噎了一口血。

精神打擊成功的安教授向他招招手。

“過來陪我走一走吧。”

“是。”

在廣播播放的聖誕歌中,兩人沉默走出了小花園。

“明年你就大四,要到軍隊實習,不要在任性下去。”

“是。”

“你太過自傲,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如說夏佐,”安教授好笑地看到自己學生再次被噎了一下,“那個孩子在很多地方比你更強。”

“……嗯。”

兩人此時站在了一個拐角,安懷春停下腳步,凝視他,“要快一點成長起來啊,九州。”

“圖蘭元帥對您說了什麽嗎?”

鄀九州敏銳察覺到了老師的異常。

不過年輕哨兵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點點頭,“我下次,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許了。”

“這樣就好。”

兩人相視一笑。

鄀九州當先走過拐角,第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那個灰發青年。

青年的面容他無比熟悉。

“夏佐?不……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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