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和平日

聯邦很久沒有這樣的盛事。

媒體在紀念日前一天進行過調查,永明首都塔統計這些天整個永明星上聚集的人數已經到了一百二十億,而聯邦除開被蟲族占據的固門星,另外八顆行政星所有人加在一起才二百七十億,如今,來到聯邦首都觀看和平日閱兵式的人數快到聯邦人口的一半。

現場,唯有人山人海一詞才能形容。

閱兵式九點正式開始,方舟大樓前的永明大道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經戒嚴,不允許車輛通過,民衆們被警戒線擋在街道兩旁和廣場上,他們不論男女老少,都穿着民族服飾,每人在胸前別着一只雪白的百合。

聯邦的國花。

簡簡單單一只百合花,迎風招展,花香悠遠。

進行準備工作的國旗團學員們無一不抹了抹鼻子。

雖然嗅覺能夠靠精神力控制,降低到平常人水準,但是哨兵存在的依仗就是靈敏的五感和發達肌肉,所以平常的時候,他們都運轉着精神力稍稍放大自己的感官,這樣更能提前發現危險。

結果還沒有出馬,就在花香上栽了跟頭。

随行一起前來的教官看到他們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

“你們今天就是來當個臉面的,花架子走走正步然後升國旗,放大感官幹什麽,給自己找罪受麽?”

大家聽着訓斥一臉忿忿,教官的嘴上卻沒有停。

“看什麽看?還瞪我?告訴你們把精神力收好,不然小心神游症發作,就必須退下來換替補上了。”

跟在教官身邊的兩個替補聞言雙眼發亮,好不容易争取到機會的正式隊員當然不想把位置讓出去,立刻稍息立正站好。

在幾天裏完成他一人的緊急訓練,作為執旗手的夏佐筆挺地站在最前面。

國旗團中的每個人都扛着一面國旗,寶石藍色的旗面上,九顆同樣大小的白色五角星環成一個圓圈,随着風不住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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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也扛着一面國旗,他扛着的國旗比其他人的大上三倍,展開的國旗能把他包在裏面還繞上幾圈,但是夏佐身體站得筆直,仿佛根部牢牢固定在地下的旗杆一樣,無論風如何吹動旗幟,都不會帶歪堅定的旗杆。

教官欣慰地在心裏點點頭。

好苗子。

他想,雖然不像一起訓練中得幾個人一樣,有令人追随的信服力,但是刻苦努力,服從命令,絕不多言,簡直是聯邦軍人的模板。

選他當執旗手,肯定沒有問題。

教官放聲大笑。

“時間到,出發!”

“是!”

整齊列隊的五十人加上領頭的夏佐,同時居高國旗,五十一面國旗波浪般地起伏,排山倒海一樣大步前進,

“攝像頭已經拍攝到國旗團的身影,沒錯,就是我們聯邦的第一軍校,首都國防軍事大學的國旗護衛團,對這個禮儀軍團大家應該都非常熟悉,衆所皆知如今聯邦的三軍總代理元帥,維克多·圖蘭元帥閣下就讀首都國大時,就曾經擔當國旗團的執旗手,軍方不少高層都曾進入國旗團,可以說,國旗團就是将軍的搖籃……沒錯!我們看到執旗手了!執旗手是……”

女主持人突然卡了一下。

能在九球永明新聞社一衆主持人中搶到這個項目,女主持人不僅有強大的人脈後臺,資深的背景,同樣也有極優秀的素質,聯邦此刻收看直播的人數上百億,卻只有少數人看出她的停頓,比如說,方舟二樓大陽臺上的各個高官。

“安中将,”衛生部部長小聲問,“執旗手是誰啊?”

“啊?”穿着硬邦邦的禮儀軍服,渾身不自在的安懷春愣了一下,才回答,“這個麽,我不知道啊,國旗團不過是小事,下屬處理就好了。”

一說完,安懷春就感覺到盯着他腦後勺的冰冷目光溫度又下降一個大幅度,衛生部長聽完他的回答,笑呵呵往後看了一眼,把屁股挪離安懷春。

衛生部長和安懷春都坐在大陽臺的第一排,在他身後的第四排,坐的是軍方幾個沒有在前線的重要将領。

……全部是曾經第三集團軍的。

被忽悠着答應代替去前線的圖蘭參加典禮的安懷春到了方舟才悲催發現,他被代理元帥閣下很好地坑了一把。

那個銀發的男人說什麽前線有情況,這次和平日典禮出席只能全部委托給他,安懷春原本想的只要他不被曾經的下屬們當場抓住,那他珍貴的閑散生活還是能夠保證,沒想到維克多·圖蘭給他直接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他可是知道自己不辭而別後,下屬們是多怨念。

……和平日大閱兵完後,他真的能完好無損的返回首都國大麽?

就在他冷汗津津的時候,他從展開在眼角的隐蔽光屏上看到了國旗團的執旗手。

等等?怎麽會?

扛着國旗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模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人,硬沿軍帽下齊肩灰發反射着恒星光,閃爍着鋼鐵般的色澤,完美精致不似真人的臉龐上,碧綠的眼睛冰冷如同寒潭。

他邁出每一步都端正無比,鑲着鐵片的皮鞋應和着身後的隊伍,一起踩在樂隊奏響的鼓點上。

那張臉實在是太奪目,出場的時候整個廣場都寂靜了片刻,攝像頭拍攝的畫面中,除開他身後展開的大面寶藍色國旗,無論是觀衆還是他身後相距不過五米的國旗團,都淪為他的背景。

鄀九州就在他身後的隊伍中。

哨兵臉上的笑容即驕傲又無可奈何。

他的珍寶将在這次大放光芒,今天之後,沒有人會不知道他珍寶的名字。

夏佐。

女主持人大聲說,“執旗手名叫李夏佐,首都國大19宇宙步兵一班的優秀學員,在國旗團的訓練中幾乎次次魁首,作為第一人被選為這次的執旗手,希望這位優秀的學員,在人蟲前線上,同樣能成為我們聯邦的執旗手!”

女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解說安懷春聽不到。

他還在震驚。

圖蘭表示絕對不能用夏佐執旗手後,他就知道夏佐的身份真的有問題,而且不是一般的有問題,副總統非婚子比起真相說不定是小兒科。

當時在校長辦公室,他首先想起的就是那位過來刺殺他,和夏佐長得極像的恐怖男人。

夏佐和那個他們一直追查的神秘組織有某種程度上的關聯,而圖蘭一定知道什麽,留着夏佐恐怕也有順藤摸瓜的意思。

這樣的話夏佐的确不好太抛頭露面,國旗團成員雖然受矚目,但真正成為媒體寵兒的只有一兩個,所以讓他進入國旗團參加閱兵,倒是可能能釣上一條魚。

但執旗手……絕對不行。

已經接管首都國大大部分事務的安懷春十分隐晦地和國旗團負責人打了招呼,他不能明指出,不然話一旦流傳出去,一定會對夏佐的前途造成阻礙。

安某人對自己的影響力有自知之明。

所以現在是……因為他說的太隐晦,負責人沒有聽明白嗎?

這麽一個大漏洞,會被圖蘭罵死的吧?

他身後,一個坐在第四排的将軍湊到他身後,哪怕過了二十年對他依然熟悉的副官打開幹擾程序耳語到:“統帥,出了什麽事情?”

“一點小意外……”安懷春好像在回答他,又好像在自言自語地喃喃,“小意外,但是不該出現的意外。”

負責人不可能沒聽懂他的意思,所以是有別人打了招呼?

他眼神凝起,看向左手邊,第一排中央,凱瑟琳總統在廣場上等着進行升旗,她空下的座位邊,是一身黑色西裝的李道林副總統。

副總統閣下似乎也很驚訝,不敢相信自己的養子竟然是執旗手,他在震驚之後是作為一個長輩很正常的欣慰,站起來鼓掌的他惹來記者們的閃光燈一陣閃爍。

“……似乎并沒有異常。”

聽到安懷春的話,他的老副官皺起眉,問:“需要為您調來銀河計算機嗎?”

老副官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聯邦兩位名将之一已經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在安懷春的大腦中,一個個只有他能理解的公式列出來,從小就在計算方面特別擅長的男人一項一項列入已知項,冷靜無比的開始求解未知的答案。

鄀九州不知道,他曾經鄙視的戰略數學是安懷春縱橫戰場的根本,要不然這位畢業于金融系的大學生,怎麽可能在兩次人蟲戰争後成為聯邦最強的将軍之一。

維克多·圖蘭的天馬行空,安懷春的面面俱到。

幾分鐘後,安懷春驟然睜開眼。

“聯系近地方衛軍!疏散群衆!停止閱兵式!”

“是!”

老副官應答的時候已經取消幹擾程序,大吼讓大陽臺上所有人注目,在所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茫然無措中,永明星球警察署的署長被提到安懷春面前。

“停止閱兵式?”

署長的驚呼讓所有人震驚。

肥豬一樣的署長語無倫次說:“中将閣下,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音頻接入聽到大陽臺的動靜的凱瑟琳總統說,她連微笑的表情都沒有變化一毫,一身酒紅色西裝站在升旗臺下,等待國旗團走到她面前。

“就算是蟲族入侵,閱兵式也必須繼續,出現在人民眼前的必須是強有力的政府,一旦我們亂了,人民也會亂!”

用手掩住嘴,小聲說完這句話,她揚起一個政治家特有的笑容,朗朗大方站在數以萬計的鏡頭面前。

這二十年來,凱瑟琳·蓓肯的民衆支持率沒有低過百分之五十,是有原因的。

夏佐走到她面前,立正行禮,遞出手中的旗幟。

凱瑟琳伸手接過旗幟。

她擡頭想要給這個少年一個鼓勵的笑容,卻發現少年的目光并沒有看她,而是看着她的身後,好像看到了什麽讓人震驚的事情。

夏佐冰冷如同洞窟的兩條漆黑瞳孔,驟然縮小。

51第三次人蟲戰争開始

夏佐看到了一只蝴蝶。

藍瑩瑩的,輕薄如絲絹的雙翼在恒星光下仿若透明,一邊飛舞中,蟲翼一邊灑下金和銀的星光粉末。

如輕煙,如幻夢。

可惜人造人至今沒有培養出像樣的審美,所以對這只美麗程度說不定能在聯邦目前收錄的蝴蝶種類中排上前三名的藍瑩小蝶無感。

他第一眼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永明星的十月,秋風越來越寒冷,按照鄀九州最近給他補習的《聯邦野生生物——軍人應該知道的一千種》裏的說法,蝴蝶這種應該活動在春末和盛夏的物種,為什麽會出現在擁擠着人群的永明廣場呢?

第二眼,他看到了那只蝴蝶身姿翩翩停在總統身後一位持槍軍人的鼻尖上,那位哨兵軍人驚異地盯着蝴蝶看了一秒,一雙眼睛突然失去了焦距。

不對。

那些金銀的星光粉末不是蝶蟲自帶的磷粉,而是精神力膨脹成的精神領域發動時,出現的光子現象。

能将精神力延展出體外的只有向導,什麽時候蝴蝶這種大腦還沒有一個米粒大的物種也能進化出向導?這要至營養供給大腦發育結果各個身體虛弱的人類向導于何地啊?

眼睛失去焦距的軍人動作僵硬地抽出腰間的配槍,擡起手。

槍口對準總統的後腦勺。

此刻距離蝴蝶出現在衆目睽睽之下還沒有過去兩秒,無論是來到現場距離升旗臺極近的群衆,還是看直播的觀衆,也只有少部分人對蝴蝶的出現感到疑惑。

大陽臺上,十幾個軍人已經将聯邦所有高官控制,接受了首都警察署控制權的安懷春一邊語速極快地一條一條下令,一邊擡頭像那位固執卻讓人敬佩的女總統那邊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擡起的槍口,他還看到了槍口閃爍的電花。

玫瑰紫檀小電磁槍,軍官專用型,世界上子彈射速僅僅比707激光槍慢上一線的手槍。

在安懷春脫口而出的:“不——!”之前,彈丸射出槍口。

槍響。

凱瑟琳倒下。

中央樂團停止演奏,聚集了數十萬人的永明廣場鴉雀無聲。

幾秒後,在場的人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驚恐的尖叫伴随慌亂無序的騷動席卷了人群。

總統身後并不止一個保衛的軍人,他們震驚地看向開槍的同僚,手上動作卻不慢地同樣拔出槍對峙,另一個軍人走向倒下的總統,想要探明總統的情況。

一面國旗擋在他面前,夏佐以拿劍的姿勢持着寶藍色的旗幟,旗幟後,凱瑟琳揉着自己額角一只手撐起上半身。

就在槍響的前一刻,手還沒有脫離旗幟的夏佐下意識一抽旗杆,将抓住旗幟的總統閣下帶了個跄踉,倒了下去,他自己的躲避更是簡潔,不過是微微側過頭,就避開了射出的彈丸。

幾道數據在他潛意識中閃過,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

【第一序列目标:保護人類。】

【第二序列目标:殺死蟲族。】

【确定進入任務,xd1009三號緊急狀态,歡迎使用。】

【被保護者凱瑟琳·蓓肯,最優保護目标。】

人造人眼眸中瑩綠光吞吐着,點點微弱的橙黃色光子出現在他身邊,攔住要靠近女總統的軍人。

軍人疑惑地掃了他一眼,并沒有把這個預備役放在眼裏,他想說讓開,張開嘴卻發現舌頭僵硬地無法做出動作。

頭疼,好像有無數只爪子在他的腦漿中抓撓着。

就在軍人呆怔的時候,夏佐揮舞國旗,寶藍色旗幟如同散開的幽幽火焰,九顆五角星燦爛奪目,将軍人的視線阻隔。

下一秒,失去意識成為腦蟲操縱地傀儡的軍人像一只猛獸一樣撲過來,夏佐後退一步拉起總統,旗幟如花一樣綻放開,又猛地收攏。

另一只旗幟穿過,鄀九州以尖銳的一端插入軍人的腦門。

迸射出的血液濺上兩面國旗,在寶藍色的面料上開出點點紅梅。

回過頭的凱瑟琳正好看到八只纖細的蟲足穿透她保安隊長的顱骨,軍人一雙眼睛突出,兩道血淚從眼窩滑下,下一秒,死去的蟲足停止不動,像是給軍人戴上一頂血淋淋的王冠。

因為發現總統沒事而稍稍平息的尖叫聲分貝再創新高,幾百億人,光屏前看直播的和現場觀衆一起異口同聲恐懼地大叫。

“蟲子——!!!”

這是幾乎所有聯邦人陡然遇到蟲族的第一反應。

“愣着什麽,”凱瑟琳是最冷靜的一個,她一邊讓腳上高跟鞋變形為平底運動鞋,一邊說,“剛才開槍的那個呢?”

她話音才落下,從大陽臺那邊一道粒子光束呼嘯而來将第一個開槍的軍人射了個對穿,國旗團五十一個人将總統團團圍住,保護在中間。

暫且,危機解除。

“請您盡快撤離,聯邦還需要您”站在打出粒子光束的狙擊手身邊的安懷春說,他也只有一點時間說客套話,沒有等和凱瑟琳的通話結束就轉過頭進行人群疏散的工作。

懶惰的将軍暗自嘆息。

因為和平日典禮而聚集在這顆星球上的一百多億人,如今全部在危機之中,軍隊調應需要反應時間,而現在他身邊的這些人卻在……

“安中将,你必須給一個交代!”一個聯邦議會的議員擋在他面前,振振有詞道,“為什麽會有蟲族出現在首都!”

“沒錯!之前不是說金水星前線一切無恙嗎?”

“圖蘭元帥呢?他是不是知道什麽?為什麽會是你代他出席!”

聯邦議會的議員和五百只鴨子的女人一樣,他想起圖蘭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這句話讓代理元帥閣下被勞動婦女權益委員會以歧視罪告上聯邦最高法院——曾經他覺得圖蘭的嘴太毒了一些,如今他覺得這個形容真的是貼切極了。

一群被人圈養,不知死活的鴨子。

圖蘭元帥還說過一句話:第三集團軍全部是嘴碎的老媽子,這句話在三個集團軍乃至整個聯邦都流傳甚廣,卻沒有人知道這句話只是前半句話,後面還有半句。

第三集團軍全部是嘴碎的老媽子,因為他們不負責任的統帥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學齡前兒童。

安懷春當然不算是學齡前兒童,但在他表示出對這些不知從哪裏蹦跶出來的小角色的厭煩之前,那幾個被統帥抛棄二十年的少将大校們已經将這些人收拾走了。

打理好一切事務的下屬們斜眼鄙視地看着安懷春,示意他要下令快一點下令。

安中将表示他的心情一點也不好。

而角落中,剛才發言的議員們躲在一個老人身後。

“柯如海議員!你看……軍方,軍方實在是太嚣張了!”

“我們可是人民選出來的議員,他怎麽可以這麽做!”

“閉嘴,”鄀九州的外公低喝,“你們也不看看情況。”

“……什麽情況?”

“戰争,”柯如海的眼神晦暗難明,“第三次人蟲戰争。”

遠航歷322年,十月十日,聯邦和平紀念日,蟲族無宣戰對聯邦首都進行攻擊,第三次人蟲戰争開始。

這是後世歷史書上記載的一句話,輕描淡寫,壓下那一抹揮不開的血腥味。

總統保安全部死亡,一小隊十二個保安中有六個被寄生腦蟲,夏佐不理解這個數字的反常,他丢開手中斷開的旗杆,斷裂旗杆的另一端沒入死屍的額頭,屍體的眼球微微突出,除此之外卻沒有其他作為被寄生者的特征。

但是已經轉為總統護衛隊的國旗團中沒有人敢質疑他的判斷。

不是因為在共同訓練中他的強大在這些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也不是團中另外兩個強力人物對他的支持,而是因為此刻,萦繞在夏佐身邊飛舞的橙黃色光子。

那是精神領域外顯才會出現的光子效應,而精神領域外顯是向導才能做的事情。

而向導的第六感,能發現很多事情,比如一個人腦中竟然有兩個精神信號。

愛蓮娜·霍爾低下頭,對鄀九州說:“你知道他是向導?”

“夏佐不是向導,”鄀九州說,“他只是有一些特殊方法。”

“利用神經連接設備的信號操縱僞精神射線,只有他才能做到的天賦異禀。”被保護在中央的凱瑟琳總統冷冷說。

總統對夏佐沒有好感,鄀九州迅速判斷,是因為李道林的原因?

表面上的黑發哨兵卻是笑地嘚瑟,“夏佐很厲害喲。”

他對上女總統晦澀的表情,露出雪白牙齒大笑。

也只有鄀九州這個時候笑得出來。

他們要帶着總統返回方舟大樓,方舟大樓中的防禦當然比廣場上強得多,卻被人流阻礙在廣場升旗臺周圍。

陷入的恐慌一群人會怎樣?

他們眼前就是答案。

蟲族潛入進來的數量不止一只兩只,一只腦蟲從人腦中破殼而出,不消幾秒鐘就能長成一個比梭車還大的身體,它們的殼甲堅硬無比,只有電磁彈和粒子光束才能打穿,而慌亂的人群成為人牆,反而讓廣場上參加閱兵,處于第一現場的軍人們打不到腦蟲。

粗粗一掃,廣場上出現的腦蟲不下數千只,闖進人群的它們如同闖進餐廳,上下左右都是食物,它們停止向前沖,不是因為被阻礙,而是因為周圍的食物太豐富,不知道怎麽走。

廣場上的人類大部分都失去了理智,他們被人流攜帶着不知方向跑動,推擠着慌不擇路,哪怕廣播大喊也無法讓他們恢複秩序。

國旗團的學員們看着逐漸被鮮血染紅的廣場,默然無語。

他們應該保護這些人。

但是他們的力量和眼前的人海一比,簡直是滄海中的一粟那樣渺小。

又找到一個寄生潛伏期的人,夏佐有些疲憊的按摩後頸,植入神經連接設備的地方已經開始刺痛。

将他指出的人解決,鄀九州湊近他身邊,一邊替他按摩一邊問:“沒事?”

“沒……呃。”

夏佐睜大眼睛看向前方。

完全無法計數的一群瑩藍蝴蝶翩然飛舞,覆蓋了人的視線,蝶群背後,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一閃而過。

……像是xd1001。

鄀九州沒有跟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哨兵和國旗團其他人以及總統一起擡起頭。

一只艦蟲搖擺着身體遮蔽了半個天空,它的身體一樣看不到尾,油亮的殼甲在恒星光下蒙上一層光暈,很快,它殼甲上的疙疙瘩瘩打開,炮蟲從疙瘩中伸出頭。

它們張嘴吐出绮麗的光球,瞄準下方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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