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返回首都的目的

地震起搏機?夏佐首先想到的是這個。

這是一個世紀前向導戰争中大放光彩的戰略級武器,能在十公頃的面積上制造四級到九級不等的地震,用得好能左右一場關鍵戰役的勝敗。

不過,在宇宙空間戰争大行其道的今天,地震起搏機已經失去絕大多數作用,

但是,用來對付他的話,卻是太小題大做了。

他下意識去看鄀九州,哨兵的想法在這種時候總能比他向前一兩步,在前線對各種戰略武器的熟悉度更在他之上,正想要詢問,他眼角瞥到飛撲過來的身影。

地面的搖晃陡然增強,水泥板裂開幾道如同蜈蚣一樣的縫隙,撲倒夏佐一個翻滾,鄀九州扯着夏佐從地上彈起來,向着梭車沖過去。

接收到主人命令的梭車的車門滑開。

“進去!”

鄀九州匆忙将夏佐推上車。

哨兵臉上神情說不出的懊悔。

就在地面搖晃,藏在地下的東西露出一角的那一刻,他明白自己托大了,三臺武裝骨骼是他對敵人兵力的最大估計,明面上擺着兩臺武裝骨骼,剩下一臺武裝骨骼隐藏起來作為最後殺手在他們打敗兩臺武裝骨骼洋洋得意時出現,出其不意扭轉局勢。

這個計劃重點是在出其不意上,自覺已經猜出計劃的鄀九州根本沒有在意一臺非專業人士的恐怖分子駕駛的武裝骨骼。

确定是三臺武裝骨骼,是因為他早就聯絡軍部同僚,确定了首都不掌握在軍部手中的武裝骨骼只有三臺。

襲擊者派出的武裝骨骼的确不超過三,他只派出了兩臺做誘餌,作為最後殺手锏的暴力破壞地面出現的智能固定炮臺。

武裝骨骼說到底只是對付艦蟲的奇兵,在火力上和一臺能清掃角度十五度區域內所有敵人的固定炮臺沒有辦法比較。

看上去宛若一塊巨大龜甲的固定炮臺上伸出無數炮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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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枚子彈脫出炮口的時候,鄀九州才把夏佐推上車。

夏佐回頭,眼睛瞬間瞪大,子彈射來的速度在這一刻似乎極慢,又似乎極快,他的睫毛顫了一下,子彈咚的撞上了車門。

梭車車門關閉,幽藍的火焰從推動器中噴出,驅動梭車緩緩浮起。

留在車外的鄀九州以血肉之軀面對槍林彈雨。

幾乎是不假思索,夏佐拔刀出鞘,幽藍光芒在車廂中狹小的黑暗裏一閃而過,伴着梭車智能發出的凄厲警報聲,車門被夏佐直接給卸了下來。

夏佐伸腿一踹,車門飛了出去。

他順手也把自己的斬艦刀丢了出去。

子彈從後座空門中狂瀉而進,瞬間将車座上的柔軟牛皮撕裂成一條條,在子彈進來的前一刻,夏佐撲向前面的駕駛位,順手升起擋板。

在被擋板遮蔽視線的之前,他眼角瞥到那扇被他踹飛的車門和斬艦刀已經被鄀九州拿到手裏,車門當做護盾,下一秒駕駛位和後座之間的擋板合攏,射進車中的子彈在狹小空間裏各種彈跳,沒過幾下擋板上就出現密密麻麻的子彈形狀的凸痕。

握住方向盤的夏佐手顫了一下。

一枚流彈貫穿了他的手臂。

貫穿傷,至少子彈沒有留在裏面阻擋行動,可惜他的納米機械只能護住身體要害,手臂這種地方沒有空餘,不過目前安全可以分出一小部分止血。

這個時候他依然在冷靜的分析。

鄀九州的車,不愧是軍部出品,在這般狂風驟雨的打擊下依然沒有壞掉。

無視車載智能報告的【受損23%】,夏佐踩下油門。

車位的藍焰陡然增大三倍,梭車馬達完全啓動,猛地飚出一個高速。

在撞上停車場的的牆壁之前,夏佐三百六十度轉動方向盤,梭車一個大漂移轉彎頂着彈雨直奔固定炮臺。

車頭的玻璃可沒有車身的金屬那樣的防禦力,不消片刻就布滿蜘蛛網一般的裂紋。

夏佐看也不看,一拍按鍵。

身後的擋板緩緩降下。

直線前沖唯一的好處就是打開的車門和子彈射出方向垂直,此刻後座已經沒有子彈繼續射入。

夏佐一個翻滾越過還沒有完全降下的擋板,腳下踩着一地的炙熱子彈

他擡頭,看到一只手扒在門沿上。

鄀九州:“嗨~”

渾身血痕的哨兵另一只手舉着車門護盾,擋下子彈,兩人視線相交,夏佐伸手握住鄀九州扒住門沿的手。

兩人在心裏計數。

一,二,三——

鄀九州猛地把夏佐扯出去,而梭車在爆裂的藍焰下頂着彈雨撞上了固定炮臺。

“這車是個好兄弟,死的光榮。”躲在車門後面的鄀九州和跟他擠在一起的夏佐小聲說。

夏佐:“……”

要是這個人能不二的話。

梭車是一個好盾牌,在這位死亦光榮的好兄弟的幫忙下,子彈覆蓋的面積已經大大減少,減少到兩個變态能從容閃過的程度。

這并不算解決了敵人。

鄀九州閃出去,幽藍的光刀随着他一起高高躍起,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弧線的終點是固定炮臺的頂端。

斬艦刀切任紅東西都像切瓜一樣容易,固定炮臺也不例外。

站在終于沒動靜了的固定炮臺上,哨兵回過頭看夏佐。

确定他完好沒死,那雙綠眼睛中浮現的是放松。

嗯,他是喜歡我的,鄀九州想,一定是在這樣。

***

發生在演唱會停車場中的襲擊只有很少人知道,而知道的人都在想,卧槽兩臺武裝骨骼加一座固定炮臺,這兩個家夥竟然既沒有缺胳膊也沒有少腿的活下來了?

果然是,變态。

變态的夏佐和鄀九州滿身狼狽,雖然沒有缺胳膊少腿但也相差無幾,身上全部是子彈高速掠過的擦傷和貫穿傷,大價錢的西裝變成布條挂在身上。

鄀九州受的傷嚴重些,雖然用車門護住全身,但是帶着巨大沖擊力的子彈接連不斷的打擊震斷了他的腕骨和刺骨桡骨,産生好幾道裂紋,就算以如今的科技水平也需要一段時間的修養。

但他在前線的緊急召回下只能在返回前線。

這趟回來唯一做成的事情就只有告白成功的哨兵在臨走前要走了夏佐的一縷頭發。

第七課的醫療室裏,夏佐眼角抽搐,問:“要頭發幹什麽?”

灰發的上校脫掉了上衣,露出精悍瘦削的上半身,蒼白皮膚裹着線條流暢的肌肉,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創可貼和繃帶。

放下塗藥的棉簽,鄀九州拆開繃帶,潔白的棉布被他極為細致地一圈又一圈纏繞的夏佐受傷的手臂上。

“當做紀念,在前線以聊解相思之苦。”鄀九州說。

“可是……”

“都是男男朋友了,連這點小事都不行?你真的是個娘們嗎小白臉。”

醫療室裏就有剪刀,夏佐從耳鬓邊剪下一束,遞給鄀九州。

嘴上沒停的哨兵一頓,接過頭發。

“啊……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發火的,我以為自己已經能保護你,結果發現還遠遠不夠。

鄀九州垂眼收斂眼神中對自己的憤然,沒有說出後面幾句話,過了半晌才擡起頭,故作輕松地說:“沒想到首都比前線還危險。”

戰陣激進派的襲擊明顯背後有政府的人在支持。

“李先生……政敵越來越多了。”夏佐說。

但是,戰争進行到現在,有軍部支持的李道林總統的位置也越來越穩固,比如說總統前的代理兩個字早就取消,其他幾位總統候選人在李道林面前完全沒有競争力。

“沒辦法對付李先生,”夏佐說,“而我是一個好靶子。”

鄀九州問:“戰争神教背後是誰?”

mr.戰争,這三年中幾次變故裏露出一點點蹤跡的影子,很可能是幕後操縱者。

不過這是不能和鄀九州說的機密,夏佐只能搖頭。

只有他們獨處,其他人都被趕出去的醫療室裏寂靜下來。

給繃帶打好結,不能再耽誤的鄀九州站起,彎腰在夏佐唇上印下一吻。

他說的不是再見,而是“保重。”

“你也一樣,保重。”夏佐說。

安靜裏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極為響亮,直到某個中校的腳步聲遠去,夏佐的隊員們才探出頭。

夏佐招招手,下令。

“李朝歌演唱會,貴賓包廂裏和工作人員的名單馬上列一份。”

“是!”

***

首都和金水星的穿梭機如今只供軍方使用。

前線總參就在金水星機場不遠處。

拉開一半的窗簾後,安懷春看着匆匆離開機場上車的自家學生的背影,嘆氣。

中年哨兵身後,光屏幽幽閃爍,銀發的元帥看着面前的星圖,問:“怎麽?還在想怎麽和你的學生交代身份嗎?”

“不,”安懷春悲憤搖搖頭,“都三年了還沒有猜出安懷春中将是他的安老師,我只是在對他的智商悲哀。”

“有關鍵時刻拯救戰局的能力就足夠了,這一點你的學生做的不錯。”

“竟然是誇獎,太陽今天是從西邊出來了嗎?”

“金水星的恒星本來就是從西邊出來的。”

“俗語不要這麽較真啊元帥閣下。”

安懷春扶着額頭,拉上窗簾,做回自己的辦公椅上。

他的辦公桌很奇特,表面是光滑的觸屏,呈一個半圓形将安懷春包圍起來,此刻屏幕上顯示的,是一排一排密密麻麻的公式。

公式已經運算到最後一步,就差得出結果。

剩下的步驟幾乎不需要借用計算機,光靠心算安懷春就能解出來。

“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呢,圖蘭,我們還沒到可以決戰的時候。”

“我知道。”圖蘭閉上眼睛,比幾年前更長一些的銀發垂落在地上,橙黃色光子浮動着,讓長發無風也微微顫動。

“不過,”聯邦元帥睜開眼,“我們可以讓決戰稍稍提前一點。”

兩位将軍在商讨大事,不知道剛剛被他們注意的鄀九州一人一車到了金水星的郊區。

鄀九州在沙灘邊停下車,發出一條簡訊。

“你要他的頭發,我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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