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羅世宗有些發憷,被人扔在大馬路上的滋味并不好受。
沒錯,他以前确實幹過不少蠢事,尤其是對辛柔。他記得當年,第一次遇見她,是在一家酒店裏。
當時她的年紀很小,處于半昏迷的狀态,被一個中年婦女扶着往他隔壁的房間走去。這本不關他的事,可他偏偏恰巧看到了這一幕。
隔壁開門的人是一個中年男子,一臉的淫穢。這分明是一場肉體的交易,受益方,無非就是那個中年婦女。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出面阻攔,并且扔出了更高額的支票給那個老女人,買下了她的第一夜。
只不過,完事之後,他便走了,并沒與讓清醒的她看到自己。
那純粹,只是一場肉體的交易,撫慰他失戀心情的一場荒唐的交易。
第二次再見她,是在美國T城的一家酒吧裏,她已經喝了個半醉。
那一次,他很輕易便得到了她的身體。她是自願的。從她的眼中可以看出,對自己的熱烈情意。
之後,他們很久沒再見面。
直到有一天,她不知從何渠道弄來他的號碼,給他打來了電話。
聽到她說自己是辛柔,他的心情馬上變得一團糟。他讨厭這個可以輕易交付自己肉體的女人,誰知道她還跟幾個男人有過這種關系!
所以他很無情地說出了讨厭她這樣的女人,希望她去死之類的話。
他詫異的是,方才辛柔竟然說那個喜歡他的自己已經自殺死去了。難道她竟真的那般聽話,愚蠢地去死了麽?
可那又如何,之前的她,在他眼裏,确實是個随時都能弄到手的堕落女人。而現在,他也不過是在享受這種追逐的樂趣罷了。
他羅世宗還怕找不到更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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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想着,連日來的陰霾散去,他的心情總算豁然通達起來。
辛柔回到家,瞧見方連傑正在門口等自己。他的身上系着圍裙,看上去有些滑稽。
“你在做什麽?”她問。
“我本打算試着做幾樣可口的飯菜。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在家裏共進晚餐。”方連傑的笑很張揚,一咧嘴,那笑便占了大半張臉,燦爛地恍若陽光一般耀眼。
“嗯哼,結果呢?”辛柔嗅了嗅,沒聞到香味,倒是有一股濃濃的焦味。
“結果證明,我還需要多加練習。”方連傑讪笑着搓搓手,退開身子,讓辛柔進屋。
“我好餓,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麽?”方連傑跟在辛柔身後,說話的語氣像個小孩子。
辛柔打開窗戶,讓新鮮的空氣吹散屋裏的焦味,而後才轉過身道:“今天我們出去吃。順便,給你買幾套衣服。”
聞言,方連傑頓時愣住。
他可從沒想過辛柔會對自己這般好,今天這是怎麽了,天要下紅雨了麽?
“怎麽,你不喜歡?”辛柔推了推方連傑僵硬的身子,淡淡地問道。
“不不。我喜歡,我很喜歡!啊,那我們什麽時候走?”深怕辛柔後悔,方連傑親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撒嬌般地說道。
“現在就走。”
辛柔帶着方連傑出來,找了一家大排檔,點了兩份砂鍋。
方連傑顯得有些拘束,他從沒在大排檔吃過飯,周圍都是食客,感覺随時都有被人盯着看的錯覺,渾身不适。
“怎麽,不習慣?”辛柔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方連傑,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像是暴風雨的前奏。
方連傑被吓到了,以為辛柔快生氣了,連忙搖頭,眼裏閃爍的慌亂,讓他看起來像極了一只受傷的小鹿。
辛柔不禁有些忍俊不禁,如果方連傑不習慣,他們大可以換一家,誰知他竟吓成這樣。
“趁熱吃吧。”面對剛端上來的砂鍋,辛柔執起筷子說道。
“嗯。”方連傑應聲,拿筷子挑了一片牛肉放進嘴裏,眉眼都彎了起來,一臉的享受樣。
熱乎乎的砂鍋面吃下去,兩人的精神都很不錯。
吃完砂鍋,兩人打車到了商廈,一起逛男裝。
“這件試試。”辛柔扯起一件風衣,在方連傑身上比劃了兩下,随口說道。
方連傑興高采烈地接過風衣,跑到試衣間裏去。
這時候,另一間試衣間裏走出一個人,當他看到辛柔的時候,面上閃過一絲驚訝。
“師兄,好巧啊。”辛柔倒是沒什麽特殊的表情,十分淡然地打了一聲招呼。
“确實很巧,你也來逛男裝?”風淩邪邪地勾起一邊唇角,意有所指地問道。
“師兄說笑了,我只是陪同罷了。”辛柔淡笑,簡而言之。
風淩猜測,她多半是有男朋友了。
“恭喜你了。我先走了,再見。”風淩整了整自己的衣領,擺擺手,邁着八字步走了。
辛柔玩味地笑了笑,摸摸鼻子,空氣中竟有一絲淡淡的酸味。
“小柔,你看,怎麽樣?”方連傑從試衣間裏出來,迫不及待地蹦跶到辛柔跟前,欣喜地轉了個圈。
“不錯,這件要了。我們再看看其他的。”辛柔瞧了兩眼便定了下來。
對于辛柔這樣的大手筆,方連傑有些愕然,他挪到辛柔身旁,俯身在她耳旁道:“這件要四位數呢!”
這要在平時,他才不會介意衣服貴不貴。問題是他身無分文,都要花辛柔的錢,怎麽能不介意呢?
辛柔扯開一抹笑意,愉悅地笑了兩聲,一根手指貼在方連傑的唇上:“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押這的。”
銀鈴般的燦笑聲在方連傑的腦子裏回蕩,只覺得眼前開滿了梨花,花瓣如雨般紛紛揚揚地飄灑着,亂花漸欲迷人眼。
“小傑?”辛柔見他發愣,不由得有些好笑。只是給他買件衣服罷了,不至于感動成這樣吧?
方連傑咧開嘴,傻傻一笑:“小柔,你真好看。”
忍不住伸手蹂躏他的紅發,辛柔撇撇嘴,“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我可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麽?”方連傑湊得很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辛柔的鼻尖,身上有股牛奶的味道濃烈地叫人不能忽視。
“侬還能稀罕啥?多掙錢,嫁個好銀,生個娃子呗!”辛柔好玩地捏住方連傑的鼻子,用農婦的腔調,調笑着說道。
方連傑完全被雷到了,一動不動地立着,任由辛柔捏鼻子,狹長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嘴巴微張,一臉呆滞。
第三十八掌
“王子,你今天怎麽了?”顧焰走進洗手間,見羅世宗正在洗臉,站在一旁問道。
今天的錄歌很不順利,關鍵問題竟出在羅世宗身上。不止唱錯調,還被裴可委婉地指出他沒能唱出感情。
“可能是有點累了。”羅世宗略顯疲憊地說道。
“該不會是感情受挫了吧?”顧焰雖然平時不常跟着羅世宗,眼睛卻是很毒,一下子便能看穿別人的心事。
“或許吧。”羅世宗望着面前鏡子裏的自己,腦海裏浮現出辛柔的身影,讓他的胸口又鼓噪起來。
“是辛柔?”顧焰通過李承和陳希了解到,羅世宗這段時間的不尋常,很輕易便能找到源頭。
“我明明不是認真的,為何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羅世宗轉過身,美麗的桃花眼竟泛着滄桑與無力。
顧焰嘆氣,連連搖頭,“完了,你已經陷進去了!她竟有這般魅力,把你都迷倒了!”
“我陷進去了?”羅世宗茫然地眨眨眼,似無知的小學生一般,小心翼翼地問道。
顧焰很确定地點點頭。他知道,羅世宗一直沒怎麽談過戀愛,對于這種事的感知,實在是缺乏得很。
“那我該怎麽辦?她讨厭我。”雙手抓着頭發,羅世宗一臉懊惱地靠在牆上,渾身散發着頹廢的氣息。
“別擔心,女人嘛,越是在意,便越是說讨厭。事實都是相反的。這就跟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相愛,一樣一樣的。”顧焰上前,拍拍羅世宗的肩,安慰道。
“不。她不是這樣的,她只有在演戲的時候才會收起她眼裏的寒冰和恨意,她讨厭我,我感覺得出來!”羅世宗搖頭,眼裏充斥着血絲,面上的悲傷那麽明顯。
“這。”顧焰一愣,瞥了一眼四周,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驚喜道:“要不然,今天先錄制那首失戀的歌,以你現在這摸樣,該是剛剛好。”
聞言,羅世宗一把揪住顧焰的衣領,黑着臉,聲音冷得似十二月的寒風:“你在開玩笑麽?我都這麽悲慘了,你還在耍我?”
“別激動呀,這事其實我已經有對策了。今天的錄音結束,你跟我回家,我把珍藏的《追女三十六計》借給你。”顧焰讪笑着說道。
羅世宗冷哼一聲,松了手,低聲道:“這還差不多。”
兩人從洗手間裏出來,其他人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顧焰向裴可提議,先錄最悲的那首《我不哭》。
意見被采納,羅世宗和辛柔合力演唱傷感情歌《我不哭》,效果很明顯,兩人唱出了滿滿的悲傷,讓李承和陳希都掉眼淚了。
順利在中午一點之前完成了錄制,兩人又一起趕往《浪蕩江湖之女神醫》的拍攝現場。
風淩一反常态,竟早早地等在那了。
羅世宗和辛柔來了之後便各自進化妝間了。
風淩尾随着羅世宗進去,湊近了,小聲道:“辛柔有男朋友了。我們,都沒戲。”
羅世宗腳步一頓,身子有些僵硬地轉過來,沉聲道:“你從哪聽來的?”
風淩微撅起嘴,不滿地瞪了羅世宗一眼:“我親眼所見。”
羅世宗仔細地打量起風淩的眼睛,似乎想要找出什麽毛病來。
風淩怒,有種戳瞎羅世宗的沖動。他好心告訴羅世宗這消息,後者竟還懷疑他的眼睛有問題!這厮活該被狠狠地傷透心!
“你在哪見的?她的男友長什麽樣?”羅世宗滿臉懷疑地問道。
“購物商廈,男裝區。當時她的男友進去換衣服了,我沒見到。”風淩強忍下怒氣,低聲說道。
羅世宗微微一笑,不再理會風淩,徑自坐下化妝。
眼見尚且不為實,更何況風淩根本沒有親眼見到,他才不會上當。別以為他不知道,風淩對辛柔存有非分之想!
風淩見羅世宗始終不相信,沒趣地往外走。反正他已經化好妝了,再跟羅世宗待一塊,他會悶死的。
《浪蕩江湖之女神醫》是一部短篇電視劇,總共也才八集,劇情相當緊湊。辛柔等人已經成功拍完了前七集,今日這一集,已是最後,等今日這場結束,他們就殺青了。
绮蘭(辛柔)立在懸崖上,迎風獨立,嬌俏的臉上一片哀傷。她知道,風無患了不治之症,即将離開人世,而她卻無能為力。
“绮蘭,爺找到你了!”
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绮蘭(辛柔)卻沒有回頭,只是袖口的手,緊緊地攥住。
“绮蘭,你怎麽不理爺?”風朗(風淩)上前,拉着绮蘭(辛柔)的胳膊,撅着嘴,不樂意地問道。
“風朗,這裏,好痛。”绮蘭(辛柔)轉頭看向風朗(風淩),雙眸中含着的水霧溢出,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下唇被她咬出了血。
“绮蘭,你,別這樣。”風朗(風淩)一把将她摟住,緊緊地抱着。
“風朗,如果有一天,我們都離開你了,就算只有你一個人,也要活得精彩,知道麽?”绮蘭(辛柔)的頭靠在風朗(風淩)的肩上,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輕聲地嘟哝着。
“绮蘭,爺不許你離開我!”風朗(風淩)緊緊地摟着绮蘭(辛柔)的腰,低吼道。
“風朗,我們回去吧。”绮蘭(辛柔)忽然擡起頭,推開風朗(風淩),斬釘截鐵地說道。
“嗯。”風朗(風淩)被她臉上的堅決怔住了,情不自禁地應道。
“謝謝你,風朗。我是一個孤兒,除了師傅,什麽親人都沒有。你讓我感受到了有哥哥的滋味。”绮蘭(辛柔)主動握住風朗(風淩)的手,挂着淚痕的臉上揚起一抹驕陽般的燦笑。
只是那笑竟讓人心傷,不忍去看。
風朗的心弦啪地一斷,輕輕地呢喃一聲,“只是…哥哥麽?”
“你的手很大,很暖和,如暖爐一般,讓人舍不得放開。”绮蘭似是沒聽到風朗的輕吟,緊接着說道。
“那便不要放開,不好麽?”風朗緊緊地握着绮蘭的手,深怕好不容易抓住的溫柔,化成煙溜走。
“不放開,我舍不得放開。”绮蘭溫吞地笑着,泛着水光的眸子出神地看着風朗,似是透過他在看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