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井修突然停下來, 黑眼珠晶晶亮亮的,像盛着兩顆小星星,十分璀璨奪目。
湛胧甚至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什麽?”
井修邁着小碎步吧嗒吧嗒地往前走, 趁着湛胧停下來, 他趕緊往前多走一點。
以前他特別嫉妒湛胧手長腳長, 每次都恨不得趁湛胧睡着, 把他的手腳拆下來裝到自己肚子上, 然後再把自己的小胖手小胖腳塞給他。
但今天他卻不這麽想了,他甚至很詭異地覺得湛胧這樣很好看, 那麽好看的手腳就應該安在他身上。
見他開始發呆, 湛胧耐着心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什麽?”
井修扭捏道:“我給你剝竹筍吃呀。”
語調軟軟的, 不自覺就帶出點撒嬌的味道。
湛胧愣了一下,他下意識就想拒絕, “不用, 我給你剝就好。”
畢竟井修每次給自己剝個筍, 一邊剝一邊吃,都能浪費掉三分之二。
而且他剝一會兒就開始煩躁了, 小爪爪恨不得把竹筍劃拉的體無完膚。
再嚴重了還會在竹筍堆裏打滾,他自己吃不上, 也不讓別熊吃。
湛胧想想井修那些撒潑耍賴的畫面,不自覺就挂上了一絲笑容。
“走吧。”
他以為井修餓了, 但井修今天居然真的說話算話, 趴在竹筍筐裏扒拉來扒拉去,勢必要找出最大最好吃的一根竹筍。
他小身子胖乎乎的, 腦袋也很圓,再加上一身白的簡直要發光的毛毛,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只毛絨玩具。
還是精心打造的那種。
湛胧随便撿了一根, 一邊慢條斯理地剝,一邊看着他的動作。
井修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挑到滿意的,他剛想放進嘴巴裏啃就想起來這是要給湛胧吃的,趕緊上爪爪剝皮。
他爪爪不夠鋒利,圓圓的也不夠靈活,所以每次剝一會兒他就受不了了,但今天他很有耐心,用自己的小爪爪一點一點地摳。
井修認真做起事來還是挺像那麽回事的,所以剛開始剝得很順利,外面幾層大片的筍皮迅速被剝落。
最下面的筍肉漸漸顯露出來,他習慣性地上去啃了一口,吧唧吧唧。
吃到一半才想起來不對,見湛胧一臉好笑地看着他,他就梗着小腦袋義正言辭道:“我先給你嘗嘗。”
湛胧點頭,“味道如何?”
“好吃,本上神眼光真不錯。”
湛胧也不拆穿他,随手把自己剝好的那只小竹筍遞過去,他以前經常這樣,井修都習慣了,本能地接過來,本能地啊嗚一口。
“好吃嗎?”
“好……那你再給我剝一個,這次我肯定剝完了。”
井修挺挺毛乎乎的小胸脯,自信道。
意識到自己速度太慢,他默默加快了落爪的速度,眼看着又要往随便扒拉的路子去了。
湛胧默默地看着,也不提醒他,反正只要井修玩得開心就好。
他飛快地又剝了一根,剛要塞進自己嘴巴裏,井修抗議了,在他看來,湛胧這行為就是赤、裸、裸地不信任他,不相信他馬上就剝好了。
湛胧默默地收回爪子,又把這只竹筍喂進了井修的小嘴巴裏。
于是,一個喂一個剝,說着要給人家剝筍吃,結果自己卻被對方喂的小肚子圓滾滾。
湛胧都還一口沒吃上呢。
井修又想追求那種一整根剝完的美感,速度又實在跟不上,急的毛毛都炸開了。
後來實在沒辦法了,他只能把已經剝出來的筍肉掰下來遞給湛胧,先吃着吧。
湛胧低頭看了眼上面滿是爪爪印的竹筍,那麽一大根,現在居然只剩了這麽一小截。
但他依舊笑着接過,還認真跟井修道謝。
井修看他吃了才放下心,高興道:“好吃吧?”
他可都嘗過了。
“嗯,好吃。”
井修高興壞了,還要去竹筍筐裏扒拉新的,為了避免他糟蹋更多的竹筍,湛胧只能摁住他的爪爪,溫聲道:“你剝了半天應該累了,休息一下吧,我來剝。”
井修一想覺得有道理啊,他這麽勤快,是應該休息一下了。
但吃筍也是需要練習的,于是,湛胧又補了一句,“你先挑一根玩會兒吧。”
井修怎麽可能只玩不吃,他啪唧躺下了,連皮帶肉一頓亂啃,最後也沒吃進去多少東西。
反正後來還是變成了湛胧剝,他吃,常規模式,只要井修想動爪,湛胧就會哄住他,然後讓他自己練習吃。
結果等兩只都吃飽後,井修還嘆息一聲,“剝竹筍好累哦。”
明明他只像模像樣地剝了一根而已。
湛胧蹭蹭他的腦袋,寵溺道:“對,辛苦了。”
井修高興地扭扭小身子,禮貌道:“你也辛苦了。”
畫面十分和諧,甚至可以說唯美。
等到今天第二次喝瓶瓶奶的時候,井修又來了,他捧着自己的奶瓶,卻喝地一點都不專心,烏溜溜的眼珠裏滿是期待之色。
這次湛胧不需要猜了,他主動把自己的奶瓶遞過去。
“喝嗎?”
井修羞澀道:“這怎麽好意思呢。”
嘴上這麽說,其實已經迫不及待地把爪爪伸了過去,捧着湛胧的奶瓶就吧唧了一口。
同樣不貪心,只喝了一口就作罷,然後把自己的奶瓶遞過來,催促湛胧也喝一口他的。
湛胧雖然奇怪,但也沒多問,他覺得井修不會說。
其實井修不是不肯說,他自己都沒想明白,只以為自己是想報答湛胧。
畢竟自己感冒的時候,湛胧陪了他好久,還給他送了十五根竹筍。
整整十五根啊,對熊貓來說這可是天大的恩情呢!
井修美滋滋地想,本上神可真是一只知恩圖報的高尚熊!
可是井修還沒高興多久,就發現自己好像又病了。
他對生病一無所知,只知道這次應該不是感冒,因為和感冒的有氣無力症狀完全相反。
他這次很亢奮,好像每時每刻都很高興,這種高興和以前那種喝瓶瓶奶時的高興有點像,但細究起來,好像又不是一回事情。
和感冒相反的病叫什麽名字?
而且這次他只是心裏明白自己病了,外表上沒什麽異常表現,連一向敏銳的湛胧和人類都沒察覺出來。
也是,畢竟井修以前就總是元氣滿滿,現在也不過是更元氣滿滿了一些,湛胧和人類都以為他只是前陣子被感冒憋壞了。
井修頭朝下把自己挂在一根結實的樹枝上,這是他現在能爬上的高度,所以即便掉下去也不怕摔疼了。
一只樹挂熊。
這樣放松下來還是挺舒服的,就是時間久了肚子有點硌,但因為毛厚,所以也不是不能忍受。
井修懶得動,就一直在上面挂了半個小時。
湛胧剛才離開了一下,現在過來見他這樣,還以為他睡着了,但仔細看的話發現他的小耳朵一直在動,也不知道在打什麽小算盤。
“你怎麽了?”
井修上下動動短短的小尾巴,沒精打采道:“我沒事。”
本上神病了,但不知道是什麽病,好幾天了都,應該還挺嚴重的。
嗚嗚嗚。
他做熊都沒做夠呢。
其實主要是瓶瓶奶和竹筍沒喝夠,這幾天他還看到大一點的熊貓吃蘋果,香噴噴的樣子,怪誘人的。
也不知道如果他和湛胧不能同時去下一世,還能不能穿成同一種動物。
越想越悲傷,嗚嗚嗚。
湛胧輕松地越上去,在他旁邊的樹枝上坐下,給他遞了一根剝好的嫩竹筍,隔老遠就聞到一股濃郁的清香。
井修動動小鼻子,爪爪一伸,十分自然地接過來。
啊嗚啊嗚,好難過,啊嗚啊嗚。
湛胧見他接了就松了口氣,井修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要拿吃的哄哄他就好了,畢竟井修上神一直這麽沒心沒肺的。
不過今天好像不太對勁,吃完一根竹筍,還是沒恢複元氣,反而因為又嘗到了竹筍的好,越發地難過不舍起來。
看起來就是心情越發的不好了。
于是,湛胧又給他遞了一根。
如果一根哄不好的話,那就兩根吧,沒什麽大事是兩根竹筍哄不好的,如果有的話,那就再加一只瓶瓶奶。
瓶瓶奶剛才已經喝過了。
但井修已經吃不下了,肚子還被硌着呢,嚴重影響了他的食欲。
“你先幫我拿着。”
湛胧低頭看了一眼,竹筍剝出來不吃就不新鮮了,看井修也沒有想吃的意思,他就幹脆直接塞進了自己嘴巴裏。
井修突然就崩潰了,他骨碌坐起身,過程中還差點摔了下去,幸好湛胧一直防着,及時扶住了他。
“你怎麽吃我的竹筍?”
這不是你給我剝的嗎,而且它可能是我最後一根竹筍惹。
湛胧愣了一下,他也沒辯駁,只順着井修的話道歉。
“抱歉,我再給你剝一根。”
井修嗚嗚兩聲,委屈地舉着爪爪擦擦自己冒出的小淚花,他哪裏是怪湛胧,明明只是借題發揮罷了。
他突然意識到,他好像,有點,舍不得湛胧啊。
其實他也不是非要吃什麽竹筍,喝什麽瓶瓶奶的。
他只是有點舍不得湛胧罷了。
但他又不好意思說。
湛胧吓了一跳,他有點無措地舉起爪子,似乎想幫井修擦擦,但最終也沒落下來。
倒是井修仰着小胖臉,眨巴眨巴眼,好像挺期待的樣子。
湛胧都糊塗了,井修到底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包包:嗚嗚嗚,心情不好,好難過啊,啊嗚啊嗚,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