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個女子有點兒意思
“啪——”
細碎的聲音傳來，秋辰逸猛地回神，看到淳于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忙輕咳掩飾。
岑寐寤未曾察覺，沖着秋辰逸盈盈一禮。
“多謝公子！”
仍是禮數周全，仍是端莊儀态，可秋辰逸的心頭卻是微微一熱。
“只是多謝？”秋辰逸揶揄道。
岑寐寤想了想，“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既然秋公子相贈墨寶，那寐寤也就獻醜了！”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秋辰逸讓開了案子。
岑寐寤站到案前，擡手起筆。
秋辰逸立到岑寐寤旁邊，垂首看着她起袖揮墨。
桌案對面，倚欄處。
淳于珖看着那邊的兩個人，鳳眸微微的眯起來。
一個嬌美，一個俊秀，立在一起倒是鬼斧神工的一對璧人，連那池子裏的荷花都秀麗了幾分。
只不過，還是差遠了！
淳于珖輕嗤別視。
只是目光所掠，卻看到那邊的假山一角似有紫色薄紗閃過。
有人？
淳于珖擡手食指在額頭敲了敲，斂起的眼角輕彎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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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短短一盞茶的工夫，一幅荷池圖就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沒有奢華濃重的筆墨，沒有誇張熏染的筆法，只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這一池的荷花神韻。
秋辰逸顯是欣喜，連聲說以三個字來換這幅畫，倒是沾了大便宜。
随同而來的古玉臣也是驚愕贊嘆，畢竟岑寐寤以商女聞名，何嘗想到在繪畫一途竟也有如此造詣。
岑二老爺岑三老爺欣喜之餘也暗暗松了口氣，先前還以為得罪了那位貴公子，現下看這般的其樂融融應該是有驚無險。
亭中觀賞罷，衆人便到了岑家的怡膳廳。
怡膳廳中，在衆人到來之後，絡繹的擺上了岑家招待的珍馐。
看着眼下擺着的這些，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古玉臣的臉色微微一沉。
“岑小姐，這就是你所說的珍馐？”
但見桌上的佳肴各色鮮豔，看似琳琅滿目，可實際上卻大都是邕城的特色餐點，甚至有些在大街上随處都可買到。
“所謂珍馐，美食耳，大齊地大物博，各處都有奇特之處，雖京城之大，萬朝荟萃，卻也難免失了原本的味道，此珍馐宴正是想要兩位京裏來的公子嘗到邕城地道的美食！”岑寐寤道。
經過亭中的書畫相交，也就熟絡了些，岑寐寤直言了秋公子和貴公子的來處。
“……”
古玉臣眼底厲光一閃，這是說在他的知州府中吃的不正宗了？
淳于珖面上沒什麽表情，秋辰逸輕輕一笑，“寐寤，這回你可是說錯了，我和元朗雖來了沒幾日，可這些大都是吃過了的！”
古玉臣挑起嘴角，瞥了眼岑寐寤。
他和父親出身寒門，當然知道那些豪門世家吃慣了山珍海味時不時的對這些民間吃食別有情懷。
岑寐寤一笑，并不以為意道：“總要嘗了才知道！”
“……”
秋辰逸訝然。
淳于珖也挑起眉角看了岑寐寤一眼。
飯菜入口，衆人臉上神色迥異。
尤其是古玉臣，瞪大了眼睛俨然不敢相信的樣子。
這些飯菜有不少看上去和他給這兩位準備的差不多，可入口卻是截然不同。
這，怎麽可能！
為了讓這兩位公子嘗到真正邕城的味道，他可是親自一家一家找的！
岑二老爺和岑三老爺也是愕然。
身為邕城人，何嘗沒吃過邕城的小吃，就算是邕城最大最久遠的會賓樓待客也有擺設，可除卻最出名的豌豆黃，酥油餅，其他竟是大都不同。
“差不多啊！”
秋辰逸奇道，又看向淳于珖。
淳于珖點頭。
怎麽可能！！
岑二老爺岑三老爺古玉臣相視了眼，再吃上幾口。
呃，似乎相似。
不對，就是不同啊！
岑寐寤早知道他們的反應，道：“古公子來此一年有餘，雖也深知邕城的琳琅吃食，卻大都是物美價高。寐寤準備的這些自不如古公子精挑細選，可味道卻大都相同。只是古公子心懷挑剔，這才有別樣之感！”
“……”
古玉臣嘴角一抖。
他的确是懷着挑剔之心，可就算是這樣，也不可能有這樣大的差別。
“玉臣并無此意！”古玉臣對秋辰逸，淳于珖道。
淳于珖沒有看他，而是看向岑寐寤，“這樣說來，你這也稱不上珍馐！”
連精挑細選也沒有，更不要說是珍馐了。
岑寐寤嫣然一笑，轉頭沖着廳外的木萦微微颌首。
木萦招手，一行侍婢端着幾道菜肴進來。
又是四道菜擺到了正中間。
菜色香氣撲鼻，色澤豔麗，赫然正是先前會賓樓那幾乎失傳的四道菜。
流光翡翠白玉湯，金錢吐絲，白銀如意，紅燒魚唇。
古玉臣和岑二老爺岑三老爺不曾見過，面露驚疑。
這幾道菜他們見都沒見過！
淳于珖秋辰逸眼中則是微光閃過。
岑寐寤道：“貴公子現下所見既有邕城大多百姓喜聞樂見之珍馐，又有邕城傳承數百年的會賓樓也珍藏的珍馐，一雅一俗，一百姓一奢貴，相較而品，這才是我岑家奉上的真正珍馐！”
嬌柔的身影如同籠罩在一片光暈之中。
那張本就豔麗的臉上回轉着點點的金光。
若非那少女的面容清晰灼灼，眼底閃動的流轉光華都險些忘記了她方不過二八的韶華。
短短數日，秋辰逸見識了她以柔弱之軀，阻嫁不良人，并鼎起一房之耀。
這般一女子，便是男兒也力有不及。
而這半日，又可見她胸有才華，富有溝壑。
且不提那栩栩如生只畫卷，只是這一桌珍馐，便可見狡黠。
眼前擺着的這些民間吃食和先前古家奉上的并不一樣，明顯要粗糙一些，只是民間的吃食，百姓們喜歡便是珍馐。當時應承下來就是看看她想要說什麽，沒想她竟是先諷了古家的阿谀之舉，又以“雅俗”相對點明了真正的珍馐所在——
單這一點，即便岑家寐寤正是如淳于所言淺薄逢迎之輩，在朝堂上也能稱得上一“吏”字！
秋辰逸看向身邊的淳于珖。
淳于珖眼底也是幽光閃現。
他知道秋辰逸對這岑姓女子不同，不然一向不近女色的他又怎麽會在亭中與這岑姓女子切磋筆墨！只是他初見這女子便沒法子有什麽愉悅，那滿滿的癡迷愛戀之色，即便是宮裏最小的十三妹妹也能看得出來。
這樣的女子，若非有幾分本事，他又何故看一眼！只是此行，除卻初見的出言不遜，她竟能平波至此！
而最後說的那幾句更是頗有點兒意思。
淳于珖袖下的食指拇指撚過，嘴角勾起一抹輕弧。
“不錯！”淳于珖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