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許蓓蕾加完班，從辦公室出來等電梯，忽然收到沈雲抒的微信。
【雲抒：不想吃藥，放棄治療。】
說得不清不楚，偏偏她看懂了。
真是個傻帽！
許蓓蕾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但又心疼得不行，她手下留情的只回了個捂臉哭的表情。
電梯到了樓層，門一打開，她愣了一下。
裏面只有一個人在，朝她微微笑。
“這麽晚才下班？”男人摁住開門的按鈕，嗓音裏含笑。
許蓓蕾走進去，站到角落，并不想搭理。
顧顯推了下眼鏡，一點都沒生氣，“你們公司的待客之道挺好啊。”
挑釁的語氣，許蓓蕾看過去，這人雙手環胸，靠着電梯一側，笑得讓人捉摸不透。
斯文敗類，她腦子裏只閃過這個詞。
“顧總，我在運營部，不是公關部。”許蓓蕾冷哼，“我只跟數據打交道。”
當初她不過是在俱樂部擊劍小勝了顧顯兩招，這人就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個不停。更沒想到他居然是公司的新客戶，老總的老朋友。
顧顯挑眉，向她逼近，“對我意見很大？”
“沒有，怎麽會？”許蓓蕾皮笑肉不笑。
聽同事八卦過，這人抛棄訂婚多年的未婚妻，簡直花心得掉渣。
電梯恰好到B1，許蓓蕾閃身出去，朝他揮手，“顧總，再見。”
合聿的宣講會只持續了不到一小時，接下來的自由提問環節換了另一個律師上，顧呈就跟同事坐在前排，收拾之前拿出來的資料。
“顧律師，等會兒有福利不？”比他小一級的小何問。
結果，被郭麗娜揍了一拳，“成天想着吃吃吃！”
小何“啧啧”兩聲，擡了擡下巴，朝最後一排示意，“我不是為我自己啊，咱顧師兄帶來的妹子等了這麽久，肚子該餓了。不能餓着妹子，是吧？”
郭麗娜低頭，不吭聲了。
“顧師兄，妹子臉熟啊？”小何笑得意味深長。
顧呈瞥他一眼，回頭去看，她正在玩手機。
他邊看資料邊說：“燒烤，老楚請客。”
“那妹子？”小何撓頭，明明他更想問的是妹子。
顧呈把手裏的筆扔過去：“不幹活晚上吃素。”
小何：“……”
宣講會結束之後，沈雲抒跟着全程都沒露面的楚譽到門口，大部隊早已收拾完。
“老方還是小王家的燒烤？”小何看着楚譽問，這兩家是大學城附近出了名的燒烤店。
楚譽莫名：“晚上吃燒烤？”
小何背了兩臺筆記本電腦，手裏還拎了個購物袋，“顧師兄說你請客。”
被點名的人兩手空空，站在沈雲抒邊上，置身事外的模樣。
“我請客？”楚譽瞅過去。
顧呈掏出手機看時間，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沒帶錢包。”
楚譽笑，目光在沈雲抒身上繞了一圈，率先離開教室。
一出教室，冷風陰嗖嗖的襲來，沈雲抒脖子發冷。剛才在教室，她忘了脫外套，沒想到外面會這麽冷。
“冷？”顧呈發現她的異樣，問。
“有點。”她把手塞進口袋，依然冰冰涼。
忽的，肩膀一重，一股暖意。沈雲抒詫異的側過頭，肩膀被人攬住，她整個人都靠在顧呈懷裏。
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跳聲，還有她自己的。
“走這裏。”顧呈攬過她，帶着她走到大部隊中間，很快松開手。
這回宣講，加上顧呈和楚譽，總共來了六個漢子。四個漢子扛着電腦包和資料，兩兩一排，邊走邊說笑着，目光卻總是偷偷投在沈雲抒身上。
“原來咱幾個就是移動的人.肉屏風啊！”小何揶揄，但腳步稍稍放慢兩步，給兩人騰出位子。其他幾人也自覺的往邊上散開，又緊緊的擋住了風。
沈雲抒被說得不好意思，悄悄拉顧呈的衣擺。
小何眼尖，看到了，“顧師兄，咱們都給妹子做貢獻了，還不知道妹子是不是你家的？”
也有人用餘光不動聲色去看沉默不語的郭麗娜。
顧呈眼風掃過，唇畔微彎，“沈雲抒。”
幾個人豎起耳朵等了半天，愣是沒等到下文，問：“完了？沒下文了？差評！”
沈雲抒卻松了口氣，至少他沒帶上“妹妹”兩字，她笑起來，“我是沈雲抒，這次給合聿做室內設計。”坦然的自我介紹。
“不會吧，咱們這樣的環境還要重新裝修？”
這話一出，楚譽暗暗點頭，有人人傻錢多，他有什麽辦法？
他從隊伍最後走到最前頭，将落單的郭麗娜也往中間推，“他們皮糙肉厚，多擋點風不嫌多。”
郭麗娜笑得勉強，沒過去，仍然走在最外面，“快到了，我不冷。”
楚譽回頭看，只搖搖頭。
小王家的燒烤離T大不遠，晚上生意火爆，小何去點完烤串，又要了一箱啤酒，一瓶瓶全部給開了放在圓桌上的玻璃轉盤。
等酒瓶轉到沈雲抒面前，顧呈動手，直接轉了過去。
“郭麗娜都喝了。”小何給推回去，被顧呈死死摁住。
“她胃不好，不能喝酒。”顧呈皺眉解釋，不肯松手。
有人起哄：“淡得跟白開水似的，能算酒？”
僵持不下，沈雲抒起身主動拿了一瓶，“沒事，啤酒而已。”她不想掃興。
沒想到被顧呈直接沒收，她愣住。
“你喝了酒，晚上誰開車送我回去？”他笑得很淺，讓人分不清他的情緒。
沈雲抒眉眼微動，不再堅持，“哦。”
小何見狀，有股莫名的了然，卻後知後覺的望向坐在斜對面的郭麗娜。她已經開始喝上了，顯得格外落寞。
幾個人看在眼裏，默契的跳過話題，聊起最近接的案子。
都是專業名詞，時不時夾雜着幾句段子似的吐槽，沈雲抒聽不大懂，行外人更找不到笑點，她邊吃邊看手機。
之前宣講會，許蓓蕾給她發了條微信，她沒看到。
【花骨朵：倒黴的跟個小肚雞腸的花心蘿蔔狹路相逢，和讓你犯蠢的男人同姓！姓顧的真沒幾個好人，親愛的，藥不能停。】
沈雲抒抽了張紙巾擦手，雙手捧着手機打字：顧呈不花。
許蓓蕾沒回，不知道是不是懶得理她了。
面前的碗裏多了串烤翅，手機卻冷不丁被抽走倒扣在桌上，沈雲抒吓了一跳。
“吃飯不要看手機，消化不良。”
她還盯着自己純色的手機殼，屏幕最後的頁面停留在微信，她怕顧呈看到。
顧呈見她不肯挪開視線，看也沒看，鎖住屏幕，沒收到自己的口袋。
“我的手機。”沈雲抒眼巴巴的看過去。
他笑笑，語速緩慢，“吃完了還你。”
她晃了下神，故作淡定的低頭啃雞翅。
應該沒看到吧。
餐桌上聊天拼酒，氣氛火熱，小何喝得臉泛紅，膽肥的指着顧呈，“顧師兄，今晚你腫麽變這麽斯文了？”他有些大舌頭。
平時顧律師最毒舌，大家都習慣了。
顧呈瞪過去，警告他別亂說話。
小何沒在意：“沒有被你荼毒，我耳朵都發癢了。”
典型的欠虐。
顧呈喝了口啤酒，眸光清亮，“這幾天有個離婚財産分割的案子，你接了。”
“靠！別別別，我錯了。”小何秒慫。
大家都笑了，有的直拍胸脯，如釋重負的神色，只有沈雲抒莫名。
“這是什麽梗？”她問。
小何苦哈哈的：“都是顧師兄的鍋，他迷信，不肯接離婚案子，說是不吉利。剛開始我們沒覺得怎麽着，後來被他這麽一說，越來越覺得邪門，被他帶歪了。”誰都不肯再接。
沈雲抒抿唇，詫異的轉過頭。身旁的男人悶聲不響的在喝酒，不知道喝了多少瓶，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她忽的莞爾，心裏莫名一動。
她其實一直知道顧呈是個內心柔軟的人。
一夥人聊得熱火朝天，沈雲抒原本插不上嘴，不知是誰突然細數起奇葩的當事人，小何問她有沒有遇到過奇怪的客戶，話匣子徹底打開。
從挑剔的暴發戶說到她出差印度遭遇的種族歧視，完全不懂設計的律師們竟聽得津津有味。
“所以，我說你們就是瞎操心，她不是小孩子了，走哪兒都能混得很好。”楚譽抄起啤酒瓶跟顧呈的碰了一下。
顧呈一口氣喝了小半瓶，不以為然。
但他眼中的小女孩似乎真的長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何：給我漲工資嗎？
沫子：問你顧師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