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車”
在後來的幾天裏面,牧遙再也沒有見到過季行止。
楚夢即使是在宿舍裏面住,但是能在宿舍裏面看見她的時間還是很少,她美其名曰在宿舍裏面住,其實在宿舍裏面的時間根本就沒有多少。
牧遙還是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的。
期末臨近,牧遙幾乎一半的時間都在圖書館裏面,剩下的時間在畫室。
他們專業期末考試是需要作品的。
她很忙。
不知道究竟是在忙着些什麽,好像別人都沒有很忙的樣子,她們都有時間出去玩,有時間約會,但是她好像所有的時間都被學習和畫畫給填滿了。
那天從圖書館回宿舍的路上,經過毓華苑。
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喊她。
牧遙疑惑地轉頭,然後便看見了一個女孩子站在她的身後。
穿着一身白色的羊絨大衣,奶白色的短靴,長發披肩,妝容精致。
牧遙認識她,是上次看見過的,從季行止車上下來的那個女孩子。
舞蹈系的系花。
牧遙在楚夢的口中聽說過她的名字。
她叫高安琪。
她的名字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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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并不少,但是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裏,好像比周圍那些人都要耀眼。
那個女孩子就靜靜地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看着她。
雖然兩個人隔着距離,但是牧遙還是能夠在那個女孩看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的鄙夷和嘲弄。
牧遙頓了頓,看着她,并沒有說話。
直到那個女孩子走到了她面前。
“你是牧遙?”只見她揚着下巴,開口問她。
這個高高在上的樣子,像極了楚夢,但是楚夢卻絲毫不惹人嫌。
“是。”牧遙點了點頭,回答。
高安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突然覺得有一點好笑。
那天她看見季行止了,在學校裏面,那天是校慶,她沒有想到像季行止那樣的人會來參加這樣的活動。
那天季行止就是和自己面前的這個寡淡的女孩子站在一起。
她垂眸,細細地打量着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牧遙。
打扮的很普通的樣子。
白色的羽絨服,沒有什麽設計感,就是很普普通通的,牛仔褲,帆布鞋。
頭發是黑長直。
仔細地打量一下,看着皮膚倒是挺白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還挺長的,高高的鼻梁上面還有零星的斑點。
化起妝來應該還不錯的樣子,但是臉上卻一點妝都沒有。
他和季行止之前的那些女伴,很不一樣。
準确一點來說的話,應該是完全不一樣的。
即使只是跟他的時間很短,但是她也摸清了他的喜好。
不管是什麽樣子的,但是總歸不是面前的這個人的這個樣子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這樣的女人,怎麽拿得出手。
他從來都不談感情,他身邊之前的那麽多的女人,和別人說起的時候,也就只是淡淡的兩個字:女伴。
好像是無論什麽人,都得不到女朋友這個稱呼。
他身邊什麽時候都不缺女人。
無論是當紅明星,網紅,女學生,甚至是京城的那些名媛。
所有的人都對他趨之若鹜。
他根本就不需要去追什麽,只要勾一勾手,那些女人都會上趕着到他的身邊來,陪他。
但是那天她卻看見他和一個女生在校園中閑逛。
本來他還不相信,但是打聽過之後,才知道了這個女生的名字。
她叫牧遙。
是個學畫畫的。
很一般,尤其是長得不如他之前的任何女伴。
今天巧了,在宿舍樓下碰見了她,一沖動,便走了過來。
“你和季行止是什麽關系?”高安琪還是忍不住的将心裏面想問的問題問出了口。
即使是她和季行止之間的關系已經結束了,但是面對牧遙這樣的人,她還是想問一問,想要看一看她究竟是哪裏不如牧遙。
“沒有什麽關系。”牧遙聽見了高安琪問的問題,皺了皺眉,緩緩地開口,回答高安琪的問題。
“沒有什麽關系?”
高安琪明顯是不相信的。
季行止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和一個沒有什麽關系的人一起逛校園。
高安琪的聲音有一些激動。
牧遙聞言,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沒有什麽情緒起伏,但是隐隐約約的似乎是帶着一絲的似有若無的不耐煩。
但是還是耐着心解釋:
“我和他沒有關系。”
牧遙不大喜歡和無關緊要的人說話,其實也真的是沒有什麽可說的,她和季行止本來就沒有什麽關系。
也沒有什麽可解釋的。
要說真的有什麽,也只是她自己心裏面的那點小心思罷了。
高安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牧遙。
無論自己問幾遍,無論用什麽語氣,牧遙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
讓她那些想說的話全部都憋進了肚子裏面,說不出來。
“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是真的沒有時間站在這裏和高安琪說一些什麽莫名其妙的話,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回宿舍去複習。
本來對于牧遙來說,高安琪完全和她是沒有任何交集的人,沒有必要再多說什麽了。
但是牧遙的這個冷淡的态度,似乎是惹惱了高安琪。
高安琪看着牧遙,牧遙眼中的那個平淡的眼神,對于她來說,似乎就是一種嘲諷。
好像是在嘲諷她究竟是有什麽資格再來過問季行止的事情一樣。
“牧遙,你別太得意了。”
高安琪看着牧遙,一字一句。
“你以為你算個什麽東西,你的下場早晚和我一樣。”
“也是個被人玩夠了就丢掉的玩具罷了。”
牧遙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轉身離開,沒有再去看高安琪一眼。
只留下了滿臉憤怒的高安琪還站在原地。
誰都不知道,當牧遙轉身離開,當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毓華苑這邊的時候,當她确信高安琪看不見自己的時候,一直緊繃着的身體放放松了下來。
握着包帶的手逐漸收緊。
不停地發抖。
期末考試很快結束。
牧遙早早的就提前買了車票回家。
母親今年帶的是高三的高考生,很忙,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學校裏面。
家裏面只有外婆一個人。
牧遙想着早早回家陪一下外婆。
她東西不多,就一個行李箱。
離校那天很冷,天上飄着零星的雪花,溫度很低,冷風刮在臉上,臉頰就好像是要裂開似的疼。
前幾天下了場雪,雪不大,但是雪化了之後,在路上積水,然後路面上都結上了冰。
路很難走,一不小心就會滑倒,鞋子不防滑,所以牧遙走得很慢,一點一點地走着。
打車也不好打,因為路況實在是太差了,所以路上的車很少。
今天路上的車本來就很少,也攔不到。
牧遙在路邊站了很久很久。
凍得手都僵硬了。
牧遙沒有注意到,有一輛黑色的轎車逐漸靠近。
季行止最近在忙一個跨國的項目,今天雙方需要見一面。
路不好走,車開的有點慢。
季行止無聊間側頭。
然後隐隐約約的,好像是看見了前面站在路邊的一個人。
季行止看了一眼路邊,應該是路過A大附近。
“前面停一下車。”
季行止的話音剛落,司機老張就靠着路邊停了下來。
直到那輛黑色的轎車停在牧遙的面前的時候,牧遙才看清了這輛車的車牌。
是季行止的車。
然後,牧遙就看見車後座的車窗被降了下來。
然後她便看見了季行止的臉。
沒有打招呼,沒有什麽客套的話。
牧遙只聽見季行止說:
“上車。”
牧遙沒動。
季行止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是看着牧遙。
“現在不好打車,你去哪裏,我送你。”
從很小的時候,家裏面的人都說她這個人真的是犟,還固執,別人說什麽她都不聽。
現在也是如此。
她不想要上季行止的車。
季行止看了牧遙手中的行李箱一眼,然後了然的說道:“你不是要去車站的?如果不上車,你可能今天就回不了家了。”
季行止最喜歡的就是抓住別人的弱點,然後捏在自己的手中,任意擺弄。
這一點,無論放在誰的身上,都是好用的。
最後牧遙還是上了車。
沒有辦法,她已經和外婆說好了,今天上午的車。坐火車,第二天就能到家。
外婆說給她做她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吃。
絕對不能錯過今天的車。
看到牧遙終于松口,司機老張也是特別有眼色的,推開車門下車。
從牧遙的手中接過了行李箱,然後放到了後背箱裏面。
牧遙有一些僵硬,想要拒絕。
但是她拒絕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人搶先了。
“給我就可以了,您上車吧。”
牧遙打開車後座的門,就看見了坐在裏面的季行止。
本來季行止是坐在中間的,似乎是知道牧遙會不習慣,特意的朝着車門那邊移了移,給牧遙留夠了空間。
牧遙看見了季行止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坐了進來。
不知所措。
這是牧遙現在的情況。
車裏面的氣氛很壓抑,車裏面有四個人。
司機,季行止的秘書,季行止,和她。
誰都沒有說話的。
牧遙脊背繃得筆直僵硬。
這是她第一次距離季行止這麽近。
不安忐忑又緊張。
這個時候,坐在副駕駛上的周南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一室的沉默。
副駕駛上的周南很快的就接通了電話。
不知道對方說了些什麽。
只是聽見周南簡單的回了幾句:
“好的。”
“我們這邊有突發事件,大概會晚到一會兒。”
周南挂了電話之後,轉頭看了一眼後座上的,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季行止。
“老板,那邊在催了。”
“讓他們等着。”季行止開口。
聽着他們說話,牧遙更加的無所适從了。
牧遙這才知道,他們是有事情要去做的。
但是中途卻看見了她。
牧遙朝着窗外看了幾眼,然後轉頭,看着季行止。
猶豫再三,不知如何開口。
“季先生。”
季行止聞言,側頭看了她一眼。
“您可以把我放到路邊,這裏比學校那邊好打車。”
現在車正行駛在市區的商圈附近,是能打到車的。
“不用,先把你送過去。”
季行止态度堅定,完全沒有給牧遙拒絕的機會。
牧遙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心裏面不停地祈禱着。
希望車能夠快一點,再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