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女朋友”

後來的幾天都沒有看見季行止,想來他應該是很忙。

季行止沒有聯系她,她也沒有主動去找他。

她現在已經大三了,她沒有讀研的打算,所以準備大三的時候去校外找一個實習單位。

反正大三的課比較少。

她的畫一直有被挂在網上,雖然她并不出名,但是還是有人買的,價格不高。

有的時候也會在網上做一些兼職。

收入可觀。

A大美院的學生很好找實習單位。

牧遙之前一段時間去應聘的那個實習單位通過了,這幾天通知說去那裏工作。

是一所畫廊。

這個畫廊挺受一些年輕的畫家喜歡的。

畫廊定期還會承辦畫展。

雖然并不是出名,但是這家畫廊的風格她很喜歡。

牧遙一直挺喜歡這個畫廊的,希望以後也能在這個畫廊開一個自己的畫展。

畫廊通知一個周之後報道。

收到消息的時候牧遙在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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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夢也在。

因為和沈臨南的事情,楚夢最近待在宿舍裏面的時間比較長。

知道了牧遙應聘了那個畫廊的實習生。

正畫着眉毛的楚夢看了牧遙一眼。

“季行止沒有給你安排更好的?北京最好的畫廊,或者是讓你當林老的徒弟,這些對于季行止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或者出國留學,去國外深造。”

楚夢覺得季行止應該會安排的,畢竟牧遙現在是他的人,他一向很大方。

如果沒有,那肯定就是牧遙自己拒絕了。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真的不知道你圖什麽。”

楚夢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牧遙幾眼。

牧遙朝着楚夢笑了笑。

“我去食堂買點吃的,你要吃什麽?”

“不吃,我減肥。”楚夢朝着牧遙擺了擺手。

牧遙在餐廳裏面,剛買好飯,就接到了季行止的電話。

讓她在學校等他,要帶她去什麽地方。

牧遙沒太聽清,好像是什麽會所,應該是之前去過的那個。

這個時候她正站在學校的食堂裏面,人很多,聲音很雜,這個時間段來吃飯的學生很多,站在人群中,她聽見了電話那邊的季行止的聲音:

“我大概還有三十分鐘到學校,你準備準備?”

幾乎是沒有什麽猶豫的,牧遙立馬放棄了自己剛剛買好的飯。

小跑着朝着宿舍的方向小跑着。

幸好這個食堂距離他宿舍不遠。

牧遙回到宿舍的時候,楚夢還在。

也沒避着楚夢,牧遙換了一身衣服,簡單的化了個妝。

去見季行止,總不能素面朝天,還是要打扮一下的。

這是他距離上次分開之後突然約她。

她有一點無措,電話裏面他好像是說去會所,她不喜歡那個地方,但是季行止和沈臨南他們總是約在那裏。

楚夢坐在椅子上,看見牧遙收拾的樣子,漫不經心的來了一句:

“去見季行止啊?”

除了去見季行止,她想不到牧遙打扮着是要去見誰。

“嗯。”牧遙點了點頭。

匆忙收拾完,便朝着宿舍外面走出去。

“牧遙。”

在她走到了門口,即将開門出去的時候,楚夢突然喊住了她。

她沒有動,只是靜靜的聽着楚夢說話。

“你要知道。”

“他能引你上天堂,亦能拉你下地獄。”

楚夢覺得,這應該是她這輩子說過的,最有哲理的一句話了。

“我始終不明白你圖他什麽。”

楚夢上下打量了牧遙一眼,還是一如既往的樸素。

身上的裙子應該是季行止送的。

平時牧遙身上絕對不會出現超過五百塊錢的東西,只有去見季行止的時候,才會穿季行止送給她的衣服。

什麽也不和季行止要。

這個在季行止歷任的女伴之中,是前所未有的。

獨獨她牧遙一個。

“你不要錢,不要衣服包包首飾,不要名,不要利。”

“你究竟圖他什麽?”

楚夢輕笑,看着牧遙的眼神中,滿是可惜。

她知道牧遙喜歡季行止。

但是喜歡誰不行啊,找個靠譜的好好談個戀愛不行嗎?

怎麽就是季行止了?

“這并不是我第一次說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和牧遙說,但是還是忍不住。

“喜歡和愛對于季行止這樣的人來說是不可能的。”

“太可笑了,季行止那樣的人,有愛嗎?”

“金錢,名利,地位,這些東西在他眼裏都有一定的位置。”

“但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感情,尤其是愛情。”

這不是楚夢第一次提醒她。

牧遙心裏面清楚。

“但是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難以控制的不是嗎?”

牧遙回頭看楚夢。

眼神中滿是堅定。

“我想試一試。”

牧遙自從進了包廂門就感覺到,今天包廂裏面有不少不認識的。

但是沈臨南和陸謙都在。

這個場子的主人是一個生面孔,和季行止挺熟的,上來就親切的打着招呼。

在進來的時候,有不少的人看她。

季行止這個人,換女伴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是也是幾乎是沒有空白期的。

牧遙算是能叫得上名字的。

畢竟像牧遙這樣的,在季行止的身邊這麽長的時間還沒有厭煩的,也是第一個。

所以衆人難免多看了她幾眼。

這天在場的每一個人似乎是都帶着女伴,這似乎是他們這個圈子裏的常态。

衆人看見他進來了,紛紛搭話,讓他坐在主位上,連帶着對他身邊的她都客氣了不少。

牧遙除了和幾個熟悉的人打了招呼之後,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杯盞更疊,燈紅酒綠,歡聲笑語。

在煙霧缭繞,紙醉金迷的環境中,他三分笑意,七分疏離,沒有人敢随便敬他酒。

不知是誰帶的女伴,有幾個公子哥知道女孩兒是學音樂的,起哄着讓她上臺唱首歌。

“上去唱一首啊。”

“來了不就是唱歌的嗎?”

“唱一首!”

“來一首!”

“給個面子!”

滿屋子的人,都在起哄着,沒有人幫她解圍。

就連那個帶着女孩兒來的人,也沒有,而是和別人一樣,冷眼旁觀。

無奈下,女孩只得上臺。

看着臺子上的女孩子,恍惚間,牧遙突然覺得慶幸。

慶幸自己并不是學唱歌的。

要不然,下一次被衆人起哄着上臺的會不會就是她?

她慶幸自己所擅長的東西,那些人不會看一眼,不會成為他們取樂的工具。

但是,想一想,季行止應該也不會讓她上去吧。

“怎麽了?”

牧遙感覺到了腰上的力道驟然的收緊,耳邊傳來了他低啞的聲音。

“不好聽?”

耳邊傳來了濕熱的觸感,帶着些許的酒氣。

“沒。”

牧遙回神,連忙開口。

她其實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聽臺上的女孩子究竟唱得怎麽樣,她只是不想要給那個女孩子找麻煩罷了。

突然那邊發出了一個聲響。

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看着好像是一個服務員不小心将酒碰倒了。

那個服務員看着年紀不大,滿臉通紅,幾近是九十度地鞠着躬,不停地道着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實在是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麽用啊,你知道這個酒值多少錢嗎?”

“你賠得起嗎?”

“你看看你這個點頭哈腰的樣子。”

“酒撒了!”

“你眼瞎?”

服務生面對着衆人的羞辱和調侃,眼中泛着淚花,哽咽着。

他沒有任何的辦法,這種包廂裏面的人都不好惹,一不小心就會失去這份工作。

人生就是這樣的,什麽不分三六九等,都是放屁,人生的階級太難改變了。

季行止坐在沙發上,看着那邊的情況。

或許是那個服務員垂死掙紮的樣子讓他開心了,又或許是懷裏的她的情緒起伏讓他注意到了,而且恰巧他今天心情很好,一向是喜歡冷眼旁觀的他難得一見的出聲:

“行了,就這樣吧,不就是一杯酒。”

他的聲音慵懶,很輕,沒有什麽起伏。

但是在這個場子裏面,卻很有分量。

話音剛落,在場的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包括她。

不過在場的所有的人都不意外,因為季行止這個人本來就是陰晴不定的,讓衆人看向他的只有一個很單純的原因,只是單純的聽到了他的聲音,轉頭看他罷了。

畢竟季行止無論在哪裏,都是焦點。

為首的幾個公子哥聽到了季行止的聲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為難。

季行止都發話了,誰再為難,那就是不給季行止面子。

那個服務生似乎是一個新來的,知道是季行止替他解了圍,也知道他在這群人中的地位很不一樣,連着朝着他鞠了三個躬,便慌忙地離開。

服務生離開之後,氣氛依舊,好像是這個小插曲完全沒有發生過似的。

人群中不乏有膽子大的,開口問他:

“行哥今天心情很好?”

他擡眸看向聲音的來源處,是平時和他玩得還可以的,這個場子的主人,兩家素來有合作。

他身子向後一靠,然後她便聽到了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

“女朋友心軟,不喜歡,看不得。”

話音剛落,到處都是打量的目光,有好奇的,有疑惑的,有嫉妒的,也有惋惜的。

但是更多的,投向她的眼神中多少都帶着些小心翼翼。

牧遙有點恍惚,因為她剛剛聽見了,季行止對于她的稱呼:女朋友。

突然覺得心酸,但是又高興。

即便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稱呼。

在這一瞬間,她知道了,她以後,最起碼在短時間裏面,場子裏面的人,包括他們這個圈子裏面的人,不會有人在她的面前含沙射影了,背後的她不在乎。

因為她知道,不出二十分鐘,這件事情就會在他們這個圈子裏面傳遍。

場子裏面氣氛依舊,但是他懷裏面的她,卻是久久不能回神。

說話聲,嬉笑聲,歡聲笑語充斥着耳腔。

包廂裏面煙霧升騰,缭繞。

牧遙突然回神。

擡頭看見對面正中間臺子上面的女孩子還在唱歌。

牧遙并不知道她唱了多久了。

女孩子年紀不大,看着那個樣子應該是還在上大學的年紀,和她差不多。

臉龐還很稚嫩。

穿着短裙,站在臺子上,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似的。

一首接着一首,完全不在意自己已經淪為了衆人開心的工具。

女孩子聲音清澈,但是在這個環境裏面,卻帶着些朦胧的沙啞。

牧遙聽清楚了,女孩唱的是梁靜茹在2012年的歌,《沒有人像你》。

“在深夜喃喃自語,

沒有人像你。

一句話就能帶來,

天堂或地獄。”

一句話就能帶來,天堂或地獄。

于那位服務生。

于她。

僅僅是他的一句話,便能帶來天堂或地獄。

突然想起楚夢說的話:“他能引你上天堂,亦能拉你下地獄。”

她突然轉頭看他。

“怎麽了?”

季行止發覺了她的動作和眼神,以為她是累了,想要離開。

“沒什麽。”

她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握得很緊。

她突然有些心慌。

因為他剛剛看着她的眼神中,有那麽一瞬間,讓她竟然有了一種錯覺。

她感覺她好像是能夠在他的身邊待很久很久。

她和其他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她是他的女朋友。

在後來的很多年裏面,每每她再次想到他看她的眼神,還是會有點恍惚,因為太吸引人了。

以至于她久久不能忘懷。

成為她心頭摘不掉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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