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虛他氣瘋了……
第42章 心虛 他氣瘋了……
這個時間, 他不是該健身讀書充電嗎?
陸珂:“你別受我影響。做好自己。”
許言臣:“?”
陸珂:“你要有點自信。那些弟弟我看不上。”
過了幾秒。
許言臣:“今天的熱點小作文動筆了嗎?”
陸珂:“……你是個洋蔥嗎!你沒有心!”
許言臣:“農業農村一直是個熱門,可以寫一下鄉村振興。”
陸珂:“我懷疑你在公報私仇。”
許言臣:“一個小時,800字。現在開始做, 不影響你背劇本。”
陸珂:“昨晚應該跟你同歸于盡,誰慫誰是狗。”
許言臣:“以後有機會。”
這五個字意味深長,在陸珂心頭四處點火。
她跑去把洗衣機裏脫幹的床單和襯衫拿出來晾上。床單是淺淺的灰藍色, 上面有數朵白雲。整理好攪皺的邊角,突然想起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跟許言臣談談,又不知合不合适。
罷了。她想, 比起這事,在許言臣心目中,或許還是寫小作文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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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
立秋過來問晚上的天臺燒烤還能不能行了。
陸珂奮筆疾書:別打擾我考公。
一小時後。
強偉、立秋圍在陸珂身邊,兩人捧着手機, 幫她百度。
陸珂七拼八湊爬格子爬滿一頁, 自我感覺良好, 發給許言臣。
“你們去吃夜宵吧,随便點, 算我賬上。”她吃完那五個餃子,胃裏到現在都是滿的, 徹底沒了燒烤的欲望。
順便問強偉:“駱相聞現在是岚姐在帶?”
強偉:“是的。”
駱相聞和之前的公司合約到期,簽了明華娛樂。就算同在一個公司也有很多終年見不上面的, 陸珂本來沒管過他的去向, 沒想到今天評論區又被他狙了。
“行,我知道了。”
“相生相克”CP粉舞得瘋狂,王岚安排人控評,焦頭爛額, 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
現在的孩子一個比一個難帶,想一出是一出,都不如春華那屆省心。她這塊金牌經紀人的招牌只怕快要摘掉了。
陸珂就在這節骨眼上打電話過去。王岚嗓子火啞火啞的:“怎麽了?”
“岚姐,駱相聞性子跳脫,你多管管他,把微博帳號什麽的都收了,官方管理。”
哪壺不開提哪壺。王岚冷聲:“我看你的帳號也該讓強偉收着。”
陸珂:“我沒亂說話!與我無瓜!”
“你今天發的視頻,不是在自己宿舍拍的吧。”王岚去過陸珂在華安城的公寓,同樣也因為明華的拜托,去給許言臣那間添置過東西。陸珂那個視頻剛發,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只拍了餐桌一角,或許是你認錯了?”陸珂正色道。
“許理事的餐桌是我買的。”
“噢,這麽巧。”翻車不可怕,只要她不心虛,尴尬的就是別人。
“小駱那邊,我會約束。”王岚說,“你也注意點影響。女孩子的聲譽寶貴。”
陸珂被這句關懷戳中肺管子:“好的姐,沒事的,我剛看到簡哥和春華姐也評論了,網友肯定覺得我們幾個就是正常的同劇組感情好,你別着急。”
“時簡和春華是我聯系的。不然你以為他倆住在微博上?給你們當救火隊?”
“……”草率了。她只是想暗戳戳地秀個恩愛,沒想讓一圈人因此加班忙碌。
“小駱的演唱會快開了,打算邀請你們幾個《牡丹》的主演,你沒事的時候也練練主題曲,到時有合唱環節。”
“好的岚姐。”
許言臣把陸珂發過去的八百字小作文的圖片保存下來,認真批改。從實際而論,在讀的過程中就能看出來明顯的拼湊痕跡。這篇作文真要嚴格按照評分标準去改,只能算剛及格。
陸珂字體簡潔,筆跡中藏着天真的稚氣。許言臣在旁邊替她修飾了語言表述,批注上幾條常用的古語和名人名言。
修改完畢,發給陸珂。
那邊過了會兒回複:“你用紅筆改這麽多很影響我的心情知不知道?”
“下次用粉色?”
“……我謝謝你。”陸珂終究沒憋住,“問你個事昂。”
“嗯?”
對話框裏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然後提示突然消失,重新輸入,又消失。
許言臣也不催她,耐心等待。
陸珂終于放棄了用文字語言表述,直接撥了語音電話:“也沒啥事,就是,emmmmm床單的問題。”
“怎麽了?”許言臣以為她介意自己沒洗床單,解釋,“早上趕飛機。下次放着我洗。”
“不是……”陸珂罕見地有些忸怩,她無比慶幸現在是語音,許言臣看不到她紅熱的雙頰。
她閉了閉眼睛,把那些虎狼之詞說完:“我洗床單看到上面沒有血,我查過資料了,這樣也是正常的,你不要誤解我。”
雖然身在娛樂圈大染缸,還主動要和他體驗第一次,所處環境複雜,思想前衛開放,不代表她不自愛不自重。她是在充分了解他人品的前提下,出于理智和情感雙方面的考慮,才去做這件事情。
有點冒險,有點沖動。如果時光倒流,她有一半的幾率不會再這樣做。但做了她也不後悔。
許言臣反應了幾秒,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麽。
陸珂被那邊的沉默弄得心裏發空,正想再說點什麽,聽到他沉穩的回應:“照你這樣說,女孩子容易被誤解,男生是不是更沒法解釋。因為男性天生的構造,不會流血,更沒有證據。”
“我不是在跟你進行學術探讨!”陸珂窒息。用這麽嚴肅正經的語氣讨論這事兒,她頂不住。
“不用擔心。到底怎麽樣你我心知肚明。”許言臣說,“要不探讨一下鄉村振興?”
陸珂:“……可以。”
只要不繼續那個尴尬話題,給她一本民法典讓她朗讀全文都可以。
“你學習強國有一萬分了吧,一點句子都沒記住?”
“我就是刷刷題,都有答案啊。”
最後以被許言臣從五個維度來寫小作文的諄諄教誨而結束。
陸珂是個藏不住事的人,轉頭就把這件糗事告訴了閨蜜。
黃時雨:“所以你們啪了?”
陸珂:“你搞清楚重點。”
重點是和他探讨兩性關系,結果被按住講申論作文的“五個維度”。
黃時雨:“哈哈哈哈哈哈哈等會。我靈感來了,先塗一下線稿。”
陸珂:“你回來!”
陸珂:“人?”
陸珂:“我收回本人肖像權。”
黃時雨:“其實許巨巨真的對你挺好,我長這麽大沒見過他這麽有耐心。初中我大姨讓他幫我補作文,人家直接把《資治通鑒》甩過來,半句廢話都沒有。”
陸珂:“你沒問嗎,不會跟他吵?”
她想起初二暑假背《送東陽馬生序》那會兒,來自少年許言臣的嘲諷。
黃時雨:“怎麽吵,人家說了,把該背的背完,作文還能扣五分以上,都是白癡。”
陸珂:“……”
黃時雨:“畫了個Q版,你看看可以發微博不。[圖片]”
陸珂:“發吧。”
這張圖最後以科普生理知識而出圈,出名到網絡上到處都是,出名到許言臣把圖片轉發給了陸珂本人。
陸珂:再次被內涵到。
陸珂不知他什麽時候回國,就當異地戀在談。餃子才吃了一小半的一小半,接到了《刺梨》劇組的進組通知。
她是個地理盲,只朦胧知道按劇本提到的幾個地方大概要去高原、山區和沙漠。
到高原的前幾天,她尚且能活蹦亂跳,後來拍了幾場比較激烈的戲,加上晝夜溫差大,不知什麽時候寒氣侵體,不慎患上感冒。
濯玉并不像看起來那麽好說話,盡管态度溫和,但只要有一點不如她意的地方,就要一條條重拍。
刺梨是一味草藥,別名金櫻子、糖刺果、藤鈎子,滿身是刺,有補腎的功效。電影用這個名字,是因為主角青果幼年時,家裏主要依靠采草藥賣藥為生,家裏窮,但青果很争氣,從不開口問父母要東西,饞了頂多用刺梨甜甜嘴巴。
青果的父親曾是村子裏的老光棍,因為家貧而一直沒能娶妻,後來娶了個流浪到村子裏的女人,生了青果。那女人叫木桂,精神有點問題,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糊塗時對青果動辄打罵。
有一次青果被打怕了,在小河邊被人販子拐走,賣到幾千公裏之外一個叫染沙的小村莊。養父和她的親生父親年紀差不多大,買她當童養媳,因為買孩子比買媳婦便宜很多。
染沙氣候炎熱,放眼望去沙丘綿延,胡楊錯落。整個沙漠成日被寂靜覆蓋。青果幾次試圖逃跑,都因為在沙漠中辨不清方向被養父逮回來,又是一頓毒打。灰暗的生活直到她結識了鄰居青年高允才有了一線曙光。高允帶她逃走,一路搭車到高原之上,來到了高允的家鄉。
青果以為終于受到老天的眷顧,和高允墜入愛河,懷孕三個月時卻遭高允打罵羞辱,從此家暴變成家常便飯,又一次艱難地策劃逃離。
支撐青果活下去的是回憶裏的木桂,木桂清醒時對她很溫柔,只有在媽媽的避風港下她才有權利當一會兒小孩子。
媽媽給她梳着亂糟糟的頭發,靈巧的手上下動幾下就紮成小辮。
媽媽說:“哪怕從垃圾堆裏撿東西吃也要活下去。像狗一樣也要活下去。”
後來她真的和豬搶過食,吃過垃圾,歷盡離別、傷痛與折磨,也從未放棄過從沼澤般的生活裏開出朵向陽的花。只是後來終于找到家鄉,才知道木桂為了找她,失足淹死在她小時候經常去玩的小河裏。
青果的命沿襲着木桂的命,頑強紮根,木桂的命斷了,她就代替木桂好好活下去,活出個人樣兒來。
刺梨帶刺,可還是很甜的,是良藥。
陸珂這次是大女主,一人分飾兩角,肩上挑大梁意味着要付出更多的心血,濯玉讓她補拍她就補拍,讓她下水她就下水,半句怨言都沒有。
捧着姜茶苦哈哈地灌的日子裏,雙十一到了。
陸珂這時已經從單純的感冒轉化為咳嗽,仍挺着精神,還不忘給許言臣發消息貧嘴:“光棍節有禮物收嗎?”
許言臣:“什麽節你都要過?”
好家夥。還在試用期就敢明目張膽地說不過節了!陸珂正要刺他幾句,許言臣又說:“你又不是光棍。”
陸珂:順眼!
許言臣繼續回複:“想要什麽不用等過節。每一天都是節日。”
陸珂:有前途!
次日下午就收到包裹,看起來不大,掂量着也輕,拿到房間裏拆開看,是一床壓縮鵝絨被,淺粉色被罩上繡着交頸天鵝圖案。輕薄柔軟保暖。
包裹裏還有個小巧的湯婆子,玄青色刺繡荷包上并蒂蓮開得奪目。
溫熱的空氣徐徐穿過血流拂遍全身,陸珂被高原的風吹得自強獨立堅韌的外殼就此被暖開個裂縫。
晚上卻不争氣地發起燒來。
她拼出了新境界,頂着39攝氏度高燒繼續上陣。
濯玉看出她的狀态不好,不允許她帶病拍戲,直接送去住院。
強偉:“可可病了,發高燒兩天了。”
許言臣:“沒去醫院?你不早說?”
強偉悄悄出門找了樓梯間發語音:“一開始不願意去。怕影響拍攝進度。後來咳了一口血,濯玉導演強制讓她去,我和立秋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到醫院。”
強偉說着說着仍然想不通:“你們不是在一起了嗎,她怎麽什麽都不告訴你?”
許言臣心裏不是滋味:“她太懂事。”
沒談戀愛的時候總喜歡撩他,喜怒哀樂都跟他分享。收工了看到一片緋紅的晚霞都要拍照發給他,看到別的小姑娘和男朋友分吃棉花糖會跟他說等他回國要一起吃什麽什麽,被文導打了一記手板也得拍照給他求安慰。
談戀愛之後卻開始報喜不報憂。似乎一直都是快樂的,沒有丁點煩惱。
尼格爾局勢緊張,他每天工作纏身,壓縮休息時間,想為那些像尼瓦一樣無辜的普通人盡一份力。
陸珂跟他視頻時,總能看到他眼裏布滿血絲,于是自發自覺要少給他添麻煩。
如今許言臣打的申請有了眉目,調令終于下達,因在尼格爾沖突事件中見義勇為,立三等功,任滿一年,可以回國。調回部裏,暫任部內文職。
他把驚喜準備好,打算第一時間去見陸珂,誰知陸珂直接給他送了個“回國大禮”。
陸珂覺得肺葉像被無數把鋼刀刮過,每呼吸一下,臉就蒼白一分。
頭暈得起身都困難,昏沉之際,朦胧中卻好像瞥見了那人的身影。
“許言臣……”她輕喃,“好想你啊……”
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還有兩年……大不了她拍完戲找時間去尼格爾看他。
因為生病,她變得格外脆弱,恨不得現在就見到他。
許言臣幫她把被虛汗浸濕的劉海撥開,拿毛巾沾了溫水,把瓷娃娃般蒼白的臉擦了一遍。
他跟醫生溝通過,陸珂這麽嚴重的肺炎,這病都是拖出來的。
咳出鐵鏽狀痰液都不來看醫生,不知道是有多忙,奔着趕着見閻王。
再晚來會兒醫院,小命危矣。
許言臣悉心照料了她兩天,陸珂清醒過來時還以為是夢,她把手臂覆在眼睛上,指揮:“窗簾拉上,太亮了,刺得我都出幻覺了。”
“你可以睜眼看看,你現在是不是已經上了天堂。”低沉冷冽的聲音。
熟悉的語氣……
嗳?
陸珂悄悄睜眼。
果真是做夢都想見到的人。她綻開笑容,卻不知自己那副蘆柴棒一般的胳膊腿兒和千瘡百孔的肺早已把許言臣氣瘋了。
迎面瞥見他臉頰後槽牙處緊了又松、松了又緊,起起伏伏。
她心虛地咬緊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