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日本就是昭昭的重要日子,雍親王這個做阿瑪的自然是要多陪陪他,于是又到了靜馨院用晚膳。
其他的那些個妾室連給昭昭添盆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站在一旁觀禮,待儀式結束後,親眼瞧着王爺抱着小阿哥,陪着福晉離去。
昭昭一直咿咿呀呀,操心他方才身邊留下的那些金銀裸子。
但沒人聽懂他在說些什麽,于是昭昭将怨念對準了将自己抱走的親阿瑪,等我長大了,哼!
李氏自顧自地離開了。
鈕祜祿氏與耿氏二人慢悠悠地往自己的院子裏走着。
性格嬌憨的鈕祜祿氏雖然今年已經二十七了,但一不受王爺寵愛,二有福晉護着,平日裏也沒受過什麽磋磨,一副天真的性子。
她拽着耿氏的袖子,一臉的羨慕,說道:“姐姐方才可瞧見了?福晉生的小六長得真好,那雙靈動的眼睛就像晶瑩剔透的琉璃珠子似的,讓人見了就喜歡的不得了!前幾日弘歷回來與我說,小六有多可愛,我還不相信。”
耿氏比她大了五歲,性格沉穩,平日裏與她最為要好,二人都善飲酒,喜美食,所以也算得上是志趣相投。
“弘歷愛俏不都是随了你麽,怎麽你還不相信他的眼光了,弘晝成日裏也念叨着他六弟,我本還以為他是做久了弟弟,如今有了個小的排在他後面,所以想過一過當哥哥的瘾,不曾想,原來是因為這個弟弟着實有趣。”
“姐姐,你說,我們倆要是時常去福晉那兒坐坐,會不會惹她不高興?”
耿氏捂嘴輕笑,“妹妹哪是想去陪福晉,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去多看看小六吧!”
被拆穿了小心思之後,羞紅了臉的鈕祜祿氏捂着自己的面頰,嬌嗔道:“姐姐知道就行了,怎麽還說出來了呢?怪不好意思的。”
“好了好了,福晉賢惠大度,咱們都相處那麽多年了,她不會在小事上計較的,你既然想親近小六,那往後我陪着你一塊兒去就是了,左右咱們又沒有壞心思,閑着也是閑着,倒不如去逗逗小六,也好讓他們兄弟幾個更親近一些。”
換句話說,只要嫡子長成,世子之位就是鐵板釘釘,弘歷與弘晝與他手足越是情深,将來也能得到更多的照拂。
左右她們這輩子是捏不住王爺的寵愛了,倒不如讨好福晉來的更舒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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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多謝姐姐了,不如今晚到我那兒去用晚膳吧,剛好姐姐替我參謀參謀,明日該給小六送些什麽。”
“好啊,我去年冬天釀的梅花酒估摸着也好了,讓她們回去取一壇子出來,今晚你我共飲。”
二人有說有笑的相伴而去。
一家三口剛一回到靜馨院,烏拉那拉氏就吩咐下人擺膳。
雍親王瞧着昭昭濃黑如墨的大眼睛是越看越喜歡。
“咱們小阿哥這雙眼睛着實好看,好似會說話。”
昭昭皺了皺自己的小眉頭,心想這簡直是瞎說八道,那我一直想要金銀裸子,怎麽不見你給我包好了送過來。
“喲,怎麽還不高興了?阿瑪這是誇你呢。”
他輕易可是不誇人的。
“不行,你必須得笑,方才在佛堂裏還笑的那麽開心呢,怎麽這會兒不笑了?”
雍親王開始跟兒子較真了,伸出自己的食指,撥弄小家夥肉乎乎的小下巴。
烏拉那拉氏無奈地搖了搖頭。
“王爺你都多大了,還跟才出生三日的小阿哥計較,估計是餓了,儀式上手舞足蹈的那麽長時間,讓乳母抱他下去喂奶吧。”
“真餓了?”
巧的是昭昭的口水恰好從嘴裏流了出來。
“看來是真餓了,這口水都快流到脖子上了,快快快,趕緊抱下去喂奶吧。”
乳母就在外頭候着呢,趕緊将昭昭抱到隔壁去喂食。
昭昭确實餓了,乖乖的吃着自己的口糧,不哭不鬧的,連乳母都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個乖巧的奶娃娃,甚至将自己對親生兒子的感情轉寄了一部分在他身上。
雍親王淨手後,與福晉面對面落座。
“老九今日當着衆人的面兒口無遮攔,不知是否背後有老八指使。”
烏拉那拉氏喝湯的動作微微一頓,随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優雅地喝了兩口。
“九弟确實一向跟八弟交好。”
單就他說出小阿哥與爺長得不像這一點,烏拉那拉氏就恨得牙癢癢,難不成自己還與旁人生孩子不成?
“行了,不提他們了,本王有一事要與你商議,額娘傳出消息,說是皇阿瑪有意近日巡幸塞外,本王擔心會錯過咱們小阿哥的滿月,你說本王是去還是不去?”
“爺,如今那個位置人人都盯着,這時候越是急于表現自己,反而落了下乘,況且不單單是咱們的小阿哥還小,年妹妹那頭也即将臨盆,妾身又還未出月,爺此時若是不在,怕是人心不安呢。”
年氏生産之事自己是不想沾手的,她身子本就孱弱,到時候出個什麽意外,爺定然會遷怒到自己,如此費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會往自己身上攬。
雍親王若有所思。
“嗯,你說的有道理。”
“還有一事,等小阿哥滿月的時候,臣妾想帶他入宮去讓額娘看看。”
“應該的,到時候本王陪你一塊兒去給額娘請安,等孩子滿月,怕是也該有小十斤重了,他愛動,進宮又需要走好一段路,到時候怕你抱不住。”
“好。”
夫妻兩個簡單讨論完正事之後,專心用膳。
等撤了桌上的殘羹,昭昭也被送回來了。
雍親王特意給孩子準備了好些軟布做的玩偶,有小老虎,小狗這些造型的。
這會兒特意拿到兒子跟前逗他玩兒。
不得不說,這做工還是極為精巧的,顏色又鮮豔,昭昭咧着小嘴伸手想抓。
雍親王這時候極有技巧的逗弄兒子。
烏拉那拉氏一看就知道,這多半是在造化與百福身上練出來的招數,造化與百福是爺最喜愛的兩只犬,聰敏機靈。
爺也真是,逗孩子跟逗狗似的,烏拉那拉氏在心中默默嘆氣。
昭昭可不是狗,他眨巴眨巴大眼睛,眼淚蒙蒙的,似乎在說,阿瑪你再不給我布老虎,我就哭給你看。
“怎麽還委屈上了?給你給你,阿瑪不逗你了,小嬌氣鬼。”
雍親王趕緊将手裏的布老虎放在兒子懷裏。
不過等昭昭真的抓在手裏了,捏着玩了一會兒,感覺也就那樣。
突然他又想到今日抓在手裏的漂亮寶石珠子了。
“咿呀呀~”
小家夥沖着額娘撒嬌。
昭昭的那個漂漂亮亮的珠子呢?
聽小家夥咿咿呀呀的說了好長一段,雍親王納悶地扭頭問自家福晉。
“他這是在說些什麽呢?”
知子莫若母,烏拉那拉氏瞧見被兒子扔在一旁的布老虎,又想起今日他握在手裏不願放開的那只串寶石珠子的步搖。
“吟婉,十四福晉送予小阿哥的那支步搖放哪兒了?你去取來。”
吟婉微微一福身。
“步搖?你讓人取步搖來作甚?”
烏拉那拉氏笑着說:“爺待會兒就知道了。”
自家福晉賣了個關子,雍親王起了興致。
等吟婉取來了步搖,烏拉那拉氏舉着步搖逗兒子。
昭昭笑成了花骨朵兒。
“咯咯咯咯咯~”
就沒停下來過,比方才瞧見布老虎的時候興奮了十倍不止。
雍親王看了一會兒,瞧出端倪來了。
“本王瞧着他大約是看上了這步搖上的寶石珠子!這珠子不錯,通體瑩潤,一看就價值不菲。”
吟婉捂嘴,笑着說:“王爺好眼力,這是咱們小阿哥親自瞧上的,當時這支步搖就插在十四福晉的發髻上,小阿哥目不轉睛地盯着,笑的那叫一個可愛,十四福晉一高興,就從頭上取下來贈予咱們小阿哥了。”
“可不是,去前院洗三的時候,還不願意撒手呢,妾身哄了好一會兒。”
雍親王笑着點了點頭。
“不愧是本王的兒子,有眼光,這寶石珠子應該是老十四從西北送回來的吧。”
“是,弟妹是這麽說的,難為她舍得。”
“老十四…”雍親王将話吞入腹中。
“他有個好媳婦兒。”
烏拉那拉氏笑着點了點頭。
“看樣子,本王送這小家夥的禮物還得精細些,年紀雖小,卻挑剔的不行。”
“是了,也就是生在咱們府裏,有爺做他阿瑪才供養得起,不過小阿哥鑒賞的眼力與生俱來,倒是跟爺活脫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此話一出,雍親王臉上露出了認同的笑意,他撥弄了一下兒子白嫩的臉蛋兒。
“本王的私庫裏頭,有幾塊水頭還算過得去的玉石料子,回頭讓人給他送來,你看着尋個工匠給他做些合适的玩意兒把玩。”
“王爺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小阿哥定然喜歡。”
夫妻兩個坐在榻上逗弄小兒,溫情盈于一室。
這時候,蘇培盛領着一個婢女進來了,烏拉那拉氏一眼就看出,這是年氏身邊的慧秋。
“請王爺安,請福晉安。”
“起吧,側福晉怎麽這個時候讓你過來?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慧秋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福晉和剛出生的小阿哥,輕咬下唇。
“側福晉從今兒個早起就吃不下東西,這會兒肚子也開始不舒服,奴婢不敢耽誤,趕緊過來請示王爺。”
雍親王從榻上起身,走以前又回頭看向福晉,欲言又止。
烏拉那拉氏微微一笑,主動道:“年妹妹身子弱,王爺快去看看吧。”
“本王明日一早再來看你跟小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