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彈古琴
工作狂依舊是工作狂。
付呈望把宋今安安頓好後就開始工作了。宋今安躺在沙發上吃秘書買來的小吃。
待着待着就覺得有點無聊了，但是付呈望在忙，很明顯沒有時間陪他玩。
于是他自己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的，想找點有趣的東西玩。
但是又不敢随便亂碰，這些東西他都沒見過，生怕給弄壞了。看起來就很貴，到時候把他賣了都賠不起。
本來想找小碎嘴玩的，但是小碎嘴不知道怎麽了，特別喜歡粘着展朔。展朔得了付呈望的吩咐，出去置辦生活用品了。
還有貓糧和鹦鹉糧。
小碎嘴一聽就趕緊跟着去了，說是要去給自己挑糧食。
他在那走來走去的，很快就吸引了付呈望的注意力。
付呈望看着他那纖瘦的背影，微微笑着，叫住他。
“無聊嗎？”
“嗯嗯。”聽到付呈望的聲音，宋今安馬上就跑了過來，把臉貼在他胳膊上。
付呈望心裏湧出強烈的滿足感。被宋今安這樣依賴着的感覺真的不要太好！
就像一只白色的小狗狗，你招招手，他就歡快的跑了過來向你撒嬌。
宋今安頭發在腦後一甩一甩的，像是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好心情。
今天出門的時候，為了不讓他顯得特別突兀，付呈望看着視頻教程，幫他紮了一個高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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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呈望伸手順了順他的長發；
“那你是去休息間休息一會，還是我讓人帶你去公司裏逛逛？”
宋今安不懂公司是什麽意思，但是他懂什麽是逛逛。
“我昨晚睡的很夠啦，不想睡了，而且不可虛度光陰，白日為何拿來睡覺。我想去逛逛——”
“好，但是你要答應我，出去了不能跟任何人說起你的來歷和你的過往。明白嗎？”
“嗯嗯——”宋今安點點頭，在付呈望掌心裏蹭了蹭，“我知道的，我又不笨——”
“好，知道你最聰明了。”
宋今安非常高興，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麽好，如此寵溺他。從小把他帶大的奶奶都沒對他這麽好過。
付呈望撥打內線電話，叫了一秘進來，告訴她帶着宋今安去公司轉一轉，但是不要走太遠，如果宋今安想要什麽就給他拿什麽。
cici克制自己內心的激動，一一應下了。
等帶着宋今安出了辦公室，她才笑着和宋今安介紹自己。
“夫……先生您好，我是付總的秘書，我叫cici，您有什麽都可以和我說。”
她其實想要喊夫人的，但是又想着夫人是男孩子，估計不太喜歡這樣的稱呼，還是叫先生吧。
“你好西西，我叫宋今安，今日猶安的今安。我就是無聊想出去看看，你可以帶我去嗎？我不會添亂的。”
宋今安有些忐忑，即使他在裏面答應的好好的，但他還是有些害怕面對陌生人，雖然這女子是付呈望的婢女，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他以前見多了下人仗着主子的身份在外面狗仗人勢。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
擱在以前他沒什麽好怕的，但是在這裏，他身邊沒有打手也沒有能幫忙的人，還是夾着尾巴算了。
乖一點總沒錯。
cici心都要化了，夫人怎麽這麽可愛，這也太乖了吧！難怪總裁這麽寵他！
“您太客氣啦，我很樂意為您效勞，不會麻煩的，有什麽需要一定要和我說哦，千萬不要客氣。”
宋今安的心裏暖暖的，這裏的人可真好呀，每個人都這麽熱情友善。
cici在群裏發了一句：“夫人要下來逛逛！！夫人叫宋今安，你們記住喊先生，別直接喊夫人！”
【啊啊啊！怎麽辦！我今天沒化妝！】
【來我們部門呀！一秘！！】
【先來我們部門，讓我近距離感受一下美顏暴擊呀啊啊啊……】
【夫人賽高，我已經準備好小零食投喂了！】
總裁辦的下一樓全部都是會議室，于是直接下兩層，去了財務。
員工們為了顯示自己都在認真工作絕對沒有上班摸魚，都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辦公位上。
這樣子讓宋今安松了一口氣，真怕他們也像以前那些人一樣，一見到他就跟見到什麽稀奇東西一樣，全都湊上來看，有些人甚至還想上手摸他。
還是這裏好，大家都不會那樣對他。
一秘給他介紹了一下部門經理和這裏的運作模式。宋今安也聽不懂，就一直微笑。
等一秘說完了，宋今安才禮貌的和他們打了聲招呼。
他這聲招呼一出來，大家都憋不住了，之前眼睛都快成斜視了。
現在起身紛紛打招呼，熱情的不得了。一開始還把宋今安吓了一跳，但看他們都很有分寸，全站在一定距離外，宋今安就放松了下來。
他看到有一個女孩子手上拿着一把古風團扇，非常好看，以前他都沒見過這麽精致漂亮的團扇。
一時間被吸引了，輕聲誇贊道：“姑娘的這把扇子，真好看。”
被點到的女生高興的差點跳起來，趕忙擠到最前面：“夫人喜歡嗎？喜歡就送給您！”
“夫人？”宋今安納悶。
“哦哦哦，對不起我叫錯了，是先生。”
宋今安也不懂他們現代人的說話方式，就沒有多說，只保持微笑：“無功不受祿，我不能随便拿您的東西，而且這扇子瞧着很貴，還是算了。”
“不不不！不值錢的！這是我自己做着玩的，您喜歡就送您，我還有很多，都可以送您！”
宋今安萬般推辭，但是這姑娘實在是太熱情了，他只能接受了，覺得不好意思，只能說：“那我待會叫付呈望拿銀……錢給你……”
啊啊啊！這什麽話！不就是說叫我老公給我花錢嗎！！
那姑娘激動死了，猛的掐住自己的人中，感覺自己被糖甜死了！
宋今安吓得臉一白，沖上前去攙扶住人家，焦急道：“姑娘你沒事吧！你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她擺擺手，“我就是，被糖甜暈了。”
“啊？那你要少吃糖呀。”
“好的好的。”不行啊夫人！求您随時給我們撒糖嗚嗚嗚。
宋今安實在是不懂他們現代人的腦回路，只能幹笑。
等從財務部出來，宋今安猛的松了口氣。好緊張呀，但是又覺得很開心。
他笑開了眉眼，望着cici：“西西，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呀？”
cici被他笑的神魂颠倒，差點也要掐人中了。還好她社會經驗豐富，忍住了。
“去運營部吧。”
他們每個地方都去逛了逛，眼看着馬上就要到午飯時間了，付呈望還沒有等到人回來。
明明說了不要去太遠的地方，怎麽去了這麽久沒回來。
看了眼時間，馬上十二點了，付呈望坐不住了，起身自己下樓找人了。他實在是擔心，怕這個小古人出什麽事。
他順着一路找下來，問員工有沒有看見人，都說往下面去了。
也是關心則亂，其實他給cici打個電話就可以了。但他智商下線，手機都忘記拿了。
最後在公關部門找到的人，宋今安在裏面笑的比花還燦爛，手裏抱着一堆小玩意。
付呈望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宋今安也看到了，高興的跳起來，跑過來要抱住付呈望，但是手裏東西太多了，他張不開手。
于是委屈的看着付呈望癟嘴。
他一撒嬌付呈望就受不了，心軟的順着他的意思抱了一下。
“嘿嘿，付呈望，他們送了我好多有趣的東西呀……我好喜歡，但是你要記得給他們錢哦，我沒有錢呢——”
“好，有什麽喜歡的告訴我，我讓展朔給你買回來。快要吃飯了，東西讓秘書拿上去好不好？我帶你去食堂用餐。”
這天付呈望特意提前了一個小時下班。帶宋今安去商場。
他先帶着宋今安去買了最新款的手機，再帶他去買衣服。但是宋今安看了一路都沒有喜歡的。
不是說布料太少穿起來太暴露，就是說花哨不好看。
反而是看到一家漢服店就走不動了。他說這裏的衣裳都很好看，但是沒有他以前穿的好，料子不舒服，圖案繡的也沒有那麽精致。
即使以前在家裏，他并不是最受寵的少爺，但也是精細養出來的，樣樣都是最好的。
付呈望見他懷念的眼神，知道他還是想家的。
一天的時間裏，他總是看到宋今安時不時的就露出迷茫的眼神，經常會望着窗外發呆。付呈望有些心疼他，想要把最好的都給他。
他牽住宋今安的手：“我讓人給你定做，選最好的布料，找最好的繡娘。”
宋今安眼眶有些紅。
一天的時間夠他反應過來了，他真的很想很想家。即使在那個家裏，他并沒有留下什麽好的回憶。
可只身一人來到陌生的世界，他心裏很害怕。但他是冠了皇姓的少爺，他是被千百條規矩養出來的少爺。
他必須時刻保持大家風範，不能給爹娘丢臉，不能給他的姓丢臉。
可不管身上壓着多少的禁锢，他依舊只是一個沒見過多少風浪的大少爺。
他被養在溫室裏，見過最險惡的人心就是那些對他抱有非分之想還使用下三濫手段的人。
受過最大的委屈也只是父母親與兄長弟妹們的冷待。
如果不是因為有付呈望在，他可能在昨晚就已經崩潰了。
“謝謝你，付呈望。”
付呈望知道他心裏難受，但他不會安慰人。這種時候，他的不善言辭就露出了馬腳。
他心裏幹巴巴的，想了又想，摸了摸宋今安的頭發：“我帶你去買另一種衣服好不好？更方便的，能在日常穿的衣服，你應該會喜歡。”
“嗯……”
小少爺挺直了他的腰。
仰起頭，笑着道：“走吧……”
那一瞬間，付呈望好像看到了以前還在大義國的宋今安。
驕傲的、尊貴的富家公子。那個人人都渴望看上一眼的天下第一公子。
他的身上透着那種渾然天成的矜貴。像是雪山上那最高不可攀的花。
付呈望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果然是個小古人呢。一颦一笑，都滿是古代佳人的風味。
付呈望帶着宋今安去了漢改和茶道服的專賣店，還有日常禪服。
果然，宋今安很喜歡，恨不得把所有好看的都買回去。試了一套又一套，但其實都是一個風格的。
純色的，花色簡單的；寬松舒适的。
付呈望看他穿上那些衣服，感覺他快成仙了。
他自身的氣質搭上那些簡樸飄逸的衣服，身形又纖瘦。像是不食人間煙火而顯得清隽，全身仙氣環繞，宛如看透紅塵，超脫世俗的修道之人。
古代佳人，翩翩公子。全在他身上看到了。
他再次感嘆，古人就是古人啊。
就單單是這個氣質，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拟的。
付呈望全部選擇了送貨上門。不知道是不是宋今安體會到了shopping的快樂，逛的不亦樂乎，買買買停不下來。
在走到一家不起眼的古琴店門前時，宋今安停下了腳步。
付呈望想這家店裏一定是有宋今安想要的琴了，之前路過很多家，他都只是粗略的看了幾眼并沒有停留。
果然，宋今安走了進去，指着一把随意靠在角落的琴，說：“付呈望，我想要這把琴。”
“好。”他也不問原因，只管掏卡。
付呈望沒問，他自己解釋了：“這把琴很古老了，但他被歲月沉澱後更有韻味，他的琴身和琴弦上，都好像能聽出一個久遠的故事。
木頭是上好的桐木和梓木，且他成色極好，定是花費了很多年的功夫才做出來的，要想做到這個成色，光是刷漆怕是就得用上三四年。”只是這把琴的顏色不太敞亮，也不是年輕琴師喜愛的新樣式。
店家是一個留着白胡子的老人家，躺在躺椅上小憩，眼睛上搭着一個帽子。聽到客人的對話才慢悠悠的移開了帽子。
他瞧了瞧那把琴，再看了眼宋今安，嗓子裏溢出一聲滄桑的笑：“終于有人看得上這把琴了，小年輕，你很有眼光。”
他頓了頓，又說，“你也算是這琴的有緣人，老頭子我不收你的錢，但以後你得定期給我看這琴保養的如何。瞧你的手指是有琴繭的，我還得聽你彈，要是彈得不好，也別糟蹋了我這琴。”
“一言為定。”宋今安覺得這人定是很懂琴的，讓他有種舒适的親切感。
宋今安把琴擺在架子上，坐定後先撥了撥琴弦試音。
“開始吧……”
他閉上雙眼，不用看琴弦，憑着自己的感覺撫上琴弦。
他彈了一首以前經常彈的曲，在第一次感受到人心的惡之後，彈出來的曲。
每當他內心不平靜時就會坐在院子裏，就着月光撫上一曲。
琴音悠揚，滿腔的滄桑都藏在琴聲裏，他仿佛在訴說着一個令人着迷的故事，引着人去探究。讓人忍不住去想，在他身上發生過什麽事情，讓他有着滿腔的悲傷。
那婉轉的音律，像是他的低語。
一字一句，便是一生。
一曲終，宋今安還閉着眼，他在感受自己的內心，每次彈這首曲子都會有新的感悟。這次依舊不一樣，他能夠感覺自己更加通透了。
他睜開眼，望着付呈望，用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說：“謝謝你，付呈望。”
謝謝你，讓我向前走。
付呈望內心頗為震撼，又是悲傷又是驚訝。
驚訝于宋今安的琴彈得這麽好，他能用琴聲打動人心，訴說故事，渲染能力簡直聞所未聞。
但也覺得悲傷，他在他的琴聲裏，感受到了撫琴者的悲傷和思念。
而那位老者早已淚流滿面，他似乎比彈琴的人更傷心。
“老先生，您沒事吧。”宋今安從琴後起身，走到老人面前，有些手足無措。
“沒事沒事。孩子，這琴送你了，沒有人比你更适合這琴了。”他看了眼名為「不該」的琴，想着，老夥計你也找到歸宿了。
付呈望走上前來，握了握宋今安的肩膀，無聲的安慰。他對老人家說：“還是要把錢給您的。”
老先生還未說話，宋今安打斷了他：“付呈望，琴有琴的規矩，說了用琴聲來定其價值便不可再論錢，否則是對琴的不尊重。”
付呈望一愣，沒想到還被宋今安教訓了。老人家突然把視線轉向他，似笑非笑的。
“好吧，我不懂，都聽你的。”付呈望妥協了。
老人家把琴用綢布裝好，再裝在木盒裏，遞給了宋今安。
他掏出手機，笑道：“加個微信吧小友，以後可要給我發你彈琴的視頻啊。”
“啊？微信……”宋今安不知道微信是什麽，把目光轉向付呈望，希望他能幫自己回答。
“老先生，您加我的吧，他還沒有微信，等回去我幫他注冊，然後叫他加您。”
老人家好說話的很，樂呵呵的點開二維碼：“都行都行，都一樣。”
宋今安滿載而歸，在飽嘗了一頓美食後，就和付呈望回了家。
到家門口時見到了等着的展朔，還有在他肩膀上聒噪的小碎嘴。
一天沒見小碎嘴，宋今安還有點想它呢。走過去想要摸摸小碎嘴的頭，卻被小碎嘴在手指上啄了一口。
“呔！別動手動腳的。我今天要和這個人回家！”
展朔不行了，當即就表示拒絕。他今天一整天非常痛苦，簡直活成了孫悟空的樣子，他終于理解孫悟空的痛苦了，師傅念緊箍咒的時候，就像是小碎嘴在他耳朵旁邊說個不停吧。
腦瓜子嗡嗡的。
今天被路人笑話着圍觀了一天。
要不是這只鳥是夫人的，他真想用水泥把他的嘴焊死！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拒絕，小碎嘴就炸毛了，飛起來啄他的頭發。
“我今天就是要和你回去！你這個始亂終棄的男人！”
“救命，您能不能別亂用成語！”
見他們兩個關系好，宋今安也不強求小碎嘴和他待一塊了，只要它自己覺得高興就行。就是展朔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诶。
他悄悄地問付呈望，付呈望說不用管，他其實樂在其中。
于是宋今安也就不管了，不好打擾別人的小情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