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

“是。”

顧雲羨盯着薛長松,慢慢道:“那麽本宮敢問薛大人,您真的覺得太後的突然病重乃至最後駕崩,整個過程沒有一絲問題麽?”

薛長松渾身一凜,驚訝地看着顧雲羨,“娘娘您的意思是……”

“本宮懷疑太後駕崩一事內有疑點,或許是被奸人所害,想請薛大人出手查探。若果然如此,也可揪出兇手,告慰太後的在天之靈!”

顧雲羨說完這句話,就緊張地看着薛長松。

他似乎完全被震住了,雙目大睜,眼中全是驚駭之色。

這一刻,他才深刻地領悟到,自己随便抓來的話題雖然化解了之前的尴尬,卻将氣氛帶進了一個更令人畏懼的方向……

顧雲羨自然能明白他的心情。太後駕崩已有一年之久,她這會兒毫無征兆地告訴他,她覺得太後是被人害死的,想要他去查明真相,是個人都會被吓一大跳。

但她必須這麽做。

她從一年前就開始刻意拉攏薛長松,不僅點明讓他來照料自己的身體,還對他多有提拔。在這個過程中,薛長松自然對她好感倍增,而她也更加确信自己原來的判斷:這個人是值得信任的。

他正直,醫術高明。他們可以共謀大計。

适才說出的這番話已經在她的腦中預演了好多次,她設想過無數次他的反應,确保自己不會措手不及。

如今,她只是靜靜地等待,等待他的回答。

“這,這不可能”許久,他才艱難地憋出一句話來。

“為何不可能?”

Advertisement

“太後的鳳體是諸位禦醫共同照料的,若真有人在其中下毒,我等豈會發現不了?”薛長松道。

“這只是大人的以為罷了。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世上有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法子可置人于死地,也許就有一種被你們疏忽了也不一定。”顧雲羨道,“又或者,這當中已有人被收買,糊弄了所有人。”

“收買禦醫毒害太後?”薛長松一臉不可置信。

他瞪着顧雲羨,試圖讓她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麽荒唐。然而在他對面,顧雲羨只是神情平靜地看着他,仿佛自己說出來的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

他敵不過她的堅定,只得避開了視線,“娘娘……怎麽會有這個想法?”

顧雲羨道:“本宮為什麽會有這個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想法是不是正确。而這一點本宮無法去證實,唯有大人可以。”

薛長松喘了口氣,“可、可這……實在是……”

顧雲羨正色道:“本宮并不是讓大人去誣陷誰抑或是算計誰,只是希望大人能夠以臣子的忠心,為太後和陛下盡一份心力。若最後的結果證實是我多心,自然皆大歡喜。但如果太後當真是……那大人就是立下大功的忠臣!”

見薛長松仍面有猶疑,顧雲羨忽然起身,言辭懇切,“還請大人體諒本宮一番孝心,為本宮辛苦這一遭。事後無論結果如何,本宮都會感激大人的恩德!”說着微微福了福身子。

薛長松被她吓得忙站起來,連聲道:“娘娘千萬不要如此,臣……臣答應便是!”

顧雲羨面露喜色,“果真?”

“是。”薛長松點點頭,“娘娘說得對,不過是查探一番而已。又不是要害人。臣沐浴天恩,自當為陛下分憂、為娘娘分憂。做這些是應該的。”

顧雲羨心中的大石這才真的落下來。

看着薛長松眉頭緊蹙的臉,她暗舒口氣。即使他這會兒還心存懷疑,但只要他答應了便好。

他這樣的人,答應了就會盡力去做。

“還有,”顧雲羨道,“茲事體大,在沒有确鑿的證據之前,本宮不希望別人知道這件事,以免六宮不安。所以大人……”

“臣省得。”薛長松道,“既然說了是暗中查探,臣自然不會告訴旁人。娘娘放心。”

“如此甚好。本宮便靜候大人的回音了。”.

薛長松告退之後,顧雲羨一個人坐在殿內發呆。

“娘娘。”

顧雲羨擡頭,卻見柳尚宮跪坐在她身側,默默看着她。

适才她一直守在殿外,自己與薛長松的對話想必聽得□不離十了。

那麽,自己體質虛寒、不易有孕一事她也知道了?

“奴婢知道,此時也許不是讨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但是奴婢還是很困惑,娘娘為何不讓薛太醫為您治療?”柳尚宮說完,又補充道,“若非今日,奴婢竟不知娘娘原來……”

顧雲羨沉默半晌,“正如我方才所說,這病治不好的。我之前已經喝了一年多的藥,一點作用都沒有。既然薛長松都說他沒有把握了,我又何苦非要去試?”

她這話說得看似有理,然而柳尚宮卻完全無法相信。畢竟,子嗣對于後妃來說是多麽重要,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也絕對不會放棄。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自己不想要孩子。

顧雲羨看出她的懷疑,心頭一慌,加重了口氣,“大人難道不明白嗎?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查明太後駕崩的真相,旁的都可以放到一邊。我若在這個時候治病,頻繁從太醫院拿藥,一不小心被人察覺,豈不壞了大事?”

這倒是個合情合理的解釋。柳尚宮想了想,覺得自己适才的揣測實在有些荒唐。

顧雲羨怎麽會不想要孩子呢?

她是計劃着要重登後位的人,如果沒有孩子,即使成功了,這個皇後也絕對當不安穩。

她絕不會做這種自尋死路的事情。

放眼整個宮中,恐怕也不會有宮嫔不想要孩子吧.

當天晚上皇帝終于駕幸了含章殿。

此時距離中秋之夜的争執已過了小半個月,顧雲羨蒙受恩典,破格晉位,卻一直不曾再見到他。

如今,她終于隔着大半個庭園,再次見到了他。

他來之前不曾讓宦侍過來通傳,所以她也沒有準備。大駕都快到達太寅宮門口才得到消息,等趕出去的時候,皇帝已經入了宮門。

她索性就在含章殿前接駕。夏日的炎熱未散,她的衣裳也穿得清涼,一件月白色齊胸對襟襦裙,露出細白的脖頸和胸口上方皎潔的肌膚,看起來清麗之餘還多了幾分妖嬈。

皇帝凝神打量她片刻,才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起來吧。”

顧雲羨擡起頭,嫣然一笑,“謝陛下。

69

顧雲羨擡起頭,嫣然一笑,“謝陛下。”

這笑容太過美麗,他覺得眼前一花,仿佛看見了碧波荷葉之上,一朵白蓮悄然綻放。

眼神不自覺一軟,他道:“我們進去吧。”

一直到進入內殿,顧雲羨才有空去仔細打量皇帝。

半月未見,他瘦了一點,下巴線條更加硬朗,棱角分明。嘴唇薄削,抿起來的時候顯得有點嚴肅。

恩,她再仔細看了一遍,在心裏确定了,他今天有點嚴肅。

以往的他臉上總是無時無刻不自帶三分笑意,看人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懶散的調侃,仿佛別人無論說什麽,他都可以當成一個怡情的笑話。

今日卻不然。

見顧雲羨打量自己,皇帝淡淡道:“想看出什麽來?”

顧雲羨微微一笑,“想看陛下是不是還在生臣妾的氣。”

她答得坦然,倒讓他一愣。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中秋那晚發生的事,不由失笑,“朕若生氣,就不會晉你的位了。”

“可陛下緊接着就把臣妾冰了大半個月,這又是為何?”顧雲羨悠悠道。

他沒料到她這般直白且咄咄逼人,有些措不及防。眯起雙眼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伸手将她拽過來,“你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朕說話?”

他口氣裏隐有威脅,顧雲羨卻知他不過是裝個樣子,自然不怕。

她靠在他懷中,慢吞吞道:“不可以麽?”

他摟着她纖細的腰肢,只覺得懷裏的人從一束清雅的白蓮變成了一只難纏的小貓,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無奈地嘆口氣,他道:“可以。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她似乎絲毫不覺得陛下的這個妥協有多難能可貴,一臉受之無愧地窩在他懷中,道:“陛下還沒回答臣妾的問題呢!”

她竟還死咬着他不放了。

他覺得頭疼。

伸手抽掉她固定發髻的碧玉簪子,盤起的長發如水一般瀉下,仿佛一塊展開的黑色絲綢。

他打量着鋪滿自己掌心的烏發,覺得這些纏纏繞繞的青絲就如同他對她的感情一樣。

讓他怎麽也理不分明。

“朕需要一點時間,去把一些事情想清楚。”他慢慢道。

“什麽事?”她問道。

“你那天晚上說的事。”

顧雲羨一愣,忽然想起來自己當夜在惶恐之下,都說了些什麽。

“陛下,阿雲只是個小女人,沒有什麽野心,也沒有什麽抱負。阿雲和全天下絕大多數女子一樣,把夫君放在心裏的第一位。”

“我其實不喜歡你去看別的女人,一點都不喜歡……”

适才裝出來的從容都消失無蹤,她心頭一陣發慌。

他不會是……

不。不可能。

自己的想法那麽刁鑽,他怎麽可能答應?不僅不會答應,甚至連被考慮的機會都不會有才對!

他絕不可能……

“朕這幾天一直在想你那晚上說的話,你說你不喜歡我去看別的女人,非常非常不喜歡。”皇帝看着她,慢慢道,“朕最初覺得這個想法真是太大膽了。古往今來,恐怕從來沒有後妃對君王提出過這樣的要求。”

顧雲羨忙道:“臣妾沒有要求陛下什麽,臣妾只是……”

皇帝看着她,“是。你是沒有明白提出要求,但是你把你的想法給朕說了。朕既知道你不快活,就不得不想出個辦法來。但你說的事情太難辦,要想讓你滿意,就只有那一個法子。”

見顧雲羨神情變幻,他輕輕道:“朕以後得只守着你一個人,再不可去別人那裏。”

他苦笑着搖搖頭,“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的時候,被朕斷然否決了,覺得太過荒唐。但不知道為何,之後的時間裏,這念頭居然時不時就在朕腦袋裏過了一遍,等朕反應過來,才發覺朕竟然在考慮……

“朕就這麽考慮來考慮去,總算得出了個大致的主意,這才來找你。”他的手指摸摸她的眉毛,“你真的這麽希望嗎?希望我從此就守着你一個人,再不去別人那裏?”

她完全呆在了那裏,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回答朕,你确定嗎?”

“不!”她終于反應過來,急切道,“那夜是臣妾太沖動了。臣妾不該說那些話的……那太荒唐了……”

她這麽說着,腦子飛快轉動。

他是當真的嗎?當真的嗎?不行。不管他是不是當真的,她都不能答應這件事。若他真的就此專寵自己,不僅後宮所有刀箭都會朝她一人射來,朝臣們也會對她不滿,到那時就是真成了衆矢之的了!

她今日才請薛太醫去為她查探太後駕崩之事,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她絕不能把自己弄到如此危險的境地。

他看着她,分不清自己心頭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來之前他就設想過她的各種答複,若她真的堅持不讓自己去見別人,他覺得自己應該也會答應。而他如果真這麽做了,她定會承受更多的壓力和危險。

為了盡量減少她受到的傷害,他必須重新布置前朝後宮的許多事情。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于如今正在暗中緊鑼密鼓籌備新政的他來說,無異于多了一份負擔。

她堅持己見會讓他感到頭痛棘手,可是當她斷然否決了此事,他卻也感覺不到半分開心。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甚至巴不得她承認了才好。

顧雲羨話一出口,便察覺自己口氣太堅決,與當初的哭訴前後矛盾太過。

想了想,她擡頭看着他,眼眸清澈,“其實這段時間不止陛下在考慮,臣妾也想了很多。臣妾之前所說,一字一句皆發自真心,但那都是臣妾的私心。臣妾妄圖霸占陛下,這不是為婦之德。臣妾太放縱自己了。姑母若泉下有知,一定也會失望的。”頓了頓,“陛下萬乘之尊,不要為了臣妾一人而委屈了自己。若陛下當真這麽做了,朝臣們一定會上疏糾核的!偏寵深宮一婦人,此非明君應有的做派。臣妾不願因為自己而致使聖德有虧。”

“若朕說朕不在乎那些大臣的話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深究些什麽。這麽追問下去,是想讓她改口說回之前的觀點麽?

顧雲羨道:“就算陛下不在乎大臣們如何說,但他們不依不撓起來,陛下還是會煩心的。陛下煩心了,臣妾也不會快活的。”

她一字一句皆在為他考慮,發自肺腑一般的真誠。

他輕聲道:“可朕不這樣做,你心裏也不會快活。你不快活了,我自然也不能快活。這又該如何是好?”

她沉默一瞬,“人生在世,哪有那麽多事情是可以十全十美的?正如臣妾之前所說,月滿則虧,凡事要有點缺憾才是長久之道。”笑了笑,“更何況,臣妾有了陛下中秋那夜給的承諾,心中已經安定許多,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

她語氣裏有欣喜,有滿足,“陛下您說,您會護着我,一直護着我。即使有一天,不再喜歡我了,也不會對我置之不理。”聲音裏帶上一絲顫抖,“臣妾相信,陛下說這話是時候,心中是把臣妾放在了第一位的。而且,您今日還說可以為了臣妾不再寵愛別人。臣妾真的很感動。您有這個心就好了,臣妾已經無憾了。”

他靜靜看着她,許久,輕嘆口氣。伸臂摟緊了她,他将下巴放在她的頭頂,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們終于就這個麻煩的問題達成了共識。她會努力接受,不會再偷偷生氣傷心。而他也不用為了此事打破一貫的處事習慣,可以繼續專心前朝的事情。

這該是讓他松口氣的結果才對,可為什麽,他心裏卻空落落的?

她趴在他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覺得這麽沉默下去氣氛實在不好,遂道:“陛下這麽摟着臣妾,不覺得熱嗎?如今殿中的冰塊都已經撤了,臣妾偶爾看書的時候,還需要宮娥給我打扇子呢!”

“熱?”他聲音慵懶,“摟着你怎麽會熱?”

她驚訝,“怎麽摟着臣妾就不會熱了?”

“當然。你看看你,即使最熱的天也裏很少出汗。摟着你就跟抱着個冰人一樣,清涼解暑才對,哪裏會熱了?”

“陛下真是誇張……”她失笑,“臣妾若不會出汗,就該是怪物了。”

“朕從不誇張。”他含含糊糊道。

她笑,“臣妾看陛下瘦了不少,不會是這陣子被天氣敗了胃口,熱得飲食不思,這才清減了吧?”

他這半個多月着實忙得焦頭爛額,沒多少心思用膳。然而此刻聽她這麽說,他卻笑道:“非也。朕是想念雲娘你,想得茶飯不思,才瘦了的。”

“陛下再胡說八道,臣妾就不理你了。”她佯裝發怒。

誰知他根本沒聽進去,修長的右手探進她寬大的袖口,順着小臂一路撫上去,帶着眸中撩撥,和挑逗。

她有些怕癢,忍不住躲了一下。

“別亂動。”他道,另一只手開始扯她的衣帶。

“等等……”她忍不住道,“不要在這裏。”

她羞澀守禮慣了,敦倫之事若不是在床上就渾身不自在,覺得自己太過孟浪。

他自然明白她的脾性,趴在她胸口半晌,才慢吞吞道:“好。”一把将她抱起來,朝床榻走去。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這等旖旎風情,說的就是雲娘你……”他的聲音裏帶着三分蠱惑,還有拖長了的笑意。

顧雲羨臉頰滾燙,閉上了眼睛,不去看他。幔帳內的溫度逐漸攀升,她覺得身邊的空氣越來越炎熱,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

伴随着她的聲音,他的吻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胸口,讓她的思緒徹底陷入混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