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阮茶從旭日基地出來之前,和陸忍白一起掃蕩過臨時防線外的各個地方,收集了不少種子。
作為曾經的植物學高材生,如今的木系異能者,阮茶相信她能夠依靠一把種子,一把鋤頭,一塊地,創造一個奇跡。
雖然現在還是夏天,并非播種的季節,但也難不倒手握木系異能的阮茶。成精的向日葵都喜歡被木系異能澆灌,更何況是普通的植物?
在阮茶規劃土地播種的時候,陸忍白也将阮茶需要的木頭,從農園中搬了過來,堆在小木屋外。
他們現在不僅需要另一間小木屋,還需要一個由籬笆圍出來的院子,陸忍白只會悶頭幹活,阮茶說什麽他做什麽,真的非常乖。
阮茶說完了籬笆要怎麽圍之後,陸忍白便去山上找竹木,她則是找了一把沉重的鋤頭,開始耕耘。
之前在旭日基地的時候,方連弈送的那把鋤頭還挺趁手,也不重,只可惜忘了帶過來了。農園這邊的鋤頭都太重,阮茶拎起來都有些困難。
傍晚時陸忍白滿載而歸,阮茶還在挖坑,挖得大汗淋漓,感冒都好了。她想讓陸忍白幫她一下,但想想他好像也忙一天了,便有些不好意思說。
陸忍白将手洗幹淨,站在一邊,靜靜的看着阮茶賣力的揮舞鋤頭,過了好一會兒,阮茶終于忍不住說:“你很閑嗎?”
“嗯。”
“閑就自己找點事做,比如樂于助茶。”阮茶暗示道。
陸忍白看阮茶臉上大汗淋漓,便擡了擡手,眨眼間一片烏雲便落在了阮茶頭頂,阮茶往左躲,烏雲往左追,不依不饒。
“你別淋我!我感冒才好!”
阮茶剛說完,頭頂的烏雲便化作一陣清涼的、帶着濕意的風,撫過她的臉頰,驅散了盛夏的燥熱。
“這不是積雨雲。”
阮茶羨慕:“好神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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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忍白沒吭聲,也沒了其他動作,阮茶被他盯着,開始繼續遲鈍的挖坑。每當發現阮茶的額頭上又有汗了,他就變出一片帶着微風的雲。
等到這片土終于松完,阮茶也累得癱倒在地,她以前也做過這個,但都沒有今天這麽高強度的耕耘,白嫩的手心被磨出了血泡,疼得很。
“明天還要再松一遍土。”阮茶舉起手給他看:“你來。”
陸忍白回:“你來。”
“我手疼。”
“鍛煉。”
阮茶縮回手,嘟嘟嚷嚷:“力氣是天生的,我要是個男的還有你什麽事?”
陸忍白:“……”
……
在農園的日子對于陸忍白來說格外惬意,阮茶便有些水深火熱了,她寫日記的頻率也在不斷上漲。
——2122.6.17,晴,手又被磨出血泡了,好疼,以後手就不嫩了,嗚嗚,可惡的血泡,我不慣着它,紮破它。
——2122.6.14,晴,今天被鋤頭砸了腳,喊疼,氣的我當場報仇,換了一把鋤頭。誰砸我我換誰,絕不容忍。
——2122.7.1,雨,今天下雨啦,好多條蚯蚓從土裏爬出來了,是時候養只雞來消滅它們了。
昨天只是小雨,雨停了之後,空氣都格外清新,阮茶正在檢查她種在院中的豌豆苗、土豆,與挂在院落門口架子上的南瓜。
在木系異能的澆灌之下,植物們都在茁壯成長,尤其是架子上的南瓜藤,長得很快,已經開出了漂亮的黃色小花,随風搖曳,地裏的土豆生長速度也非常的喜人。唯有被阮茶精心灌溉的豌豆苗,像是一根根瘦弱的小草,長也長不大。
向日葵不滿的将豌豆苗擠開,堅硬的花盤抵在阮茶白嫩的掌心間:“為什麽對一根野草這麽好!”
“我想試試能不能種出豌豆射手。”阮茶揪了一顆葵花籽,邊嗑邊說:“你要不然教教豌豆,讓豌豆苗早點長大,順便和你一樣成個精。”
向日葵驕傲的說道:“和我一樣是不可能的,我就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植物!”
“那倒是。”
阮茶夢想着能從向日葵開始,完成對《植物大戰僵屍》植物圖鑒的收集,雖然向日葵不太像向日葵,但希望豌豆苗能像豌豆射手一樣噗噗噗吐豌豆。
她們正說着話,陸忍白便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手裏提着一只正在撲騰的野雞,咯咯咯的聲音響徹雲霄。
“你要的。”陸忍白将手中的野雞遞到了阮茶面前。
野雞受驚之下羽毛漫天飛舞,阮茶打了個噴嚏,疑惑的問:“我什麽時候要雞了?”
陸忍白看向向日葵。
阮茶也看向向日葵。
向日葵立刻說:“我沒偷看你日記!是他偷看的!”
向日葵怕被阮茶揪花瓣,撒腿就跑,阮茶追都追不上,她繞回來,陸忍白還站在原地,手裏的雞已經掙紮累了,正生無可戀的擡頭望天。
陸忍白問:“要殺掉嗎?”
“放生吧。”
陸忍白撒手,那只雞得了自由,一頭撞上院落門口的架子,立時四腳朝天,阮茶“啊”了一聲。
“好可憐啊,我們加餐吧。”
陸忍白立刻應聲:“好。”
阮茶當然不會處理,但陸忍白……也不能說他會吧,或許是從前跟着楚牧瑕的職業關系,他對于某些事總是得心應手,總之那只倒黴的雞被處理得很幹淨,粉粉嫩嫩,秀色可餐。
晚風微涼,夜色沉沉。
阮茶在南瓜藤的蔭蔽之下,支起了一把篝火,篝火上是正在冒油的烤雞。偶有的幾滴油滴入火中,篝火搖曳,發出撲鼻的焦香。
陸忍白面無表情的看着烤雞。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吃得很素,除了從基地帶來的食物外,便是一茬又一茬的土豆,阮茶偶爾會在日記裏抱怨一下,陸忍白依舊像個木頭人一樣。
不過現在看來,他也吃膩了這些食物,只是他從來都不會說。
阮茶忽然就覺得烤雞沒有那麽饞人了,她用餘光偷偷的打量着陸忍白,然後不動聲色的将手裏串着烤雞的木枝左搖,右擺。
陸忍白面無表情,目光卻随着一起左搖右擺。跟着看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目光落向阮茶。
阮茶連忙收斂的笑容,形狀完美的眼眸彎成了一對漂亮的月牙:“你看着我做什麽呀?”
“你在笑。”
“我沒有,我很嚴肅。”
“你的眼睛在笑。”陸忍白說:“和月亮一樣。”
阮茶下意識的擡頭看着頭頂高懸的月亮,一輪彎彎的月牙,清晖皎潔。
篝火噼裏啪啦的燒着,溫暖的篝火映在阮茶白皙的臉上,她愣神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陸忍白終于忍不住說:“焦了。”
阮茶猝然回神,她連忙将烤雞翻了個面,也不再亂動烤雞了。篝火旺盛,肥美的雞很快便好了,泛着油光的焦黃表皮還在滋滋滋的冒油,香味随之迸發,滿院飄香。
美中不足的是有小半面被阮茶烤焦了,阮茶撕下一整只完好的大雞腿,聲音溫柔:“你吃這個吧,另一只腿烤焦了,我吃,沒……”關系的。
阮茶一句話還沒說完,陸忍白便接過阮茶遞過來的雞腿,大塊朵頤。
阮茶面無表情的縮回手,她該知道的,她早該知道的,從陸忍白一口答應他睡床她睡地板時就該知道,他是真的一點都不和她客氣。
地板那麽硬,烤焦的雞腿也不香了。
……
翌日。
阮茶沉浸在心動與雞腿皆失的痛苦中,一直到早上醒過來沒看見向日葵,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的葵竟然夜不歸宿!
阮茶剛推開小木屋的門,隔壁的陸忍白也醒了,開門出來看她。
“向日葵不見了。”
陸忍白說:“我去找。”
“麻煩你了,我也去,我們分頭行動。”阮茶急切的說道。
陸忍白颔首,下一刻便消失在了阮茶的面前,下下刻便左手一只葵,右手一只花的出現在阮茶面前。
阮茶驚詫,陸忍白兩朵被燒焦了蔫噠噠的花都遞給阮茶。
阮茶抱了個滿懷,向日葵顫抖着黑黢黢的花盤,隐形的眼睛熱淚盈眶,訴說着難以言喻的委屈。
“主人,我被欺負了……”向日葵帶着哭腔,還難得喊阮茶主人:“你得給我報仇。”
“你好靠譜啊,竟然這麽快就把他們找回來了!”阮茶忍不住說。
“嗯。”
向日葵哭道:“我好痛,需要木異能的灌溉……”
“以後我不見了,你也能立馬找到我嗎?”
“能。”
“那就好。”阮茶一邊說,一邊将兩朵花都放在了地上,她朝着陸忍白伸出手:“洗手。”
阮茶掌心上冒出了一朵小小的烏雲,烏雲嘩啦啦的下着雨,将阮茶手上的焦黑沖刷幹淨。
被短暫無視的向日葵終于忍無可忍,蹦起來一口将那朵烏雲吞進花盤中,生氣的看着阮茶。
“怎麽成這樣了?”阮茶這才将目光轉向格外狼狽的向日葵。
向日葵委屈的說道:“我們被偷襲了!這裏有噴火的怪獸!”
阮茶在這兒這麽多天了,別說怪獸了,獸也沒見過多少,更何況是會噴火的怪獸?她看向陸忍白。
陸忍白回:“沒見過。”
阮茶蹲下身去,用手戳了戳那朵蔫噠噠的大王花,本是全身橙黃的大王花,已經變成了一朵大黑花,比向日葵看起來要狼狽得多。
“還活着嗎?”
向日葵張大嘴,恨不能一口咬上去:“就是這朵花招過來的怪獸。”
大王花主動将一片肥厚的焦黑花瓣湊到阮茶的手心,可憐兮兮的……看着她?收起了獠牙,看着極是乖巧。
阮茶釋放了一些木系異能,大王花便惬意的舒展着花瓣,不停的去蹭阮茶的手心。
向日葵憤怒的說:“不許霸占我的位置!”
向日葵沖上去,将大王花撞到一遍,霸占了阮茶的手心。大王花可憐兮兮的被擠到一邊,一動不動。
“他好可憐呀。”
大王花虛弱的點點頭,陸忍白說:“他吞我。”
“可他只是一朵花,這個地方是不長大王花的,他冒出來一定非常不容易。”阮茶不知是在盤算什麽,興致勃勃的說道:“你看他被欺負成這樣,不敢再吞你了,我們收養他吧。”
向日葵立刻說:“不可以!”
大王花被吓了一跳,往阮茶的腳後面躲,阮茶不贊同的說道:“葵葵你又愛一點,他只是一朵花而已。陸忍白,能把他洗幹淨嗎?”
陸忍白瞥了眼正在阮茶腳後瑟瑟發抖的大王花,沒說什麽,但他聽阮茶的話,一擡手,傾盆大雨傾瀉而下。
早有防備的阮茶跳到陸忍白旁邊,幸免于難。要不是阮茶躲得快,恐怕也要跟着一起遭殃。
大王花被淋得懵了一瞬,橙黃花瓣上的焦黑被兇猛的大雨沖刷幹淨,露出一片凄慘的坑坑窪窪與少于抓痕。
大王花像是自卑,将整個花瓣收縮進了長滿獠牙的花蕊。
阮茶拍了拍大王花的花瓣:“別怕,給你套上個新衣服就好看啦。”
大王花碰碰阮茶,似是感激。
很快阮茶去忙活大王花的新皮膚,陸忍白則是去了外面巡視,只剩下了向日葵和大王花兩花。
大王花對上向日葵的泛着寒光的尖牙,搖曳了一下花瓣,竟是也說話了:“咱們以後就是一個主人啦,你對我友好一點,不然主人會生氣的。”
末世以來獨得阮茶寵愛的向日葵自然沒受過這種委屈,尖叫着撲上去咬大王花。
平靜的小院成了一團亂麻。
……
沒過幾天,大王花換上了新的皮膚,從橙色的大王花變成了紫色的大王花,豔麗的色彩,與大王花偶爾露出來的尖銳獠牙,正式被阮茶更名大嘴花。
阮茶雕了個花盆,用木異能種上一株藤蔓,方便大嘴花寄生。
大嘴花很喜歡他的新家,向日葵氣得找了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趁着阮茶睡覺,咬着大嘴花的花盆,要把他趕出家門。
拉扯之下兩花來到了農園前的空地上,周圍的植物緘默無聲,遠處卻似有腳步聲傳來。
向日葵耳聰目明,歪頭分辨了一下腳步聲,意識到她立功的時候到了。
大嘴花似乎也想到了什麽,不再掙紮,安安靜靜的待在原地。
很快,遠處的一隊人小心翼翼的靠近。為首的男人身量高大,卻灰頭土臉,很是狼狽。
方連弈瞪大眼睛,指着那盆向日葵說:“是阮茶的花!她還活着?!”
“隊長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花盆的擺位以及這兩株植物有點眼熟!”隊友蘇涵若有所思的說。
“眼熟什麽?”
蘇涵詫異:“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大嘴花前面怎麽能放向日葵,應該放堅果牆啊!”
“你在說什麽啊,我在說阮茶,你跟我說堅果牆!”
“《植物大戰僵屍》啊,隊長你有沒有童年?”
“僵個屁屍,阮茶害得我好慘,老子要她命!”方連弈撸起袖子:“先踩扁她的花,再踩扁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