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紅樓有夢（四）
房東大嬸叫道：“你這死姓王的，不要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到我的地盤鬧事，砸我家的門？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我告訴你，今天你不把修門的錢賠了，就別想出這個門檻！”
王舅娘囔道：“你叫什麽叫，不就是一把鎖嗎？賠你就是了，讓開，沒見在找東西嗎？”
“嘿！慢着！”房東大嬸道：“你翻的櫃子可是我的東西，壞了你賠嗎？”
“哎，讓開。”
薛蟠靠在門邊上，就見兩個女人正拉拉扯扯，一個是到處翻着找東西，一個是拉着另外一個翻着找東西，薛蟠看了一會兒，覺得無甚意思，便咳咳兩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房東大嬸一見是薛蟠，便道：“小蟠啊，你快來看看，你這舅娘是怎麽回事兒？撬開門就到處翻，也不知道找的什麽值錢玩意兒。”
薛蟠掏了掏耳朵，問：“舅娘，這是吹的什麽風，讓你親自來我家找東西？”
王舅娘見是薛蟠回來了，臉色便沉了下去，這會兒薛蟠與自己說話，語氣更是冰冷，道：“你不好好上學，想跑到哪裏去？知不知道你們老師電話都打到我家了！打你的電話也不接，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不接？是無法接通吧？薛蟠笑了笑，道：“家裏就剩下我一個男人，自然要出去工作養家糊口。”
“你才十六歲！”王舅娘看了看出租房，道：“別想太多了，明天就搬去舅娘家住，你爹娘都死了，舅娘不會看着你在這裏收人欺負。”說着還看了房東一眼。
房東雙手叉腰，道：“嘿喲，你這是什麽意思，小蟠留在我這裏雖然不是吃香喝辣，卻是實在沒有讓人欺負去的，去你那？哼，也不看看是什麽時候了，人家爹媽死的時候不來獻殷勤，現在說這些頂個什麽用？”
王舅娘道：“這是我們家的家事，不需要外人管。”
房東道：“家事？舅舅這一輩本來就是遠親了，你們也沒走動，八竿子都打不着了，還家事？我看你們是看上我屋子裏的東西吧？”
“你屋子裏的東西？”王舅娘哼了一聲，十分鄙夷的看了房東一眼，道：“你搞清楚，我王家的東西什麽時候變成你屋子裏的了？”
原來還是為了那個傳家寶……薛蟠皺了皺眉，道：“舅娘，我已經說了，那個卷皮紙已經化成灰了，都掃地出門了，你也不想想，一張紙怎麽可能保存這麽久？”
房東原本聽到家傳寶物心中一喜，薛蟠說是一張紙，她頓時沒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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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舅娘卻道：“那是祖宗傳下來的寶貝，怎麽可能……小蟠，不是舅娘說你，你莫被某些有心人給騙了。”
“我看你就是那些有心人之一吧？”房東道：“一張破紙也抓着不放，人家兄妹兩個孤苦無依已經夠可憐了，還要來落井下石。”
“閉嘴。”王舅娘喝道：“我們王家的事情不需要你插嘴，你給我出去！”
“出去？你沒搞錯吧，這裏是我的房子！”房東踏了踏地板，囔道：“要出去也是你出去，弄壞我的門，弄壞我的櫃子，你給我滾出去！”
“就你這破屋子，我一刻都不想多呆！”王舅娘道：“小蟠，收拾東西，我們走！”
薛蟠摸出一張粉紅頭遞給房東，道：“阿姨對不起，弄壞了你的門跟櫃子，我會盡快收拾東西走的。”
房東哼了一聲，仰着腦袋道：“這是你們自己退租，押金我可不退的。”
“誰稀罕那點押金？”王舅娘抽了抽嘴角，哼哼唧唧。
薛蟠道：“舅娘找東西辛苦了，我直接給你吧。”
王舅娘見薛蟠的态度軟化，頓時喜笑顏開，道：“我就知道小蟠最乖最聽話，舅娘平日裏沒擺疼你，這傳家寶貝你就算不賣也不能在這種地方收着，舅娘已經聯系好了你表姐上的那個學校，就等你們一句話，馬上就搬！好不好？”
“您先別笑得太早。”薛蟠将原先裝着紙卷的長盒翻出來，遞給王舅娘，道：“裏面的東西确實沒了，不過這盒子倒是挺好看的。”
王舅娘接過來看了看，就見是一個破舊的卷畫盒，原本盒皮上淡綠色的荷花圖已經磨得看不出原貌，卻依舊散發着淡淡的清香。王舅娘的眼珠子轉了一轉，拿着卷畫盒便不松手了。
“什麽破玩意兒還找半天。”房東湊上來想看看，被王舅娘閃了開去。
“我們王家的東西，哪裏是你能動的？”王舅娘輕蔑一笑，回頭對薛蟠道：“你跟寶釵收拾收拾東西，明天舅娘就來接你們。”
“不是馬上就搬嗎？怎麽變成明天了？”房東道：“我這房子租的人可多，一天一金子，耽誤不得的。”
“上個月的房租都還沒有到期，賺這麽兩三天的錢，富不起來的。”王舅娘甩了個眼刀，又對薛蟠道：“舅娘走了啊，你跟寶釵乖一點。”
房東看王舅娘邁着貓步走了，薛蟠沒一點要攔的意思，就問：“小蟠啊，你那舅娘不是個東西，你不會真的把傳家寶給她了吧？”
“哪有什麽傳家寶。”薛蟠道：“不過就是祖上傳下來的一幅畫，不知道多少年了，紙脆得很，我摸了摸就碎了。”
“哦。”房東若有所思點點頭，道：“這麽說那裝畫卷的盒子還是值點錢的。”
薛蟠道：“就算當個古董也賣不了幾個錢的，我都問過當鋪了，看舅娘那麽想要，給她就算了。”
“哎呀，那她要是知道不值錢，怎麽還會來接你跟你妹妹？”
薛蟠聳了聳肩，道：“沒事，我已經想好去處了。”
房東看了看薛蟠，見薛蟠臉上沉靜如水，看不出端倪，就點了點頭，告辭了。薛蟠嘆了一聲，心道這王家的人有如牛皮膏藥，還是早點甩掉的好。
柳湘蓮看着手中的一疊資料，問面前站着的人：“就這些？”
“就這些。”那人道：“我們帶着法器去了他家，根本沒有反應……啊，我們去的時候好像他親戚從他家拿走了什麽東西，那東西帶着很淡的仙氣。”
“親戚？”柳湘蓮想了想，問：“東西呢？”
那人道：“唉，別提了，她帶着東西去找其他修真者，我怕打草驚蛇，就回來了。”
柳湘蓮皺了皺眉，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人“哦”了一聲，正想轉身走人，見柳湘蓮還盯着手中的資料，又好奇道：“少爺，你怎麽對這個人這麽上心？”
“你知道什麽？”柳湘蓮道：“做好自己的本分，仔細別被ZF發現了。”
“是，少爺。”那人往外走了兩步，又扭身回來，道：“少爺，這小子長得挺呆的，看起來真的不像是修真者。”
“我知道了，這麽啰嗦，是不想幹了？”
“沒有。”那人挺直了背，道：“想我這樣任勞任怨的小仆人已經很難找了，少爺你要珍惜一點才是啊。”
柳湘蓮不怒反笑，道：“你若再呆一分鐘，我就讓你變成真正的仆人。”
“一分鐘還有點時間……話說我今天查到這個呆頭小子找了幾個當鋪，賣了幾塊銀錠。”
“沒有銀錠就少說廢話。”
“我沒有那麽多錢啊，不過還是買了一塊回來。”那人從懷中摸出一塊銀錠，道：“銀錠好像也沾染着仙氣，我入手的時候還有一點點感覺的，不過現在是沒有了，少爺你揣摩揣摩，我先出去了。”
那人将銀錠往柳湘蓮書桌上一放就離開了，柳湘蓮笑着搖搖頭，拿起那銀錠看了看。
銀錠上面還有個淺淺的牙印，昭示着曾經受到過的對待。
從資料上看，這個叫薛蟠的少年家中應該是十分貧瘠的，親戚跟他們家也沒什麽往來，祖上應該是財主，不過這些年坐吃山空，家宅元氣已經耗損一空，他所住的地方也不是什麽好風好水之地，斷然不會平白生出幾個銀錠來……而柳湘蓮自覺那時候感受到的仙氣，也絕非手中的銀錠殘餘的一點仙氣可以比拟，這銀錠的出處不言而喻，不過他手中有勘測仙氣的法器，若是感覺不到一絲仙氣……這其中隐情就頗有講究了。
柳湘蓮放下銀錠，又翻了飯薛蟠的資料。能查到的東西狠零碎，多是祖上幾代是做朝貢生意的商人，到這一代還有幾口人丁，出身年月幾何，在哪裏上學等等，查資料的人還很貼心的附上了幾張生活照，雖然一看就是偷拍的，不過角度刁鑽，恰恰将薛蟠那張圓臉的特征展現出來，一雙虎眼也圓丢丢的，十分喜人。
柳湘蓮摸了摸照片中薛蟠的臉，嘴角帶着三分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