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最後敵人（八）
☆、最後敵人（八）
賈寶玉得知薛蟠情況的時候，薛蟠的呼吸已經幾近于無。他抱胸看着躺在床上的薛蟠，道：“老紙剛幫了你一把，你扭頭又給我找事？真是好徒弟啊。”
王水溶：“……你幫了他什麽？”
“我自然是幫了他許多……哎，誰知道他自己這麽不争氣。”賈寶玉坐到床頭，朝薛蟠腦門上拍了一掌，道：“罷了，他始終都是要走這一遭的。”
王水溶道：“你究竟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薛寶釵立時瞪向賈寶玉。
賈寶玉道：“你應該也看得出來，他這身子不僅毫無靈根，命中注定與修真無緣，而且還十分虛弱。”
“不錯。”王水溶道：“若是以他現在的身子打開金荷卷盒，恐怕是會被映荷的靈氣沖擊而亡。”
薛寶釵如今已不是先前那個打坐都會睡着的孩子，從王水溶的話中也聽出了一些端倪，她道：“是說哥哥他打開卷軸之後，本該死的？”
“理應如此。”王水溶道：“不過他不僅得了紅樓，還順利成為樓誅的弟子，這又是怎麽回事？”
賈寶玉道：“紅樓是我煉制的秘器，當初我被陷害，全身靈氣都在潰散，幸得柳家衆人舍命相救，紅樓得我遺志，将我的徒弟從另外一個地方帶來。”
“不，他是我哥哥。”薛寶釵道：“我不會認錯。”
賈寶玉道：“他的确是你哥哥，他們的靈魂是一樣的，只是所在之處不一樣，我不知道他之前所在的世界究竟是什麽樣的，但是比起這個世界的他來說，那個世界的他靈根純淨，十分适合修真。”
薛寶釵抿了抿嘴，道：“那為什麽我哥哥他會這樣？”
賈寶玉道：“因為他最大的敵人殺上門來。”
柳明君道：“最大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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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原本所在的世界。”王水溶道：“那個世界會蠶食他在這邊的記憶，将他一點一點引回原本的世界。”
賈寶玉道：“只能……靠他自己回來了。”
衆人靜默。
長劍終于得到插話的空檔，叫道：“他都已經聽不到我們說話，回來的希望太過渺茫了。”
賈寶玉道：“如果那邊也有一個柳湘蓮，或許能讓他想起這邊的事情來。”
薛寶釵撅嘴。
長劍道：“而且就算他回來又能怎麽樣？那邊的世界會無時無刻不抓住他的空隙，企圖将他帶回那邊的世界，日後只要他心智稍有不定，便又會回到今日的境地。”
賈寶玉道：“你身為他的法器，理應有辦法與他靈魂聯系。”
長劍道：“我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認了他做主子。”
薛寶釵眼睛一亮，道：“你當真有辦法救我哥哥麽？”
長劍：“……”
王水溶道：“別賣關子了，小心樓誅一會将你溶了，直接做成夜壺。”
“……啊呸。”長劍道：“雖然我現在修為大減，也不是他能動的。”
“動不了你，給你前主子一點顏色倒是可以的。”賈寶玉說着，一招手就将薛蟠之前帶回來的枯骨喚了出來。
“喂喂。”長劍叫道：“你要是傷了這具枯骨，薛蟠就再也回不來了。”
賈寶玉一愣。
長劍道：“我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讓薛蟠回來，不過至少能保證他回來之後，一定不會再被抓回去。”
賈寶玉看了看手中的枯骨，又看了看床上躺屍的薛蟠。
長劍道：“化腐為骨，成就新的肉身，那邊的世界便再也無機可趁。”
“你是說……”賈寶玉似乎有了眉目，看向長劍道：“真是個好主意，不過這具枯骨……你确定能與薛蟠的血肉相溶？”
長劍道：“我選的主子都是純淨靈體，他當初為了離開池湖，抛棄一身修為投胎轉世，這具枯骨與他早已沒有任何關系，反而他原本的修為都融于骨中，薛蟠若是順利回來，還可以再修仙道。”
賈寶玉道：“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王水溶道：“不過我們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
長劍道：“我可以送你們其中一人去見他，不過能不能帶他回來，就要看你們自己了。”
“我去。”柳湘蓮推開薛蟠房間的門，道：“我去将他帶回來。”
柳明君道：“你傷才好，就別添亂了。”
柳湘蓮道：“我有八成把握，可以将他帶回來，你又有幾成？”
柳明君：“……”
長劍道：“我也覺得由媳婦兒去，是極好的。”
柳湘蓮：“……”
薛蟠正走在繁華大街上，他身上穿着绛紅色的長袍，黑色卷邊束腰，腰上挂着一枚價值不菲的玉佩。
他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自問道：“我在這裏做什麽？”
身後有一個人靠過來，道：“薛蟠，看戲去。”拉了他一把。
看戲？
身後又一個人靠過來，道：“聽說今日有個嬌俏的小公子上臺唱戲，你定是喜歡的。”
喜歡？
薛蟠看了看身邊兩人，俱是有些陌生的臉，卻又覺得應該認識他們。還未想明白，腳下的步伐卻是跟着兩人去了。
戲園子裏正搭好了臺，唱着白蛇傳。那兩人帶着薛蟠尋了一處好位子，坐下要了瓜子李果做談資，便道：“下一場便是他了。”
薛蟠看着臺上唱白蛇的人，雖然濃眉深妝，卻不難看出是個男子。
一曲唱罷，下一場還沒有報幕，便有一個穿白衣的小生翻着跟頭出來了，身姿飒爽，在場的人都鼓掌叫好。
薛蟠的眼睛卻是都看直了。
身邊的人對他道：“我已打聽好了，這人姓柳名湘蓮，只粗粗唱一曲，便叫他來我們桌吃酒。”
柳湘蓮？
薛蟠看了看那人，突然道：“他不是戲子。”
那人笑道：“是與不是，還不是你說了算。”
他的語氣惹得薛蟠有些不快，但是想到一會兒臺上的人就會下來陪他吃酒，這些許不快也被押了下去。
柳湘蓮唱了一段，果然就下臺換了身衣服，走了過來。
薛蟠身邊的人給柳湘蓮倒了杯酒，道：“來來來，早就聽說你的名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柳湘蓮一雙細長的眼睛眯起來，笑得風韻十足，也不推辭就将酒喝了，道：“我也不過是混個日子。”雖是與旁人說話，眼睛卻看着薛蟠。
薛蟠身邊的人捅了捅薛蟠，薛蟠便道：“小柳兒？”
柳湘蓮的眼睛眯得更甚。
這正是他生氣的表現，可是他剛想出教訓薛蟠的法子，薛蟠卻自己搖頭道：“不對，你不是小柳兒。”
薛蟠身邊的人道：“什麽小柳兒？”
薛蟠突然站起來，道：“你是不是想叫我去城門外面，打我一頓？”
薛蟠身邊的人乍聽薛蟠的話，都吓了一跳，連柳湘蓮也是一愣。
薛蟠身邊的人道：“人家什麽都還沒說，你怎的就……”
薛蟠卻不理他，又問柳湘蓮道：“你會功夫的，是不是？”
柳湘蓮道：“你認識我？”
“不。”薛蟠搖搖頭，道：“我今日應當是第一次與你見面。”
柳湘蓮道：“既是第一次見面，你如何會說出這些話來。”
“我也不知道。”薛蟠道：“我只是覺得應該是這樣。”
柳湘蓮皺了皺眉，道：“你莫不是魔障了？”
“或許是。”薛蟠突然站起來，就朝外走去。
“哎，薛蟠。”身後有人叫道：“你要去哪裏？”
薛蟠卻腳步如飛，已經出了戲園子。他越走越快，最後跑了起來，跑出了城外。他記得這個地方，柳湘蓮就在這裏等他，然後打了他一頓，把他窩囊的一面看了個清楚明白……
柳湘蓮果然在城外等他。城內明明還有一個柳湘蓮，可是他跑出城來，城外又有一個柳湘蓮在等他，而這個柳湘蓮，明顯與那個柳湘蓮完全不同。
薛蟠心中百感交集，最後只動了動嘴，喚道：“……湘蓮？”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