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下午四點三十分鐘,一架白色飛機緩緩降落在中京機場跑道上。

飛機頭等艙第二排靠窗位置上倚靠着一個穿着Versace黑色羊毛24K金紋長裙的漂亮女人,栗色波浪卷長發披散在肩頭,黑色大墨鏡幾乎遮住她的半張臉,從機窗透入的暖色陽光在她白皙肌膚上渡了一層淡淡金色。

林黛麥靜靜靠着座椅假寐,機艙裏此時已經安靜下來,即使整個機艙的人都走完了,她還是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

面露難色的空姐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上前提醒一下:“不好意思,顧客,飛機已經着陸了。”

“……”林黛麥抿着唇仿佛沒有聽到空姐的話,她拿下撐着下巴的手,重新換了個姿勢。

空姐并不知道林黛麥墨鏡下的眼睛是睜開的,還以為林黛麥是睡着的她緊張地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同事,再次小心翼翼說道:“顧客……”

“我知道了。”林黛麥忽然擡起手打斷空姐的話,她用高跟鞋碰了碰放在腳邊的Prada皮箱,“幫我把這個拿下去。”

“啊?”空姐一時間沒聽明白林黛麥的意思。

林黛麥站起身理了理長裙,她環着手臂有些不耐煩地再次說道:“我說,把這個皮箱提下飛機。”

聞言空姐漂亮的臉蛋頓時有些難看,但僵硬只是一秒鐘的時間,下一秒她就立馬滿臉堆着和藹的笑容拉起林黛麥的皮箱走在前面:“顧客請跟我來。”

林黛麥用手甩了下頭發,拿起同為Prada今年剛推出的限量版新産品紅色長方形手拿包,踩着十公分細高跟鞋跟在空姐後面。

走過之處,一股濃烈刺鼻的香水氤氲。

等到林黛麥走遠後,聚攏在不遠處心驚膽戰看着林黛麥身影的三個空姐頓時翻着白眼議論起來。

“真是的,從改教所裏出來的還好意思這麽嚣張?仗着自己是王室的人就可以橫行霸道随意欺負人嗎?”

“啧啧啧,黛麥公主果然名不虛傳,走到哪裏都會得罪一大群人,你們剛才看到了嗎?只不過在天上飛了一個多小時而已,她都得罪了機艙裏将近一半的顧客,恐怕以後要是她不再是公主了,會有很多人等着踩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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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們忘了?無文化、無品味、無教養不就是黛麥公主的特色嗎?整日打扮得像個暴發戶似的,哼,全國的人都知道她是個胸大無腦的文盲,甚至還因為給林娜公主下毒進了改教所。”

一直走到機場外面,林黛麥才出聲阻止了空姐的繼續前行:“停下,就把東西放這裏吧。”

“好。”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讓空姐着實花了很大的力氣,她抹了下額頭的汗水,強壓抑住想罵人的沖動對林黛麥燦爛一笑,“顧客還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林黛麥盯着手表看都沒看谄媚的空姐一眼,揮了揮手:“你走吧。”

空姐臉色黯淡,識趣地走開了。

下午五點時分正是接近日落的時刻,夕陽西下,大片餘晖灑在機場,倒有種臨別時的凄美情景。這裏是日暮國最繁華的首都中京市,也是統治日暮國的王室所在城市

日暮國總共分為五個區域,每個區域有各自的實權與不同的管理政策,這點與它的鄰國中國的“一國兩制”政策類似。雖然管制中央區域的王室有着絕對的發言權,但是權利大部分卻被各個區域的管理會制約着,所以争權奪利和勾心鬥角是日暮國政治高層中如吃飯睡覺一樣常見。

林黛麥摘下墨鏡,夕陽的餘晖倒映在她勾起的嘴角上,她嘲諷地笑着,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過了一年,我還是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道冷淡的女聲便清晰的傳入耳中。

“這裏是黛麥小姐的家,黛麥小姐自然應該回來。”

林黛麥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李允辛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一年不見,李允辛還是那個老樣子。依舊是一身讓林黛麥感到厭煩的黑色套裝,天然偏淡黃色的長發被利落的在腦後紮成馬尾。本來是一張很精致的臉蛋,卻常年保持面癱相,林黛麥很懷疑李允辛的臉上其實貼着人皮面具。

“喲,原來是我親愛的右使大人。”林黛麥嘴角的弧度擴大,她故意誇張地笑着,伸出手上前準備給李允辛來一個久後重逢的大擁抱,“沒想到回來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你,這叫不叫緣分呢?”

李允辛不動聲色偏了□體,躲開了迎面撲來的林黛麥,雲淡風輕道:“我是受老爺之托來接你的。”

落了空的林黛麥也不氣惱,站直身子只是撫着頭發輕笑:“原來右使大人是來接我的,怎麽辦,你好像遲到了大約三分鐘。”林黛麥擡起手用染成豆蔻色指甲的食指敲了敲手腕上的表。

“路上塞車,請見諒。”除了冷漠冷淡冷然,李允辛似乎沒有其他表情了,她說完也不等林黛麥回答,不卑不亢地拉起林黛麥身旁的皮箱便向路邊走去。

林黛麥曾經說過,世界上除了她爸爸安王和同父異母的姐姐林娜,她最讨厭就是王室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使李允辛,因為李允辛的位高權重和目中無人,她總是吃了很多啞巴虧。

盡管現在已經是黃昏時段,機場仍然人來人往,路過的人流時不時用餘光看林黛麥和李允辛,夾雜着細細的竊竊私語。不用想也能猜到這些人都認出了林黛麥的身份,并且用各種難聽的語言形容她。

林黛麥沉默地看着李允辛的背影,忽然淡淡一笑。她重新戴上墨鏡,沒有理會旁邊人流的小聲議論,反正她已經習慣了。

王室的建築群建立在中京市郊區,依山而建,建築群的周圍是一條天然護城河,進入建築群內需要通過人造大橋。汽車安安穩穩行駛在大拱橋上,林黛麥打開半邊車窗,傍晚的涼風帶着絲絲河水的味道。

“黛麥小姐,馬上就要進入大門了。”安靜中,李允辛提醒道。

“恩。”坐在後面的林黛麥應着,懶懶散散靠在車窗上,任憑涼風淩亂她的頭發,“對了,你來接我的事情林娜知道嗎?”

李允辛想都沒想就回答:“知道。”

“她有說什麽話嗎?”

“沒有。”

“這可真是奇怪啊,右使大人。”林黛麥關上車窗,沒了呼呼刮進車內的風聲,車裏安靜了不少,她傾身向前趴在駕駛位的椅背上陰陽怪氣說道,“我可是差點把林娜送下地獄的罪人,知道我終于臭名昭着的回來了,她連個厭煩的表情都沒有?”

林黛麥的嘴巴幾乎要吻到李允辛的臉側,看上來暧昧不已,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李允辛脖頸處,而早李允辛卻只是淡定地轉動着方向盤,絲毫不為所動:“黛麥小姐想多了,林娜小姐并不是那樣的人。”

調戲不成功的林黛麥無趣地靠回座椅上,她沒有再搭理李允辛,從手拿包裏拿出一把鑲金的金色小梳子和小鏡子開始整理頭發。

李允辛專心致志開車,甚至都沒有通過後視鏡看林黛麥一眼。

林黛麥對着李允辛的後腦勺不斷冷笑。李允辛在包括王安在內的所有人面前都是榮辱不驚的冷漠樣子,看起來是無欲無求生人勿進。但是林黛麥很清楚,李允辛是會笑的,只可惜她的笑只給林娜一人。

林娜和李允辛之間暧昧不清的關系,是林黛麥在後花園深處無意間撞見的,那時林娜送了李允辛一條挂着水藍色寶石的墜子,而那條墜子被李允辛寶貝至今,所有王室的人都知道那是李允辛最重要的東西。

林黛麥相信,總有一天她們的關系會在一個“适合”的時機曝光。

改教所和普通的看守所不一樣,裏面關押的全是王室貴族中犯了大錯的官富二代,雖然在改教所裏這些官富二代并不會受到身體上的懲罰,但是一旦進了改教所,這個人的名譽也就崩塌了。

汽車穩穩停在一座白色小型建築物前,李允辛率先下了車,繞過車走到林黛麥所在的車門前,拉開車門:“黛麥小姐,請下車。”

很意外的,林黛麥看到了站在車前的林娜,她還以為這個王室已經對她厭惡到沒有一個人會來迎接她,這麽看來她還不至于被讨厭得無可救藥。林黛麥自嘲地想。

“黛麥,恭喜你回來了。”林娜臉上挂着美麗的笑容,在林黛麥下車的同時熱情抱住了她。

“這有什麽值得恭喜的?回到王室對我來說可不是喜。”林黛麥同樣歡樂洋溢地拍了拍林娜的背部,“而且我相信,對于姐姐你來說也不是喜事吧?”

話音落,林黛麥明顯感覺到林娜一僵,只是很快功夫,林娜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她。

“奔波了這麽長時間,你一定很累吧,我讓允辛帶你回房裏休息休息,晚上還有爸爸特意為你準備的接風晚宴,到時候一定會給你一個驚喜。”

“是嗎?可是我覺得看到你就是最大的驚——喜了呢!”林黛麥挑着嘴角笑,她的長相遺傳于她的媽媽,妖嬈而魅惑,所以盡管她笑得再怎麽美麗,卻總給人不喜歡的感覺,太狐媚子了。

說完林黛麥沒有等待林娜的回應,直接邁開步子向她曾經住的房子走去:“走吧,李允辛。”

李允辛看着林娜的眼神有些複雜,在林黛麥第二次不耐煩的呼叫下還是一言不發随着林黛麥走了。

“怎麽?舍不得她吃悶虧?”林黛麥一邊走着一邊觀察李允辛的反應,調笑道。

凡事只要有個林娜在,李允辛總會意料之中的破功,比如現在,李允辛竟然不是面無表情而是蹙着眉頭不滿的樣子。

“林娜是你的姐姐,黛麥小姐,我認為你應該尊重她。”沉默了片刻,李允辛選擇實話實說。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尊重她?”林黛麥忽然停住腳步,跟在她身後的李允辛立刻站住不動,“右使大人,随意誣陷公主可是要犯大罪喲!或者你也認為我才從改教所裏出來,沒有人會重視我?”

李允辛恢複了面無表情:“你誤會了我。”

林黛麥掃視了李允辛一眼,轉過身重新邁開腳步。

李允辛抿着唇跟上去。

“站住。”林黛麥頭也不回道。

李允辛立刻原地站正。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等我出來後你再把東西放回我房間裏。”林黛麥看也沒看身後的李允辛一眼,筆直地往長廊方向走去了。

直到轉角過後,原來挺着腰杆傲氣沖天的林黛麥連忙彎着腰輕手輕腳靠在牆上,探出半個腦袋偷偷觀察李允辛的動靜,直到看到她人還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時才嗤笑道:“到底是誰亂宣傳說她不能招惹的?還不就是膽小青蛙一只,怎麽踹都沒反應。”

直到林黛麥那自以為隐藏得很好的半邊腦袋又探回去後,李允辛對不遠處路過的一個阿姨冷聲冷氣吩咐:“等到黛麥小姐出來後,把這個行李箱送到她房間裏。”

:黑暗中的吻

晚上七點半,林黛麥的房門如她預料的那樣準時被敲響。

打開門,正是她的導師加日暮國左使——文謝。

“嗨,文先生,我就知道是你。”林黛麥雙手環胸靠在門前,笑得挺不正經。

此時的她已經準備好了去參加安王為她舉辦的晚宴,Hermes收腰銀色中袖長裙襯托出窈窕曲線,脖間挂着一條墜着Aet Deco風格白色水晶的銀色墜子,淡藍色Gi漆皮高跟鞋中露出的腳趾甲是叛逆的黑色。

其實林黛麥之所以走到哪裏都能吸引一大片目光,不是因為她的美貌和爛到透底的名聲,而是永遠像是在走時裝秀一樣的時髦穿着。

文謝是看着林黛麥長大的,如果用另一種說法則是文謝扮演了林黛麥失去的母親角色,從小到大教育着她。只可惜兩個人的性格卻大相庭徑,文謝謙虛、謹慎、成熟、穩重,與林黛麥是兩個極端。

“不好意思,黛麥小姐,今天下午有重要的事情抽不出時間去接你。”文謝紳士地牽起林黛麥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下輕輕一吻,“不過,今晚的你美極了。”

“謝謝,你說的話也正是我想說的。”林黛麥毫不謙虛地用手甩了下頭發,“走吧,去舞宴大廳。”

今晚這場宴會甚至比林黛麥想象中還要盛大很多,女傭和男侍們忙忙碌碌地擺放盤子和裝飾物品,像勤勞的小蜜蜂。

“文先生。”

“文先生您好。”

文謝和林黛麥所到之處遇到的女傭都會微微低下頭畢恭畢敬地向文謝問好,只可惜她們完全忽略了文謝身邊的林黛麥,或許可以說她們怕和林黛麥說話。

林黛麥斜着眼睛盯着遠走的小女傭背影,挑起嘴角輕笑。

文謝看了林黛麥一眼,忽然一本正經對她說道:“黛麥小姐,宴會中不管安王對你說了什麽過分的話,我希望你都不要故意頂嘴讓他難堪。”

“那我就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讓我難堪嗎?”林黛麥說話的表情很平靜,她是個身形高挑的女子,尤其是在精致裝扮的襯托下,像中國古老神話裏的妲己。

文謝說:“你可以選擇沉默。”

“是嗎?”林黛麥挑眉,“那我現在就選擇沉默。”說完林黛麥對着文謝微微一笑,邁開步子向前走去,很快就拉遠了和文謝的距離。

餘光中看到那些原本走在前面,在看到自己後卻連忙往兩邊躲避的女傭和男侍們,林黛麥的步伐更加迅速了。

她筆直走到那個拿着抹布和水桶小心翼翼往離她更遠的方向挪動的女傭面前,手裏舉着才從長桌上端起的紅酒。

“到掃了有一會兒了吧,累嗎?”林黛麥微微向前傾着身子,托起右手的高腳杯,輕輕晃動着裏面的紅色液體妖媚地笑着。

吓得心驚膽戰的女傭連說話都在顫抖:“不……不累……”

“噢——既然不累的話,那麽……你也不介意多這麽一點吧……”林黛麥右手一動,高腳杯緩緩傾斜,紅色液體從杯中溢出,倒落在地板上,有些甚至還濺在女傭的白裙上。

整個宴會廳頓時安靜得只剩下女傭和男侍們緊張的呼吸聲,他們停下手中的動作,都秉着呼吸一動不動緊盯着林黛麥。

這杯酒是林黛麥把其他兩杯酒倒進去後合成的,分量多得倒了足足一分鐘也沒有倒完。

女傭仍然保持跪坐在地板上擦拭地板的姿勢,此時她痛苦地閉着眼睛,像是被淩遲一般,灑在地上的紅酒沾在她臉頰上,滑至下巴處形成水滴。

林黛麥永遠是她們避而遠之的人。

正當已經不耐煩的林黛麥準備一口氣把剩下的紅酒倒完時,一只手忽然伸了過來,纖細的手指覆蓋上林黛麥的手,高腳杯頓時往上擡了一些,紅酒在酒杯中晃動。

林黛麥轉過頭,李允辛那張冷漠的漂亮臉蛋就在她咫尺之遙。

“晚上好,右使大人,今晚的你美麗得讓我大開眼界。”林黛麥不在意地從李允辛指間抽出手,雙手環在自己胸前,“啧啧啧,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身黑,如果是在外面,我可能就只能看見你的腦袋了。”

李允辛面無表情收回手,手中端着半杯紅酒:“謝謝黛麥小姐誇獎。”

“那這杯紅酒就賞給你了。”

覺得無趣的林黛麥準備走人了。

“黛麥小姐。”李允辛在身後叫住她。

林黛麥轉過身,栗色卷發因為她突然的動作被甩向一邊肩頭,銀色長裙在水晶吊燈照耀下仿佛熠熠生輝。

“還有事?”

“關于那次事情,安王讓我去調查,所以在事情沒有結果之前,我可能會經常打擾到你,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見諒。”李允辛指的正是林黛麥在林娜茶杯中投毒的事情,盡管林黛麥從來沒有承認過,大家也沒有确切的證據證明林黛麥是兇手。

但是只因為林黛麥事發前出現在林娜的房間過,她就安王下令被關進改教所裏一年。

這麽想來,林黛麥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失敗得徹底,不僅沒有人相信她,連她闊別一年從改教所回來時,除了讨厭的林娜都沒有一個人願意來迎接她。

“右使大人說的哪件事情?”林黛麥裝傻,無辜地看着李允辛是真的記不起來的樣子。

“投毒的事情。”李允辛也不避諱,直接回答。

“可是那件案子不都結了嗎?你看我都被關在改教所裏一年了。”随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道他們故意誣陷我?”

李允辛淡淡看着林黛麥沒有說話。

林黛麥說完後便沒再開口,臉上挂着輕佻的笑容一瞬不瞬盯着李允辛。

氣氛僵硬之中,原本亮堂堂的燈光在意想不到之時忽然就熄滅了,整個大廳頓時陷入黑暗中,周圍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怎麽回事?”

“天!是停電了嗎?那可要怎麽辦?!”

“今天可是很重要的晚宴啊!”

突如其來的黑暗把林黛麥驚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恢複了鎮定,沒有繼續和李允辛對峙下去的打算,她準備就走。

剛踏出一步,腳下就忽然踩到了什麽東西,又因為林黛麥此時穿着十公分的細高跟鞋,踩上那個滑溜溜的東西後瞬間就腳下一滑,猛地向前方栽去。

“啊——”尖叫着的林黛麥連忙捂着臉,盡量不要讓腦袋先碰觸地板。在這一刻,她也突然明了,一定是旁邊那個被她奚落的女傭,趁着黑暗偷偷把浸濕的抹布放在她腳下。

本以為會狼狽地摔倒在地板上,往前方傾倒的林黛麥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撲到了一個人的懷裏,就站在她面前的那個人在她的沖力下,兩個人措不及防一齊向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倒去。

“砰咚——”

林黛麥清晰地聽到被自己當成人肉墊子的那個人摔到地上的聲音和發出細微的呻吟聲。

李允辛?!

聽到呻吟聲後的林黛麥頓時反應過來身下人的身份,也對,在她身旁的人除了那個女傭貌似就只有李允辛。

可這不是重點,最最最關鍵的應該是……為什麽她的唇碰到了一個軟軟熱熱的東西。

意識到自己唇前所謂何物的林黛麥頓時臉就垮了下來,連撐着地板準備爬起來的動作也僵硬了。盡管非常不想承認,林黛麥還是不得不告訴自己真相——沒錯,她好死不死的恰好吻上李允辛這個面癱的唇。

真倒黴!林黛麥罵娘的沖動都有了。

被林黛麥壓在身下的李允辛也是相同的反應,全身僵硬得跟石頭一樣,震驚得都沒有去推開林黛麥。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林黛麥臉頰上,李允辛呼吸急促,從落地窗外透入的月光中,林黛麥能隐約看到她那雙瞪得像乒乓球一樣的眼睛。

“看到喪失了?這麽吃驚。”從石化狀态中反應過來的林黛麥連忙擡起頭與李允辛拉開距離,她臉上寫滿了尴尬,只不過黑暗中李允辛看不到她的表情。

李允辛唇上還留着林黛麥吻過的感覺,她目不轉睛瞪着林黛麥,像極了被流氓調戲的良家婦女。

“看你這樣子……第一次和人接吻嗎?”淡淡的月光模糊了李允辛的輪廓,忽然心生調戲之意的林黛麥故意湊到李允辛側臉邊,唇貼着她的耳朵暧昧地說道,“如果你不會,姐姐可以教你喲~姐姐的經驗豐富着呢!”

天知道林黛麥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潮紅都已經蔓延到脖子根了,不過也到達了她理想的效果、即使是在隐約看見對方五官的黑暗中,她也能清晰的想象到李允辛那張冷漠的臉該是怎樣受辱的表情。

林黛麥手腳利落從李允辛身上爬起來,剛站直身體,大廳內的燈光倏然亮了起來,燈火通明。

“各位不好意思,剛才電閘出了點問題,現在大家繼續整理,千萬要加緊進度,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管家拿着話筒站在大廳中央的舞臺上說道。

林黛麥掃視了一圈周圍,那個肇事女傭早就逃之夭夭了,而不遠處幾個看到李允辛狼狽躺在地板上的女傭和男侍連忙驚恐地跑過來扶起她。

“李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站起來的李允辛擺擺手,示意她們去忙自己的。等到女傭和男侍走開後,李允辛才把目光放到已經走到十米遠了的林黛麥背影上。

她背部挺得筆直,驕傲得像一只孔雀——不,應該是落魄的孔雀。不僅腳抽筋了走路一瘸一拐的,連裙角處也沾染了大片的紅酒。

走出大廳的林黛麥随處找了個隐秘的角落,從手拿包裏掏出香煙和打火機,點燃,狠狠吸了一口。

心中的煩躁終于少了一點。

缭繞的霧氣中,林黛麥靠在牆壁上仰着頭目光怔怔望着夜空中的星星點點,不知為何心裏竟然有一絲悲傷的感覺,她忽然回憶到一年前安王指着她氣結地謾罵,并叫人立刻她帶去改教所關上一年。

那時候的安王,恐怕心裏很清楚,她并沒有給林娜投毒吧。

安靜裏,林黛麥低下頭止不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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