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一早店裏剛開門,司言柏就跟個讨債人一樣站到了顏俏面前。

他身高和沈輕寒相當,颀長的身型往面前一戳,也有不小的壓迫感。

顏俏淡淡瞥他一眼,繼續交代周揚事情。

司言柏将皮手套摘掉安靜等待。直到周揚點着頭走遠,才噙着淡淡的笑意同顏俏打招呼:“早安顏小姐,我來接您去沈總那邊。”

顏俏用木尺掃平鋪在工作臺上的面料,問了個有點莫名其妙的問題:“司助理覺得我身上有特別的味道嗎?”

司言柏一頓,并未回答。只是說:“那邊什麽都有,你只要帶上給沈先生做衣服用的料子就可以。”

顏俏繼續問:“為什麽沈輕寒對這個味道這麽執着?”

活了二十五年,除了那個男人外從來沒有人說她身上有特別的氣味。對于這個問題,顏俏從上一世就始終不得而知。

她天真地想過:找到原因,或許可以消除沈輕寒奇怪的執念。

“顏小姐想知道什麽,直接去問沈總比較好。”司言柏好心提醒,“你對他來說比較特別,也是第一個讓他主動想留在身邊的女人。”

顏俏只想冷笑。

這完全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好嗎?驕傲個什麽勁兒?

眼看快要到時間,司言柏不得不明說:“顏小姐,時間差不多了。”

他的溫文爾雅跟和善的笑容讓顏俏生出一絲希望,她抿了抿幹澀的唇,低聲同司言柏商量:“我有點不舒服……”

“沈總說顏小姐如果不想自己去,他可以過來親自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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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面色冷然地穿上大衣。回身指着工作臺上的一捆料子,沉聲道:“你拿吧。”

司言柏輕松将布料捧在手裏。顏俏拉開門,換上一副譏诮的表情,“司助理肯定對一個詞特別了解吧。”

“什麽詞?”

“衣、冠、禽、獸。”

“這……”司言柏輕咳一聲,竭力壓住上揚的嘴角,“以後顏小姐肯定要比我體會深刻。”

顏俏:“……”敲裏們嗎!

二十分鐘後,奔馳車開進沈氏大樓的地下停車場。接着顏俏被帶進總裁專用電梯。

上一世,沈輕寒從來沒有帶她來過這裏。去的最多的就是他的私人別墅。

顏俏望着明亮的鋼化門,總覺得跟前世比,哪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電梯很快在六十五樓停下,司言柏十分有禮數地擋住電梯門,出聲示意:“顏小姐,到了。”

走廊裏燈光明亮,一塵不染的大理石牆面将燈光折射得璀璨耀眼。地面鋪着上好的羊絨地毯,踩上去柔軟細膩,聽不到一絲腳步聲。

低調莊重的深紅色大門在走廊盡頭。到了跟前,她好像腳步生根,怎麽也邁不進去。

“總裁在開會,顏小姐有其他要求可以直接聯系秘書室。”

司言柏立在門口,靜靜等着顏俏進去。

熬不過眼神轟炸,她走進了這個危險區域。

“這裏的任何東西都屬于您,顏小姐請便。”

顏俏站在辦公室中央,被憑空而出的“工作室”震驚到說不出話。

距沈輕寒提出要求不到十二小時,原本寬大的辦公室已經重新“裝修”過。透明玻璃門将整個空間一分為二,隔出了一個單獨的區域。

顏俏走近,電動門自動打開。她腳步停了一瞬,走到隔間裏面。

二十來平方的空間擺滿了做衣服要用到的工具。工作臺、縫紉機以及各種顏色的線。專業程度一點不輸店鋪的操作間。

再往裏,還有一個小套房。門敞着,可以看到擺放着舒适的床,酒吧臺和巨大的屏幕投影。

東西齊全到無法想象。

回身看到關閉的電動門,顏俏心裏忽然湧上一陣慌亂。有種再也逃不出去的詭異感。

敲門聲将她的注意力引過去。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走進辦公室,臉上妝容精致,穿着一套精良的象牙白OL套裝,長發利落盤起。

她将手裏的文件夾放到辦公桌上,轉身時,看到了站在玻璃門後的顏俏。目光從她白皙精致的面容滑過,等對上那雙晶瑩水潤的眼眸時,眼底情緒微微一沉。

昨天就聽聞這個房間裏會多出一個女人,現在看見真人,才确定不是傳言。

韓檸将文件夾放在身側,踩着八厘米高跟鞋走進隔間。那高傲的姿态像一只睥睨醜小鴨的白天鵝。

“她就是顏家那個裁縫?”

司言柏從隔間走出來,淡聲糾正:“顏小姐是顏家店鋪的老板。”

韓檸目光含着挑剔,将顏俏從頭到腳打量一翻。疊起雙臂,下巴微微擡起。

“架子還挺大,竟然弄了一個單獨的隔間。大總裁還真是有閑心。”

沈輕寒名聲在外,主動撲上來的女人數不過來。韓檸十六歲就認識他,對這種事自是不少見。

結果都是無一例外。

她牽起嘴角,看着顏俏的眼神立時變得輕蔑。

顏俏輕輕擰起眉頭。她不認識眼前的女人,卻覺得她的聲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一起出去吧,顏小姐還要做事。”司言柏率先走向門口。

韓檸朝她的方向乜了一眼,嘴角彎起個譏諷的弧度,扭着細腰跟了上去。

說話聲順着還未合攏的門縫傳進來——

“沈輕寒也是心大,讓她在這裏做衣服,就不怕有什麽機密洩漏出去。誰知道手腳幹不幹淨……”

——

會議室。

氣氛凝滞,偶爾響起翻閱報告的聲響。

沈讓西裝革履坐在桌邊,懶洋洋點着前面的文件,“財務部統計了去年一整年的情況。單單一年,公司就損失了五十多個億。”他幸災樂禍地望着沈輕寒,“今年的項目看來沈總要适當縮減了。”

“實在不行就引入外部資金嘛。”張靜柔摸着新做的手指甲,适時插話進來,“美國一家金控公司對于跟我們合作非常有興趣。既然總裁帶我們賺不到錢,可以多一個選擇啊。”

說完,意味深長地跟沈讓對視一眼。

其他股東也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沈輕寒擡手,司言柏立刻将一個文件夾遞過去。他漫不經心看了一眼,薄唇輕扯:“只建度假島就虧損了三十幾個億,沒記錯這個項目是你負責的?”

沈讓臉色一變,“這明明是你提出來的!”

這個話一出,各個股東臉色也跟着微妙起來。

“我們可不看是誰提議的,但盈虧肯定是要執行人來負責!”

這個說法引得張靜柔不樂意了,她冷冷哼到:“王經理這話說的,是不是以後的項目都不要沈總同意啊!”

沈輕寒嗤笑,順勢而上,“就按剛才提出的,今年縮減沈經理手上的項目。”

“憑什麽!”

“憑我說了算。”他将報告扔到沈讓面前,銳利的視線掃視一圈,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以後沈經理和張經理手裏的任何項目必須經過董事會審核。私自決議後果自負。”

張靜柔頓時怒火中燒:“沈輕寒你別欺人太甚!”

沈輕寒起身,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将紐扣系上。沒再多看一眼闊步離開。

會議室裏幾位股東接二連三走出去。張靜柔氣急敗壞地發飙,“那賤種絕對是故意的!他想架空我和阿讓的權利!爸,就任他這樣欺負我們?阿讓可是您親外孫!”

坐在她右手邊的老人倒是淡定。他拍拍張靜柔手背,鎮定地說:“你繼續和金控公司聯系。如果繼續維持這種虧損狀況,沈輕寒遲早要讓位。”

張靜柔聽出這話裏的引申意思,像吃了顆定心丸。她咬着牙,恨恨到:“早晚有一天把他趕出沈家!”

從會議室出來,沈讓一改剛才的劍拔弩張,手插着口袋走在沈輕寒身邊,暧昧地說着不幹不淨的話:“聽說你弄了個小美人放進辦公室。要不要一起玩玩?反正我們有那麽多共同的東西。”

沈輕寒停下腳步,冷冷看着他。良久,很輕地笑了一聲:“你放心,很快就沒有了。”

電梯門緩緩關閉,司言柏一臉嚴肅地幸災樂禍:“再來兩次他們要坐不住了。”

“司助理現在可以多看看他們。”

“為什麽?”

鋼化門打開,沈輕寒擡步走出去,“以後想看也看不到。”

司言柏摸摸鼻子。

他并不想看好嗎!誰閑的沒事愛辣眼睛。

走到辦公室門前,沈輕寒涼涼看他一眼。就這一眼,逼得司言柏退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隔間裏,顏俏正低頭畫紙樣。太過投入,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進來。

這樣靜谧的場景竟讓沈輕寒産生一股熟悉感。好像以前他看過這種畫面無數次。

冷硬的心奇妙地感受到幾分柔軟。

他薄唇微揚,走過去摸上那張軟滑細膩的臉。

顏俏臉色一沉,一把将他揮開。卻沒想到手中鋒利的剪刀劃破了他的手掌,血順着細長的傷口冒了出來。

時間凝滞幾秒,沈輕寒看着自己的手,長眸微微眯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沈總把人叼回自己窩,以後的日子就處于“天天看得見但是吃不到”的折磨中。

沈輕寒:“聞得到就行。”

顏俏: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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