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修】
寶兒對這個姑姑印象還不錯,長的漂亮人也和善,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那彎彎的眉宇總透着一股韻味,這才十一歲就有不少人家前來說親,都被孫氏給推了,估計是想要找一個家底厚實的才肯嫁。
中午的菜很好,分成了兩桌,孩子們一桌,大人們一桌,寶兒早就料到了那帶來的兔肉會在老四的跟前放着,孫氏不斷地給他碗裏夾着肉,看的其餘幾個小子眼饞的厲害。
祿明和祿柏直盯着那紅燒的兔肉,孫氏卻沒有要分一碟過來的意思,陳氏看着自家的小子那嘴饞的模樣,又是一頓負氣。
“老大家怎麽沒來。”寶兒奇怪的擡起頭,老大家不就是她們家麽,但是見大家都沒有異色的樣子,唯有沈老爹拍着煙杆子問孫氏。
孫氏有些委屈:“我去叫了,她說不是沈家的人,也不來了。”
沈老爹聽着也沒再說什麽,只是嘆了一口氣,接着擡起頭看了一眼對面的老四,“吃這麽多肉做什麽,又不長肉,老三,把盆子端去給孩子們吃。”
沈三柱看了一眼孫氏的神色,猶豫着要不要端盆子,倒是站在孫氏身後的李氏聽了便端起盆子到寶兒他們那桌放下,接着回去站在孫氏背後。
孫氏瞬間黑了臉,啪的一下放下了筷子:“你這是鬧什麽,自個兒勸不來女兒,沖着兒子發什麽脾氣。”
她這麽一喊,大家都不敢動筷子了,連着祿柏伸筷子要去夾也縮了回來,幹巴巴地望着那肉,但是誰都沒有出聲勸說,孫氏見誰都不說話,剛才那些怒氣一瞬間化成了一汪淚水,盈盈的挂在臉上,“我嫁到你們沈家圖什麽了,你今天為個從小送了人的女兒來這麽埋汰我兒子,你真是太傷我心了。”
這出戲寶兒見怪不怪,不消多久,沈老爹就妥協了,就像當初去他們家送錢孫氏一哭二鬧的時候那樣妥協了。
寶兒吃的不是滋味,幸好因為孫氏這個一哭,這頓飯很快結束了,她人小,現在又是農忙時候,所以不等收拾就帶着弟弟妹妹回家去了。
“吃飽了麽?”寶兒牽着翠兒問,翠兒擡頭看了一眼趴在祿德背後的小栓,點了點頭,随即又搖搖頭說不餓。
寶兒心裏泛酸,才三歲的孩子就這麽懂事,回頭看了一下發現離沈家已經不少路了,寶兒便低頭對她說:“走,我們回家煮湯喝。”
興許是那排骨的香氣已經從家裏飄到了寶兒的嗅覺裏,她加快了腳步,讓祿生抱起了翠兒,邁開小腿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剛走進院子沒幾步路,寶兒就聞到了一股香氣,那是炖煮已久的豬骨肉合着料香,寶兒忙拿起屋檐下的蘿蔔,三兩下洗了幹淨,招呼祿生端一個小盆子過來,将蘿蔔切成薄片,用水沖了一下,放入盆子裏端進了竈間。
“姐,這是煮什麽。”小栓經不住饞意趴在房門口往竈間裏探,寶兒掀開鍋蓋,一股濃郁的香氣散了開來,寶兒吹開冒上來的熱氣,早上滿滿的一鍋子湯現在已經燒的只剩下了一半,拿起勺子拿了一部分的湯和骨頭出來放在盆子裏放涼,寶兒将切片好的蘿蔔放入了鍋中,在壺燒心裏拿了些熱水出來摻在鍋中,蓋上蓋子焖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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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寶兒再掀起鍋蓋的時候,那蘿蔔候着肉骨的香氣連着祿生都吸引過來了,有那麽一瞬間,寶兒覺得天天有這樣的肉湯喝也滿足了。
因了中午的時候都吃了個半飽,寶兒就沒準備餅子,一人盛了一大碗的蘿蔔炖骨頭湯放到了桌子上,小栓猴急的撲了上來,夾了一塊蘿蔔就往嘴裏送,燙的直呵呵都不肯吐出來,硬是張大嘴巴哈哈着氣吞了下去。
“急什麽,又沒人跟你搶!”寶兒敲了一下他腦袋,輕輕的吹着碗裏的熱氣,拿起勺子拿起湯喝了一口。
微鹹的湯帶着一些蘿蔔的甘甜,一口喝下去十分的暖胃,寶兒看着他們吃的痛快,心裏也覺得高興,一家子就這麽吃了一頓午後飯,祿德和祿生就要去水田了,寶兒收拾完了桌子将吊着的荠菜鋪在篩子上放到了院子裏的架子上面曬着,要早幾天種水稻就要早點把種子先浸起來。
寶兒翻着去年留下的谷袋子,專門選了些顆粒飽滿的谷子用作第二年的種子,在院子裏尋了處陽光充沛的鋪上麻布,将谷子都倒出來曬在上面,寶兒拿着小的耙将谷子鋪勻,擡頭看了一下正值的太陽,這樣曬個兩天應該是可以了。
算上曬谷和浸種的時間,到播種也要一周左右,到時候地肯定也犁好了…
跟寶兒算的時間一樣,一周之後,抽了芽的谷子就已經播種好了,寶兒站在田埂邊上,看着祿德在土上又撒了一層稻殼灰,隐約可見一顆顆的谷子嵌在濕泥裏,和她們家就隔了七八天的時間,村裏其他的人家才開始耕忙,寶兒開始掰着手指數趕集的日子。
趕集這天起了個大早,祿德要去地裏給栗子鋤草,又不放心寶兒一個人去趕集,就叫了祿生一起,迷迷糊糊的洗了把臉,将昨夜就準備好的東西都揣進了口袋裏,直到上了牛板車,寶兒還窩在祿生的懷裏。
一路上颠颠簸簸,終于把她給颠簸清醒了,同路的還有其他趕集的人家,王二叔在前面趕着牛,板車上鋪着厚厚的稻草,寶兒聽到一陣豬嚎聲,四處一看發現陳百年他家也在,車上放着一個籠子,裏面關着兩只小豬仔,聲音正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陳百年看寶兒好奇的從祿生懷裏探腦袋來看,笑着拍拍籠子:“端了那豬窩,抓了兩只豬仔養了好些天了,今天剛好進城買了。”
野豬仔在城裏的價格不錯,更何況還是活的,寶兒瞪着那兩只小野豬,腦海中不由的飄出了烤乳豬的畫面,看了一會,視線轉到陳百年車子上的一個身影,穿着鵝黃色的夾襖,梳着兩個靠鬓的辮子,一側還夾着一朵珠花,望過去十分俏麗。
“喜兒姐姐。”寶兒甜甜的喊了一聲,喜兒沖着寶兒暖暖地笑着,又看到抱着寶兒的祿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
腦海裏忽然想到了什麽,寶兒沖着陳百年問道:“陳大叔,你去打獵平時都是去幾天啊?”
“兩三天,怎麽了?”
“那林子外面寫安全麽?”
“那裏安全,也沒啥東西好打的,就摘點果子吃了,那能管飽肚子?”陳百年牽着牛繩子給寶兒細細的講了起來。
要的就是安全啊,寶兒心裏嘀咕着,來去又不用幾天,等着天氣再熱一些,山林裏一定有很多野果,寶兒現在是鑽着法子想賺錢,任何所能想到的賺錢方法,她都想去試一試。
繞過了一段山路,随着道路平坦,太陽也悠悠的爬上了山頭,寶兒好奇的四處張望了一下,墨家村的位置離城裏大概也就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要是步行少說也要三個多小時,一轉眼,一個古舊的小城門出現在寶兒眼前,王二叔将車子交給城門口的鋪子,付了幾個銅板的錢,吩咐祿生和寶兒太陽下山前到棚這裏到時候一起回去。
寶兒脆生生的應了,拉起祿生的手就往人群裏擠,進了城門展現在她眼前的就是一條筆直的道,兩旁設了很多攤子,都是跟随着趕集來的農戶賣一些家産的東西,或者換一些需要的東西回去。
祿生忙拉住寶兒的手以防她小身子一溜煙就不見了,“寶兒你找什麽?”
身子矮小看不大清楚前方店面的标志,寶兒幹脆讓祿生幫着看:“二哥,藥鋪在哪裏?”
也顧不得問她去藥鋪做什麽,之前王氏病的時候,祿生經常有進城來抓藥,對藥鋪還是熟門熟路,不一會就帶着寶兒找到了城裏的藥鋪。
寶兒邁步進去,櫃臺前站着個正在秤藥材的白胡子老爺爺,寶兒站到櫃臺下,擡頭看着他,“掌櫃的,你們這裏收藥材麽?”
陸大夫低頭一看,小丫頭正舉着一個白色幹淨的布袋子,袋子口打開着,裏面放着一些曬幹的枕頭草。
習慣性的那了一株放在手中撚了一下,又聞了一下,陸大夫點了點頭,“你要賣這個?”
寶兒點點頭,依舊撲閃着眼睛,“大夫,這個你收麽?”
陸大夫看了一眼寶兒身後的祿生,再看看那一副小大人樣子的寶兒,呵呵地笑着:“收,你有多少。”
“就這麽多了,如果你們這裏還收的話,我下次來還可以帶一些。”寶兒心中一喜,忙着補上。
這枕頭草處理的倒幹淨,也沒有損些根莖,藥用價值十分高,而且一年四季有三季都可以采的到,這東西到處都是,寶兒更怕人家根本不需要。
“丫頭,你怎麽知道這個可以做藥?”
寶兒朝着身後一指,“我哥說的。”祿生一愣,他怎麽不記得什麽時候說過這枕頭草可以做藥了,看着寶兒眨巴着眼睛,他輕咳了一聲開口道,“掌櫃的,那這些值多少錢?”
陸大夫也不廢話,将袋子裏的都倒到了小秤上,秤了一下,從抽屜裏摸出四十個銅錢遞給寶兒,語氣和善的說:“下次你采了還可以帶到我這裏來。”
寶兒揣着四十個銅錢,直到走出了藥鋪還有點不敢相信,第一桶金就這麽容易地撈到了?
她還以為要走個幾家藥鋪才賣得掉,畢竟這東西到處都是,沒有一定要和他們收的必要,寶兒不知道的是,這西坎城周邊村子是多,但是藥鋪畢竟還是進的多,自己去采的少。
“二哥,回家了有空我們多去采一些,下個月可以帶去城裏買,這樣,說不定你就可以去學堂了!”寶兒小心的将銅錢放到錢袋子裏,掂量着那幾許加重的袋子,滿足的藏到懷裏,牽起祿生的手往前走。
祿生被着野菜也能當藥用給驚詫了,都忘了問寶兒是怎麽知道這個可以當藥用,又被之後她說的去學堂給吓到了,一時間就這麽被她牽着人群裏擠着…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涼子還要問度娘關于古時候銅錢的換算,度娘告訴我,一個銅錢約等于0.3元,好吧,一兩銀子值3000人民幣呢~~~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