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靈魂伴侶
于是接下來的數天內, 夏油傑和宇智波帶土一同陷入了清任務的日常。
他們追着一條接着一條出現在蒼穹之上的裂縫的方位,去向某位存在為他們指示出來的目的地。
黑龍形狀的咒靈在鎖鏈的封鎖區域內游動,脫困不得後反撲, 呼嘯着沖向手持鎖鏈的宇智波帶土。黑發男人在原地“啧”了一聲,不閃不避, 只是揚起漆黑的鎖鏈, 身形一瞬間變成虛幻。咒靈穿透他的虛影, 還沒來得及游出同樣變得虛幻、沒了束縛力的鎖鏈的困鎖, 就被一道高密度的咒力集束炮擊成了飛灰。
“極之番·漩渦。”
夏油傑從蝠鲼狀的飛行咒靈上跳下來, 黑色長發和寬大的袈裟袍袖飄飄, 還有幾分帶着禪意的潇灑。
他慢悠悠地念出絕招的名字, 化作咒力攻擊的漩渦在他身後消散,風度卻很從容寫意,看起來沒有什麽戰意的樣子。
也确實沒有什麽戰意。畢竟這個咒靈的實力才堪堪摸上特級的邊緣, 在兩人面前,依舊無法稱之為對手。
因為虛化沒有被漩渦擊中的宇智波帶土重新實體化, 抱臂站在原地,微微鎖着眉頭,一臉時間被浪費的不爽。
也難怪,就算是特級咒靈中的佼佼者, 放在夏油傑和宇智波帶土面前都有些不夠看。一個是對詛咒特攻的特級詛咒師,一個的實力完全堪稱bug,他們兩個聯手,困住五條悟都是完全足夠的,更別提用來鎮壓這些結界的小小咒靈們了。
特級咒靈本來就少, 就算是那個活了千年的家夥, 也不可能都用特級來鎮壓這些小小的結界, 更多的結界核心,是一級和準特級之類的強度,甚至還有一些,是解封都不需要的咒具。
遇上咒具的話就比較省心,直接帶走封印好扔進神威空間就行。遇上咒靈的話夏油他們就原地将它祓除,就像剛才那樣。
當然,宇智波帶土依舊是在摸魚劃水,只打輔助,主要戰力還是夏油傑。就算這樣,也完全足夠了,神威的便利可以讓他們日行千裏、來去無蹤,咒靈也完全不是一合之敵,比較難的那種夏油傑拿些低級中級咒靈搓個漩渦就能解決,最後算下來每次時間花得最多的居然還是在尋找結界的具體所在和處理夏油傑戰鬥後留下來的咒力殘穢上。
畢竟,夏油傑使用咒力戰鬥的話,難免會留下殘穢。
要是被窗或者五條悟發現,那就完蛋了。牽一發而動全局,夏油傑現在的存在可不能暴露在更多人的視野裏了,具體行蹤更不能被五條悟追到。
好在這些工作都很順利。
不僅高專方沒有察覺,咒靈方似乎也毫無所覺。絕對能認出夏油傑的咒力殘穢的五條悟似乎又出差去了,這讓夏油傑和宇智波帶土兩人在隐匿行蹤的壓力上又小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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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天晚上,回到據點休憩的夏油傑,倚在沙發上和衣小睡過去。
不出意料的,他在那一夜,做了一個好像比一生都要漫長的、三年的夢。
夏油傑第一次見五條悟,是在東京咒術高專大門口的長長石階上。
已經走到高處的白發的高挑少年只留給他一個背影。頭發是雪白的,衣服是漆黑的,黑白的顏色分明,就跟夏油傑眼中的世界沒有什麽兩樣,只是稀奇的沒有什麽陰影般的黯淡部分,白得像雪,黑得像子夜,分外純粹。
努力攀爬臺階的夏油傑并沒有意識到這份忽如其來的在意代表着什麽。
他朦胧間沒有參透六感帶來的命運的提示,只是順從心意,向着前方很可能是未來五年的同學的人打了個招呼:
“你好,請問你也是——”
話沒能說完,夏油傑就頓住了。
他驚訝地睜大細長的眼睛,與轉頭看向他的白發少年對視。
風吹動靜止在那裏的兩人的發絲,夏油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
他撞入了深深的、純粹的青色中。
白鳥振翅的青空。雲絮吹去的蒼天。陽光下的海浪,晴朗的星空。
所有蒼白的書本上的鉛字的描述都有了實體。那是人類對藍色窮盡想象的贊美凝聚而出的實體化,透亮澄澈、美麗浩瀚,令人沉淪的藍。
夏油傑闖入了這片藍色裏,靈魂不斷向下自由墜落,又像是在上升,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他看見了顏色。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出生起,看見的世界都只是黑白灰的組合體。只有遇見命定的那個人,注定的靈魂伴侶,眼中的顏色才會在看見他的第一眼蘇醒,世界從此變得鮮妍多姿。
這個神秘的過程,往往跟短壽又深重的愛情一樣,就發生在一個對視裏。
它被稱作,“色擊”。
夏油傑頭腦有些微的眩暈。他終于意識到了這個命名的合理性。他的世界染上深深淺淺的青,明明是初次見面,靈魂卻認出了未曾謀面的那個人,發出歡欣的雀躍,仿佛前世回眸今生再遇,心髒被那個人的瞳孔所擊穿,落入某種不可言說的情感的汪洋。
只是一個對視而已。
真的非常誇張。
但令向來沉穩的夏油傑挫敗的是,對方的感受顯然不是與他一致的。
“你劉海好怪。”五條悟嘟囔着吐槽了一句,忽然後知後覺,掃視了周圍一圈,也睜大眼睛,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語氣和神色裏終于洩露出一絲純粹到天真的不可思議,“等等……我看得見顏色了?”
這就是他們的初遇。
甫一會面,他們的世界被各自染上色彩。
那是各種意義上,都足以稱作命運的相遇。那個對視在日後引發了整個日本咒術界的局勢的震蕩,而就此卷入命運漩渦中的少年們渾然不覺,只是為了觸發自己的色擊反應的、另一個脾性截然不同的人所困擾着。
打了一架後,夏油傑任憑同樣是同級生的家入硝子為他處理傷勢,心裏卻不由得質疑:
這個應該是叫五條悟的家夥,真的就是他命定的靈魂伴侶嗎?
雪白頭發的少年臉上帶着被夏油傑以牙還牙打出來的傷,見他看過來,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怎麽看都不像是很好的性格。
也是,那可是在一見面就能在夏油傑面前說出“哈?就是你嗎,我可不需要那麽弱小的靈魂伴侶”這種臭屁到極點的話并跟被挑釁的夏油傑扭打在一起的人,性格遠遠沒有那張臉看起來美好。
黑發少年看着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困惑地心想“怎麽會被這種人觸發色擊反應,是不是哪裏搞錯了”的時候,就見到扭過頭的雪發少年偷偷地瞥他。雖然說是偷偷的,但那雙透亮的鮮藍色眼瞳挪動到眼角看他的姿态不知為何分外光明正大,生生給人傳達出一種理不直氣卻壯的感覺。
夏油傑與他對上視線。
兩雙眼睛自初次對視後,再次認真地看進了對方的眼裏。
“能突破我的無下限的防護,你這人還算不錯。”出乎意料的是,是五條悟先開的口。臉上原先的一絲孩子氣的別扭不知何時已經隐去,他的話語和神情中都有種再純粹不過的坦蕩,微微揚起下巴,像是已經通過之前的那場鬥毆确認了什麽,“喂,怪劉海小眼睛,你的名字叫什麽?”
怎麽稱呼又進化了。而且他到底對我的發型和長相有什麽意見。
夏油傑實在不太想回答這個人。但或許是那雙眼睛中的藍色太澄澈太好看,也或許是因為某種隐隐之間的莫名吸引力,在夏油傑反應過來之前,他的回答已經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我的名字是夏油。夏油傑,不是什麽怪劉海和小眼睛。”
雪發的少年像是感覺他的話很有趣一樣,一下子笑了起來。
那樣的笑容夏油傑至今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帶着純粹又耀眼的少年氣,宛若赤子一般。
“我是五條悟。”他聲音輕快地自我介紹,語氣意料之外地很是雀躍,“那麽,傑,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是這樣說的吧?”
像是第一次來上學的小孩,五條悟說着生澀的打招呼的言辭,好奇地打量着兩位他日後的同窗。
為夏油處理好手上因為蒼掀起的石礫而被劃傷的細碎傷口後,短發的少女咬着煙頭纏上最後一層紗布,做了個收尾,懶洋洋的煙嗓在教室裏響起來:
“家入硝子。”
沒有多說的打算,這一屆高專唯一的女同學放下夏油的手腕。夏油傑彎起眉眼向她道謝,說“麻煩家入同學了”,她也只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将目光挪向五條悟,語氣平淡短促:
“五條。你臉上的那個傷還要不要治?”
“要的。”
出乎夏油傑的意料,五條悟居然乖乖地湊到了家入硝子的面前。他特地沒有開無下限術式,家入硝子的手順利地穿過他周身那層空氣,放在他的臉頰上。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那張漂亮臉蛋上被沒有留手的夏油傑打出來的泛着淤青的紅腫就這樣消退了,五條悟臉上的肌膚恢複了平滑完整,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留下來。
夏油傑看了自己被包裹牢的手腕一眼,聯系到入學前班主任給他提前透露的零星消息,立刻參透了他身上那些細碎的擦傷帶來的痛覺都消失掉了的原因。
反轉術式。
這位家入硝子同學,就是咒術界百年難得一見的、反轉術式的擁有者。
稀有的六眼、咒靈操術與反轉術式的擁有者齊聚一堂,這個小小的教室裏,似乎在預示着什麽。而得到兩個男孩鬥毆的消息的、這一屆一年級的擔當教師夜蛾正道正在向他們這裏趕來。
此刻的少年少女們的青春才剛剛開頭,而身為靈魂伴侶的夏油傑與五條悟初見,他們擁有着鮮豔顏色的日子方才開始。他們還不知道他們日後會結下怎樣的羁絆、做出怎樣的選擇,最終走向怎樣的道路。但無論如何,沒有人後悔過與彼此相遇的這一段青春。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