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選定之人

對于收服的準一級以上的咒靈的術式抽取, 是通過咒靈操術的極之番“漩渦”來實現的。

這個術式抽取的功能,是夏油傑研發漩渦時的附加品,但毋庸置疑,是咒靈操術這個術式最為高級的運用之一, 有着極其重要的意義。

從羂索對其的重視, 就可見一斑。

發現這個起, 夏油傑就一直在等待。

等待着可以改變世界、實現他理想中的新世界的咒靈的出現。

曾經他以為他等到了。

祈本裏香, 象征着無窮的咒力, 是改變世界的必要條件之一。

這也是夏油傑為了奪得她,寧願向他本人并沒有敵意的咒術高專和五條悟的學生們出手的最大原因。

然而, 那時的夏油傑并沒有看透詛咒女王的無窮咒力歸根結底居然來自看似被咒者的乙骨憂太。特級術師的能力不像特級咒靈一樣可以為擁有咒靈操術的他使用, 這讓他一腔抱負付諸東流。

但是, 在他死後,新誕生的人之咒真人,所攜帶的術式“無為轉變”, 也有着極其重要的意義。

代表着“人類”的特級咒靈,他的術式觸及了人類的本質。

肉體情報和靈魂形狀的改變。

而衆所皆知, 肉體作為術式的刻印之處, 是術師不同于非術師的地方。而吉野順平的例子也證明了,術師的“腦”的構造,也與非術師有微妙的不同。

只要集齊這兩個條件, 非術師也能變成術師。而這兩者都屬于肉體改造的範疇, 撇去其中存在的種種複雜的細節問題, 理論上都是可以通過真人的術式來實現的。

這就是夏油傑和羂索一定要得到“無為轉變”的原因。

甚至不惜與對方共享也要拿到手。

因為這個術式對于改變如今的世界來說, 是一把重要的鑰匙, 一個過于亮眼的、關乎人類和世界的可能性。

夏油傑吞下了咒靈球, 靜靜地思索着。

漩渦對于術式的抽取需要一點時間, 他閉上眼睛,思緒漂浮在黑暗中,思考着。

——這會是另一個“機會”嗎?

而對面的羂索也不例外。

生命延續了千年的術師也在這短暫的片刻之中思索着一些可能性。

漩渦抽取而出的術式,存在一個限制,那就是成長度會永遠停留在咒靈被收服的那一刻。

這也是羂索在夏油傑和五條悟的手下處于劣勢、捉襟見肘堅持得很狼狽,卻還是不肯逃走的原因。也不單單是為了獄門疆,真人被那群咒術師纏在了戰鬥中,這個事實也導致羂索無法一走了之。

人之咒在戰鬥中的成長是最快速的,羂索甚至不能移開視線,生怕放在身邊那麽久的無為轉變就沒了,更別提夏油傑似乎也打着差不多的主意,他就更不能離開了,只能硬着頭皮跟兩位實力超群的特級術師周旋,用盡了全力加上口舌挑撥,才能盡量不被當場殺掉。好在兩位特級下手雖然狠,卻仿佛都有什麽顧慮,沒有下真正意義上的重手,因此羂索還是拖延到了恰到好處的時機。

那就是真人在戰鬥中明悟了自身的本真形态、正要完全蛻變成身為特級的他應有的完全體時,羂索才瞅準時機脫離戰場,使用漩渦一舉收割了他的成果。

縱然在不慎之間被夏油傑用咒靈操術搶去了一半,但被調伏的真人的術式,毫無疑問是完整且臻于成熟的。

這就證明一旦得到,無為轉變這個術式能夠發揮最大的效用。

閃念之間,漩渦的術式抽取已經完成。

羂索感應到了無為轉變的術式完整地刻印在了這具肉體上。他睜開眼睛,眼底漫上狂喜,卻來不及說任何事情,而是直接運起了咒力,将右掌拍擊在了大地上。

現在,沒有比實現他理想的世界更加重要的事,這也是翻盤的、反敗為勝的最好機會!

術式·無為轉變,發動!

巨量的咒力通過羂索的手掌擊入地底,開始強烈地湧動,在地底向着四周如箭矢般散射而去。

“術式的遠程發動?!”

完全來不及阻止的九十九由基驚訝地出聲。

身為特級術師的她自然有能夠看出羂索在幹什麽的眼力。

她凝視着上方的天元結界,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頭頂的天空出現了由無數道扭曲的暗色裂縫構成的奇妙花紋。

結界似乎是被羂索的咒力引動,浩大的聲勢仿佛雷鳴,漆黑的扭曲雷電閃爍在那裏,引得天幕之下的衆人仰頭,握緊武器驚慌且戒備地看着天空。

“他是想要幹什麽?這是對天元的結界做了什麽手腳……?”

九十九由基喃喃自語着,忽然發現了不對。

她的三位同僚都沒有說話。年紀輕輕、資歷尚淺應該對結界術沒有什麽研究的乙骨憂太也就罷了,剛吞噬了與對面的男人相同的咒靈的夏油傑和擁有六眼的五條悟都沒有發言,這顯然不對勁。

她驚疑地向三人看去,卻發現五條悟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而夏油傑正在看着那個将手按在地上發動術式的男人,唇角微微勾起,完全沒有采取任何措施。

而他們的視線落點上,羂索比她還要顯得驚疑不定。

他臉上原本蘊含着狂喜和得意的神情消退了,仰頭看着頭頂乍一看聲勢浩大、實則慢慢減弱消退不見的印記,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臉上的神色逐漸被驚恐和憤怒所占據,好像在大業将成之前發現被人抽掉了底牌只能被迫show off的可憐野心家。

“夏油傑!”羂索嘶聲吼道,眼神裏盡是不可置信,“你到底做了什麽!?”

他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掌,用手掌的形态變換确認無為轉變沒有問題,再次看向冷淡地看着好戲的夏油傑,眼睛裏浮上過于明顯的不願相信。

“怎麽,終于發現操控不了天元大人的結界了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想要遠程發動術式,就必須要依托于籠罩着日本全境的天元大人的結界吧。”夏油傑眼神冷淡至極地看着他,深色的細小瞳孔裏沒有絲毫感情,勾起的唇角卻漫着一絲笑意,就好似最辛辣的嘲諷,含着虛僞的笑意的聲音也不再像表面透出的調侃,而是變得可憎無比,“最自信的結界術失效,使用無為轉變術式喚醒儀式失敗,感覺如何,羂索?”

他這一席話實在透露了太多秘而不宣的信息,不僅全場皆驚,連一直留存着某種從容的羂索也瞳孔震動起來。

“難道,你……?”羂索勉強維持着冷靜,卻因為想到了某個可能性,瞪大了雙眼,“不可能!你怎麽可能知道這些,你更不可能知道它們的具體位置!就算占據了這具肉體,我的‘腦’與你也是完全不同的,裏面的情報絕對不可能同步!”

确實無法同步。

夏油傑輕輕阖上眼睛。

但是,根據“祂”的指引,你放在天元的結界上、用于操控的“标記”,已經被完全鏟除了。

“你說我不可能知道什麽。”夏油傑對他側過頭顱,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唇角弧度擴大,徹底笑了出來,細長眼眸微微眯了起來,“是你在天元的結界上設下的标記,是你想要靠無為轉變發動的‘死滅洄游’儀式,還是你最終的目的……天元與全人類的同化?”

一直運籌帷幄、連情況失控也不曾喪失從容的羂索,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鎮定。

他的目的被本不該出現于此的亡靈一語道破。

他精心籌備千年、引以為畢生事業的計劃被看穿了。

這怎麽可能?

憑什麽?僅憑一個被完全蒙在鼓裏就只剩下有利用價值的屍體的死人?

到底是誰為夏油傑提供的情報……?天元?還是……?

羂索一下子也想不出更多的可能性。他的大腦裏閃過了某個紫色衣袍的影子,但下一秒又因為尚還殘存着的理智否認了。就算是那位,也不可能得知他的計劃。

因為想不出更多的可能性,羂索只是頭腦混亂地凝視着對面似乎一切盡在掌控中的夏油傑。

殊不知,夏油傑也在考慮着一些關于他的事情。

羂索依靠他精深的結界術在天元的結界上做了手腳。

這正是他敢于依托結界遠程發動術式對他标記過的存在進行改造的原因。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标記的都是些通過無為轉變的改造可以由非術師變成術師的“适格者”,正如同伏黑惠陷入昏迷的姐姐津美紀。羂索準備将這千餘人投放到一個名為“死滅洄游”的儀式中,作為他改變世界的前期條件,一次小型的新世界的模拟和演練。*

“使用天元同化全人類來實現進化”,這就是羂索想要通過涉谷事變和死滅洄游達到的目的。

這也是他排除六眼、謀求咒靈操術和無為轉變的起點。

而夏油傑猜想,這也是“祂”會出手,将自己從死亡之中召喚回現世的最為重要的原因。

這點,也在之前在薨星宮與天元的談話中得到了确認。

羂索發動這一個編織了千年的陰謀的原因,正是因為想要改造全人類,迎來咒力以各種形态(咒靈、咒物、咒術師等)存在的、充滿了無限可能性與動亂的混沌時代。

也就是所謂的、咒術和神秘未曾衰退的“平安時代”。

如果沒猜錯的話,羂索追求的通往新世界的手段會為這個世界帶來滅頂之災。而夏油傑的這一個猜想,也在薨星宮中,得到了堪稱全知的術師天元的确認。

特別是,最重要的一點,也是夏油傑猜想自己“拯救世界”的任務最終落實在了“阻止羂索”上的最終原因,那就是——

全人類與天元一同進化到最高層次的存在形态,本身就是個悖論。

“到底是誰告訴你的,天元?”羂索冷冷地看着他,逼問道,“那家夥向來不問世事,連最後的星漿體死在他門前都不管不顧。你是闖進薨星宮威脅他了吧,夏油傑?”

在場之人,包括五條悟、乙骨憂太和九十九由基聽聞羂索的話後,都霍然轉頭,将目光投向夏油傑。

夏油傑只是笑而不語,卻也不出言否認,竟然像是默認了這句指認。

天元,被威脅?怎麽可能?

所有術師的內心,都只有這一個想法。

當然,知道內情最多的九十九由基,心裏的驚訝也是最多的。

十一年前星漿體逝世,似乎都沒有對天元的穩定性産生影響。那位有着不死術式的偉大又全知的術師,對世間的一切似乎都保持着超然的态度的術師,可能會被區區一個特級威脅嗎?

就算那是咒靈操術,也不太可能吧?

然而,下一刻夏油傑的回應,就擊碎了他們心中的半信半疑。

“這件事,還要多虧了你的謀劃。”夏油傑垂下眼睛,不知道想了什麽,沉默了一瞬間,才再次看向比任何人都渴望着他的回答的羂索,語氣裏也帶上了淡淡的嘲諷,“要不是十一年前天元大人與星漿體同化失敗,又怎麽會升格為咒靈操術的對象呢?”

天元,成為了、咒靈操術的對象?

所有術師都瞠目結舌,一時間甚至消化不了這個訊息到底意味着什麽。

但知曉天元對于全日本的咒術界的重要意義的人,都無法停止思考。

“傑,原來不是錯覺。”五條悟卻沒有對此駭人之言産生懷疑,而是迅速地理解了全部,睜着湛藍的六眼質問道,“你帶着那家夥去了薨星宮?是在交流會的時候吧。”

雖然是疑問,但五條悟用餘光斜斜地瞥了一眼帶着雙胞胎和硝子抱臂站在戰圈之外的宇智波帶土,顯然是已經确定了這件事。“那家夥”代指的是誰,也不言而喻。

“這樣都能察覺到神威的發動嗎?”夏油傑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詫異,“不愧是悟。”

估計是帶土長時間發動神威尋找薨星宮入口的時候,被在訓練場地的悟察覺到了空間粒子層面的波動。夏油想。

然而,在場的衆人卻沒有幾位有和他們兩個一樣閑聊的餘裕。

尤其是聽見了這個消息、心裏不敢置信的猜想得到确認的羂索。

“你、知道了……?”羂索控制不住地後退了一步,感覺受到了重大的打擊。他喃喃自語着,霍然擡頭,眼睛發紅地瞪向夏油傑,眼睛裏似乎泛出了紅色血絲,“你能解除我對結界的操控……你吞噬了天元?不,不可能,日本全境的結界還沒有崩塌,他肯定沒事。你在詐我?”

單憑夏油傑,就算吞噬了天元,也絕對是做不到支撐結界還自由活動在外面的。

而且,身為“魂”的夏油傑要是吞噬了天元,應該也會反應在羂索現在占有的這具身體上。而事實就是,羂索身上,并沒有來自天元的不死術式。

“不。也算是感謝吧,感謝你給了我趁虛而入的機會,羂索。”夏油傑微微勾起了唇角,将右手掌交疊在左手上,緩緩地鼓起了掌,“我正是用你的謀劃說服了天元大人。天元大人願以身殉道,為人類謀福祉,在下很是欽佩。”

他的掌聲一聲一聲響徹場地,擊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說到最後,曾經的盤星教教主還笑了出來。

明明笑得很是從容,甚至還有勝券在握的風度,但是這一刻,他比對面的羂索還更像個可怕的瘋子。

在場的人基本上都聽不懂他們啞謎一樣的對話。但唯獨夏油傑的這一句,意思很明确:

他做了什麽措施,會威脅到天元的生命安全。言語中雖然透露出天元似乎是自願,但結合上面透露出的信息,或許是威脅的結果也不一定。

領悟到這一點後,九十九由基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戒備地看向夏油傑和羂索,連乙骨憂太也眼神凝重地看着夏油傑,向這位曾經的敵人舉起了雪亮的刀鋒,背後的黑暗中也隐隐有巨大的咒靈浮現出來。

唯有五條悟還隔着一段距離,扭頭看着他。

這位最強站在那裏,白色短發如霜雪,六眼瞳色如蒼天,臉上不正經的表情褪去的時候,俊美不似凡物的五官比任何時候都像一尊端正又蒼白的神像。

他久久地凝視着他的故友,沒有任何要動手的跡象。

而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如果夏油傑真的控制了天元,那麽,這個男人一定就是咒術界的共同的、必須誅殺的敵人。

沒有人覺得,五條悟會猶豫,就算面對的是夏油傑。

他還沒有出手,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什麽我的謀劃,天元他只不過是怕死而已!”羂索的表情逐漸由失意變得瘋狂,他張開雙臂,寬大袍袖和漆黑長發被風掀動,語調随着話語逐漸激昂起來,“固步自封,我所期待的世界有什麽不好?九十九由基——”

男人突然念出了特級之一的名字,側過頭去看她,表情裏盡是瀕臨瘋狂的冷靜:

“你曾經和夏油傑讨論過如何使咒靈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方法吧?那麽,你得出的結論是什麽?”

這個男人是在拖延時間嗎?

但是這個問題,恰巧涉及了她個人畢生所追求的信念,回答,似乎也不是很要緊。

九十九由基沒有立刻出言,而是将目光投向夏油傑和五條悟。五條悟沒有理會她,而九十九得到了夏油一個微不可查的點頭。

于是金發女人想了想,還是出聲了。

“當然。”九十九由基扶着頭頂的風鏡,單手撐腰站在原地,對着羂索颔首,“唯一的答案,就是無論通過何種手段,都要使人類進化到下一階段,才會出現理想中的世界。”

“好回答。看來我們都認為,現在這個世界需要改變。”羂索撫掌大笑,再度目的性極強地抛出了一個問題,“那麽,人類的未來是什麽?”

九十九由基凝目,說出了她研究追求了一生的回答,擲地有聲:

“——擺脫咒力。只要人類擺脫咒力,咒靈就會不再産生。”

“此言差矣。我還以為禪院甚爾死後,你就徹底放棄了對這田園牧歌式的和平世界的期待呢,真是比夏油還不如。”羂索冷酷地否認了九十九由基的觀點,并且說出了他的理念,“通向人類進化的途徑,應該是對咒力的‘最優化’。沒有咒靈的世界,又有什麽意思?歸根結底,咒靈也跟人類一樣,是咒力存在的形态之一。我所追求的,是混沌中誕生的可能性。咒靈、術師以及各種咒力的形态共存,世界回到‘平安時代’,又有什麽不好?”

“這太瘋狂了。”乙骨憂太皺眉,自從成長後氣質就變得有些陰郁的少年第一次說出了他的意見,“你将普通民衆的生命置于何地?”

“弱肉強食,本是生存鐵則。活不下來的話,死去就好。”羂索嘲弄地笑着,将目光投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夏油傑,“怎麽,夏油傑。向來崇尚着殺光非咒術師來消除咒靈的你,難道不期待我的盛世嗎?為什麽要阻攔,這也不是你大義的一部分,強者的樂園,你期待的世界嗎?”

強者的樂園?

不,我想要追尋的,可不是這些東西。

夏油傑對他的想法不予置評。強者為尊的混亂世界确實會對非術師産生嚴重的壓迫,進而促使他們滅絕,這也是他曾經的一部分部下如津奈美和利久願意留在羂索手下做事的原因。但除開這一點,從實質上來講,羂索想要造就的世界與夏油傑所期望的世界大相徑庭。

羂索并不在意咒靈之類的。對非術師嚴苛的生存環境也只是他的行為會造成的結果,并非目的。夏油傑想要創造的,是對咒術師來說的樂園,為此,咒靈要消滅或者不再産生,殺死非咒術師只是通往樂園的、一條看似不可能的道路而已。

夏油傑在意的,是咒術師這個群體的幸福。

為此他才想要殺光身為咒靈産生根源的非咒術師,不僅僅是因為他個人的喜惡。

而羂索所期待的世界裏,絕大部分的咒術師絕對不會覺得快樂。咒靈縱橫,盛世之下,也埋藏無數咒術師的屍骸。強者将要承擔責任,在羂索想要創造的亂世之中,咒術師的犧牲甚至會比如今的情況還要可怖。

他們所期望的世界大相徑庭。

單從個人理想的層面來說,夏油傑也一定會阻止羂索。

“你期待的世界,與我期待的完全不同。我想要建造的是咒術師的樂園,不是地獄。”夏油傑淡淡地擡起眼眸,看向腦門上有縫合線的術師,“不要試圖轉移話題,羂索。你想要最終達成目的的手段,可不是簡單的儀式吧?通過漩渦精制咒力、然後結界遠程發動術式轉化的效率也太低了,不像你會采取的手段。”

其實他早就已經知道了羂索要做什麽,前面也已經道出。

但因為在場被蒙在鼓裏的其他人都沒能理解羂索的目的和最終手段意味着什麽,他還是要象征性地問一問。

“你的計劃不僅要依托那個術式,天元的結界也是必不可少的吧。”九十九由基在這方面研究頗多,聽完了夏油傑的質疑,她的思考顯然觸及了關鍵點,“漏洞很明顯啊。你所謂的最優化,也只能限制在日本境內吧。”

“不,漏洞倒不是這個。”這回是夏油傑先行出聲,否定了她的話語,臉上還是假面般的笑眯眯的表情,“這家夥奪走我的屍體,可不是單純地想要用來封印悟啊。”

他的話語似有深意,在場的人一下子都被點醒,連五條悟的眼瞳都微微一動。

“那,是為了咒靈操術?”九十九由基在夏油的暗示下終于想到了什麽,腦門上沁出冷汗來,震驚地道出了自己的猜測,“為了——天元?”

可是吞噬天元有什麽用?為了操控結界嗎?

這家夥不是有手段能操控結界,何苦要冒險去吞噬天元?

……之前夏油說的,“天元與全人類的同化”,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廂九十九還在頭腦風暴,那廂夏油傑已經有意無意地開始解釋起來。

“這家夥可是打着用咒靈操術吞噬天元的主意。只要吞噬了天元,你說的漏洞,對他來說就不是漏洞了。結界的擴展和移動之類的,對他來說并非難事。”夏油傑捋了捋袖子,拂去了上面濺上的一些灰塵,明明說着如此驚世駭俗、延續千年的陰謀,看起來卻十分漫不經心,“畢竟說得好聽,其實你最後的計劃,改變世界的最終步驟裏,天元還是有着很重要的地位和意義吧。”

“你果然知道了。”羂索此刻瞧着他,卻沒有太過意外的神色了,而是再次冷靜了下來,咄咄逼人地追問道,“天元告訴了你多少?之前說的自願獻身,也是為了擾亂我的心神的謊言嗎?”

“我知道什麽,為什麽要告訴你。”夏油傑失笑,語氣裏卻有一股奇妙的輕蔑,使得他斜睨羂索的眼神很是暗沉,臉上的笑意卻依舊溫和,“至于那個,倒不是謊言。天元大人比起落到你的手裏,似乎更願意成為我的力量呢,他說‘這是命運的選擇’。畢竟,我是‘被選中的人’。”

什麽瞎話。

就算天元能看見咒力構成的命運輪回,那些命運不是已經被咒力為0的禪院甚爾破壞了嗎?

連星漿體都死掉了。天元現在的狀态除了龜縮不出還能幹什麽。

羂索蹙眉,沒有參透夏油傑話語中的深意,執著地認為他是在故弄玄虛擾亂自己的思緒,倒也沒有特別糾結聽不懂的部分,而是因為自身的推測産生了新的想法和策略。

“你要天元有什麽用?”羂索挑眉,臉上疑惑中夾雜着意外的神色面對夏油傑,就好像一對鏡子裏的裏外倒影,聲線也放低下來,比起示弱來說,更像勸誘,“你想要像他那樣長生不死嗎?那你選擇我也能做到,還不用像他長久地停留在薨星宮內。咒靈操術的術式,可是非常罕見的。生而逢時,你的術式可是開啓新世界最關鍵的鑰匙之一。要是你願意的話……”

不如跟我一起建設新世界,成為我的保險。站在我這邊的話,你想要什麽,成事後我都可以給你,不管是身體,還是什麽其他的東西。就算是六眼也可以。

反正星漿體已經不會再度出現,六眼應該也是最後一次現世了。那麽想要的話,五條悟也可以給你。

當務之急是要讓夏油傑倒戈,至少不要站在完全敵對方。明明利益是有重合的,這個男人也并非無所求……羂索想。我手上的籌碼還算多。還有機會。

然而,他勸誘的話還沒能全部說出口,就被夏油傑的話語打斷了。

“還沒能理解啊,我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夏油傑深深地嘆息了一聲,似乎非常遺憾。黑發的僧侶似乎有些無奈,但仔細一看,臉上只有漠然。他冷漠地看着因為察覺到不對而停下了話語的羂索,驟然微笑起來,但那弧度因為其中蘊含的黑雲般的負面情感,只會讓人感到可怖,“羂索,你之前對悟說過我有‘野心’吧。那麽你覺得,我是想要用天元和無為轉變,去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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