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顧藍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其實也沒睡多久，她打了個哈欠，看清室內的時候愣住了。

“系統君……”

“天之驕子！”

“滴——程序已啓動，宿主您好。”

顧藍看着眼前明顯不是記憶中樣子的屋內擺設，已經先一步打開視野，将裏裏外外都看了個遍。

這确實不再是以前那個破破爛爛的小院，一百米的視野範圍足夠她看清楚。她現在身處的是一個小平房，房間不大，大概十幾平左右，屋子裏一張一米五的床，一張寫字臺，一個占了一面牆的衣櫃，還有一張小桌子，配置和之前的差不多，但是明顯要狀況更好一些。再外面一些有個小廚房，房間裏有個小衛生間。

“我睡了多久？”顧藍一邊盯着牆上那滿滿當當的獎狀瞧，一邊問系統。

一年兩張三好學生獎狀，除了印象裏的那些，又多出了好幾張。

顧藍瞧着最後一張初二下學期的，耳邊響起系統的回答：“據計算睡了十個小時零七分鐘呢，睡眠質量優，深層睡眠時間為……”

系統還在絮絮叨叨說着有的沒的，顧藍壓根沒聽進去，她滿腦子都是——就睡了十個小時而已，孩子都上初三了！少說三年多了四年，就這麽一個覺給睡沒了，盡管睡前也有心理準備，知道起來肯定過個一年半載啥的，真到了頭上顧藍還是有些懵。

“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麽啊？怎麽連住處都換了？他那個不是人的爸後來又打他了嗎？”

顧藍一堆想問的，系統回：“其實，我在熊眼睛上設置了錄像功能，再加上你的視野，這幾年司喬身邊發生的都有記錄，怎麽樣，要兌換回溯功能嗎？”

它這一提顧藍想到了重要的，她趕忙看自己的信息面板，一看之下聲音都拔高了：“怎麽回事？！怎麽才這麽點？”

顧藍睡之前還美滋滋地想，睡一覺起來後親密值說不定都溢出來了，然而理想很豐滿，看到骨感的現實她腦殼都大了。

“不對勁啊！三四年我的親密值怎麽才這麽一點點？數值計算出問題了吧！”

系統表示不背這個鍋：“絕不可能，雖然我也休眠了，但是這個是自動計數，從來沒有出過故障。”

“所以，要兌換嗎？”

看着那僅有的幾顆小心心，顧藍無力：“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個騙子，說着讓我到這個世界重新開始，其實壓根就不想讓我變成人！”

系統詭異地沉默一瞬，随後才道：“不是的，這個是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

系統：“機密，不能說。”

“切，我信你個鬼。”

“那還看嗎……”

“看呗。”她本來也好奇這些年司喬過得怎麽樣，現在還多了一項看看自己親密值為什麽只漲了一點點。

再次成為窮光蛋，顧藍已經不想說什麽了，與此同時她面前的光屏開始播放畫面，還可以分散鏡頭，她自己端坐着看，有點坐在監控室裏調回放那意思了。

四年的記錄按理來說是很多的，看完得花費不少時間，但是顧藍分了九個鏡頭一起看，再加上司喬的生活特別簡單，她開了倍速快速浏覽着，只發現與平時不對時候的片段暫停再拉過來細看。

從她睡覺的那天開始，司喬的日子還跟往常一樣。估計是虧心事做太多格外怕鬼，他那個爸沒再來找過他麻煩，白天也不敢再來，不過與此同時他給司喬的錢好像更少了，司喬每次拿到錢那緊皺的眉已經把他的情緒表露了出來。

他小學時期都住在那個小院子裏，唯一讓顧藍停下仔細看的兩段視頻裏，一個是司喬不在時他爸有一天在院外和一輛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豪車有過短暫交集。她放大細看，當時他爸收拾得還人模人樣的，豪車裏的人看不清楚，那人只降下了半副車窗，遞了一個信封給司喬他爸，随後沒怎麽停留便開走了。車子離開後，司喬他爸打開信封看了看，又美滋滋地在手上拍了拍，那厚厚的一沓明顯是錢。

顧藍問系統：“能知道他們當時說了什麽嘛？”

系統回：“這是你的視野，視野有一百米範圍能看到外面不奇怪，你的聽力可沒那麽好。”

顧藍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不能就不能呗，說那麽多廢話。”

系統：“……”

不知道怎麽的，顧藍有些在意這一幕，她特意瞧了瞧，果然沒幾天後司喬他爸就來給司喬生活費了，只是到了小少年手裏的錢只有薄薄幾張。

開始只是懷疑，但當懷疑的種子一埋下，顧藍後來再細細驗證，果然，每隔三個月那輛車就會過來，司喬他爸收錢再給司喬一點。想想之前這男人游手好閑還來偷錢的勁兒，又是酗酒還有暴力傾向，顧藍合理懷疑司喬根本不是這男人親生的。

“是這樣嗎？”

顧藍像在跟自己說話，系統知道是在問它，它發出一聲類似咳嗽的聲音：“我什麽都不知道，這需要宿主自己去發現。”

“不知道才怪，就是不告訴我呗。”

系統默不作聲，選擇裝死。

于是顧藍更加确定，司喬絕對不是這人親生的，瞅着兩個人沒一點相像的地方，氣質也差太多。顧藍覺得，那輛豪車上的人估計就是司喬真正的親人，出于什麽目的讓這人幫着養司喬，所以才定期來給錢，而這個男人就是扒着司喬吸血為生的，看着一點正氣都沒有。

這裏面到底怎麽回事顧藍無從得知，系統肯定不會跟她說，這點毋庸置疑。

系統：“咳咳……”

顧藍再次翻白眼：“別随便讀我的想法！”

除了這一段視頻，還有一段是司喬頭一次領了一個人進自己家，還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小女孩穿着很普通，但是長得很好看，小小年紀就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

看到小司喬結交了朋友顧藍還挺替他高興的，不過小女孩也就來過這一次，兩個人一起寫了會兒作業說了什麽顧藍不知道。

那時候顧藍還每日被司喬藏在院子裏，女孩沒有發現她的存在，所以寫完作業也沒什麽玩的就直接回家去了。

上了初中後，估計是換了學校，男人帶着司喬換了住處，也就是現在的這裏。

那輛豪車也雷打不動得三個月一來，有一次車上下來了一個人，那是個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微胖，看打扮顧藍覺得他很像電視裏看到的那種豪門中的管家打扮。她仔仔細細地盯着那個男人把他的樣子記了下來，總覺得對于小司喬來說她說不定能幫上什麽忙。

換了住處後，男人的心思又開始活絡起來。顧藍瞧着他又在周圍徘徊了好幾天，賊眉鼠眼的有想再犯的意思。

他大概是覺得之前的住處不幹淨，想着換了住處就說不定沒有那東西了。

顧藍為小司喬捏了把汗，不過很快的她放心了。那一次不知道男人和司喬說了什麽，上初中後司喬個子開始抽條，男人一米七的個子雖然還比司喬高，不過司喬要是想抵抗也不是問題，所以在男人驚恐着臉想動手的時候司喬架住了他。現在的住處可比以前的小院小多了，周圍都是住戶，一有什麽動靜四圍都能聽到，很快有人出來，看樣子好像是要報警，男人悻悻離去這之後就沒怎麽來過。

這一晃，就是兩年。顧藍算着時間，現在這時候司喬剛升上初三，新學期已經開始了一陣子。

看完了四年司喬身邊發生的，顧藍眨眨眼睛呼出口長氣，人死了眼睛也不會疲勞，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看看時間，她看了整整一天，這會兒是傍晚六點多鐘，八月的天很長，外面還是大亮的，司喬快該回來了。

盡管不累，顧藍還是閉上眼睛歇歇自己的靈魂，她剛閉上沒一會兒，忽然聽到腳步聲停在了門口，還有說話聲，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顧藍沒開大視野，她只瞧着半舊門鎖轉動了下，随後打開，逆着光站了兩個人在那裏。

少年男女身量差不太多，正在生長發育的時期，看起來都是清瘦清瘦的，很像路邊那剛栽種的小白楊，細細長長的一道。

兩個人都有些拘謹，少年半側了身請女孩先進，還不太好意思地道：“地方小，有點亂，別在意。”

女孩搖搖頭，“沒事的，打擾了。”

顧藍瞟了一眼室內，司喬這孩子是她見過的最幹淨的男性了，被子永遠疊得方方正正，桌面整潔無雜物，他這叫有點亂的話九成男人怕是都該羞憤致死。

女孩大致看了看周遭應該也是和顧藍同樣的想法，只是她什麽都沒說，放下書包在桌邊坐了，身子還挺得直直的。

“我這裏沒有吃的，你先坐，随便看，我給你燒點水……”

少年說着就拿着水壺出去接水，女孩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見狀她把嘴巴閉上，站起身在屋子裏掃了一圈，來到寫字臺前。

寫字臺上什麽都沒有，女孩仰頭看着牆上貼着的獎狀，少年進來瞧見大概是不好意思，只說：“抽屜裏有故事書，你可以看……”

女孩點點頭應了，這才打開抽屜，寫字臺只有一個大抽屜，什麽東西都在裏面，女孩手一掃，奇怪地“咦”了一聲。

“這糖……不是我給你的那個吧？”

少年眼神閃了閃：“是。”

女孩驚訝極了：“這都好幾年了，你怎麽還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