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三個問題遲遲沒有得到答複，司喬不知道自己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還是怎樣，總之這之後再沒有任何動靜。

到了晚間，他還特意留意玩偶，他想起之前玩偶抵着他的腳睡，雖然不明白原由，确定裏面真的有東西，又和他有了交流，他覺得它可能還會像以前一樣。

但是這晚玩偶一動沒動。

在後來幾天的試探下，司喬漸漸總結出了規律。

這個東西每天只回答他兩次，或者應該說是只能動兩次，“它”應該是會寫字的，只是寫不好。

想了想，他決定改用選擇題的形式讓它來答，這樣更有利于他們的交流。

于是周末，他因為有了能夠探究的對象而對在家的時間格外得期待。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怪，現在他回家再也沒有以前的那種森冷感了。有個只有他知道的存在在房間裏等着他，每每想起，他都覺得自己終于不再是一個人，深入骨髓的寂寥孤獨在一點點消減。

一大早，司喬強迫自己學習了一段時間才轉身呼喚：“白桃。”

還在睡覺的顧藍被系統“電醒”，她就知道是司喬叫她了，這段時間以來她已經習慣麻木到不再對系統的特殊叫醒方式罵罵咧咧。

她不罵系統，改罵始作俑者司喬，盡管對方聽不見。

“幹嘛呀又？”

系統對她的不耐煩深感無奈，不過不是對它就好，剩下的它無所謂。

司喬只知道随着自己的呼喚它出現了，他有點開心，但一想到它可能在自己沒有叫它的時候去了別處，自己根本不知道它出沒出去，心情又不是那麽好了。

他說：“我想了想，寫字對你可能有些困難，今後我問問題放一些答案你來選好嗎？”

顧藍一聽更不耐煩了，這幾天都因為和他對話浪費掉了所有技能，偏偏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問題，顧藍快嘔死了，根本不想再跟他這麽耗下去。

她幹脆一使勁。

少年愣了一下，發現自己被一股大力拖拽着往前走。

他只是驚訝，沒有害怕，他想知道它要做什麽，随後就見自己離玩偶越來越近，他的手臂也不聽自己使喚，被動舉起抱住了玩偶。

他以為只是短暫抱一下表示友好，哪知道想松開卻松不開了，那股力量還在壓着他，似乎想讓他多抱一會兒。

這一定不是簡單的動作，司喬心思急轉，直到壓制自己的力量消失了，他直起身問玩偶：“你是妖精嗎？需要吸食人類的精元修煉？”

顧藍噗了一聲，這孩子故事看太多了吧？

不過仔細一想，她好像還真有點那意思了……

還剩一次，顧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壓住他直到技能時效耗盡。

幾天以來終于“飽餐”一頓，顧藍瞧瞧少年，少年臉上表情沒什麽變化，她忍不住問：“我要真是吸人生氣的妖怪你不怕嗎？”

少年好像聽見了她問的，開口道：“你放心，我不害怕，我感覺你即使是妖精也不是壞妖精，而且我沒有任何不适，我相信你也不會傷害我。”

這話說的，顧藍嗤了一聲，小鬼頭還挺狡猾。

“你今天已經不能回答我問題了吧？我有個很嚴肅的問題要問你，你明天一定要給我回答。”

顧藍納悶地看他一眼，少年問：“你是男是女啊？”

他把兩個字分開寫在紙上，就擺在桌子最中。

這個問題很有意思，隔天顧藍回答了他。

司喬醒來先是發現玩偶出現在自己枕畔，桌子上的問題也得到了答案，“男”字那裏被畫了一個大大的勾。

系統早在得知她念頭時就表示無語，她只是為了“好玩”。

現在的少年根本不加懷疑就信了。

從這天起，顧藍開始光明正大霸占少年的床。

最初少年會在起床時把她重新放回衣櫃裏，但之後每天醒來她都還是在床上，知道她要“修煉”，司喬漸漸也不再動她了。

最主要的是他發現如果自己把它放回去，那麽當天它就會少回答自己一個問題，久而久之還不如不去動它。

霸占了床後顧藍卻仍不滿意，畢竟只是睡覺少年才會沾床，那白天呢？她當然是想時時刻刻貼着少年的，但她沒法把這個願景跟司喬清晰表達出來，所以她又自己出現在寫字臺上。

寫字臺不算大，但她體型不小，有她在上面待着，少年寫字學習是必定要挨着她的，時間久了少年也看出了她在抓緊機會和他接觸，慢慢的倒是會睡前把她放回到床上去，來來回回搬動之下養成了習慣，顧藍的技能空出來了。

不再需要特意動用技能後，顧藍時不時會用那技能或幫助司喬，或給他添亂開玩笑，司喬會偶爾和她說話，說得不多，比起以前沒人陪伴無聲無息的時候自然要強不少。

顧藍看親密值每天都在漲也很開心，總覺得生活有了盼頭，日子好熬許多。

秋去冬來，教室裏沒有空調仍因為人多的原因溫度遠比室外要溫暖，緊閉的窗戶上蒙着一層霧，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同學們都去吃午飯，教室的門被關上隔絕冷空氣，女孩拿着筷子還沒動，先看着司喬眨了眨眼：“你最近……變化好大。”

司喬還在靜靜地吃自己的饅頭，但他現在臉色好看不少，頰上微微有了些肉，精氣神都比以前好太多。女孩覺得他眼睛裏好像有了絲暖意，細微的差別，不是她敏感的話根本察覺不到。

“你身邊是發生了什麽好事嗎？”女孩很是好奇。

司喬眼睫輕動，看了她一眼後低頭繼續吃東西，好一會兒才道：“算吧，感覺有在慢慢變好。”

這倒是真的，女孩總時不時帶些東西給他吃，還有家裏的那個也會每周給他改善一次生活，司喬現在當然不會再傻傻得把東西扔掉，吃過那麽美味的東西後他現在說實話已經有些不想再吃饅頭了，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他無聲嘆了口氣，至少是比以前感覺有力氣了不少。

寒假很快來臨，司喬和女孩告別回到家，他家裏挺冷的，所以冬天晚上他就更加主動抱着玩偶一起睡。

他寒假本來是想出去打工，但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中間還要過年，玩偶也在攔着他。他感覺玩偶跟自己表達的意思就是讓他在家待着，只要伺候好了它其他的都不是問題，想了想，司喬最終還是待在家裏學習。

新年周圍住戶全都回老家團圓去，就連房東阿姨都去了兒子家，晚間只有司喬家亮起了燈。但他這一晚一點都不覺得孤單，玩偶就在他對面坐着，桌子上憑空出現了五道菜，司喬感覺自己腦袋被揉了一下，微垂着眼睛勾唇輕聲道：“謝謝。”

他的新年也過得很好啊，有人陪，有好吃的，真的很好了。

第二天一早，他摸了摸熊腦袋，第一次選擇賴床，縮在微涼的被窩裏和玩偶一起度過新年的第一天。

“新年快樂白桃，我也快樂。”

寒假結束後進入初三下半學期，每天的試卷題量多到人擡不起頭，前半學期還很輕松的司喬也跟着變忙，他不能允許最終結果出現任何萬一。

這幾個月裏司喬上緊了發條，他和顧藍說話時間變少，但顧藍一直都在他身邊，她甚至把少年抽屜裏那顆糖“吃”掉了，粉紅色的糖果從她嘴裏直接掉出，被胸口的絨毛勾住，來不及毀屍滅跡就被少年抓了個正着。

司喬看着那顆糖果沉默片刻，他倒沒惱，拈起來送進了自己嘴裏。

顧藍瞧着他的樣子切了一聲，都怪她現在沒有實體，不然絕對不給他留下一絲一毫。

她偷藏的糖紙被翻了出來，少年睨了她一眼，“你想吃？這個糖真的很好吃。”

“幼稚。”顧藍對此忿忿。

六月底，中招考試開始，因為要去別的地方考，司喬要離開家幾天住賓館。

從始至終他的父親都沒有露過面哪怕是叮囑一句，司喬就算有準備眼底也禁不住有些黯然。但很快的，玩偶給了他一個大的抱抱，它不能說話，它的意思司喬卻感受到了，他最後也緊緊抱了抱玩偶，似乎是在讓它安心，也似乎是在它身上汲取力量。

三天的考試期間司喬穩步發揮，他每天睡前和醒來都會在心底默念白桃的名字，考試結束後，回到學校的第一時間他和女孩打完招呼，收拾東西直接回了家。

他也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這還是他頭一次離開家離開它那麽久，也是他頭一次那麽迫切地想回家想見到它。

他覺得三天時間它肯定很“餓”了，自己就是它的食物，他以前挨過餓，那滋味非常不好受，他怕它忍不住出去吸別人的。

飛快地打開門後，他掃了一眼床上，沒有它，他一愣，立刻皺起了眉，邊往裏走邊開口：“白桃，我回來了，你……”

話音戛然而止，他在桌子上瞧見了它。

司喬松了口氣，剛走近玩偶，卻聽到一聲：“啊呦~歡迎回來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