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或許你是個中央空調◎

今天魚筠和婁瓊詩在演哪一出她沒搞清楚, 不過最近魚筠聲音啞了就不問了,等她嗓子好了再問也不遲。

反正應該不是什麽太重要的原因,估計是玩鬧的耍寶。

今天的戲拍得格外順利, 于是早早就收工了。

魚筠比姜煙塵走得還要早, 因為急着上廁所且厭惡公共廁所,就算再麻煩也要趕回自己的家上。

魚筠在家待了半個多小時, 姜煙塵回來了。

剛一推開門,就見魚筠抱着奧利奧靜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聽見聲音往旁邊看了看, 說:“你好早。”

“是啊。”

忙碌了大半天,回到有魚筠在的地方,姜煙塵覺得全身的筋骨好像都酥軟了, 很快就單膝跪到魚筠的身邊, 摟住她的脖子将大半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魚筠把奧利奧放開,單手撐着沙發上, 另一只手輕輕扶住姜煙塵的手腕。

“你打算一直住在這邊嗎?”

姜煙塵的下巴墊在魚筠頭頂上, 輕緩地娓娓道來:“如果有夜戲就不來這邊了,怕打擾你休息。”

魚筠想說不打擾,但又怕自己這麽說姜煙塵就這麽住下來了, 往返會比住酒店麻煩,便也就不提了。

“好。”

“我去洗澡, 我不喜歡我身上的氣味。”

劇組裏有不少人抽煙, 特別是今天和自己搭戲的演員,不知道是抽了多少過來的,身上煙味濃重, 姜煙塵已經忍了一天了。

魚筠小幅度點點頭, 眼睛半合往下看, “好。”

姜煙塵無時無刻不覺得魚筠可愛,蹭了一把她的腦袋才走開。

魚筠的腦袋被姜煙塵墊得有些疼,看到她走了才擡手揉一揉,再無奈地嘆口氣。

反正這會兒閑着也是無聊,魚筠拿出手機去看廁所瓜,看看有沒有人上去爆什麽有關今天的料。

魚筠随手點開一個經常放廁所瓜的地方,第一條就是:

瓜/:某L姓影後背景深厚,新電影最大投資人之一是其表妹,在劇組不掩蓋裙帶關系,帶資進組很明目張膽了。

又是一條可以直接報身份證號的瓜。

現在的人果然很容易被帶節奏,今天演的那麽一出如魚筠所想在網上傳開了。

既然沒有拖累婁瓊詩,魚筠就放心了,而且還有意外所得。

文茗也同時看到了現在的發展,忙不疊給魚筠發了微信。

魚筠打了一大堆字發給她,講述了今天的事情。

文茗回了一句:【牛哇!以後你和姜煙塵就不用裝不認識了,你已經認領了她的粉籍,對了,有空我去劇組找你玩。】

魚筠在手機前點點頭,但是沒有回複,今天文茗無故把婁瓊詩扯下去的事情,她還沒找文茗算過賬。

這件事在姜煙塵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又被她提了一次,說:“以後你就是我的粉絲了,記得來舔我。”

“……”

這是正經粉絲嗎?這是毒瘤。

魚筠同樣不回答,但她已經找到了恰好的相處方式。之前她就想過裝成粉絲和去姜煙塵接近,但苦于把握不住時機,也怕掌握不好一個合适的度。

姜煙塵在自己把話說完時,就愣了一下,自己用的詞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好像有那麽點猥瑣變态。

姜煙塵看向魚筠,只見她平靜地坐着撸貓,發覺自己在盯她時才擡頭看過來。

魚筠:“?”

姜煙塵:“……”

姜煙塵小聲“啧”了一聲,單手插着腰緩緩坐下,怎麽她就那麽喜歡腦補一些有的沒的,戲比什麽都多。

今天有胡樂清的戲份,魚筠特意留意着她,但因為眼睛太大,以至于盯着人家看太明顯,胡樂清自戀過頭以為魚筠對她有那麽點意思。

前幾天她剛從封思誠那兒知道他和魚筠是朋友,胡樂清便也自覺把自己貼進了這個圈子。

在休息間隔,胡樂清截胡了要去找姜煙塵的魚筠,“你好啊,聽封總提過你。”

魚筠皺眉,抽手扯回自己被抓住的袖子,“是嗎?他怎麽說我的?”

魚筠不信封思誠和她提過自己,封思誠把私人圈子和玩樂的圈子分得很開,以至于他這麽大一個話題富二代都沒有爆出過有什麽摯友,周圍全是莺莺燕燕環繞。

甚至姜煙塵知道魚筠和封思誠認識的時候,都覺得驚訝。

封思誠太纨绔太壞沒真心朋友的洗腦包已經滿天飛很久了。

胡樂清說:“他說你是個很可愛的人。”

魚筠抿着唇笑,故意逗她說:“真的假的?他不是一直跟別人說我是個人傻錢多就知道追星的神經病嗎?”

胡樂清:“……”

自黑?翻車了?

姜煙塵轉念一想,封思誠會這麽評價魚筠好像有點道理。在他那樣的人看來,喜歡就去睡就去勾搭,為什麽要自降身份去當什麽粉絲。

這樣的确可以說魚筠是一個人傻錢多的神經病。

“我給他打電話問問,他是不是改邪歸正了,居然會說我好話。”

胡樂清趕緊攥住魚筠要去掏手機的手,這電話要是打了,她還做不做人要不要臉了?

“聽說你是瓊詩的表妹,還是煙塵的粉絲?”

魚筠的視線繞過她看向不遠處和婁瓊詩對戲,實則在注意這邊的姜煙塵,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姜煙塵把劇本卷起來敲了敲婁瓊詩的肩膀,“你表妹在那邊,你不過去救一救?”

婁瓊詩早就注意到了,她也在看戲,就等面對這個人過去了,沒想到對方竟然也在等自己過去。

婁瓊詩饒有興致地笑了笑,轉回頭說:“你戀人在那邊,你怎麽不去救一救?”

“我不是她的偶像嗎?”

“到底是不是你心裏不清楚嗎?”

姜煙塵雙手抱臂,在思索怎麽忽悠面前這人時,魚筠就自己走過來了,不過在看見兩人似乎有事兒就打算轉方向走。

姜煙塵心急之下抓住了魚筠的手,魚筠回頭驚詫地看她,很快周圍很多人都看了過來。

姜煙塵急中生智說了句:“你表姐找你,你跑什麽?”

魚筠靠近兩人,牽着自己的那只手随之松開,魚筠捏了捏拳頭繼而将手收進口袋裏,“表姐,你什麽事情找我?”

每次一聽到魚筠叫婁瓊詩表姐,姜煙塵都忍不住笑,這次也不例外。

婁瓊詩雖然會和姜煙塵對着幹,但還是願意配合她的把戲,說:“我在這裏,你偶像也在這裏,你怎麽和別人聊上了。”

魚筠倒吸一口氣,胡樂清還在附近呢,就這麽不給人面子,是不把人家放在眼裏還是又情商低了。

婁瓊詩卷起劇本拍了拍魚筠剛剛被胡樂清碰過的袖子,好像要拍去什麽髒東西,“下次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和煙塵呆在一起,你和她在一起我放心,在別人那兒我怕你被人騙走了。”

婁瓊詩雖然不太吃瓜,吃的都是爛瓜,但她還是很清楚胡樂清沒少在暗地裏搞自己。

姜煙塵被讨好得笑出了聲,這次她光明正大拉上了魚筠的手:“好啊,以後你表妹歸我管了,正好我很喜歡她,很可愛。”

婁瓊詩把魚筠推進姜煙塵懷裏,“送你了。”

魚筠心跳驟然加速,慌張得要後退時,就聞到姜煙塵身上那熟悉的香味。

魚筠好奇地将頭貼緊姜煙塵的脖子輕輕聞了聞,分明是自己的香水味!

魚筠手抵住姜煙塵的肩膀往後退,驚詫地看着她,似乎在說:你今天噴的是我的香水?

姜煙塵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颔首,做了一個按壓香水噴頭的動作。

魚筠抿了抿唇,耳朵紅了個透。

剛剛的擁抱時間太短,有些意猶未盡,魚筠過分小心翼翼就連聞也聞得很輕。

雖然私底下接觸不少,但臺面上光明正大和喜歡人的擁抱是每個藝人的願望。

姜煙塵将遺憾之情溢于言表,看魚筠時就差把喜歡寫在臉上了。

魚筠覺得姜煙塵和婁瓊詩太會玩了,這個地方她有些待不下去。每一次看到她們都要面對迎接新劇本新設定的艱難,于是魚筠随便找了個借口就走了。

魚筠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回到B市,還沒到午飯時間,文茗還沒睡醒就被門鈴聲吵醒。

文茗不情不願地起床,邁着蹒跚的步伐去開門,看到魚筠的時候瞬間清醒了,“老公!你來了啊!”

“你不要叫我老公。”

“老公今天的嗓子啞得剛剛好,好性感,我好喜歡。”

魚筠換鞋的動作一頓,一言難盡地看着文茗,就差吐出來了。

到底要說幾次文茗才不會叫她老公。這畢竟不是一件大事,她不會也不願意因為這件事對文茗黑臉。

在心裏推拉半天後,魚筠還是把這事兒抛到腦後了,反正文茗叫得也不是太頻繁。

文茗耍寶完就正經起來了,“我還沒洗漱,你不是在劇組嗎?怎麽回來了?”

“你先去洗漱吧。”

“行,你自己坐會兒吧,冰箱裏有飲料,随便拿。”

文茗的家裏不髒,但是亂七八糟的,一般不收拾,都是一周叫一次鐘點工過來清潔。

魚筠有潔癖,見不得雜亂,而且文茗經常在家吃螺蛳粉,所以她很少來文茗家。

文茗洗漱完回來坐在魚筠的旁邊,“你很少來我家找我,看來你是有急事,讓我猜猜。”

文茗閉着眼掐着手指裝算命瞎子,然後突然睜開眼睛:“你該不會是來找我算帳的吧!”

“……是也不是吧。”

“我昨天就感覺你因為那事兒有點不爽快,我昨晚做夢都夢見你要跟我絕交。”

“那也不至于吧……”

絕交這個詞太重,魚筠很敏感,不希望這個詞再出現在她和她的朋友之間。

“不至于就好。”

文茗手在膝蓋上揉按,“那你今天到底是什麽事情?”

“沒什麽事情,就是看見你能壓一壓我的情緒。”

”哦~這是有故事啊?是誰把你情緒挑起來了?”

魚筠往旁邊靠了靠,她是來這邊冷靜冷靜的,不是來傾訴的。

文茗緊追不舍地貼過去,問:“我居然能壓住你的情緒,我在你心裏的地位這麽特殊!”

魚筠乖巧點頭,語氣敷衍:“是啊。”

“不管你說真的還是假的,反正我是當真了。所以你是因為姜煙塵?她跟你表白了?”

魚筠覺得莫名其妙,“怎麽會突然扯到表白?”

“你沒反對我前面的話,那就真的是因為姜煙塵了。”

魚筠擡眼,像是自言自語,“我還是喜歡她。”

文茗愣了愣,之前一直被她回避的事情被她主動提起,有些意外,“我知道啊。”

“我好像還是藏不住。”

魚筠将手伸向文茗,指尖點在她的手背,然後牽住她的小指,失神地說道:“八年前,我沒藏好,我跑了。”

八年前,魚筠和姜煙塵即将升學,魚筠考綜合類大學,姜煙塵理所當然要去考電影學院。

在一次課間,魚筠去衛生間,卻發現那天上廁所的人格外多,社恐又怕人多的魚筠便折了回來。在班級的門口,她無意中聽見了姜煙塵和班上同樣要藝考的同學在衛生角的對話。

她們話說得小聲,但衛生間離後門很近,魚筠剛好能聽得清。

同學問:“現在娛樂圈對同性戀可不友好,到時候你和魚筠可怎麽辦哦?”

姜煙塵:“你在說什麽,我和魚筠跟同性戀有什麽關系?”

同學:“你和魚筠不是在談戀愛嗎?”

“這麽假的事情怎麽會真的有人相信?我和魚筠是好朋友,你們總是這麽說我真的很無奈,玷污了我和她的感情。”

姜煙塵語氣已經冷了下來,不推開門似乎都能想象出她緊蹙的眉頭,明明平時都很少見到,當時魚筠的腦子中就是那麽清晰地腦補出來了。

同學很驚訝,“真的假的?我一直以為你是彎的。”

“以後不要這麽傳了,就算我是彎的我也不會喜歡魚筠,朋友就是朋友。”

“那魚筠是彎的?”

姜煙塵當時沒回答,又或者是沒來得及回答,魚筠又聽到同學問:“那剛好你們也不是一對,她又是彎的,那……”

“她是直的,她要是彎了我會打斷她的腿。”

這句話的語氣聽起來更冷了,甚至可以說是生氣的程度,好像下一刻就要把門外的魚筠拎進來暴打一頓再卸了她的腿。

當年玻璃心的又“做賊心虛”的魚筠着實被吓得虎軀一震,姜煙塵從沒對她說過什麽重話,一直都是溫柔的“姐姐”形象,弗一聽到這種狠話竟會覺得有一定可能性。害怕哪一天被姜煙塵知道了她喜歡她的事情,不僅會失去她,還會被卸掉一只腿。

本以為她們之間的對話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姜煙塵後來又再強調了一句:“這種事不要再亂傳了,被傳和她談戀愛我會覺得很……”

“很什麽?惡心?你還恐同?”

之後姜煙塵說了什麽魚筠沒聽清,只聽到那個同學發出了怪異的笑聲。

當年不冷靜的魚筠自然而然以為姜煙塵的回答是肯定句。

就是因為這麽一件小事,魚筠暗暗做了一個遠離姜煙塵的決定,并在風平浪靜的一天出走國外讀書。

後來回想起來,魚筠都覺得幼稚至極。

不過她也不想再回到過去,生怕自己變質的感情會給姜煙塵帶來困擾或者麻煩,便将錯就錯不再讓姜煙塵見到她。

不曾想八年之後,本以為成為陌路的姜煙塵主動找上門來了,只是幾次靠近就擊碎了魚筠這麽多年來堅持。

再回想一次八年的事情,更是覺得幼稚,以至于從一開始的不想提到最後的羞于啓齒。

文茗一直在等魚筠說出她和姜煙塵的故事,等了半天什麽也沒等到,只能失望地靠到一邊去,“藏不住就攤出來,你和姜煙塵不就差一張窗戶紙嗎?遲早有人先戳破。”

魚筠嚴肅地糾正她:“我和她是朋友。”

文茗語塞,怎麽到這份上了還能說出她和姜煙塵是朋友的關系,睜眼瞎麽不是?

“我跟你賭一塊錢的,姜煙塵喜歡你。”

魚筠撇了文茗一眼,現在并不是姜煙塵喜不喜歡她的問題,問題是,她不能姜煙塵在一起。

“我覺得我和她做朋友才是最好的狀态。”

魚筠想慢慢收起自己蠢蠢欲動的想法,而不是想着要掀起姜煙塵心中的波瀾,最理想的狀态莫過于和姜煙塵平淡安穩做一輩子的友人。

魚筠覺得和姜煙塵做朋友的時光真的很美好,一切都在她喜歡上姜煙塵,心思變得過分敏感後變得不一樣,也就會有之後玻璃心和姜煙塵單方面絕交的事情。

不得不說,後來楊近初對魚筠的單身主義洗腦很成功。魚筠當年在國外跟楊近初提及這件事的時候,楊近初就是用這麽一套安慰魚筠的:

——愛情需要顧及的事情更多,比友情難以維系數倍,更是脆弱得多。一旦兩人的關系跨過友情成為愛情,兩個人都會理所當然變個樣,而那時候,你确定能接受對方的模樣嗎?而對方又能接受你的改變嗎?如果接受不了,就無法再從戀人倒退回友情,這個風險能不能、敢不敢承擔?

魚筠覺得楊近初說的很有道理。

只要不是戀人,不犯大諱就不會真正分開,更不會有老死不相往來的風險。

若是當了戀人,一旦分手可是連朋友都做不成。

于是,魚筠再也不覺得自己不能和姜煙塵成為戀人是一件遺憾的事情,甚至兀自慶幸着,而且因為從不和人訴說,沒人發現她陷入了一個奇怪的邏輯閉環。

八年後的今天,魚筠再次發現被她埋在心底的喜歡又破土而出,并有勢如破竹跳過她本人的想法直接将喜歡告訴姜煙塵。

文茗這人向來敢愛敢恨,無所顧忌,喜歡就在一起,什麽做朋友才是最好的狀态。不理解,所以就不知道怎麽勸說,再說她也是個嘴笨的人,只能拍拍魚筠的肩膀,“沒關系,你想怎麽做都好,只要你認為是好的。”

文茗認為姜煙塵和魚筠還是有很多試錯成本的,年紀尚輕,沒有家庭壓力,更沒有情敵虎視眈眈,總有一天她們會找到一條真正适合她們相處的路。

魚筠笑了笑,從文茗的身上,魚筠再次深深感受到友情的魅力,強烈想和姜煙塵做好朋友的想法再次占據上風,蠢蠢欲動的心思被漸漸撫平。

“我們出去吃頓飯吧,吃完我就去劇組了。”

“好啊,我去換衣服。”

兩個人剛剛出門,忍耐了幾小時終于忍不住的姜煙塵打了個電話過來,魚筠看着手機屏幕,冷靜了一會兒才接起電話:【喂?】

姜煙塵:【你什麽時……不,回來記得給我帶我想吃的。】

想說的話姜煙塵沒說出口,怕自己管太多,怕自己得寸進尺,怕自己在魚筠的心裏沒有那麽重要卻要求她給予自己太多。

魚筠看了看時間,問:【那你想吃什麽?】

姜煙塵聽見魚筠平常的語氣稍稍松了一口氣,【你看着買就好。】

魚筠輕聲說了個“好”,之後兩人無言沉默了一會兒,魚筠才主動開口說:【那我先挂啦,下午見。】

姜煙塵:【好,下午見。】

魚筠和文茗吃了一頓飯後,又去超市買了一堆東西。

文茗被魚筠叨叨了幾句,也以自己的名義買了許多東西給婁瓊詩,表示差點把她拉下水的歉意。

回到劇組後,魚筠一手提着一個購物袋,這會姜煙塵正在拍戲,劇情正是她被毒瘾發作的母親毆打。

辱罵聲,姜煙塵苦苦的哀求聲中夾雜的低泣。

雖然知道這是演戲,但魚筠看了拳頭捏緊,購物袋在她的手指勒住更深的一道痕跡。

之前看劇本時草草掠過的劇情,冰冷的文字化為眼前的真實演繹,魚筠心中翻滾起莫大的心疼。

魚筠突然理解了為什麽姜煙塵在讀劇本期間情緒會低落那麽多,也理解了文茗為什麽看劇本看哭。

真的是一個很悲劇的角色。

劇組安安靜靜,大家都屏着一口氣,共情能力強的已經抹起了眼淚。

姜煙塵的助理吸了吸鼻子,腦袋一轉就看見那邊看得眼眶通紅的魚筠,忙跑過去把她手上提的東西接過來。

“魚筠,來了怎麽不吱聲啊?”

魚筠回過神來,一滴淚挂在眼眶,在即将掉落時被她的指尖輕輕撇去,“她這場戲怎麽這麽久啊?”

“是她們二位要求這場劇情一次演完,怕cut掉後情緒沒了,姐不擅長演這種劇情嘛。”

這還不擅長?

魚筠沒說什麽,也不願意再去看,盡量把耳朵聽力封閉,指着助理手上的袋子說:“這個是婁瓊詩的,這個是煙塵的……婁瓊詩的給我吧。”

“好。”

魚筠把婁瓊詩的那份接過來,在片場掃了一眼,看見那邊抱臂看戲的婁瓊詩,就朝着她走了過去,“文茗給你買的。”

婁瓊詩一轉頭,一雙淩厲的眼睛看着魚筠,魚筠一愣,婁瓊詩也是一愣,随後慢慢收起自己兇惡的眼神,嘴角揚起一個笑容,說:“文茗買的?為什麽?”

“不知道。”

“那我就收下了,謝謝了。”

婁瓊詩把袋子接過來,親自提過去交給自己的助理,又折回來走到魚筠身邊,“之前看劇本還覺得沒什麽,現在一看,明白了,難怪姜煙塵接到這個劇本時會破口大罵,還被放到了網上。”

“……”

罪魁禍首魚筠不敢說話并默默走開。

姜煙塵那場戲結束了,導演一喊cut,姜煙塵挺直腰板,站在原地揉捏自己的後脖頸。

周圍是不絕的贊賞聲,姜煙塵寵辱不驚全都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

助理遞過去一張紙給她擦眼淚,模糊視線的眼淚擦掉後,姜煙塵的眼睛就像裝了魚筠探測器,一眼就抓住了看着她的魚筠。

姜煙塵朝着她笑了笑,放下手朝着她走去,“眼眶這麽紅,是不是要哭了?”

“差點了,你這個角色……還真的很苦,難怪你當時那麽惱怒。”

姜煙塵眉頭揚起,指尖輕輕搭在魚筠的衣服口袋邊緣,湊近她的耳朵輕聲說:“現在你知道當時把我po上網有多過分了吧?”

魚筠抿着唇,過分,但也說不上後悔,她指着一個方向把話題轉移開:“我給你買了吃的。”

“好,在哪裏?”

“那兒呢。”

少年時期的姜煙塵不愛吃零食,不知道是小時候端着,還是這幾年發生了什麽,魚筠在前段時間就發現她平時挺愛吃零食。

姜煙塵從袋子裏随便抽出一包糖,手指有點滑撕不開包裝袋,魚筠就接過來幫她撕開,順便撕開裏面的小包裝,就這樣開着一個小口遞給姜煙塵。

“你什麽時候喜歡吃零食的?”

“工作團隊不讓我吃零食後。”

魚筠忍俊不禁,“你還這麽叛逆啊,不讓你吃你偏要吃。”

姜煙塵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漸漸的她不在魚筠面前裝出什麽人設,她想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給魚筠審視。

“你記不記得我小時候喜歡一個前輩。”

魚筠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這麽一號人,在她的印象中,姜煙塵進娛樂圈并沒有什麽正當的目的,在進娛樂圈之前都鮮少提及什麽藝人。

如今被姜煙塵冷不丁提起這回事,魚筠有些驚訝,難不成姜煙塵進娛樂圈還真有什麽正當目的?這麽多年她都誤會了姜煙塵嗎?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可是我都沒見你和她有什麽往來,是進了娛樂圈後發現她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

“不是,在那一年她輸給我,影後被我拿了後,我就不喜歡她了,可能是廉頗老矣吧。”

“……”

姜煙塵半開玩笑道:“看不上了。”

這幾年姜煙塵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你還有什麽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分別八年後,姜煙塵身上多了許多魚筠從未看到的東西,重聚之中還有一種認識新朋友的新奇。

今天姜煙塵的戲份已經拍完,今天每個人的工作效率都很高,就算兩位女主和女配都是非面試進來的“關系戶”,但演技都好,就連胡樂清今天都絲毫不拉胯。

或許是因為上面的姜煙塵和婁瓊詩太過優秀,她這個天天拉踩別人的人也不願意落後太多。

“好了,你先回家,我還得一會兒,。”

“好。”

姜煙塵發現魚筠最近總是低眉順目地用半氣聲說“好”,并不是以前那略顯冷漠敷衍的“嗯”了。

只是一個小小的變化,姜煙塵就高興得合不攏嘴,魚筠都出去好一會兒了,嘴角的笑意分毫不減。

“姐,你怎麽這麽高興?”

“撿到糖吃了。”

“哈哈哈哈,姐你還是有一點幽默細胞的。”

“一般吧。”

在回魚筠家的路上,姜煙塵登上她的微博小號,發了一條動态,配圖是魚筠今天給她買的零食,文字只是一個簡單的糖果emoji。

坐在她旁邊的助理不小心瞥見了,有些話她憋在心裏很久了,糾結了很久還是決定問出來,反正這邊也沒別人。

“姐,你真的沒和魚筠在一起嗎?”

開車的經紀人劉清豎起耳朵認真聽。

姜煙塵将手機鎖屏,“沒有。”

“為什麽啊?我不喜歡她嗎?你不想和她在一起嗎?”

“在一起……”

姜煙塵的指尖輕輕拂過下巴,“你問我是不是問錯人了?”

是她不想和魚筠在一起嗎?

助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年紀稍長的經紀人聽出來了,“哦,你不僅暗戀,還單戀。”

助理馬上激動地反駁:“不對吧,姐這還暗戀呢,我看都是明戀了,而且我看也不是單戀,我覺得魚筠很喜歡姐。”

她磕的cp是雙箭頭!

姜煙塵不置可否,“她對人就是這樣,只要和她熟了,她對誰都很好。”

其中以文茗為典型,姜煙塵明明知道兩人之間是純潔的友誼,但魚筠對她太好,好到她會有危機意識,會吃醋的地步。

正是因為這樣,就算魚筠對她有多麽特殊對應,姜煙塵也從來不敢想魚筠喜歡她。

這或許是當年兩人友情的界限會那麽模糊的重要原因。

心情本晴朗,在車上聊了幾句後姜煙塵情緒就低落下來,回到家的時候,姜煙塵就看見魚筠在和文茗打電話,在說:“我給了,她沒反應,可能還沒意識到你忽悠她了吧。你下次不要再這樣,小心我要跟你生氣。”

姜煙塵站在門口,步子遲遲沒有邁進去。

魚筠挂了電話後看向她,四目相對無言,“呃……你怎麽不進來?”

姜煙塵輕嘆口氣走進來,“你對你的朋友都這麽溫柔嗎?”

從前魚筠只有她一個朋友,姜煙塵不知道她還有這麽“博愛”的一面。

“溫柔?”

魚筠笑出了聲,搖搖頭說:“不吧。”

魚筠心中溫柔的标準是姜煙塵,雖然最近人設略有崩塌,但也只是在溫柔的基礎上添加了更多鮮活的色彩,魚筠不認為自己算得上溫柔。

“你謙虛了。”

姜煙塵走近魚筠,中指無名指勾住魚筠的脖子将她拉近自己,“或許你是個中央空調。”

魚筠:“……”

這是從未意料到的貶義詞。

“為什麽?”

“我和文茗在你心中一樣重要嗎?”

“不……”

魚筠眉頭緊蹙,像是突然意料到了什麽,下意識的回答被她刻意的設定替代:“嗯,一樣重要,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姜煙塵苦笑,緩緩放下放在魚筠脖子上的手,轉身坐到沙發上,“我不是太高興。”

“我可以稍微偏你一點。”

魚筠把姜煙塵帶回來的零食放好,“你晚上要吃什麽?”

姜煙塵沉浸在郁悶中,無心回答魚筠的問題。

魚筠直起腰,以為她沒聽見,又問了一遍:“煙塵,你要吃什麽?”

“心情好差,你不要煩我。”

魚筠的眉頭再次蹙起,已經數不清是今天第幾次皺眉,“那怎麽辦?”

“怎麽辦?”

姜煙塵歪了歪頭,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要怎麽辦啊?你說要怎麽辦?你要不要擡一擡我的地位,我的身份?”

“……不太好吧。”

魚筠捂住自己的嘴,半遮住一言難盡的表情,難以想象姜煙塵會提出這種要求。

正難為情的事情,魚筠就看見姜煙塵期待的表情,魚筠懂了,姜煙塵是在和她開玩笑,便也接下她抛的爛梗:“我拿你當朋友,你卻想當我長輩。”

話音剛落,一個抱枕飛過來砸在魚筠的腦袋上,一頓怒吼在耳邊響起:“你治治你的腦袋去吧!”

“……”

姜煙塵真是持續性溫柔,間歇性狂躁。

魚筠抿着唇把枕頭放回去,看來要學着适應一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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