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對于他這樣的人,和……
顧闵哲遞出剛剛的飯卡,“在圖書館撿到的。”
顏晞一看,發現這原來就是自己丢的那張飯卡,她笑了笑,說了一聲謝謝。
剛剛她還以為顧闵哲看她沒有飯卡,用自己的飯卡幫她付了,沒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道了謝後,顏晞端着餐盤,捧着剛借的書,找了一個位子坐下來吃飯。
她下意識偏頭時,發現顧闵哲就在附近,他安靜地吃着飯菜,也是一個人。
顏晞覺得自己和顧闵哲還挺有緣,對方雖然有點高冷,但最起碼很有禮貌,會尊重人。她還挺想跟他交個朋友,但她也很清楚,顧闵哲并不是對她特殊,只是順道做一件好事而已,平時就不少女生圍着打他轉,他一定已經夠煩了,所以才會在平時故意與人疏離。
她不該以交朋友的理由給他帶來困擾。
對于他這樣的人,和他保持距離,或許他會更高興。
——
顏晞在周五中午的時候接到了魏浩的電話,他說今天剛好有空,會來接她放學。
下課後,顏晞也沒什麽好收拾的,背着雙肩包便去了校門口。
魏浩開的是一輛奔馳,周二早上來學校時她坐過一次。
顏晞很快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找到了魏浩的那輛車,她走過去,生疏地喊了一聲爸,然後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魏浩問:“你妹妹出來了嗎?”
妹妹指的是魏莉娜,顏晞把雙肩包放在腿上,“沒看到。”
“那再等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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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在等待的期間,顏晞拿出手機看了看。
忽然,車門被拉開,顏晞下意識看向車門外,和車門外的魏莉娜對視。
對方的臉色忽然變了,她瞪眼,然後用力地關上了車門,轉身就走,魏浩開了門下車,“莉娜,你去哪?!”
魏莉娜鼓起腮幫子,滿肚子氣,“我搭倩琳他們家的車!”
魏浩呼出一口濁氣,沒理她,上了車後啓動車子,他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的顏晞。
顏晞安安靜靜地看着手機,似乎并沒有在意剛剛魏莉娜的舉動。
魏浩說:“既然你妹妹跟朋友一起回家,那我們就走吧。”
顏晞輕描淡寫應了一聲,“嗯。”
車子裏很安靜,顏晞沒什麽跟這個陌生的父親說,而魏浩也找不到什麽話題跟女兒說,畢竟他是最近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過了一會兒,魏浩說:“平時都是你阿姨過來接送的,只是剛好我今天在附近辦事,所以來過來接你們。以後要是你阿姨沒空,你就自己打車回去。”
“好。”
魏浩口中的阿姨指的是她的繼母,在小說裏,繼母在魏浩面前待顏晞很溫和,但實際上從她進這個門開始,她就看她不順眼。
兩母女都讨厭她,只是一個肆無忌憚地表現出來,一個顧及丈夫埋在心裏。
學校前面的馬路很塞,回到家估計要半個多小時,魏浩随口問:“顏晞,在學校還習慣吧。”
顏晞回道:“還好。”
“在學校錢不夠用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嗯,我知道。”
簡單的幾句關心的話語就結束了父女兩人的話題,之後魏浩專心開車,顏晞拿出了在圖書館借的書,開始翻看。
魏浩在後視鏡裏看到在翻書的女兒,他心裏幾分慰藉。過去十八年,他沒盡過做父親的責任,讓她受了不少苦,他心裏有愧。
相認之後,他就一直想好好補償她。
魏家是在一個小區裏的獨棟別墅,以前住着他們一家三口,現在多了顏晞一個。
魏家的企業也并不是什麽大企業,規模中等,在南城來說,勉強能進百強。
進了家門,正在沙發上插花的繼母周雨芬露出一個笑,“顏晞回來啦。”
顏晞禮貌地喊了她一聲阿姨,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是要待人有禮,面對心口不一的繼母,她認為只要對方不表露,她可以表面上跟她一直以禮相待。
周雨芬站了起來,朝着門口張望,“嗯?莉娜怎麽沒一起回來?”
魏浩道:“她跟朋友玩去了。”
周雨芬半信半疑地瞥了一眼顏晞,随口應了一聲,“哦。”
魏浩道:“做飯吧,多做點顏晞愛吃的菜。”
周雨芬看向顏晞,一臉和善,“顏晞都愛吃什麽,告訴阿姨,阿姨給你做。”
顏晞道:“我什麽都吃,不挑食,阿姨随意就好。”
周雨芬一邊想一邊說:“那我就做個紅燒排骨,再清蒸一條鲈魚,炒個西藍花蝦仁,再炒個蔬菜,搭配雞湯。”
顏晞應了一聲好,便上了樓。
別墅一共有三樓,一樓是廚房客廳和會客室,二樓是主卧以及魏浩的書房和收藏室,三樓是魏莉娜和顏晞的房間。
顏晞住的房間以前是客房,裏面的擺設跟之前差不多,也沒增添什麽。
她對這個家沒有任何感情,也知道周雨芬母女恨她入骨,畢竟她是一個突然出現打破他們平靜的一個人,換位思考,她大概也很難接受自己父親突然還冒出另外一個女兒。
所以她倒也不想跟魏莉娜争什麽,又或者提升自己在這個家的存在感。就只是想和她們和平共處,最起碼維持明面上的和平。
可如果她們母女主動傷害她,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畢竟她什麽也沒做錯,沒有任何理由要接受任何人的傷害。
她坐在書桌前,拿出書剛準備看,忽然外面傳來非常重的關門聲。
顏晞吓了一跳。
不想也知道是魏莉娜回來了。
她沒理會,翻看着從圖書館借來的物理書籍。
下周六就要初賽,初賽地點就在南城一中,她得在初賽之前多看一些題。
飯桌上,顏晞安靜地吃飯,全程沒有開口。
魏浩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進顏晞的碗裏,“來,多吃點。”
“謝謝。”
魏浩道:“跟爸爸客氣什麽。”
坐在對面的魏莉娜瞟了一眼顏晞,頓時覺得沒胃口。
魏浩察覺到魏莉娜的反應,又夾了一塊排骨給魏莉娜,“莉娜,你也多吃點。”
魏莉娜把剛剛魏浩夾進來的排骨又夾了出去,賭氣道:“沒什麽胃口,吃不下。”
魏浩從小寵着他的這個獨生女,也知道她從小脾氣就刁鑽蠻橫,他好脾氣道:“那喝碗湯吧,開開胃。”
周雨芬盛了一碗湯給魏莉娜,“來,莉娜,喝點湯。”
魏莉娜接過湯碗,勉為其難地喝了幾小口。
過了一會兒,魏浩說:“下周六你們大伯五十歲生日,在老家辦生日宴,你們兩剛好放假,那就一起回去給大伯祝壽。”
顏晞道:“爸,我下周六要參加物理競賽,沒辦法去。”
魏浩很欣慰,原本以為顏晞休學了一年,各方面會跟不上,沒想到還參加了競賽,“那你好好備考,争取拿獎。”
魏莉娜不屑笑了一聲,“全國物理競賽可是高難度的,就憑她,能拿獎才怪!”
魏浩咳了一聲,“莉娜,顏晞是你姐姐,你怎麽說話的呢。”
“說實話而已。”
“能不能拿獎是另外一回事,重在參與,這一點你要跟你姐姐學習。”
魏莉娜怒了,她重重地放下碗,“爸!你別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可以嗎?我覺得惡心!”
“你……”魏浩被氣得火冒三丈,“我看你是越來越沒教養了!”
魏莉娜眼睛通紅,她猛地站了起來,椅子摩擦着地面後移,她扯着嗓子道:“我就是覺得惡心,怎麽了?”
說完,她轉身上了樓,
魏浩看着女兒離開的背影,重重呼出一口氣。
周雨芬放下碗筷,跟着上了樓。
被魏莉娜這麽一鬧,顏晞也沒了胃口,不過她慶幸,平時周一到周五都是住在學校,等到了高三,還能申請周末留校。
魏浩看向顏晞,他擠出一個笑,“你妹妹從小被慣壞了,她說什麽你別往心裏去。”
顏晞說:“我沒往心裏去,不過既然她不喜歡我,你還是不要總跟她提我比較好。”
魏浩茫然地看着她。
顏晞解釋,“本身這件事就比較複雜,她既然不接受我,其實也沒必要強求,順其自然就好。在這個家,和我最親近的是你,只要你不趕我走,那我就不走,她喜不喜歡我對我而言,并沒有多大關系。你沒有必要刻意要求這個家裏所有人都接受我,我也沒必要希望家裏所有人都喜歡我。”
聽完顏晞這一番話,魏浩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顏晞會通情理到這個地步,剛剛她那句話大概是連他都沒辦法想到的。
确實,他沒必要強求魏莉娜接受顏晞,畢竟在過去十八年,她都以為自己是獨生女,享受着獨生女的待遇,突然讓她接受還有另外一個人,她一定很難接受。
但顏晞是他的親女兒,親子鑒定的結果寫得清清楚楚,他作為父親也要給她相應的父愛。
既然他沒辦法做到讓自己兩個女兒相親相愛,那讓她們互不打攪,或許才是最佳的方案。
魏浩看向顏晞:“你說的也對,是我沒把控好,那以後聽你的,在她面前我盡量少提。”
“嗯。”
魏浩示意桌上的菜,“繼續吃飯吧。”
顏晞繼續吃了一點,她随口問:“爸,你跟媽當年為什麽離婚?”
魏浩神色一頓,他回憶起往事,心裏有懊悔也有慚愧,最終化作一息輕嘆,“是爸爸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過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顏晞點頭,沒再繼續追問。
其實她不過是想試探,雖然她沒看到小說的後半部分,并不知道作者有沒有交代當年這一樁往事,但根據她已知的一些事情,再根據魏浩剛剛的話語,可以大致推斷,當年他們夫妻離婚,或許是因為第三者插足。
她和魏莉娜的出生日期只相差七個月,當時顏晞的母親顏美紅跟魏浩離婚的時候,她就已經有兩個月身孕了,也就是說,他們離婚不到五個月,就有了魏莉娜。
當年魏浩白手起家,公司規模還很小,周雨芬是他公司裏的財務兼人事,幾乎就等于他的助理,和他朝夕相處。
她猜想,會不會就是因為周雨芬的插足,顏美紅傷透了心,才那麽狠心,十八年都沒告訴魏浩他還有個親生女兒的事。
顏美紅學歷只有初中,離婚後帶着女兒回到農村,村裏人都瞧不起她,她只能在附近的廠裏找了份工作,維持自己和女兒的生計。
那十八年,她一個女人靠着自己撐了下來。
直到她病重,實在不忍心看着自己女兒辍學去工地做苦活,斷送自己的前程,才把這件事告訴魏浩。
讓他們父女相認,希望魏浩能讓女兒繼續讀書,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