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蟬、螳螂、黃雀(一)
時魚第二天早上醒來神清氣爽, 除了腦子裏又多了許多不屬于的記憶。這次時魚能夠了解到的只有原主的記憶, 對于劇情之後的走向一概不知。
時魚仔細地翻看了一邊記憶, 也沒有在原主接觸過的人裏找到疑似愛人的身影,倒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原主在當上輔導員的第一個月裏就摸清楚了學生們的出現活動規律, 只為了盡量避免在小超市裏買辣條的時候撞上自己的學生。他以前的老師們內心戲也那麽足的嗎?
現在是原主任輔導員的第二年暑假, 因為原主除了學校也沒有什麽其他的處所可去,因此繼續留在了學校宿舍, 而他的另一個室友已經回家了。
沒有喪屍,不用考試, 甚至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都恰到好處的是一個假期的開始,時魚覺得這次的安排真的不能更好了,他現在只缺一個對象。
時魚:系統, 以後的世界都照着這個來。
系統剛想開口吐槽幾句,手機就響了,時魚翻了好一會兒才從衣服的口袋裏找到了手機, 劃開手機的那一刻, 他覺得無比的親切。
“喂,是好多魚嗎?快遞來樓下拿一下。”
“噢好, 你在自助販售機那放一下好了,我馬上下來拿。”
好多魚就是原主的網購賬號了,時魚噔噔地踢掉了棉拖,換上短靴, 剛打開門, 就被門口沖進來的人堵了回來, 直接給吓傻眼了,原主只是一個普通的輔導員吧?接受了原主全部記憶的時魚突然不是那麽确定自己的身份了。
先沖進來的那些人看起來似乎像是便衣,已經分散開來四處檢查了,還有兩個人守住了門口。
在這群人之後還有一個畫風明顯不同的人,圍着圍巾,穿着風衣,周圍緊張的氣氛似乎都沒有影響到他。最重要的是他帶着眼鏡,金絲邊的!
系統:發現攻略目标喬森,目前攻略度百分之十。
時魚沒有去疑惑那初始就有的百分之十攻略度,他的愛人對自己一見鐘情難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隊長,沒有發現其他人員藏匿在這裏。”其中一個便衣向喬森身邊的另一個中年男人彙報,彙報完後繼續加入了搜尋的隊伍。
感受到時魚一直注視着自己的目光,喬森恰到好處的上前解釋,“時老師您好,我們的線人昨天看到有一個嫌疑人進入到了這裏,為了防止驚動到可能還躲在這裏的嫌疑人因此沒能提前和你聯系,征求你的同意,對你造成了不便,深表歉意。”
時魚想到了昨天晚上系統的警告,他居然在嫌疑人的眼皮子底下睡着了,看他們這陣仗,肯定不是什麽經濟或者民事案件。不過他最初換鞋子出門是要幹什麽來着?
“那個,我現在可以下樓去拿快遞了嗎?”
時魚的這句話引得埋頭搜查的人都用餘光瞟了過來,最後還是喬森繼續回答了時魚的問題,“我想你的快遞大概還在路上。”
時魚這才反應過來,想把剛剛那個問出蠢問題的自己掐死,為什麽他一開門那群人就沖了進來,很明顯那通電話就是他們為了騙自己開門打的啊,第一次見面就在對象面前犯蠢,不會掉好感吧?
“隊長,又發現!”一個側趴在地上的便衣在床底下發現了情況,要是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他的身體有輕微的顫抖,不過現在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床底。
宿舍的床是被焊在牆壁上的,沒有辦法搬動,只能兩個人躺在地上,那裏面的東西給挪出來。
室內的陽光正好,沒有了床的遮擋,在場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地上的東西是什麽,那是一個人,一個臉上滿是幹涸的血跡,被人割下來了面部所有皮膚的人。
時魚猛一看到這種場面,也被吓白了臉,他昨天就睡在這樣一具屍體上面,而兇手就站在他的床邊!
在所有人都盯着地上的受害者的時候,喬森卻是只掃了一眼就将目光轉向了身邊的時魚。屍體之後會有法醫給出詳細的屍檢報告,再研究也不遲,而讓兇手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蹤也要接近的人卻不多見。
“時老師,恐怕還要麻煩你陪我們走一趟警局了。”喬森的臉上還挂着淺淺的微笑,卻不知怎麽就讓時魚起了一身的疙瘩,他這個世界的戀人似乎也不簡單。
到了警局以後,時魚才了解到這件事的某些情況,以及喬森在這件事裏擔任的角色。
那個兇手之前已經犯下四起命案,這是第五起,每一位受害者的臉都被割了下來。案發的地區有三個省份,從北到南,再到東部沿海。這是該省發生的第二起,也是他們局裏接手的第一起,而喬森是總局外聘的犯罪心理專家,專門跟進這個案子。
“我們再來确認一遍,昨天夜裏你一直在家裏,直到我們進來都沒有出去過是嗎?”
“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這些都讓人感覺到不自在。
“今天淩晨一點的時候你已經入睡了?”
“對,我昨天晚上十點半就上床了,不久就睡着了,中間沒有醒來。”
……
……
“醒來之後,你有破壞過案發現場嗎?”
“我起床後只使用了洗手間,然後你們就進來了。”
“好,請看一下這份筆錄,沒有問題的話請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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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教授,看出什麽了嗎?”另一個房間裏,時魚剛才的所有回答影像都被顯示在了監控裏。
“他應該不知情,也不認識嫌疑人,不過嫌疑人見過他,并且已經把他鎖定成了下一個目标。”還有一點發現喬森沒有說出來,在現場的時候,連在場的警員乍一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臉都惡心的不行,但時魚的臉上有驚吓,有害怕,卻獨獨少了正常人看到這種畫面應有的反胃惡心。
這樣的情況要麽是見慣了這種場面,要麽是心理強大異于常人。前者,對方只是一個歷史學院的輔導員應該不可能,若是後者,他想這就可以解釋嫌疑人為什麽要那麽急迫地犯下又一起命案了,因為他發現了一件珍寶。
“隊長,喬教授,屍檢結果出來了。死者男,年齡二十歲,身份為R大大二學生,并且是時魚的學生。遇害時間應該是在昨天傍晚六點至淩晨一點以前。死者除面部肌膚全部被摧毀外,其他地方沒明顯傷痕。”
“只有面部肌膚被毀?”聽完了所有彙報的林隊長疑惑地問到。
根據他們之前的分析,嫌疑人通常會接近受害者,和受害者達成一種親密的關系,割下臉上的皮膚是對他們虛僞和欺騙的懲罰,除此之外還會割下另一個部分作為他們的罪證,就好像第一個受害人被割下了拇指、食指和中指,第二個受害人是□□官,上一個受害人是舌頭。
“是的隊長,的确只有臉。”
林隊又将目光轉向了喬森,想要聽聽專業人士的分析。
“因為之前是受害人先“背叛”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嫌疑人犯案再尋找下一個目标。這次嫌疑人是先鎖定了目标再犯案,他已經等不及給他的第五個獵物定罪了,他——失控了。”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喬森的臉上又起了笑容,假如時魚在場的話就能發現這和對方在宿舍裏請他去局裏的那個笑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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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魚在警局裏一直等到所有現有的結果都出來才被允許離開,他也知道了那個被藏在他床底下的受害人就是他的學生之一,原主的記憶裏還有他的畫面,是一個笑起來很暖很可愛的男孩子,會在群裏跟着起哄的學生一起開玩笑表白他,就這樣一個才二十歲的孩子,就這樣沒了,還沒的如此凄慘。
走出警局,已經是晚高峰的時候了。時魚迎面就被吹來的冷風凍傻了,也吹散了心裏的那些唏噓。那個學生的父母已經接到了消息,明天早上應該就可以到了,他作為學生的輔導員,同時又是這起案件的相關人員明天肯定要出面。
校方肯定也已經收到通知了,他估計還得寫好幾份報告,然而他現在最直接要面對的問題就是他怎麽在沒帶帽子、手套、圍巾的情況下回到宿舍。
“需要我順路送你回去嗎?”喬森将車停在時魚面前,搖下了車窗,“現在打車好像有些困難。”
時魚根本就用不上喬森的後半句解釋,客氣了幾句就跳上了車。
喬森有些驚訝地看着時魚快速果斷的動作,“你平時也那麽輕易就上了陌生人的車的嗎?”在剛剛目睹了一場兇案之後?
“難道你是壞人嗎?”時魚把眼睛瞪得圓圓的,似乎真的很認真地在發問,“我聽他們都叫你喬教授。”
“哈哈,”喬森被時魚的模樣逗樂了,同時在心裏添了一筆,警惕性低,“你不用這樣叫我,你不覺得這個稱呼很顯老嗎?”
“那喬老師?”時魚在知道喬森全名的時候就已經悄悄地想好對方的昵稱了,只是以他們現在才初見的關系還叫不出口。
“時老師。”喬森也回了時魚一聲。
晚高峰的路況堵得很,不過兩人在車裏吹不到風,能多相處一會兒也到都如了兩人的意,雖然兩人的出發點并不相同。
不過再堵的道路也有達到目的地的時候,時魚站在宿舍樓下,被寒冷和喬森驅散的恐懼又席了上來,他突然不太敢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