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了個人
安心坐在低矮的牆上,今天有些晚,當她坐下來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遠遠地她看到幾輛車開過來,從前這裏幾乎不會有人經過。安心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車從兩邊開過來看樣子應該是兩夥人,其中一夥全部黑色西裝,約有十二三個人。而對面開過來的只有一輛車,也只下來一個穿着白襯衫的男人。
那人與那一群人似乎說了什麽。安心下意識的伏低了身子,她距離他們并不是很遠,有樹木擋着他們才發現不了她。難道,是碰到什麽毒品交易之類?警匪片裏倒是經常有這樣的鏡頭。
安心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也就十幾分鐘,天又暗了幾分,兩夥人似乎沒有談攏大打出手,人多的那面有幾人拿着長刀,甚至還有人拿槍,而那個白襯衫的男人赤手空拳。
十幾個人沖過來,那人左躲右閃竟然不曾受傷,反而将那邊十幾個人一一打倒在地!那些拿着槍的并沒有立刻開槍,畢竟槍是個麻煩的東西。
眼見自己的手下一一被打倒,那老大倒退了幾步,跌坐在草叢裏。白襯衫的人猛的向那邊老大撲過去狠狠一拳就要落在他臉上,卻在這時‘嘭’的一聲!還是有人開槍了。白襯衫的男人緩緩倒下,鮮血噴湧而出,綠草被染的血紅。
槍聲很響,吓的安心一抖,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已經下意識的發抖。長這麽大安心自認比普通女孩經歷多的太多,但械鬥殺人她還從沒見過。
西裝那夥人的老大得意的站起來,擦掉額頭上的汗,踢了白襯衫男人幾腳,确定人已經死了才帶着手下人離開。四輛黑色轎車遠去,那個白襯衫的人——或者屍體——就那麽躺在那,安心幾乎覺得自己已經聞到了血腥味,她顫抖的站起來,只想趕快離開。
一個人,就這麽輕易的被殺了!就死在她面前然而她什麽都不敢做。不得不說安心心裏是有愧疚的,遙遙的回望一眼那個躺在血泊中的人,安心突然覺得那人動了!只是胸口處微微的浮動。安心搖了搖頭,此時天已經黑了,她只是勉強還能看到那個人,怎麽可能注意到胸口細微的浮動?一定是眼睛花了!
掙紮着抓住矮牆,安心深深地吸了口氣,好吧,大不了不就是死嗎,有那麽好的車的人都不怕她怕什麽!
安心在另一邊跳了下來,奔向那人。
好多的血,越來越近安心可以清晰的聞到血腥味了。
安心狠狠咬着嘴唇,如果沒死當然好,可如果死了,那是一具屍體啊!這麽晚了又是在這種地方,她要怎麽辦?
“喂。”安心大着膽子走近,拍了拍那人的肩,又将手放在他口鼻處試探了下,手才剛放上去還沒有試出有沒有呼吸,那人突然動了一下,安心的手被一只冰冷蒼白的手牢牢抓住,“啊!”安心放聲大叫,渾身汗毛倒立,就要向後退去,誰知那人快死了還有那麽大力氣,安心竟然沒掙脫,反倒自己摔倒在地。
“帶我、帶我,去、去,”那人另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褲兜,話還沒說完人就暈了過去,手也松開了。
安心長出了一口氣,至少是個活人。拿出他褲兜中的卡片,無名診所,家康路248號,連聯系電話都沒有。安心皺眉,這麽重的傷只去小診所?
看了看旁邊停着的車,以前酒店裏有位老司機對她很好,一直很照顧她,教過她怎麽開車,她還偷偷跟着老司機去沒人的街道上開過幾次。聽說這種自動擋的好車很容易開,只要踩油門握好方向盤就沒問題,為了救人顧不了那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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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撲鼻,安心撕了男人,看見血淋淋的傷口,她的手不停地抖,怎麽都停不下來。用男人的衣服簡單給他包紮了一下,傷在左胸看樣子離心髒不遠,安心不知道他能撐多久。
男人并不重,也許是安心常年幹活的緣故,總之安心沒費太大力氣就把他弄上了車,固定好。飛快的将車開走,一路上安心緊緊咬着牙,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反正以她這樣的境地也不怕什麽麻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期盼來世能做個正常人吧。
康佳路在市裏新建的富人區,很難想象那些二三十層的高層中間怎麽會有一間診所,不過此時安心的任務就是将他帶到。
安心小心的起車,放下手剎這種車也沒有擋,踩下油門車就走了。安心松了一口氣,她很着急怕男人堅持不住,又不敢開得太快,畢竟她只開過幾次有沒有駕照出了事更麻煩。
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所幸沒有撞到人。用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了康佳路248號。安心沒想到的是竟然已經有人等在門口。
“我就說你十天不來就會想我,怎樣?又被打折了哪條腿?”一身白褂的醫生敲着車窗問,在外面是看不見車子裏面的情景的,也許他以為開車的人是那個男人。
安心開了門,急匆匆的下車,看的那醫生一愣,“他在後面,傷得很重,你……”
不用安心說完,醫生趕緊打開了後車門,半拖半抱将人弄了出來,一會兒又出來一名拿着擔架的護士,與醫生一起将男人擡了進去。
安心總算松了口氣,不管男人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她能做的只有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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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個男人交給醫生後安心回了酒店,繼續她的生活,那個夜晚就好像一場夢,甚至她自己都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直到一個月之後,安心帶着一肚子委屈回家給養父母送錢,她在華塔酒店做客房清掃員,原本的領班辭職了無論從工作時間、顧客滿意度還是人氣都應該是她來接任這個領班的位置,可今天宣布的時候竟然給了何琳琳。那個何琳琳和安樂養父母家是鄰居,能進華塔酒店當初安心還沒少幫忙,想不到才幾個月功夫竟然爬到了自己頭上!
從養父母家裏出來,安心又坐在那低矮的牆上,上個月在這裏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那個男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就在安心深深沉浸在回憶中時,她的電話響了。
“安心嗎?”
“是我,您是?”
“我是無名診所的大夫長安,一個月前您将一個重傷的男人送到我們診所,現在他已經痊愈,您可以接回去了。”
“啊?接回去?”安心沒反應過來。
“是,他身上沒錢,您若不來我們只能将他送到警察局了。”
什麽?安心腦中炸開了,沒錢?開着一輛看起來至少幾十萬的車的男人會沒有錢付醫藥費?
“他人呢?我要與他說話。”
“抱歉,您不能與他通話。”名叫長安的醫生強硬地說道:“如果您十二點之前不來領人,我們就要報警了。”
電話被挂斷了,安心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那個男人沒有錢付醫藥費這顯然是胡說,而且那個醫生與他很熟的樣子不會害他吧?
可是他們那些人誰能說得好?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幾番思想鬥争過後安心還是出現在無名診所,醫生長安微笑的站在門口迎接。他三十歲出頭,圓臉,笑面,一副人畜無害、和藹可親的樣子。
“歡迎您的到來安心小姐,醫藥費加上手術費、住院費一共七萬八千六百三十二塊,零頭就算了,您給我七萬八千六百三十塊就好。”
安心一腳絆在臺階上差點摔倒,可真是不要零頭,零頭!她能付得起的似乎也就是個零頭。
“抱歉,我沒有那麽多錢,讓您失望了。”安心扭頭就要走,真不明白這些人怎麽想的,除非拆了她賣腎,整個賣了她都不值七萬。
“別,安心小姐,其實冷展他自己有錢只是沒帶在身上,但身為一個沒付錢的病人診所不能讓他離開,所以……也許您去見見他就一切好辦了。”長安一攤手,眼角一絲狡黠一閃而逝。
這句話本身就如此的不讓人相信。不過既然到了這裏總沒有就這麽走掉的道理,而且安心本身也想見見那個男人,自己豁出命去救的,不圖回報總該得到一個謝字吧,還有,他叫冷展?
無名診所在外面看裏面絕對不到五十平米,一進去裏面有一條很細的走廊,走廊彎彎繞繞四通八達,而且裝飾豪華設備也應該都是最好的,沒走了多久安心就有些辨不清方向了。
“長安醫生,這……”安樂皺眉,有些遲疑。
“前面就是了。”
長安指着前方金屬大門,在門左邊的數字鍵盤上按了幾下,大門自動打開,裏面幾乎是一個純白的世界,白的床,白的裝飾,就連裏面的人也穿了純白的襯衫和西褲。
安心知道那就是冷展,可以一個人打倒是幾個人的男人,滿身是血被她救了的男人。那天沒心情去看他的長相,今天才知道原來他很年輕看起來也就二十三四歲,也許實際年齡大一些?但絕不超過三十歲!人長得也很英俊,狹長的眼睛帶着些許落寞,高鼻梁、薄唇,皮膚白皙。沒了那天的強硬,相反很溫柔,看的安樂移不開眼睛。
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安樂收回目光,“你好,我是安心,長安醫生說……”
“是您救了我?”冷展斜坐在床頭,翹着二郎腿,看樣子上已經完全好了,微笑的問安心。
安心點頭,說不出話。不可抵擋的笑,溫柔、高貴——至少對于安心而言。
冷展笑的更燦爛,走到安心身前,溫熱的雙手自然地牽起安心的手,柔聲說說:“帶我走吧,我已經好了。”
安心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手足無措,“我……”
“七萬八千六百三十元,如果過了十二點就是七萬八千八百三十元,付了錢你們可以立刻走。”
冷展撇撇嘴,松開安樂的手,從白色的衣櫃裏拿出一只皮夾,又拿出了一張金色的卡,“密碼和上次一樣,你自己劃好了。”
長安樂呵呵的接過卡片,“既然冷公子如此闊綽,我就不抹零咯。”
長安關上了厚重的金屬門,病房裏只有安心和冷展二人。
安心皺眉,疑惑不解,“既然你自己有錢,為什麽……”安心指了指金屬門,“還要他叫我來?”
冷展轉頭的一瞬間臉上就挂上了溫暖的笑,與剛剛對長安的态度完全不同,甚至帶着幾分無辜,“我在等您來接我呀,您救了我,我是您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