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了車的毛豆和司沛來不及尋找幾個年輕人的身影，就突然聽到遠處樹林後面傳來的尖叫聲，以及隐隐約約拍打水面的聲音。

不祥的預感席上心頭，毛豆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們還是來晚一步，現在只希望他們還來得及救下被水鬼拉進水庫的人。

和毛豆兩條腿的前進方式不同，司沛和小豆明顯要快速許多。見毛豆有電腦在手，自保應該沒有問題，一大一小兩只惡靈雙腳離地，直接飄向樹林深處。

掃了眼電腦上的地圖，毛豆知道水庫就在這片森林的後面，從顯示的資料上看，很久以前，這裏曾存在過一個範圍非常小的臨時生活區，住了大概十幾戶人家。先前那棟鬧鬼的茅屋就是當時留下的房子，只是其他的房子在歲月的流逝中被拆掉了，而鬧鬼的房子被留了下來。

那個水庫最早是個魚塘，是十幾戶人家合夥建造的，雖說是臨時生活區，但記載上說他們在這裏生活了三年半的時間。在這個既不能種田，往返城區又不方便的地方，這十幾戶人家只有靠養魚來維持生計。

後來，十幾戶人家遷走了，魚塘也就沒人管理，漸漸成了幹枯的大坑。說不上是從哪一年開始的，這個本來已經幹枯的魚塘再次蓄滿了水，裏面偶爾還能看到肥美的游魚。

只是這裏過于偏僻，沒人會有興趣來這裏垂釣，即使如此，水庫裏的魚也沒見增多，好像總是那麽幾條，在越來越渾濁的水裏掙紮着，卻永遠也得不到解脫。

“魚塘也沒死過人啊，怎麽就鬧鬼了呢？”看完資料的毛豆費解了，如果魚塘曾經淹死過人，那麽現在出現水鬼索命還能理解。可是截止到魚塘荒廢，這裏都相安無事，難不成是後來有人來這附近，失足落水？

百思不得其解的毛豆沒心情思考更多，他已經穿過樹林，眼前是一群手忙腳亂的年輕人，其中一個個子矮矮的女生正不停地尖叫。

饒是在地圖上看了水庫好些遍，可當水庫真的出現在眼前，毛豆還是吃了一驚，這水庫的面積會不會太大了點？

粗略地估量下，毛豆敢說這個水庫的直徑至少三百米，真難想象當初那十幾戶人家是怎麽挖出這麽大的魚塘的。

落水的是三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看樣子應該是其中一個先掉下去，另兩個會水下去救人。可因為這不是一次普通的落水，所以三個人都沒能脫險，反而越漂越遠，眼瞅着都要漂到水庫的中心地帶了。

沒有理會那些哭天搶地的年輕人，毛豆快步沖到水庫邊，眨巴着大眼睛四處尋找司沛和小豆的身影。他知道鬼可以飛天遁地，可沒研究過鬼是否都會游泳，萬一司沛和小豆都是旱鴨子，豈不是要他下去？

看着不知深淺的水庫，毛豆縮縮脖子，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這個水庫本身的問題，毛豆覺得自己靠得稍稍近一些就會上不來氣。看樣子，這水庫裏的東西也是個狠角色。

越漂越遠的三個學生掙紮的動作變得十分無力，毛豆知道那是脫力的表現。如果司沛和小豆沒能打過下面的家夥，那這三個人随時都會沉下去。

可水庫裏除了三個學生周圍有少許漣漪外，其他地方連個水波都沒有，司沛和小豆也都不見蹤影，毛豆一邊心急一邊無意識地刷着手上的電腦，希望從裏面找出些解決方案。

只要電腦下水還能用，毛豆就敢蹦下去救人。

這一看不要緊，毛豆的心差點沒從嘴裏跳出來。剛才還顯示着地圖的平板電腦不知什麽時候又自動啓動了“門”程序，計數器像往常一樣歡快地跳動着。

只是這一次，計數器是反着跳的，才一會兒的工夫，毛豆就發現計數器已經把先前積攢的兩顆星分數全部清空，而且還負了不少。

“不是吧？壞了？”毛豆着急地摔摔打打，他還沒下水呢電腦就出故障，要是真下了水，他是不是也成水鬼的替身了？

“此環任務暫未開啓，任務等級：極度危險，建議撤離！”當計數器終于靜止不動，屏幕上漸漸浮現出這樣一行字。毛豆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敢情電腦是讓他盡快跑路，因為他還打不過水庫裏的東西。

“靠，我倒是想跑，我跑了，那三個學生怎麽辦，司沛和小豆怎麽辦？”毛豆氣得差點把電腦扔水裏，可生怕扔了電腦會耽誤他以後回家，毛豆又生生地止住了完成一半的投擲動作，心不甘情不願地把電腦塞進随身的背包裏。

電腦是指望不上了，毛豆只能眼巴巴地盯着水面，司沛和小豆既然不在周圍，肯定是已經下水了。他們不會有危險吧？

想着電腦屏幕上那行字，毛豆的心又提起來了。這臺電腦會一再強調任務需要他獨自完成，就說明操控電腦的人很清楚他身邊有兩個幫手。在這種前提下，電腦還是建議他撤離，這就說明即使司沛和小豆聯手，可能也不是水鬼的對手。

急得在岸邊團團轉，毛豆手心泛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和司沛以及小豆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毛豆感覺得出他們是真心對自己的，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毛豆早就把他們當成自家人看待。如今他們遇到了危險，毛豆告訴自己決不能袖手旁觀。

又把電腦從包裏拿出來，毛豆看了眼不停閃爍的紅色警示字，咬了咬牙。他早就過了熱血的年紀，但不代表他可以不顧眼前三條年輕生命的死活，不顧正在和危險搏鬥的朋友。

“反正也是虛拟世界，死就死吧！”簡單的熱身之後，毛豆在一衆目瞪口呆的年輕人注視下，果決地跳進水庫。

如今已是六月中旬，本地的溫度已經進入夏季标準，平時毛豆在家都直接用涼水洗澡。可跳入水庫後，毛豆只覺得徹骨的寒意瞬間就把自己包裹住了，那份壓力甚至比水本身來得還強烈。

平息着心頭的不安，毛豆看了眼進水卻還沒罷工的電腦，然後借着電腦屏幕的亮光，向水下觀察。

經過一段時間的實驗，毛豆發現除了司沛和小豆之外，他也看不到其他隐身中的鬼類。但如果用平板電腦的屏幕光去照射，就能将鬼影顯現出來。換句話說，在司沛和小豆都不在身邊的時候，平板電腦的光可以暫時充當他的鬼眼。

确定周圍沒有水鬼的蹤跡之後，毛豆開始向離自己有段距離的三個學生游去。擺在毛豆眼前的當務之急是救人，至于司沛和小豆，毛豆相信他們多少還能堅持一會兒，只要把三個學生救走，那麽他們也會少些束縛。

終于游到三個學生附近，毛豆又一次潛入水下，用電腦尋找鬼跡。這一次，毛豆清楚地看到三個學生的腳上都纏着發黑的水草。說是水草，毛豆更願意相信那東西是水鬼的頭發。只是水庫非常深，毛豆看不到頭發的盡頭，是不是真的連着一顆腐爛的人頭。

學過些基礎救生知識的毛豆沒有急着伸手抓三個學生，如果被他們三個抱住，那毛豆就是神仙附體，也只有溺水的份。

把身上的襯衫扒下來撕成一條一條的，毛豆抽空沖着岸上那些不知所措的孩子們喊：“把你們能脫的衣服褲子都拖了，搓成繩子，咱把他們拉上去！”

一句驚醒夢中人，這些傻眼的年輕人終于從呆滞的狀态中恢複過來，一個個不是脫衣服就是扒褲子。那個小個子女生的手提包裏還帶着把小剪子，沒一會兒的工夫就弄了根二十幾米，堅韌度還算不錯的繩子。

毛豆嘗試着跟三個神智已經不太清楚的學生溝通，讓他們伸出手。萬幸，他們還能理解毛豆的意思，紛紛伸過一只手。整個過程中，三人都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為，這讓毛豆松了口氣。

把三人的手腕緊緊綁住，毛豆快速游到岸邊，接過簡易繩索，又回到三個學生這邊。另一頭，所有沒下水的年輕人排成一排，摩拳擦掌地抓着繩子一頭，随時聽從毛豆的號令使勁兒拉。

事情的進展并沒有毛豆想得那麽簡單，任憑岸上的學生如何用力，三個落水者都好像長在水裏一樣紋絲不動。看着三個人臉上出現明顯的痛苦神色，毛豆知道是下面拉着他們的東西在用力了。

如果不把讨厭的水草清理掉，那麽岸上的學生也可能會被扯下來吧？

對三個又燃起些希望的學生說了幾句鼓勵的話，毛豆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揮舞着電腦去砸綁着學生腿腳的水草。

電腦和水草觸碰的那刻，毛豆如遭電擊。強大的能量沖撞讓毛豆再也憋不住胸膛的那口氣，兩眼一翻，就沉入了水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