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忍着額頭上燙人的溫度，毛豆晃晃悠悠地下床拿電腦，然後又哆哆嗦嗦地鑽回被窩。即使吃了藥，他的感冒症狀也沒有絲毫緩解，看來這回他要在床上挺屍幾天了。
翻看着更加詳細的水庫資料，毛豆的頭一點一點的，明明困得要死卻忍不住先把資料看完，毛豆覺得自己一定是得了強迫症，還是十分嚴重的那種。
把所有資料閱讀兩遍，毛豆還是沒有找到任何關于水庫死亡的信息。想來要不是水庫底下原本就有個死人，就只可能是某個路過的鬼不小心溺水了。
被自己的想法弄出一身雞皮疙瘩，毛豆甩甩被汗浸濕的頭發，把電腦放在一頭剛想睡，結果背包裏的平板電腦又響起熟悉的任務聲。
毛豆無語望天，在這種他連上廁所都恨不能找個幫手的時候來任務……老天确定不是在耍他玩麽？
好吧，他會來到這個坑爹的世界，本身就是被上天給耍了……
費勁巴拉地把平板電腦拿出來，毛豆看着任務內容，一時有些晃神兒。
這次的任務地點是毛豆十分熟悉的，那裏是他的母校，他大學四年的光陰就是在那裏度過的。即使畢業後，毛豆也會偶爾回去轉轉，在周邊的小吃店裏品嘗那些讓他朝思暮想的美食。
只是最近一年多的時間裏，毛豆忙着寫作，又幫着一個辦雜志社的兄弟主持專欄，幾乎沒有時間回去。想不到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學校居然出現了靈異事件，而且還有兩個學生因為見鬼而吓瘋！
說起靈異傳聞，毛豆一向不放在心上，試問哪個學校沒有自己源遠流長的靈異故事呢！哪怕是剛剛建校的新學校都會冒出些選地有問題之類的故事，更何況他們那種建校百年的老資歷，沒有相關傳聞才奇怪。
至于吓瘋嘛……毛豆難受地揉着眉心。
從小到大，毛豆幾乎是聽着各種版本的學校靈異故事長大的，每每都有人用格外嚴肅加靈異的口氣告訴他，多久多久之前有個誰誰誰被吓瘋了，被鬼殺死了。
可就毛豆所知，那些走了形的故事原型和靈異本身一點關系都沒有，不是因為生病就是各方各面的原因，總之都是能合理解釋的，只是人們傳來傳去就變了樣。
毛豆很希望眼下出現在電腦屏幕上的信息也是這樣走形的故事，可他心裏很清楚，會被派送到他手裏的任務，幾乎不可能是虛構的故事。也就是說，他的母校正經歷着一場萬人驚恐的鬧鬼事件，而他就是解救全校師生的超人！
被假想中自己外穿內褲的形象雷得不輕，毛豆靠在床頭緩了半天，那陣讓人心悸的眩暈才算過去。眨巴着焦距模糊的雙眼，毛豆森森地覺得這一趟是有去無回，現在就是有個鬼站在他面前，他都瞄不準，就別說鬼其實都是行動很迅速的物種。
打了個電話把在樓下客廳裏看電視的司沛和小豆叫到自己的房間，毛豆簡單地說了下這次的任務內容。
司沛掃了眼屏幕上的任務，只說了句“我先去看看情況”就消失了。小豆咬着手指頭糾結半天，最後決定留在家裏照顧生病的毛豆。
雖然它也很想去傳說中的大學裏看看，但它還真怕自己一走，等回來的時候，家裏又多了個飄飄。
見司沛主動承擔了前期的調查工作，毛豆心安理得地往床上一倒，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裏，毛豆又回到那片算得上一眼望不到頭的水庫，平靜的水面時不時地被風吹出些褶皺，然後又被包容的水給撫平。
站在岸邊上，毛豆大腦一片空白，只聽得到耳邊有個聲音在呼喚他。毛豆想要聽清楚那人在說什麽，偏偏又聽不到。心急之下，毛豆邁出一步，結果身子突然失重，摔進了冰冷的水裏。
沒有意料中的驚慌，毛豆跟随着自己的本能去尋找那突然清晰多的聲音。不用刻意去劃水，毛豆的身體也能在水中自由穿梭，明明沒有光亮，毛豆還是可以看清眼前的事物。
漸漸地，毛豆接近了水底，那裏有一尾魚，很像平時餐桌上吃的鯉魚，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這條魚和那些食材略有不同。
是哪裏不一樣呢？
毛豆盯着這條魚看了半天，最後一拍腦門，他終于發現這條魚的異常之處了。
人們常說死魚眼，是形容死掉的魚眼睛死氣沉沉，一點生氣都沒有。其實活魚的眼睛也不見得多麽有神，尤其是人們常見的食用魚，眼珠子大多都比較木讷，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通過魚的眼神來探知魚的內心。
可毛豆就是看出這條魚的眼裏寫滿了傷感，那條魚似乎還想向他講述更多的故事，只是他聽不懂魚兒嘴巴張張合合的語言，也無法從魚兒的眼裏領會更多的情感。
耳邊細碎的說話聲漸漸變成了低泣，毛豆本能地團緊身體，他從那聽不清內容的聲音裏聽出了無限的心酸與悲痛，好像失去了同伴的孤狼在吶喊，好像失去母親保護的幼鳥在無助啼鳴。
魚兒嘴巴開合的速度更快，毛豆心急地靠近，卻突然被水波推開。一個渾身包裹着墨綠色痕跡的東西快速游到毛豆的眼前，那個應該能稱之為嘴巴的部位猛地張開，把那條拼命想要游開的魚吞進嘴裏。
驚恐的同時，毛豆在即将殒命的魚兒眼裏看出深深的解脫，好像它一直在等待着這一天。
“不！”下意識伸出手，毛豆想要把那條魚救出來，他要親口問問那條魚為什麽把他叫過來卻不把話說清楚，為什麽要讓他眼睜睜地看着它被吃掉！
“毛豆哥哥，你怎麽了？醒醒啊毛豆哥哥！”正抱着毛豆的筆記本玩游戲的小豆焦急地撲到毛豆身上，它活着的時候也生過病，所以它很能體會毛豆此時的痛苦。
但毛豆臉上扭曲的表情還是讓小豆的心顫了顫，除了大聲呼喚着毛豆，小豆已經不知該做什麽了。
疲憊地睜開雙眼，毛豆無神地盯着天花板，好半天都沒能從那個夢裏回神。說不上為什麽，毛豆就是曉得那夢裏所見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只是他終究也沒能從蛛絲馬跡裏，解讀那條魚的心聲。
“毛豆哥哥，你沒事吧？”小豆淚眼巴巴地趴到毛豆的脖頸處，毛豆那副魂飛天外的表情讓小豆陷入深深的擔憂裏，它以為這世上唯一一個關心它的人，也要死了。
“我沒事！”僵硬地轉過頭，毛豆扯了扯嘴角，對着小豆露出一個有些怪的笑容。
那個夢前半段十分清晰，最後的部分卻有些模糊，毛豆只記得那個吞了魚兒的東西向他撲來，像是要把他也吃掉一樣。他拼命地劃水，身體卻不動分毫，似乎在水中的世界，那個快速游動的怪物就是主宰。
關鍵時刻，他聽到了小豆的叫喊，那軟懦又帶着焦急的聲音如一根救命的稻草，帶着毛豆離開了那可怕的水庫，遠離了要吞噬他的惡鬼。
累得要死卻不敢再睡，毛豆在小豆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喝幾口溫熱的姜湯，毛豆才覺得萎靡的精神好了些，雖然身體還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但比之睡覺之前，還是有所好轉的。
“小豆，剛才有沒有感覺到不尋常的地方？”扒拉着因出汗而變得黏糊糊的頭發，毛豆發誓一定要把那個夢解開，不然以後他會陷入無限的睡覺恐懼中，精神早晚會崩潰。
“唔，除了你的樣子有些可怕，沒別的了！”小豆死死抱着毛豆的手臂，生怕一撒手，毛豆就飛遠了。
它個子那麽小，追不上可怎麽辦！
“是嗎……”毛豆緩緩點頭，如果連小豆也沒看出問題，就只能說明他在下水救人的時候，被那只惡鬼标記了些東西。現在只希望水鬼的印記不難解，不然他還真是麻煩。
傍晚時分，出去溜達了半天的司沛才慢悠悠地回來，手裏還提着給毛豆買回來的小吃。
“你，你不會是去偷東西了吧？”毛豆驚得眼珠子瞪得老大，他才不信有人會賣東西給鬼。
“你是不是把腦子燒斷弦了？”司沛皺了皺眉，他可是靈力爆表的惡靈，現出實體什麽的，根本不是問題好嗎！
盯着司沛看了半天，毛豆妥協了——他一直以為自己能看到司沛是因為司沛是自己的背後靈，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司沛故意讓他看到的。如此說來，小豆也是同樣的道理，所以他身邊這兩只，比他想象中要厲害得多！
莫名心安多了的毛豆接過司沛買來的小吃，不透氣的鼻子只能聞到很淡的香氣，但也足夠勾起毛豆的食欲。
看着毛豆大快朵頤，司沛冷硬的嘴角微微翹起，因調查而沉重的心突然就輕松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才不承認自己犯懶，于是斷更了一天呢╭(╯^╰)╮
說起死魚眼……瞬間想到利威爾兵長有木有_，偶沒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