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兩個學生所在的療養院離學校不算太遠,都在城市的同一個方位上。離開學校,毛豆打了個車,趁着坐車這會小睡片刻。一直處于現形狀态的司沛直接坐到副駕駛,讓小豆去後面陪毛豆。
車子一溜煙開進療養院,毛豆還沒睜開眼,人已經被司沛從車上抱了下來。
“喂,把我放下來,我可不想讓人看到我懸空漂浮的狀态!”睡眼朦胧的毛豆下意識推了司沛一把,他已經習慣司沛和小豆是透明人的狀态,如今這二位變得人人都看得到,毛豆反而不适應了。
“……”冷冷地看了毛豆一眼,司沛果斷地放手,于是可憐的毛豆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幸虧這所療養院的綠化設施做得不錯,地上的草坪軟軟的,毛豆倒也沒摔壞。
揉着生疼的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毛豆一擡頭就看到司沛立在療養院門口,一臉沉思的模樣。
“喂,進去啊!”用肩頭撞了下司沛的胳膊,毛豆滿臉都是納悶。他們好不容易才打聽出兩個學生的下落,如今都找上門了卻不進去,豈不是浪費了某人出賣色相的犧牲?!
“你想好進去之後說什麽了嗎?”司沛突然轉頭,幽幽地看了毛豆一眼。他們既不是學生家屬,也不是學校的老師同學,就這麽貿然闖進去找人,恐怕會被醫護人員給轟出來吧!
“呃,就說我們是學校方面的代表,來慰問他們的!”毛豆想到什麽,急忙把背包拿下來一個勁兒地翻。好歹也是當下炙手可熱的作家,毛豆手上有不少學校領導給的證書證件,說不上哪個就能用。
“你平時還随身帶這些玩意?”看清毛豆背包裏那一堆小本本,司沛再看毛豆的眼神跟看神經病似的,誰出門會把這些東西背在身上?
“這不是要來學校嗎,我尋思着可能會用,才特意翻出來的!”毛豆沒聽出司沛話語中的諷刺,還在一個勁兒地找。他記得有個學校優秀學生代表的證書,拿着那個,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代表學校去探望學生了。
“或許,我們可以隐身進去!”在療養院門口轉了兩圈,小豆咬着手指頭天真地說。
本來嘛,它和司沛都是鬼,誰還會管一只鬼要證件?只要混進大門,之後再顯現實體去找學生,問題不就解決了麽!
“療養院這麽大,你知道哪個病人是咱們要找的人?”司沛挑了挑眉,他只打聽出兩個學生叫什麽,如果沒有這裏的醫護人員帶領,他們如何能依靠兩個名字就把人找出來?
“也對!”小豆委屈地渣渣眼睛,它沒來過療養院,但去過醫院啊!醫院裏什麽時候都有許多年齡相仿的病人,在不知道對方長相的情況下,要找出某個病人,難于登天。
“找到了!”終于從一堆材料裏翻出優秀學生代表證件的毛豆興高采烈地揮舞着小本本,然後趾高氣揚地大踏步邁進療養院。
司沛和小豆互看一眼,都有種把毛豆送進療養院的想法。
看了毛豆的小本本,醫護人員很爽快地帶着他們去看望住在這裏的兩個學生。
據司沛打探來的消息,這兩個學生女的叫申敏敏,男的叫金立羊,本來是一對情侶。那晚他們就是在毛豆他們昨夜蹲守的小樹林裏約會,才會意外撞上惡鬼。
至于惡鬼有沒有襲擊過他們已經無從得知了,因為那晚之後,這對今年才上大一的新生情侶就雙雙休學,住進了這家療養院。除了口口聲聲說有鬼外,他們的記憶就像被抹過一樣,什麽都沒剩。
“他們的恢複情況如何?學校領導很希望他們能盡早回到學校讀書呢!”筆杆子厲害的毛豆說起瞎話來也不遑多讓,見毛豆一個勁兒地從醫護人員那裏套話,司沛和小豆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後面,耳朵伸得長長的,生怕有所遺漏。
“唉,老實說,我在這家療養院工作了三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情況這麽嚴重的病人。”那位年紀不大的護士長嘆口氣,她們這是療養院,雖然常年和精神病院搶客源,但入住的病人情況還是有所差別的。
就小護士的觀察,這兩位其實更應該送進精神病院,只是在兩方家長以及學校的再三要求下,他們才會一直住在療養院。不過相對的,在療養院獲得的治療也會缺少針對性,對他們的情況恢複幫助不大。
“他們的情況總體還算穩定,但偶爾也會突然變得很狂躁,總之你們一會兒說話的時候小心點,千萬別刺激到他們。”小護士說着還深深地看了小豆一眼,帶着這麽小的孩子來這種地方真的好嗎?
要不是毛豆一再說這小孩是校長的孫子,是代表校長的話,小護士絕對不會讓小豆進來。饒是如此,小護士也想不通堂堂大學校長,為何要派幾歲的小孫子做代表,學校和他家沒人了麽?
申敏敏和金立羊住在相隔的兩間病房裏,隔着門上的隐蔽觀察窗口,毛豆發現申敏敏一直縮在牆角,好像很害怕的樣子。而金立羊則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兩眼無神地望着天花板。
對比之後,毛豆覺得金立羊的情況可能稍微好些,畢竟是男生,膽子應該會比女生大些吧?
小護士為他們打開金立羊病房的房門之後,就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臨走之前,小護士再三囑咐不要刺激到病人,探視結束就按呼喚鈴,她會馬上過來開門放他們出來,再帶他們去看申敏敏。
把小護士送走,毛豆看了眼一直沒說話的司沛,那意思是問由誰來問。
司沛點點頭,示意毛豆退到門口處站好,讓小豆護着毛豆,免得被突然發狂的金立羊傷着,司沛自己則直接來到床邊,直視着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男生。
“你是金立羊?”還是不冷不熱的聲音,司沛并沒有因為對方是病人而放緩姿态。
許是很久沒人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金立羊先是一愣,然後僵硬地扭過頭去看司沛。司沛動也不動,任由對方打量自己,只是他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一直緊緊盯着金立羊的雙眸,他首先要确定這個家夥是不是真的瘋了。
“我是,你是?”金立羊看了半天也沒認出床前這個大夏天還穿着黑風衣的男人是誰,所以回話中帶了幾分疑惑。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要告訴我,那晚,你看到了什麽!”司沛說着在金立羊面前晃了下手指,頓時,金立羊的雙眼變得更加無神,整個人如沒有魂魄的傀儡般按照司沛的指示緩緩坐了起來。
目睹這一切的毛豆和小豆驚得目瞪口呆,小豆懂得少,只以為是司沛又用了什麽高深的法術。而毛豆卻知道司沛正在給金立羊催眠,這種不需要太多步驟的催眠方式,恐怕只有大師級的心理學家才做得到吧?
“那晚……我和敏敏去樹林約會,她說那晚後半夜有流星雨,讓我陪她一起看!”金立羊的眼皮微微下垂,說話的節奏也漸漸慢下來。
接下來是一些他和申敏敏間的私密故事,毛豆尴尬地捂住小豆的耳朵,一邊感嘆這年頭的年輕人,果然夠開放。
“當天邊劃過第一顆流星……”金立羊說到這裏,身體猛地抖了一下,無神的眼睛猛地瞪圓,裏面充滿了連小豆都讀得懂的恐懼。
司沛皺了皺眉,伸出右手,用手掌按住金立羊的額頭,如此持續了十分鐘,金立羊的情緒才漸漸平穩,又開始慢腔慢調地敘述。
“敏敏一直擡着頭看天上的流星,我因為迷了眼睛,所以低頭揉了幾下。當我再次擡頭的時候,眼前多了個穿着碎花裙子的女生。”
“我當時沒有多想,還以為是和我們一樣偷着跑出來看流星雨的,結果,結果我看到她……”金立羊的情緒再次失控,司沛額頭滴下大顆的汗水,按在他腦門上的手掌背後透出明顯的青筋。
“借着流星的光芒,我看到那個女生的長發之下,沒有臉!黑洞洞的,什麽都沒有,沒有眼睛,沒有嘴巴,什麽都沒有!她的腳,她的腳也沒有踩在地上,她在飄,她是鬼!”
這一次,金立羊說話的速度特別快,毛豆伸着耳朵聽了半天才聽明白他在說些什麽。
背後泛起陣陣涼氣,毛豆禁不住抓緊小豆的手,雖說同樣都是鬼,但毛豆真心沒見過沒長臉的鬼,所以他那些背後靈其實都挺厚道,沒刻意弄個特恐怖片效果的造型來吓唬他麽?
右手猛地在金立羊額頭一拍,司沛順勢将倒下的金立羊扶回原位躺好。
解除催眠狀态的金立羊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滿臉的汗水讓人看着就忍不住心疼。抱歉地看了他最後一眼,司沛敏銳地發現,金立羊的眼角居然有一滴晶瑩的淚水!
作者有話要說: 睡了一天一夜的後果就是我今天更新更晚了o(╯□╰)o
碼最後那幾段的時候,偶的背後也毛毛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