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四塊小甜糕

一直跟在餘年旁邊, 安安靜靜仿佛隐形人的保镖開口,低聲問詢, “餘少, 需要處理嗎?”

謝游安排的貼身保镖算是熟人——之前幫謝游送過好幾次外賣的何山, 應該是謝游非常信任的人。餘年聽見問話,思考兩秒, 就搖了搖頭,“不用。”

說着, 他轉頭朝施柔道,“柔柔姐,麻煩你去跟孟哥說一聲,這條消息不用壓下去, 順其自然就好。”

施柔點點頭, 快步出去了。

施柔找到孟遠時,孟遠剛挂斷電話。見施柔過來,他有一瞬的緊張, “是年年出什麽事了?”

“不是,沒出事,”施柔把手機遞給孟遠看, “有蹲點拍照的狗仔,偶然拍到年年和謝總一起從禦覽出來的照片, 沒找我們出價買照片,直接放網上了。”

孟遠看完圖,笑起來, “就算放出來,指名道姓,也沒幾個人相信吧?”

施柔也笑道,“對,還被群嘲了。”

“這個狗仔被嘲得不冤!就連我,在看出點兒端倪,一個勁兒猛猜,猜出事情真相時,連相信都不信!”孟遠見施柔急急來找,領會過來,“年年是個什麽打算?”

施柔轉述原話,“年年說,讓不要把這條消息壓下去,順其自然就好。”

孟遠沉默兩秒,嘆了聲氣。

施柔見左右都沒人,這才小聲問,“孟哥,年年這是确定……以後都不瞞着了?”

“嗯,這不,他的态度,你也看出來了。”

孟遠有些無奈,又有幾分認命,“年年自己主意正得很,從王檸雪這件事就能看出來。要是換成別的藝人,和同一部片子裏的女配角炒炒緋聞,帶帶電影熱度,多上幾個頭條熱搜,完了再正式發聲明澄清一下,撇清暧昧關系,這個套路下來,好處比壞處大得多。但年年想都沒想過要走這條路,凡事都記挂着謝總。”

施柔遲疑:“那以後——”

“現在都不瞞着,以後肯定更不會瞞着。”孟遠拍拍施柔的肩膀,發愁,“也不知道到時候情況到底會怎麽樣,一念着這事兒,我就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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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柔抿抿唇,吸了口氣,說道,“我支持年年!”說完,她沒等孟遠反應過來,轉身就跑了。

見施柔都跑沒影兒了,孟遠笑着自言自語,“怎麽弄得我跟個惡毒經紀人似的?”

素材錄制還在繼續。

作為樂隊主唱的孫夢澤撇開話筒,極為炫技地表演了一番架子鼓,被柏顏笑稱,肯定是老早就想取代樂隊的鼓手,一看就在暗地裏練習了很久。

慣常抱着吉他唱歌的衛路一改畫風,借了餘年的黑色鴨舌帽,唱了一段經典英文饒舌,現場的工作人員都跟着驚訝了。

柏顏很有梗,拉着餘年一起,臨場發揮,說了一段相聲,孫夢澤差點笑岔了氣。

咳嗽兩聲順氣,孫夢澤問衛路,“我說衛大哥,接下來我們要幹嘛啊?”

衛路仔細看策劃卡,“這卡片上寫着的,節目組安排的是,我們四個,不是都有自己滿意的代表作品嗎,以後每一期的開場,就選一首歌,讓我們四個來合唱,這個舞臺表演,就當是開場秀。”

柏顏問,“那第一期唱誰的歌?”

衛路:“還是年紀小的先來,第一期唱餘年的歌。”

孫夢澤趕忙出聲,“拒絕唱《山雪》!雙手雙腳一起表示拒絕!”

柏顏哈哈大笑,也舉手,“臣附議!”

餘年表情帶着點兒小委屈,“為什麽都這麽嫌棄《山雪》?我不服!”

衛路拿策劃卡扇風,揚眉,“不服也得服,年年啊,我悄悄跟你透露,你那首《山雪》,你孫大哥在KTV唱過。破了音不說,高音直接沒高上去,氣息沒對,還差點憋紅臉。反正跟個破鑼嗓子一樣,太丢面兒了!”

柏顏再次被逗得哈哈大笑。

孫夢澤轉身,朝向鏡頭,單手擋着嘴,跟說秘密一樣,苦着臉,“奉勸各位觀衆朋友,去KTV千萬不要唱《山雪》。”他擺出生無可戀的表情,“否則,會是你歌唱生涯,濃墨重彩的一筆!”

拍完這一段素材,有工作人員給四人分別遞來了文件夾,裏面放着的,是經過重新編曲和分詞的《绮麗》的詞曲。

餘年不太好意思,“衛大哥、孫大哥還有柏顏姐都是長我許多、出道多年的前輩,我在家裏聽了幾位的作品,根據唱歌習慣和舞臺特點,重新編了曲。如果有哪裏不好的,請一定指出來。”

衛路三人都一清二楚,之前唐曉軻到底是怎麽退出節目的,節目的大筆注資,又到底是因為誰砸的。再加上餘年才華本就足,又有極高的人氣,節目不說一半,近三分之一的收視,是靠餘年在撐,他們自然犯不着沒眼色地挑刺。且餘年态度謙遜,一口一個敬稱,沒人心裏會不舒坦。

柏顏理理自己滑下肩膀的長發,先說話,“年年你可就別謙虛了吧!你編曲分詞,我們還能不放心?”

孫夢澤也接話道,“只要不唱《山雪》!”

大家都笑起來。

孫夢澤順嘴一問,“說起來,年年,你喜不喜歡雪?”

餘年點頭,“喜歡的,我還喜歡堆雪人。不過寧城很少下雪,見一次雪都特別新奇。我還記得小時候跟外公一起堆過小雪人,很開心。”

衛路也跟着閑聊了兩句,“愛好竟然是堆雪人?年年果然還沒長大!”

拿了節目組大筆的出場費,幾人都很敬業,聊了幾句後,就聚在一起認真讨論細節,又一人一句照着分詞清唱了一輪。

柏顏按按紙面,“我說年年,你腦子怎麽長的?我以為《绮麗》原曲已經足夠好了,沒想到你做了新編曲後,竟然又多了不一樣的味道!就沖着這首歌,我們這節目開播了也能賺足話題度!”

“柏顏姐,您可別誇我了,再誇我,我真的要膨脹了!”說着,餘年還擡手劃了一個大圈,“膨——脹!”

孫夢澤偏頭,飛快朝攝像道,“請一定要拍下來!剛剛他仗着自己年紀小,就賣萌!犯規了啊!”說着,他還模仿餘年,比劃道,“膨脹到這——麽大!”

“這模仿秀給負分!”柏顏拍着大腿笑,笑了兩聲,又驚叫,“完蛋,我才做的指甲差點拍斷了!”

大致走了兩遍彩排,确定了燈光和機位,幾人才坐到臺下休息,等着導演看舞臺效果,再走最後一遍。

餘年剛拿手機出來,就被旁邊的柏顏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年年,你又沾上事兒了。”

餘年疑惑,“什麽事兒?”

孫夢澤已經點開了微博,接話道,“那個王檸雪啊,是不是已經盯準你了?”

衛路也湊過來,“我看是盯準了沒跑,擺明了你跟她就不熟,王檸雪還攢足了勁兒編故事。”

餘年還沒開微博,就先看到了新聞推送——《王檸雪淚灑采訪現場》。他拇指一頓,還是點開了新聞。

柏顏感嘆兩聲,“這新聞稿肯定是公司公關親自寫的,什麽‘記者問及餘年當衆否認送藥一事時,王檸雪沉默,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最後紅了眼眶,眼淚也花了妝面。’不愧是演員,說哭就哭,其它不說,哭戲肯定滿分!”

三人都是在圈子裏看風觀雨一路過來的,孫夢澤說得直白,“年年,我看你合眼緣,所以多說兩句,你也別嫌我話多。”

餘年連忙道,“怎麽會?孫大哥願意跟我說兩句,我感激還來不及!”

“行,那我就說了。”孫夢澤捏了捏手腕上的金屬骷髅頭飾品,聲音不大,“我的觀點是,這種事,最好快刀斬亂麻!你這邊否認,轉個眼,王檸雪那邊就可以演苦情戲。都不用說什麽臺詞,反正就在鏡頭前哭!”

柏顏:“對,眼淚太好用了。”

孫夢澤繼續道,“她當然不用說什麽,因為她的團隊會編,會給你扣上負心漢、睡過了就不認之類的帽子。她的粉絲會腦補,會心疼她,然後帶節奏,罵你!路人更不會管這裏面有什麽彎彎繞繞,反正逮着你就罵!你可就慘了,被捆綁蹭了熱度不說,還被罵得狗血淋頭。”

餘年點頭,“是這樣。”

孫夢澤:“所以,她搞這事情出來是為了什麽,你就讓她得不到什麽,斷她後路。”

柏顏明白了孫夢澤的意思,“孫大哥,你是讓年年幹脆直接撤了王檸雪的資源?”

孫夢澤點頭,“對,釜底抽薪,讓她知道,單方面拉着你炒緋聞,不僅不會拿到熱度和資源,原本的資源還會被砍。年年,你自己琢磨琢磨,要不要試試這法子?”

衛路也發言,“我贊成,面對這種一個人就能完成一出戲,蹭你熱度,還想把你名聲搞臭的人,別心慈手軟。”

柏顏玩笑道,“年年,這是孫老師和衛老師教你的第一課!”

餘年也順勢接話,笑着感謝道,“謝謝兩位老師!”

又上臺走了一遍彩排,導演拍板說沒問題,今天的工作也就結束了。孫夢澤提議,“我們幾個,雖然老的老少的少,但也算脾氣性格都合得來,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沒人有異議,四個人各自上車,見餘年身邊一直跟着保镖,柏顏他們也沒多問。到了孫夢澤開的一個會所,裏面多是明星藝人光顧,私密性很好。

餘年剛在包廂的沙發坐下,郁青就打了視頻過來,“有個事兒,要你拿主意。”

餘年咬了一顆爆米花在嘴裏,走到包廂的隔間裏關上門,隔着視頻問,“是什麽事?”

郁青把玩兒着打火機,眉飛色舞的,“你姐我請了私家偵探,天天在王檸雪家樓下蹲點,你猜拍到什麽了?”

就在這時,微信也收到了消息。餘年切出去一看,是連續數張照片。他回答郁青的問題,“是拍到王檸雪和一名男性淩晨一起回家嗎?”

把玩兒打火機的手一頓,郁青驚訝,“年年,你怎麽知道?”

餘年笑道,“謝游剛發給我的,一連十幾張照片,問我是否需要。”

“好氣!”郁青把打火機扔到面前的桌面上,“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個,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我就打電話給你了!算了,估計圖片都差不多。”

郁青緩了語氣,“反正,你要不要用上?老娘看着那個女人在鏡頭面前哭唧唧的裝可憐博眼球,還潑你髒水,我就忍不住想揍人!”

餘年沒多猶豫,“我發給孟哥。”

知道餘年這是要回擊,郁青開心了,“行,姐姐我心靈上給你加油!”

電話挂斷,餘年把謝游發來的照片,全數轉給了孟遠。

四十分鐘後,柏顏正拿着話筒,對着屏幕唱自己的歌。見孫夢澤和衛路都看着手機,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麽,她扔下話筒,“你們聊什麽聊這麽起勁兒?”

“王檸雪翻船了,喜聞樂見啊!”

娛樂快報最先發的新聞,稱在昨夜淩晨三點過,王檸雪被蹲到和一名男子一起回家,姿态十分親密,還有親吻等小動作,疑兩人正處于戀愛階段。

新聞一經發出,餘年的粉絲就憤怒了。

“——真是打的一手好牌啊!前一天淩晨,還和地下男友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第二天對着鏡頭,就紅了眼眶,一副被餘年辜負了的委屈表情!劇本是誰寫的?怕不是要頒發一個最佳劇本獎了!”

“——卧槽,年年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被綁着吸血潑髒水!照片視頻全出來了,難道還想說都是假的?戲演不好,沒想到人品更差!”

“——年年才華粉,對他談不談戀愛沒什麽感覺,只要寫好聽的歌就行。但被捆綁吸血假賣慘裝可憐什麽的,就很氣了!人還是要自己努力,懂?@王檸雪”

另一邊,經紀人将手機“啪”的一聲扔在了王檸雪面前,瞪向王檸雪,“怎麽回事?不是讓你這段時間都不要和你那個什麽男朋友見面嗎?”

王檸雪叫苦,“挺久沒見了,再說,我怎麽知道那麽晚了,都會有人蹲守?”

經紀人有氣撒不出來,拍了兩下桌子,“眼見着你話題熱度有了起色,一盤好棋,眼睜睜地就被你掀翻了!之前做的,不是全打了水漂?”

“也沒全打水漂吧?”王檸雪得意道,“傍着餘年的熱度炒新聞,真的好用!前些時候,還猶豫着到底選不選我當代言那個牌子,這兩天,還不是巴巴地跑過來,讓我簽合同!還有那部破電影,叫什麽《星之夢》的,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個爛劇本,試鏡都不讓我過。哼,現在也上趕着來找我演女二!”

經紀人轉怒為笑,“确實好用,你也争氣!女二號那個劇本,趁着你話題度還在,把價格敲高一點。就是這麽一來,後面都沒這麽好的事情了。”

王檸雪不在乎,彈彈指甲,“等我後面資源起來了,不靠餘年,我一樣能火!”

這時,門被敲了兩下就推開了,王檸雪擰眉,斥責道,“慌慌張張的幹嘛?”

助理着急,“那個……《星之夢》電影官宣了,但女二不是你!”

王檸雪表情一僵,站起身,“你再說一遍?”

助理還沒出聲,經紀人看着手機收到的最新消息,也皺緊了眉,“到底怎麽回事?談好的代言也吹了!”

第二天,在鏡頭下,王檸雪紅着眼睛,抽噎着稱自己是想隐瞞真實戀情,不得已,才謊稱和餘年有暧昧關系。為近期給餘年造成的困擾表示愧疚,并誠心道歉,希望能得到餘年的諒解。

彈幕一條條飄過去。

“——公關不給力啊,瞎掰扯出的理由,邏輯都不通!”

“——這是承認自己有男朋友了?承認自己是捆餘年單方面炒緋聞了?還想得到諒解,人之臉大,嘆為觀止!”

“——什麽也不想說了,心疼我年年!”

看到這條視頻時,餘年正在機場候機廳,施柔一眼不眨地跟着從頭到尾看完,撫撫胸口,“想保住清白,也挺不容易的!”

孟遠接了電話回來,朝餘年道,“赫西總部那邊打了電話過來,接機的人員和車,都已經等着了。”他又回施柔,“沒錯,不過以後應該就挺容易了。”

餘年應下,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應該是。”

孟遠坐下來,翹着腿,慢慢悠悠地說話,“唐曉軻栽了,王檸雪也栽了,現在圈裏都知道,餘年背後站着個大佬,不止醋勁兒大,還護短得厲害!”

施柔捂嘴笑起來,“謝總深藏功與名!”

餘年輕咳兩聲,不接話,問孟遠,“孟哥,等下了飛機,謝游會派人過來接我,我就不跟你們去酒店了。”

“行,”孟遠計算時間,“要是不晚點,飛機下午五點起飛,到那邊是當地時間晚上九點。廣告片是二十六號拍攝,雜志封面排在三十一號,六月一號有赫西的晚宴,你要在場。”

餘年:“所以整個二十五號當天,都是我的自由時間對嗎?”

“是這樣沒錯。”孟遠感慨,“看你那跟加了一盆白砂糖一樣的眼神,弄得我也想談戀愛了!”

施柔插刀,“孟哥,你不是在上一段婚姻閃婚閃離後,就立志當不婚主義者嗎?”

孟遠瞪眼,“就你話多!”

飛機平穩降落,孟遠和施柔乘車離開,餘年則跟着何山,坐上了黑色加長版幻影。長途飛行本就讓人疲憊,餘年揉揉眼睛,在車座上打了一會兒瞌睡。

不過沒睡多久餘年就醒了過來,想着要見到謝游,心率就緩不下來。前排的何山見他醒來,調亮了車廂內的燈光,“餘少,還有半小時的路程。”

“好的,辛苦了。”

看着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樹影,餘年做了個深呼吸,按捺住內心的雀躍。

不久後,轎車轉彎,經過一塊寫有“私人領地,禁止入內”的标志牌,開進了私家公路。從莊園中的綠地和小樹林穿過,最後停在了入口的位置。何山下車,幫餘年拉開車門,餘年腳踩在地上,習慣性地道了謝。

等他走進大門,沿着主路,繞過修剪整齊的綠籬牆,就被眼前的景象驚愣在了原地,奪去呼吸。

整個庭院十分寬闊,正是盛夏的季節,草木茂盛。可是,不管是草坪,還是雪松、珊瑚樹、低矮灌木,甚至是雕琢有花紋的噴泉和雕塑,以及遠處的兩層歐式石牆建築物的屋頂,卻都覆上了厚厚一層白色積雪。

在目光所及的位置,有一條用星子一樣的璀璨燈光搭建出的隧道,通向建築物內部。

暖色的燈光将黑暗驅散,整個庭院都被白雪所覆蓋。仿佛恍然間,誤進了童話世界。

餘年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夏季不會有雪,所以應該是——人工降雪?

他嘗試着擡腳,踩在雪地上,留下了清晰的腳印。走過一段小路,就看見一棵矮松上挂着一張卡片,上面是謝游的字跡,寫着,“這樣,年年就可以堆雪人了。”

熟悉的氣息侵占了每一縷空氣,謝游從背後抱住餘年,湊近親了親懷裏人的側臉,耳尖微紅,忐忑道,“喜歡嗎,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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