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十一(下) 白臂兒配白玉镯?呸……

待屋裏六娘都起來穿好了衣裳, 四娘意猶未盡地回來,對六娘道,“你這地方真是天時地利, 她的什麽都躲不過你一雙眼, 一對耳朵。你猜方才怎麽着?”

葉玉杏坐在梳妝臺前,從水銀鏡裏瞧她一眼, 笑道,“你都說我天時地利了,我能不知道?她啊,早上起來打罵丫頭,無非是一個沒睡好, 拿丫頭撒氣。

二來,王爺昨晚宿在我屋裏,她沒能把人搶走,早也看我不順眼,更是給她火上澆油。

第三個, 七娘屋裏那兩個丫頭年紀小, 笨手笨腳, 動了什麽東西, 行動都叫七娘起疑,于是打罵責問。我都聽膩了。”

四娘啐道, “這個小□□。你真是猜對了, 她罵丫頭偷吃了半個果子, ——說那半個果子是她昨夜裏吃剩下的,就放在桌上。這家裏難不成還少了丫頭的嚼食?”

葉玉杏說,“七娘就是想打人了,什麽由頭, 還不都是她說了的。我只替那兩個孩子不值。你平時嫌我給那兩個丫鬟錢耍,我們一個屋檐下,日日聽她們兩個被磋磨,哪裏能真心硬似鐵呢。”

“你可真是,好話歹話都叫你說了。 * ”四娘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她洗漱之後與四娘一起吃了一點早飯,都不帶叫人喘口氣的,就被四娘推出院子。

兩人走過月亮門,七娘好似也打扮得差不多,聽見動靜,搶着走出來,硬是疾走到她倆前頭。

葉玉杏沒怎麽,四娘先惱了,就要罵她,葉玉杏用團扇擋住了她的嘴,笑得十分大聲,“大好的日頭,你別自尋晦氣。等會有好戲呢,我本來懶得看,你既然有心,我就給你提個醒,免得吓一跳。”

四娘被攔着沒有罵出聲,連忙把那團扇撥開問她,“什麽好戲?快說。”

就是走在前頭的七娘都聽見了,忍不住把腳步放緩,側着一張耳朵,走走停停偷聽後面說話。

葉玉杏不防着別人,給四娘使眼色,往七娘那裏瞥了一回,笑嘻嘻道,“我猜的準不準是後話,不過是湊個趣罷了。不過呢,今日定有人要上趕着喊什麽姐姐妹妹,不知道是臉皮厚還是沒城府,反正我是嫌煩的。”

四娘最聰明了,一下就反應過來,驚訝之餘,又覺得合乎情理。

倒是七娘一句都沒聽懂,冷哼一聲,咋咋呼呼地領着人先頭走了。

等開戲時,七娘很沒有眼色地坐到了王妃身,硬是把二娘擠得沒出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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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娘說,“七娘你也忒會找地方坐了。”

這兒看戲是最廣闊的,視野又好,點心又多。

七娘瞥了她一眼,嗑着瓜子不說話,只看臺子上的戲。

二娘便一直侍立在王妃身側,殷勤備至,端茶遞水沒有不做的。

蘇老太見着七娘果然受寵,于是言語中時不時捧着七娘,大家其樂融融地看臺子上咿咿呀呀的戲。

四娘與六娘坐得最遠,她倆一時看臺上,一時盯着那蘇老太身邊服侍的小女兒。

那嬌嬌俏俏的女孩兒水靈靈的一雙好眼睛,櫻桃小嘴兒,看着一股子媚氣,與他們這些人相比,打扮得十分好看惹眼,引得幾個小老婆在人家身上轉了無數個來回。

葉玉杏嘴裏嗑瓜子吃茶,湊到四娘耳邊含含糊糊給她講,“你也看出來了?是不是?”

那女孩兒被蘇老太吆喝着,命她給王妃行禮,喊着姐姐什 * 麽的,求王妃多指教。

王妃心裏明鏡兒似的,只是應着,卻不真的說什麽指教的話來。

四娘見了她們這般不要臉,冷哼,“這府裏又要多一個再嫁的小□□。我倒要看看,她的手段能比誰厲害。”

正說着話,有人來報,說王爺正從外院進來往這邊走。

這一群莺莺燕燕立刻騷動起來。

四娘猛地捉住六娘的手,“怎麽王爺也來了?!”說完,她就激動起來,掐着六娘的小蠻腰低低逼問,“好你個小蹄子,早也曉得王爺會來是不是!”

葉玉杏被她掐地得花枝亂顫的笑,“蘇家的小娘皮在此,咱們這位王爺焉能不來湊熱

鬧!”

還是王妃與蘇老太坐得穩,有這兩個人物鎮着,大家漸漸安分下來,只是偷偷張望來路上的魯王。

唯有一個七娘,誰的臉面都不給,聽見魯王馬上進來園子裏,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提裙迎着王爺就往那邊走去尋人。

四娘竟忍住對六娘先不說七娘的不好,只罵蘇老太旁邊的小娘子,“你瞧瞧你瞧瞧!那小□□的屁股在椅子上擰了多少回了,擺成那個樣子,能把脖子甩出去。

我看七娘的心思要落空了,不知道該罵她活該,還是罵她腦子進水,放着這個小騷貨不去厮打,跑去勾引什麽王爺,你今日豁出去把那小騷貨臉蛋撓花,叫王爺惡心一陣子丢開她,才是正經的呢。”

“你小看七娘了,”葉玉杏與七娘最熟悉,這一兩年的總結下來,七娘的腦子還是很有想法的,“她這樣不要臉,你當是争寵?那是争着要先生下兒子!七娘從前嫁的那個夫家,但凡她生了一兒半女,也不至于淪落到喪夫後要逃到廟裏出家。”

最起碼她就不想上進,沒想過要孩子,不過一味随波逐流而已。

就求生欲來說,她不如七娘。

四娘道,“你就沒想要?”

葉玉杏笑笑。

王妃心裏其實葉惴惴地,抓着手帕的手亦有些緊張。

然而半晌,也不見劉象的人影。

就在大家以為七娘得逞了,一陣爽朗笑聲從青石路那邊傳了過來,劉象身側跟着一個面若桃花的七娘,兩人一前一後走了來。

他遠遠就看見這邊許多好看的嬌人兒,遂邊走邊笑道,“本王聽說有客來訪,還有戲聽,不請自來,王妃莫要見怪!啊,這兩位是——”

他眼看就要走到跟前,不妨坐在邊上的葉玉杏忽然站起來,猛扇了幾回,要從他身側穿過走開,一陣香風閃過,先撲在劉象臉上。

劉象的眼睛立刻就被六娘的行動給粘走。

可六娘根本不看他,兩人靠的最近的一刻,劉象才聽見六娘說了一句,“白臂兒配白玉镯?呸!”

他趕緊看向那蘇氏,果然蘇氏白白手臂上手上戴着一雙白玉镯子,他登時就要慌了,伸手要去拉六娘。

誰想六娘身子一扭,七娘的手就順勢伸了過來,與劉象手拉手,把個六娘完全擋住,小意兒貼着劉象的身體,嬌滴滴道,“王爺,王妃看着您呢。快走啊!”

四娘忍着笑,簡直都要被六娘逗死了。

葉玉杏走得不快,遠遠就聽見蘇老太洪亮的聲音與王爺說,“我這小女兒與王妃甚是有緣,我說既然有緣,叫她喊一聲姐姐最要得。”

再走得遠了,就聽不見剩下的。

耳報神金羅随時随地傳消息給她,她躺在床上頭能知道那邊又有人做什麽妖。

待到吃完午飯,那外邊好容易把人送走了,王妃聽說葉氏報了個病,王爺就鑽去六娘屋裏,她恨不得自己也稱病。

可王嬷嬷卻勸道,“老身今日瞧着,那蘇老太與七娘似乎關系頗為親密。”

王妃再不提什麽裝病的話。

結果第二天,那蘇老太請了一位總兵太太來家裏,權作媒人,雙手遞給王妃一張生辰八字,那總兵太太一疊聲兒的說“恭喜恭喜”。

四娘說這個的時候,氣憤的簡直要手撕了那蘇老太。

“就這麽”葉玉杏一咕嚕從床上坐起,“王妃就這麽被算計了?”就這麽簡單粗糙的算計人?

四娘怒道,“可不是!那總兵太太還帶了個官媒來,一個老虔婆打扮的花裏胡哨的,滿嘴跑馬,拿了王爺偷人時給那蘇氏的一對玉镯說是定禮,又說什麽‘昨兒蘇家姑娘喊了王妃姐姐,王妃也喊了幾聲妹妹!’

三言兩語就把王妃堵得沒辦法,最後還是七娘跳出來罵人,指着那官媒噴道,‘我家王妃還把蘇老太喊幹娘,是不是蘇老太要給我家沒了的老太爺當小老婆?’哈哈哈哈……”

她們兩個人笑道在床上東搖西擺 * ,四娘眼淚花都笑出來了,她稍微喘口氣了才說,“我今日才算服了她!就憑她今日罵人那兩句,往後她再罵我,我必定要讓她半個子!”

王妃生了好大的氣之後,出乎大家意料的,竟接了那個生辰八字。

劉象與她那次因大汪氏之死大吵一架後,兩人好似鬧翻了,她當時一怒之下把小汪氏也給送走,兩人的關系即刻降到了冰點。

此刻,她終于有了借口去找他。

外院的劉象什麽事兒都沒有,一門心思打聽內院裏說媒的結果,果真不到半日,王妃就派人來請他。

他喜氣洋洋整頓衣裳,然後收斂了喜色,面無表情跨進內院,問什麽事兒。

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王妃忍着怒氣,把那生辰八字拍到桌上,“有人要給你送小老婆。”這話說出來,她眼睛酸的簡直要流淚。

葉玉杏與四娘兩人不知道劉象在,說說笑笑從東跨院過來正院,卻見最近常去外院聽吩咐的小厮寶福兒,立翹在正院門首。

兩人對視一眼。

六娘朝着那小厮招手,“過來。”

寶福兒喜滋滋跑過來給兩位行禮,“六娘什麽吩咐?”

葉玉杏從身上解下來一個荷包,說,“我這裏頭的香料味道散了,你幫我拿去我屋裏,找你金線姐姐重新裝一些。別人我都不放心,只好來求你。”

她示意金釵,金釵掏出來了個大大的紅封給寶福兒,叮囑,“這是六娘自己個兒用的東西,萬不能經別人的手,懂嗎?若你不留意中間被人掉了包,我唯你是問。”

寶福兒從來都知道六娘出手最大方,捏着那紅封,笑嘻嘻的做了個揖,撒着腿就跑去辦差了。

沒了礙事的人,四娘悄悄潛立在窗下,偷聽裏頭說話。

六娘好整以暇地盯着這院裏別的守門丫頭,坐到廊檐下與她們說話,不叫她們去報信。

兩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這院子倒也不是沒有有心的人。

不過這倆人這樣做多少回了,就連王妃将她倆寵得厲害,向來懶得管她倆胡鬧,這些個下人又哪裏會多事。

君不見連只聽王 * 爺與王妃吩咐的寶福兒,都替六娘跑腿呢。

葉玉杏早就觊觎王妃屋裏的一對兒金剛鹦鹉,這可是進貢的金貴小鳥,她指使小雙把那鳥籠拿過來玩。

小雙沒讓別人動手,自己親手踩着凳子,把挂在廊下的鳥籠提下來,又取了鳥食,笑嘻嘻蹲在六娘旁邊,兩個一人一口喂鹦鹉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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