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0181206

偌大的化妝間內只剩流量小生一人時, 就有些滲人了。

尤其是明明剛剛還能聽見從外面傳來的隐約人聲，此刻卻突然猶如隔了一層屏障, 幾乎不聞。

而化妝間也在滴答的水聲出現的瞬間，溫度驟然降低。

真厲害，為了達到效果不僅用薄膜蒙住了門阻擋聲音，甚至還偷偷開了冷氣？

流量小生保持着低頭認真翻閱劇本的姿态，一副認真學習的模樣, 但實際上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全将注意力放在身後了。

也許是早有準備, 或者其他什麽原因。總之哪怕明明身後一點腳步聲都沒有傳來，但流量小生依舊能憑着自覺模糊感到一種有什麽正在逐漸逼近的緊迫感。

甚至有一股子寒氣從背脊逐漸升上來。

這做得……也太逼真了吧。

流量小生一面忍住想要伸手搓手臂的動作，一面繼續裝出一副“好好學習, 天天向上”的架勢。

又假裝認真的盯着幹幹淨淨的劇本看了一頁後，他逐漸對身後的毫無動靜感到有些不耐煩。

這個節目組的整蠱節目……似乎沒什麽新意啊。

想到這裏, 流量小生幹脆做出一副“好冷”的舉動，微微坐直, 向椅背靠去的同時，接着反手拿身後披在椅背上外套的間隙，略擡頭看了眼鏡子。

——鏡中除了他自己，居然一個人也沒有？！

……這就有點意思了。

流量小生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 臉上不自覺的微露出一點古怪來。但随即想到也許這裏哪個地方就藏着攝像機, 趕緊調整神色繼續作出輕松表情。低頭看着劇本, 一面穿上外套。

行動間趁着這個機會, 眼朝後瞄了一眼, 當看見某物時瞬間眼眸急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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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後右後側，有一穿紅衣的女人竟然光腳站在一灘血水裏！

而且要是沒看錯的話，還有血水從那女人的腳上不斷蜿蜒流下。

“……”就算已經提前知道是假的，現在流量小生也禁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驚慌了。

一用力，指甲就扯下了劇本某頁的一角。

“哎呀。”流量小生趁此機會出聲，面露懊惱之色後接着這個機會推椅而起，一副打算找東西将劇本重新粘好的架勢，一轉身就和站在自己身後不知已經多久的紅衣女人差點撞上。

“哇！”流量小生半真半假的向後一跳，雙手撐住身後的大梳妝臺，這才沒軟倒在地。驚魂未定的穩了穩情緒後沖依舊披頭散發，低頭站在那兒不言不語的紅衣女鬼勉強一笑，“你們節目組這麽吓人的嗎？”

說完頓了頓揚了揚手上的劇本，偏頭沖她故作可愛，“請問膠水在那兒？我得粘一下劇本。”

紅衣女人聽了，依舊保持着披發低頭的模樣，慢慢伸手指向一邊。

“哦，看見了，多謝啦。”流量小生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拿着劇本走了過去，邊走邊說，“哎？你們這樣弄一次到時候不是很……”

話說到一半就在他拿到膠水，回頭卻看見身後已空無一物時頓住。

不僅僅是紅衣女人瞬間消失，就連她所站的位置應該有一灘血漬，也憑空不見。

手一抖，拿在手上的膠水便落在地上。

就在這時化妝室的門被人從外打開，率先走進來的經紀人看着自己藝人一副“見鬼了”的模樣，疑惑開口，“怎麽了？”

一面說着一面帶着團隊走近已經吓傻了，整個人都僵在那兒的流量小生，“等下要彩排了，現在給你化妝吧？”說完這句後，又湊近他，低聲，“我問過導演了，這次沒這麽多花招，你放心吧。到時候記得上臺別太冷臉就行。”

說完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安排好了”的架勢。

可惜他說完後卻沒看見流量小生臉上頓時變得慘白的臉，扭頭沖禦用化妝師打招呼，“小艾趕緊的，等下這裏彩排完了，三點到六點還得趕去拍個廣告，耀……？！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經紀人說到一半扭頭重新看向流量小生時，這才發現他臉色慘白，吓了一跳後趕緊追問。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入手冰涼帶汗，趕緊叫上助理一人一邊将他攙扶着到位置上坐下，其他随行的人圍着流量小生，臉上滿是關切。

這時學習委員三鬼才回到原地，看着只離開了一陣就混亂的場面，有些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半小時後，流量小生微博上宣布因急病臨時退出這期綜藝節目的錄制，給衆多粉絲帶來不便感到萬分抱歉。

再過十五分鐘，娛記在微博上放出面色難看萎靡的流量小生，在團隊的簇擁下從節目組大樓離開的照片。

粉絲們雖感到遺憾，但确實能從照片上發現自家愛豆狀态極差，紛紛心疼的留言，希望“耀耀能找點好起來，之後又是那個積極向上的耀耀。”

另一邊，已經确定回國的白駿任再一次帶着鸠小優前往暗域的所在。等到了地方在外等候時，心中對自己所看見的不免咂舌，并暗下決心一定要收複暗域的人，為他所用！

不過是短短光景，暗域就已經找到了當地的魔族旁支——古老的吸血鬼一族。

也不知暗域和血族談了什麽，總之等白駿任東奔西走一無所獲又回頭時，就驚覺暗域的衆人已在這裏有了合法的身份，以及社會地位。

甚至……現在這座象征着古老貴族的古堡。

終于得到古堡新主人認可，這才打開古堡大門讓兩人進來的白駿任，帶着鸠小優一面往裏走一面看着周圍雅致又充滿了歷史厚重感的城堡，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好在仆人将他帶到左尊右使面前這段路程的時間，足夠白駿任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了，不然估計一眼就會被暗域的人看透他的貪婪想法。

【原來是大公。有什麽事嗎？】右使依舊和從前一樣癱在單人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右手勾着咖啡杯耳，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的看着前來的兩人，而左尊着雙手抱肩依靠在窗邊，陽光透過明淨的窗戶斜斜照耀而下，更使得左尊那張堅毅的俊容猶如刀削般立體。

右使輕掃領他兩進門的地階段血族一眼後，對方恭敬的沖新主人欠身，及有儀态的将書房門至外關上，給他們留下談話的空間。

要不是為新主人服務，像他這種能力非常有限的低階血族又怎麽能出現在陽光下。

在得到了凡人夢寐以求的長生，以及卓越的能力後，在黑暗中生活太久的血族反而渴求起了能至他們于死地的陽光。

偏偏這一點，左尊右使能辦到。

畢竟，他們是強大又古老的魔。與生俱來的能力不是魔族旁系的血族能比拟的。

白駿任站在左尊右使面前，看了看兩魔開口，“我要回國了。”

【哦？】右使想了想開口，【一路順風？】

這不太好笑的好笑讓白駿任微抿了一下唇，躊躇了一下開口，“……我想請你們幫忙，看能不能給小優弄到合法的身份。”

他自己的倒是沒有問題，可是鸠小優不一樣，沒有身份有時候行動起來實在不方便。

【可以。】右使答應得利索，似笑非笑的眼在白駿任和鸠小優身上來回，【這算是……還你人情嗎？】

白駿任一愣，臉上頓時出現拒絕之色，但立刻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朝身邊鸠小優瞄了一眼，見單純的魔女并沒留意到他臉上的神色後才略心安。

不過這個模樣卻讓左尊右使看得清楚，雖無任何眼神交流卻默契十足的齊齊在心中暗啧了一聲。

心胸狹隘，難成大器。

就這樣還想當域主統轄暗域？

真是癡心妄想。

心緒急轉但右使話卻不停，【哎……玩笑而已。你我均是魔族，這點忙還是可以幫的。就當……是還你，的人情吧。】

這裏的你，是右使看着鸠小優說的。相當于是将當初白駿任打開魔盒的功勞，也算了一份在鸠小優的身上。

不過嚴格說來鸠小優也确實有份人情在裏面，白駿任雖然現在有純魔雲晶，又修了魔荒大法，加上天生的半魔血脈，确實可以稱得上是魔族。

但。哪怕他通過各種外界手段讓自己變成了純魔，卻依舊缺乏天生魔族的感應能力。

所以想要開啓魔盒，首先要感應到才行。

這一點白駿任做不到，鸠小優才可以。

這就是右使說的還鸠小優的人情。

“謝謝。”鸠小優小心的看了白駿任一眼，沖右使道謝。

右使微晃着手上咖啡杯，笑了笑算是接了鸠小優的謝。之後移眼看向白駿任，【你回國是打算長期呆？】

這個問題讓白駿任頓時看到了一點希望，臉上神色也變得飛揚了起來，“看事情辦理的情況。”

【哦？你還想做什麽？】右使笑問。

“我要去洛陽看一看。”白駿任頓了頓繼續說，“當然其他地方也會去，看看能不能解救一些無辜被封的鬼怪妖魔。”他說到這兒後看向左尊右使，神情認真，“在修真界時我就看過太多了，人殺魔就是不容置疑的正義，而魔殺人卻是邪惡？這這樣的想法并不公平。所以……我一直想要創造一個無論任何種族，都平等共存的世界。”

白駿任侃侃而談，鸠小優站在他身邊，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眼裏滿是崇拜之色。

“這個世界沒有你是魔族我是人族的分歧，我們都是平等的一份子。”

白駿任說完曾經他在魔界時曾說過的話，語畢後看向左尊右使，似乎在等他們給反應一樣。

可惜——

左尊。繼續依靠窗邊冷着張酷臉曬太陽。

右使，支撐着額角好像從白駿任侃侃而談時就開始走神，現在才神色不變的抿着笑開口，“哦。”

“……”

……哦？

沒了？！

白駿任有些尴尬。他明明記得當初在魔界時，就因為他這番話引來了不少魔族的加入，現在怎麽……

【那行吧，我先在這裏祝你早日實現你理想好了。】右使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白駿任留，頓了頓後看向他，舉起手中咖啡杯，湊至唇邊笑，【……一路順風？】

端茶，送客。

就這樣白駿任和鸠小優有些讪讪的離開了古堡。

等身後鐵制大門在身後關閉時，鸠小優回頭看了一眼古樸威嚴的城堡，臉上帶着濃濃的歉意看向身邊的心上人，“對不起駿任，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用受這個委屈。都是我能力太弱了。”

鸠小優很是自責。

她雖是魔女，從小卻被父親和姐姐保護長大，這才使得性子天真爛漫，和其他魔族女性很是不同，也因為這樣輕易的就被白駿任吸引。可以說白駿任能這麽快在魔荒站穩腳跟，跟鸠小優有很大的關系。

有了鸠小優最開始為他鋪下的路，并将他引薦給自己的父親和姐姐，帶着他進入哪怕是一般魔族也進入不了的高階魔族宴會等等場合。才讓白駿任在後期能輕松聚集到屬于他自己的勢力。

那時候對于白駿任來說，鸠小優這樣的性子就是最好的了。

天真單純又善解人意。白駿任相信就算他以後有其他的紅顏知己，小優也不會争風吃醋的。

只可惜鸠小優的姐姐不是這樣好的性子，也許是繼承了領主之位的原因吧，性格過于霸道了。不然美顏又有戰力，同時還是領主的姐姐，和嬌軟可人的妹妹，這兩朵不同風貌的姐妹光是想想就讓白駿任有種身為男性的自豪感。

……可惜了。

但。曾經覺得很好的性格也會随着時間，以及需求不同而逐漸走味。

至少在白駿任這裏是這樣的。

——自從回來現世後，他确實越發覺得鸠小優變得……沒有以前那麽可愛了。

所以當現在鸠小優這樣說時，白駿任的臉上露出了一些古怪，似有些心虛和遮掩。不過鸠小優正陷在對自己的責備中，倒是沒留意到白駿任臉上的表情。

白駿任快速瞄了正情緒不太佳的鸠小優，伸手握住她的手，并在她擡頭朝自己看來時安撫一笑，呼嚕她的發，“說什麽傻話。你能陪在我身邊就已經很好了。”

“駿任……”鸠小優感動。

“走吧，我們接下來還有很多事需要做呢。”白駿任沖她微微一笑，“別着急，慢慢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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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那個小子要離開多久做什麽？】左尊等白駿任和鸠小優離開後才扭頭看向右使，語氣不是很耐煩。

【那半塊域印要是不在他身上，就算去死我也是不管的。】右使搖晃着咖杯，懶洋洋的回答。

哦，知道了理由後左尊換個話題吐槽白駿任，【平等？哈！】

真是可笑的念頭。

當年白駿任在魔界時的這番話，雖當是暗域內部也有各種忙碌，不過卻也傳進了暗域的耳朵裏的。對于這種說辭左尊右使可以說并不陌生，甚至早在白駿任之前，就聽見過類似的話。

當然這番話是出自自己那個糟心的王嘴裏。不過……

【……當年王可沒這小子這番冠冕堂皇的說辭。】左尊開口。

【是呀。】右使搖晃咖啡杯，【所以才是我們的王啊。】

沒毛病。

【……】左尊看着他的動作，半響才又開口，不過話題和剛才談論的完全風馬牛不相及，【你之前那個笑話太爛了，一點都不好笑。】

他指的是之前白駿任說自己要回國時，右使接了句“一路順風？”的玩笑。

【不好笑？】右使偏頭想了想，看向同伴。

左尊不說話，只看着他。

看得右使搖晃着咖啡杯嘆了口氣，自己給自己臺階下，【都怪域主的壞習慣傳染給了我】

【……】和域主有關系嗎？！那位在的時候，你們兩個不是互相攀比着看誰的笑話更冷更不好笑嗎？！

左尊默默，但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再開口，【……我從剛才就很想問了。】

【什麽？】右使搖晃咖啡杯，擡眸看向左尊。

【你一直晃杯子幹嘛。】

【哦……我看這裏的人喝東西都搖晃。】右使頓了頓補充，【本使在學習入鄉随俗。】

【……】我看你是在效仿域主暗搓搓捉弄人的惡趣味。

【哎~】

又玩兒了一會兒的右使突然覺得無趣，将自己都覺得晃得手酸的咖啡杯放桌子上，支撐着下巴和同伴抱怨，【王到底跑哪裏去了。】

沒有人陪他一起講冷笑話真的很無聊啊……

左尊聽了沒好氣的啧了一聲，扭頭看向窗外，【誰知道。】

他也很無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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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趁着五一假期，帶着師門上下一起旅游，逛帝都博物館，看展品的蘇策一點都不無聊。

“……我裝書信的盒子為什麽在這裏。”榮缈裳帶着口罩、墨鏡站在蘇策身邊，雙手抱肩隔着人群看着這次首展的某寶物，冷冷開口。

玻璃櫥窗內，從上空打下的射燈，将內裏用金線掐絲，周身都鑲嵌滿了各色寶石的錦文書卷盒，照耀得越發華貴奪目，令周遭游客看得啧啧稱奇，流連忘返。

“現在是文物師尊。”蘇策站在榮缈裳身邊，好聲好氣的解釋。

她算是知道為什麽榮華說假期要加班不來了！

感情之前她在太和殿的殿梁上發現的空匣子，就是師尊的！

……嘿呀……榮華師妹居然變壞了。

一定是這個世界的錯。

蘇策笑容和氣的下結論。

“可是那是我的盒子。”榮缈裳繼續盯着原本應該是自己的東西，氣氣。

“……您看隔壁榮華的佩劍不是也在嘛……”蘇策笑着安撫。

你看，“萬裏江山”也在呀，就不要計較你的盒子了嘛師尊，你又不是看見盒子就走不動路的毛毛。

“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拿出來給這麽多人看。本座允許了嗎？”榮缈裳繼續皺眉。很嚴肅。

“唔……可能是他們沒想到……”主人還活着？

蘇策在榮缈裳扭頭的瞪視下吞掉後半句話，轉移話題，“要不我們去那邊？師妹他們都過去了。”

“小策幫我拿回來。”師尊下命令。

“……師尊，現在是文物了。”從某方面來說，連你都屬于這個範疇。

“是我的。”

“……”算了她不想再說了。

萬殊少君真真覺得腦仁疼。

……掌門師伯怎麽還沒趕到接手她家師尊這個燙手山芋？

難道帝都的假期路況這麽堵嗎？

啊……不知道可不可以找自家便宜男朋友，讓他和他的“前同事”商量一下，行個方便？

蘇策朝宋九的方向看去，在對方察覺回看時，沖他眨眨眼。有些可憐巴巴。

九爺？

九爺先是一愣，随即彎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