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7)

裏:“不然呢?羅蘭先生難道認為我們和警方是合作關系嗎?我們一直是相互利用,相互。”說實話此刻洛克的心情也很糟,所以說話一針見血語氣平淡,全無諷刺意味反而聽上去更讓人不舒服,不過羅蘭并不能否認,咬咬牙,煙晶色的眼睛盯着蘇亦寒問:“他人呢?我們不插手你們的任務,但是不證明我什麽都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他!伯格是個瘋子!”

砰,突如其來的槍聲,羅蘭腳邊的地毯多了一個焦黑的洞,羅蘭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不知何時手裏握了槍的蘇亦寒,他身後的本反應迅速在槍響下一秒就伸手去摸槍,結果發現——槍沒了。

洛克看到他的表情後冷笑一聲聳聳肩:“李昂是不會讓人帶着武器闖進來的,警官先生。”

羅蘭也才發現此刻自己的配槍也沒了,身為特案組組長幾乎未嘗敗績的人此刻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面前這一切,憤怒與不甘蜂擁而上,但此刻形勢不利,也只能咬牙切齒地盯着蘇亦寒。

“我好像告訴過你,冷非寒今後由我保護。如果再讓我說第三次,你就沒有命再聽到其他聲音。”把槍扔到桌子上,蘇亦寒面無表情,語出毫無波瀾,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陳述事實。

又是電話聲,這次的是警官本的手機,接起電話聽那邊說了一句話後臉色立刻變得比剛剛更差:“組長,貝蒂娜被伯格的人劫走了。”

洛克一愣眼中不禁閃過幾分焦急:目前廖氏和伯格基本都被逼入絕境,手裏唯一一張底牌就是冷非寒,但是那兩個應該也都恨極了他們,即使生命沒有危險但是其他呢......

蘇亦寒眉心微皺還未說話,就聽門外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不用緊張,黃昏的人已經查到地方了,綁走貝蒂娜的人也有迪蘭跟着。”進來的是白文,明軒跟在他身後,打扮上做了一定的改變,看上去像是白文的私人秘書一般。

事情發生的太快,羅蘭此刻才反應過來,立刻帶着本往外走,扔下一句話:“帝莫斯先生,我們此次的任務是保護人質,這是我們的指責。”

白文和明軒全當沒看見兩個狼狽的警官,見人出去了,白文繼續道:“我倒是很像去親自接他回來,但是我想他應該更想見到你。至于攔截那批貨物,不要忘了,海灣四市在某些方面是我的地盤。”對着表情嚴肅的蘇亦寒挑挑眉,刻意的忽略了提到冷非寒時心裏湧起的一絲異樣,“現在動身應該時間剛好,我和明軒現在去林區,随時聯系。”轉身揮揮手離開,洛克立刻跟上去:“等等我,攔下那批貨之後應該有大量的密碼要破解。”

心髒沉重的跳了幾下,似乎找到了頻率,但仍舊沉重,馬上,你就可以回來了,不可以有事,絕對不可以,起身拿起桌上的槍向外走,事情,該有個了結了。

蘇亦寒聯系上迪蘭并找到他的時候,他和小焰正站在海邊急得罵人,所有的游艇都被可以調走了,距離伯格的人帶着貝蒂娜離開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蘇亦寒想打電話派人找船,就見海面上急速駛來一艘游艇,被一身形高挑的女人熟練駕駛着,見到他們立刻揮了揮手:“嘿,我想我來的不算很晚。”是安妮塔。

飛身上船,根據黃昏組織的人提供的信息,游艇直接開向海面東南處的明月島。

冷非寒并沒有猜錯,他所在的位置正是明月島,他也沒有猜錯,事情馬上就要結束了,因為他聽到了有人氣勢洶洶進來的聲音。

門被惡狠狠地推開,一個人被扔了進來,發出一聲呻吟,是個女人的聲音,躺在床上轉過頭,冷非寒看出那是貝蒂娜,似乎是被槍砸傷了,額頭上還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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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格随後進來,剩下的人守在了門口。

果然狡猾,他并沒有去轉移貨物的現場,這個時候保住命更重要,所以他一定會首先選擇抓牢自己這根救命稻草,冷非寒嘲諷一笑,仍舊動不了,重新又被注射了藥物讓他連呼吸都有些勉強。

“貝蒂娜,你不該出賣我,該死的!我早該殺了你!”拿着槍對着地上的女人一通亂射,卻故意沒有一槍命中。

貝蒂娜被吓的尖叫:“我沒有!這是陰謀,我們一開始就被算計了!是他,都是他!你該殺的是他!”幾近瘋狂的女人嘶吼着指着靠在床頭的冷非寒。

伯格停止開槍,怒火發洩的差不多之後理智似乎回來了一點,藍色的瞳孔透出一絲陰狠地看向冷非寒:“這最初就是個陰謀,亞倫。”非常肯定的語氣,可惜肯定的晚了。

冷非寒輕笑:“在你打算算計蘇家那一天你就該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陰謀!全部都是陰謀!毀了,都毀了,西佛死了,現在我連美國都回不去,這都是蘇家害的!”撲上去抓住冷非寒的領子幾乎把他提了起來,随即俯身惡狠狠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下去......

麻醉藥讓疼痛減輕了不少,但仍舊感覺到撕裂般的痛楚,能感受到溫熱的液體從身體裏流出,微微皺皺眉,卻無力甩開他,低喘着說了一句:“放開我,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特別是瘋子。”

被鮮血的腥甜充滿口腔,伯格擡起頭,藍色的瞳孔顏色加深,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空,聲音有些嘶啞:“不喜歡別人碰你?那帝莫斯呢?他有沒有碰過你?啊,我知道了,你們的關系還沒有我想象的那樣,那麽,如果他知道,我比他更先享用到你,會是什麽表情?”手指劃過剛剛被他啃咬出的傷口,一抹鮮紅染上指尖,被他放到唇邊舔淨,“真的很美味呢,亞倫。”

“呵,不要把你和他相提并論,我從沒把你放在眼裏。”手指動了動,剛剛的疼痛似乎讓他恢複了一點力氣。

伯格被他激怒了,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幾乎捏碎他的下颌,本想狠狠吻上去卻突然聽到貝蒂娜大喊一聲:“小心!”

一聲槍響,血花噴濺,伯格吃痛翻身坐到了地上,吃驚的看着冷非寒,那個人手裏拿着的是自己的槍,什麽時候......

“哈哈,伯格,你是個廢物!他說的對,你根本不配和帝莫斯相提并論!”不知貝蒂娜是不是瘋了,看着伯格受傷倒地,似乎看到了非常精彩的戲碼一般尖叫鼓掌。

冷非寒卻對自己有點不滿,若不是沒有力氣,伯格應該已經死在自己槍下了。

伯格看着冷非寒握着槍動作緩慢但還算穩定的站起來,眼底竟然湧上瘋狂的熱切和欲望之色,還沒起身就哈哈大笑:“完美,太完美了,亞倫,你簡直是上帝賜給我的珍寶!”說着起身想要上前,被冷非寒用槍指住:“這一次,我不會失手。”

“是嗎?”突然從袖子裏掏出另一支槍順勢翻腕抓住冷非寒的手一個扭轉,冷非寒的槍落地,“我的身上從來不會只帶一個武器。”

冷非寒無奈:他當然知道他身上不止一把槍,也完全看清了他剛剛的動作,但是該死的藥物作用下,他根本沒有力氣做出反應。

“那又怎麽樣呢?”突然的聲音,好像是撕裂空氣憑空出現,冷冽而肅殺,冷非寒不禁一笑:終于來了啊。

不等伯格回頭,槍聲響起,他最終也沒看到殺了他的那個男人眼裏的不屑與蔑視,他們說的對,他還不配和蘇亦寒相提并論。

迪蘭和安妮塔在解決幾個守衛,小焰擁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帶着蘇亦寒找到了這個房間。

“來的很及時。”身體一軟,下一刻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溫熱而熟悉的氣息拂在耳邊:“你怎麽樣?”

“還不算......小心!”他們都忘了貝蒂娜,餘光見到角落的女人舉槍對着蘇亦寒冷非寒幾乎沒有思考用盡力氣一下撞開身前的人,子彈狠狠擦過手臂,立時鮮血噴湧而出,白色的襯衫迅速變得妖異鮮豔。

“啊!”見到冷非寒受傷,一直跟在蘇亦寒身後的小焰似乎變了個人,眼神危險而猙獰,突然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閃身出現在貝蒂娜面前,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伸手扼住咽喉,就聽咔嚓一聲,血液從貝蒂娜嘴角流出,然後緩緩以扭曲的姿勢倒下......小焰伸手想要繼續,被解決掉樓下人的迪蘭沖上來抱到了懷裏摁住:“小焰,不要動,沒事了,現在老大受傷了,老大最重要!”聽到迪蘭的聲音,小焰恢複清醒,立刻瞪大眼睛看向冷非寒的方向。

這一邊,蘇亦寒接住又一次倒下的冷非寒,終于壓抑不住憤怒,幾乎有了掐死他的沖動:“你在幹什麽!她在我身後我能不知道嗎!你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你這個混蛋!”做為強大雇傭兵集團的領導者,怎麽可能讓不可信的人留在自己背後,不是沒發現,只是不在意,他确信那個女人傷不了他,他完全有能力在她開槍之前解決她,但是卻沒想到,自己的自信讓懷裏的人受傷。

“我當然知道,可是,是推開你之後才想起來的。”幾天來高度緊張的神經,不斷注入的藥物,受傷,冷非寒已經完全沒有力氣站立,被蘇亦寒打橫抱起,仍是倔強的不肯閉上眼睛,或許是做過特種兵的習慣,或許是經歷過太多危險,他不允許自己在還不完全安全的環境中失去意識。

“帶他去醫院,這裏我和李昂來處理。”安妮塔把門打開,看見蘇亦寒的臉色心裏不禁哆嗦了一下,覺得自己能留下處理這個現場還是不錯的。

“我沒事,不用擔心......呃......”話沒說完,就見蘇亦寒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嚴肅而可怕,冷非寒心裏一哆嗦,老實的閉上嘴,實話說他真的沒力氣了。

因為是槍傷,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迪蘭把車開回了SU的內部醫院。

到醫院時血已經差不多止住了,接診的醫生大概三十多歲,個子很高,清瘦單薄皮膚黑黑的,看見傷口微微皺了一下眉:“傷口深,不幹淨,有灼傷,先止血,然後清創,內外都要縫合,至于麻醉藥物的作用等傷口情況穩定了做檢查,對身體沒有影響就不會有大礙。”語罷拍拍在一旁皺着眉頭的蘇亦寒:“不會很嚴重,別擔心。”然後招呼護士推來輪椅把冷非寒推進了外科手術室。

大概四十分鐘就結束了,被輪椅推出來的冷非寒已經換上了病號服,胳膊上的血污也已經被清理幹淨,傷的手臂被三角巾固定着,脖子上的傷口也包紮過,除了臉色有點蒼白外看上去沒大礙,蘇亦寒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

“三天後換藥,沒問題的話七天就能拆線了,但是這三天最好留在這裏,一旦有感染也好及時處理。”醫生洗好手走出來交待病情。

冷非寒立即拉下嘴角和眼角可憐巴巴地盯着醫生看,醫生拍拍他:“給你安排公寓式病房,很安靜,沒關系。不過,不住估計就有關系了......”一邊說一邊瞟了蘇亦寒一眼,給冷非寒使眼色,迪蘭也偷偷對着他點頭,躲在迪蘭身後的小焰看迪蘭點頭,也跟着點頭......

冷非寒撇撇嘴沒說話瞟了蘇亦寒一眼,蘇亦寒假裝沒看見,走過去從輪椅上把人抱起來往電梯方向走。

SU的內部醫院最高層是專用病房,名字叫病房可實際上和酒店差不多。進門是很寬敞幹淨的客廳,簡單大方的裝修風格,左邊是卧室,中間一張kingsize的大床,純白色的床單,大床旁邊有落地的隔簾,可以拉上,隔開了一張稍小的床,方便陪護。還有獨立的衛生間和浴室。

看着沒什麽病房氣氛的房間,冷非寒才松了一口氣,扭頭見小焰靠着迪蘭打哈欠,就讓迪蘭帶着人回去休息了。只是,這樣就剩下他和一直板着一張臉一言不發的蘇易寒了。

把人放在床上,轉身給他脫掉鞋,又在背後放了個枕頭讓他靠着,動作輕柔小心,似乎對待的是個易碎品,都弄好後,蘇亦寒坐在床邊伸手檢查了一下冷非寒被包紮好的傷口,見繃帶并沒有滲血,就想起身去拿毛巾給他擦一下,只是,仍舊是一言不發這一起身就讓冷非寒誤會了,以為這個人要被自己氣走了,下意識地就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幾天的适應讓他很快耐受了藥力,此刻已經恢複了一點力氣。

蘇亦寒一愣,轉瞬明白了,扭過頭剛好對上冷非寒有點緊張又想假裝冷靜的眼神,其中似乎還有淡淡的疲憊,心裏就一疼,可是還是生氣,就想逗逗他,于是就盯着他,還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冷非寒看着他的樣子,心裏淡淡慌張無措,還有一點委屈,想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麽,抿抿嘴沉默了幾秒,然後洩氣似的往後一靠,耷拉着腦袋不說話了,只是手上還抓着蘇亦寒的胳膊,就覺得心裏似乎缺了點東西,又不知道是什麽,就只是不想放開,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放開。

似乎過了良久,就感覺蘇亦寒溫熱的手心覆上了自己的手背,然後臉頰被捏了一下,聽到蘇亦寒低沉好聽的聲音:“我去拿毛巾幫你擦一下。”手指動了動,終于慢慢放開了。

不一會,蘇亦寒回來了,拿了熱毛巾,托起冷非寒的下巴,細致輕柔地幫他擦臉,額頭,眉眼,臉頰,好看的鼻梁,圓潤的下巴,完美弧度的脖頸,然後又托起好的胳膊幫他擦手,冷非寒的手很好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卻不突兀,手背上隐隐可看到青色的血管,手掌和手指可以摸到繭子,但是整只手卻是很軟,幾乎可以用酥若無骨來形容,這真是男人的手?記得安娜說過,手軟的男人是最需要保護的,不知道真的假的......蘇亦寒還在胡思亂想,就感覺冷非寒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向前拽了一下,然後慢慢靠近摟住他的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蘇亦寒怔愣,從未想過,又驕傲又別扭的這個人,竟然會尋求安慰一般的主動靠到自己懷裏。

趴了一會,見蘇亦寒還是沒說話,冷非寒環着他腰的手擡到他脖子後面,輕輕捏了一下,似乎很累的呼出一口氣,低低地說:“好了,我錯了,不要生氣了。”

似乎是妥協,又似乎是在安慰和撒嬌一般,蘇亦寒心裏的怒氣早就煙消雲散,代之無限柔軟和溫暖包裹的情愫緩緩填滿,不自主沉淪......

擡手擁住他,安慰似的撫摸冷非寒的脊背,放松又無奈地嘆了口氣:“下次別這樣了,好不好?我寧願自己受傷。”

良久,才聽見那人從喉嚨裏發出的一聲:“...我也是啊...”已經難掩疲累,蘇亦寒無奈又心疼,擡手拍拍他:“睡一下吧,我在這陪你。”

......沒有回答,扭頭一看,竟然已經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寵溺一笑,小心翼翼地摟住然後放下,讓他平躺,放松固定帶,又拿了枕頭墊在他受傷的手臂旁邊,看着他沉靜放松的睡去,終于是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不得不說,雖然是小傷,但是自己還是吓壞了......

這時,蘇亦寒才感覺到有點不舒服,剛剛看到冷非寒受傷吓出了一身冷汗,之後抱着他幫他止血又弄了不少血在身上,皺皺眉,掏手機讓李昂帶衣服過來,走到浴室去洗澡,之後直接穿着浴袍出來,上床躺在冷非寒旁邊,蓋上被子,想了想,擡手把人抱在懷裏,然後一起沉沉睡去......

蘇亦寒醒來時已經将近午夜,身邊,冷非寒安靜的躺着,似乎姿勢都沒有變過,自己的手還摟着他,冷非寒身體微側,頭靠在他的肩窩裏,不知道自己手是否還有知覺的人看着熟睡的人靜靜的出神,睡着的人沒有了那種冷漠疏離的氣質,顯得溫柔而平和,臉色仍舊略顯蒼白,從舒展的眉心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安心,蘇亦寒很想湊過去吻一下,卻又怕吵醒他。

卧室的門縫透出幾縷光,可以隐約聽到外面客廳有人在說話,聲音壓的很低,床旁的單人沙發上放了幾個袋子,看來李昂該是早就來了。

雖然不像放開懷裏的人,但是後續的事情還是要處理,終于還是低下頭在冷非寒的嘴角極輕的落下一個吻,然後下了床輕手輕腳的換衣服,扭頭就見冷非寒似乎動了一下,眼睫微微顫着像是要醒,俯身在他肩側拍了拍,又在眼角輕輕吻了一下:“沒事了,你好好睡,有我在。”

蘇亦寒沒有想到,這一句好好睡,竟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都成為了讓他最後悔說出的一句話。

來的是李昂,凱文和洛克,不知是等了多久,洛克早已躺在凱文腿上睡得口水直流,這些天除了蘇亦寒最心力交瘁的就是他了,凱文一直心疼卻也沒有辦法,見蘇亦寒出來都沒有動,只是用眼神打招呼。

“裏面有張小床。”示意凱文把洛克抱進去,之後他們會需要處理一些事情,難免吵到小家夥。

安置好洛克,凱文和李昂才向蘇亦寒說了後續的一些事情。

林區那邊白文趕到的很及時,所有貨物都被順利攔下,雖然發生了械鬥,但是因為準備充分而對方措手不及所以問題并不大,凱文已經和合作政府方取得聯系,貨物明早會直接從B市港口發出。斯蒂芬那邊似乎很忙,發來的郵件裏只有一個賤兮兮的V字表情。而廖氏那邊,警方以涉及雇傭殺手進行了刑事調查,立案的名義是廖氏和伯格家族的争鬥,安娜下了飛機就直接回了公司,經她處理怕是警察對廖氏的刑事偵查馬上會擴大到經濟和證監上。

瑣碎但是并不麻煩,唯一的問題就是ICPO的特案組人員不肯撤走,說是需要證人筆錄,羅蘭和他的搭檔原本要跟來醫院,被洛克找了個幹涉蘇家內部事務企圖威脅小冷人身安全的名義告到了費蘭多那裏,費蘭多一看見洛克就頭疼,而且也知道蘇家的任務涉及了他國政府內部事務,ICPO根本無權插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羅蘭被命令只有在蘇家負責人允許的情況下才可以有所行動。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除了冷非寒的情況。

蘇亦寒發現異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将近兩天,冷非寒一直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并且似乎已經陷入了沉睡,蘇亦寒試着叫他,卻沒有任何反應。到了晚上,查房的醫生發現他的生命體征開始減弱,體溫下降到正常值範圍以下,若不是對于重刺激還會有略微的痛苦表情,醫生會判定休克狀态,而升壓藥物、強心藥物全部無效......

所有人都開始慌了,蘇亦寒坐在床邊握着他的手,心裏隐隐猜到了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皺起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開過,衆人能來的都跑來了,小焰扯着羅蘭的衣角,大眼睛裏滿是迷茫和擔憂,時不時看着迪蘭,似乎在問:他怎麽了?

安娜扔下一堆工作跑過來,看到冷非寒的情況直接沖出去把醫生罵了一頓。

康妮被凱文帶來,大致看過情況和一系列的檢查結果後,對着蘇亦寒帶着惶急和期待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說了一句:“我想你猜的沒錯。”

呆愣一下,扭過頭看着沉睡的人,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不知所措......

“他的情況很特殊。”主治醫生同樣焦急,把所有檢查結果過放到一起分析過後,叫出了幾個人。

關鍵時刻蘇亦寒反而冷靜下來,此刻面色平靜,聲音卻有一絲不易察覺卻也掩飾不住的顫抖:“什麽意思?”

“總體來說所有結果都是正常的,除了這個,”一張檢查單被放到桌面上,“這是血藥濃度檢測,結果顯示他血液中所有的麻醉藥物都沒有代謝出去,但是生化檢查肝髒功能和腎髒功能,還有肌肉神經功能完全正常。可以這樣理解:這些藥物被他身體裏一些不同于常人的物質拮抗,所以這些麻醉藥物除了一過性的肌肉松弛作用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這聽上去并不壞。”白文也在,面色亦是沉重,眼圈有點黑,一臉的疲憊,明軒坐在他身旁,眼中的擔憂毫不掩飾。

“藥物連續很多天注射并且都大于最大适宜量,原本已經藥物儲留的情況下,那一槍又造成了機體的應激反應。”醫生又拿出一份檢查報告,“這是腦電圖和功能區溫度頻譜檢查,實際上最初我并沒有這方面的考慮,但是有人提了醒,”說着看了一眼一旁似是沉默又似是發呆的蘇亦寒,“我相信病人曾經經受過非常人的腦部物理和化學沖擊刺激,我得說,這項實驗最早在中世紀就有人提出了,但現在發達的藥理學和實驗設備讓罪惡重新萌芽了。”

啪,一個杯子被扔到地上,安娜急紅了眼睛站起來拍桌子:“重點!我不關心那些狗屁實驗,我只想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我要你救他!”

康妮站起來扶住他的肩膀讓她坐下,示意醫生繼續說下去。

“他的所有腦功能分區在外界刺激下都有了擴大并加強,但是,不得不說,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腦電波顯示,他有意識的在抵抗這些變化,或許是非同常人的毅力,或許是劇痛刺激。現在他擁有了對抗并引導這些變化的能力,但是,也正是他這種有意識的抵抗,造成了他現在這種情況。”

“所以,想醒來,只能靠他自己。”蘇亦寒突然開口問。

醫生一愣,點點頭:“如果造成這種情況的那個人不出現,就只能靠他自己。但是他的生命體征一直在減弱......”

“最長還可能延續多久?”蘇亦寒問,非常殘忍的一個問題幾乎戳痛了每一個人的心,沒有人看到,問出這句話的人已經把手掌掐出了血。

“我不敢說,或許一天,或許兩天,但是,不會再長了......”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結果,這個曾經從慘無人道的實驗室走出來的人,這個幾乎空手白刃就把海灣四市黑道改朝換代的人,這個唯一可以真正走進蘇亦寒心裏的人......大家都習慣了他的強大,認為只要是他,就不會有問題,即便是讓他一個人面對那樣危險的環境和人,現在,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但是他卻累了一般,不肯醒來......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意外?...愧疚?...後悔?...抑或所有,摻雜在一起,噬心刻骨。

“他會醒的。”最先開口的是蘇亦寒,不知是在對誰說,或是大家,或是自己,随即起身,抛下所有人回了病房。

與外面的焦躁與壓抑不同,冷非寒依舊安靜的沉睡着,臉色蒼白,幾縷發絲遮住了眼睛,他的個子很高,但是那麽大的一張床,加上被子、枕頭,整個人竟顯得那樣的瘦弱嬌小。

落地窗只拉上了外面一層紗簾,天已經蒙蒙亮,早晨的陽光微涼,小心翼翼的穿透紗簾照進來,在一半就終止了,距離床鋪還有一段距離。

蘇亦寒走過去把窗簾全部拉上,房間陷入一片昏暗,而映入他眼簾的那張沉睡的臉卻清晰無比,清晰到可以不用眼睛看就能在心裏勾勒出來,眉梢的弧度,睫毛垂下的角度,嘴角劃出的笑意,下巴的棱角......

躺倒在他身邊,把人摟過來,受傷的胳膊在上,蘇亦寒平躺着,讓冷非寒幾乎側身趴在了他身上,扯扯被子,臉頰被他柔軟的發絲摩挲着,低聲問:“這樣有沒有暖一點?”但是卻沒有回答......

手掌在他背上緩緩移動,心裏被各種情緒充斥着,心痛,愧疚,憤怒,甚至痛恨,太多太多,心髒被溢滿了,然後就流遍全身,四肢百骸,每一個細小的神經,頭似乎在悶悶的疼,不去管他,咬牙忽略掉自己想要去撕碎一些人的恨意,但是恐懼卻又緩緩占據上峰......

握住他的手,早就發現在他每一個手指指尖都有一個大約針尖大小,顏色比膚色淺淡,高出皮膚的疤痕,蘇亦寒知道,針尖刺入手指的劇痛,是可以在麻醉或大腦昏蒙的情況下起到清醒作用的,而究竟要刺多深,多少次,才會留下那樣的疤痕?

“你這家夥,不要太過分啊。替我擋下那一槍,身體疼痛和心痛之間,你選擇了比較好受的那一個,現在還不肯醒來。”偏頭在他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至少,給我一個機會......我向你要一個機會......好不好......醒來,我允許你再睡半天...一天,好不好?然後就醒來......求你......”痛,不知是哪裏痛,已經說不出話了,房間重新恢複安靜,空氣似乎不再流動了,外面的陽光一點一點熱烈起來,到了病房的窗前卻似乎遠遠的躲開了,病房裏,始終是一片昏暗,有些凄冷......

接下來的時間對于所有人都變成了煎熬,每一秒都是希望,然後在下一秒粉碎,失望不斷疊加最終纏繞成無盡的黑暗,冰冷而殘酷,絕望的毒蛇吐着心字舔舐每一個,無處可逃。

心電監護儀不斷的發出警報,終于緩緩趨于直線,僵坐的蘇亦寒被安娜拉了出去,醫生和護士開始進行搶救,安慰意義上的搶救......

門關着,蘇亦寒正對着門站着,面無表情,連眉頭都不皺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門,一動不動,他不敢動,他怕動一下自己的心就先行粉碎,那樣就看不到他醒來......

時間變得粘稠,空氣凝固成顆粒,那扇門究竟隔絕了什麽,沒有人敢去想,小焰一直想往裏闖,被迪蘭死死抱住,高大冷峻的黑衣男人抱着懷裏的男孩幾乎咬破嘴唇,眼睛瞪的酸痛,不可以流淚,不可以,老大會醒......

白文坐在椅子上,低着頭,仍舊是溫柔的神色,明軒坐在他旁邊輕輕環着他的肩,知道他這樣的表情只有在想起裏面那個時才會流露,此刻,在以往的溫柔中卻摻雜了脆弱和痛苦.....洛克根本不敢靠近病房,站在走廊盡頭埋頭在凱文胸口,不擡頭,不看,不要面對......

病房門縫的光被擋住,有人站在了門裏,但是卻不見門被打開,許是不敢,許是不忍......所有的聲音的沒有了,沒有人動,沒有人出來,也沒有人進去。

“什麽人?”凱文突然扭頭,凝固的空氣被狠狠擊碎,一個黑色的影子打碎走廊的玻璃闖了進來。

是那個貓女。

小焰眼神一冷,轉身就想沖上去,被迪蘭攔住,衆人極警惕地盯着來人,神經幾乎崩斷,蘇亦寒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突然轉過了身,目光銳利形同實質,貓女警惕的退後一步,舉起手裏的一個東西摁了一下,那是支錄音筆。

“嗨,好久不見。”是程墨的聲音,“我的小朋友的情況似乎不是很好。特效藥我交給小貓咪了,很有效哦。不過呢,這個藥有一個副作用,我的小朋友醒來,會失去近一年的記憶。用不用,就看你們了。再見啦。”

貓女把一個裝了藍色晶瑩液體的玻璃試管放在窗臺上,飛身出去了,迪蘭低低罵了一句,想追, 卻又擔心冷非寒,最終忍住了,回頭看蘇亦寒。

蘇亦寒呆呆地看着那支試管,湛藍的藥液,充滿了誘惑,卻讓人感覺那會是極為苦澀的味道。

“砰!”門被打開,醫生沖了出來,“我都聽到了,人已經不行了,藥必須用!我是醫生!”

“救他。”淡淡的聲音,所有人都知道他會這樣選擇,但仍舊是看着蘇亦寒,沒有動。

“救他!”堅決,絕望,痛徹心肺。

門,又關上了,這一次很快,不到五分鐘,又輕輕打開。

“情況穩定了,不止生命體征,連傷口都好的差不多了。去看看他吧。”拍拍蘇亦寒,轉身走了,護士門也紛紛離開,能留在蘇家內部醫院的人最先要知道的就是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

“都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他。”

看着蘇亦寒走進去,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安娜心裏狠狠一痛,她從不知道這個從小就很強大似乎一切都不放在眼裏的弟弟,背影竟如此的孤單寂寞。

沒有人離開,但也沒有人進去,病房的那扇門似乎隔絕了兩個世界,不容他們進入。

蘇亦寒走進去,一切似乎都沒有變。

床上的人還是安靜的躺着,所有的醫療設備都被撤走了,蘇亦寒就好像是随意走近了他的房間,想要叫醒他。

走近,可以看出冷非寒的呼吸比之前明顯很多,側身坐下,用手掌包裹他的,溫熱的感覺,真實卻又讓他心痛。

“忘了也沒關系,我不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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