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還會見面

鼻咽癌三個字重如泰山,壓在雲夕微心底,每天讓她透不過氣。

沈寒玥對她步步緊逼到底想做什麽?

“我的事不用你管。”雲夕微冷若寒潭,像個千年冰塊,凍傷每個試圖接近她的人。

“你剛剛還說讓我今天把想知道的問完,我問了又不回答我。”

“我為什麽這麽說你沒點分寸嗎?”雲夕微不過是想讓她知難而退,結果她上還順杆爬。

沈寒玥嬉笑道:“我沒有分寸,希望雲律師提點。”

“離我遠點。”雲夕微見過各種死纏爛打的人,沒遇過沈寒玥這款,推不走,罵不動。

“可我只是想關心你。”

“我不需要你關心,自作聰明,實則愚蠢。”雲夕微渾身帶刺,說話尖銳甚至有些刻薄,可沈寒玥怎麽都無法生氣。

雲夕微,應該是為了保護自己,可是為什麽要戒備心這麽強呢?她在怕什麽?她就是這樣吓走那些追求者的麽?

也是這樣用看似無禮的言語,得罪同行?

可那又怎樣?

雲夕微這樣的辯護天才,有資本如此,當今社會能我行我素,敢怒敢言的人又有幾個。

這種真性情背後是真誠,也是真實。

可如果這是雲夕微真實的一面,她的內心該多冷,該有多難捂熱呢?

沈寒玥想到便難過,仿佛在朝自己的心窩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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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律師,你做律師是為了什麽?伸張正義?糊口飯?還是因為喜歡?”

“無關喜歡,只是信仰。”雲夕微竟認真回答了。

“信仰...”

信仰是什麽甚于生命的追求?支撐一切的精神世界?還是永遠的靈魂陪伴。

沈寒玥不懂什麽是信仰,只覺得雲夕微眼神堅定且溫柔,好似有股力量,牽引着她,讓她為之動容。

雲夕微并非常人,她萬不該用高薪高職去誘惑。容心雅說得對,真誠總能打動人。沈寒玥驀地發現自己用錯法子了,她的辦法庸俗,惹人心煩。

她侮辱了律師這個職業,也對雲夕微失了禮數。

“抱歉,雲律師,先前如果有冒犯,還請你原諒,但我不會放棄自己的想法。我看中你,不是因為你贏了我,咽不下這口氣,而是純粹的欣賞。”

雲夕微不語,表情如始。

“我也不會再來打擾阿姨,相信如果我們有緣,一定可以再見。”沈寒玥上前一步,想撫她肩膀,可雲夕微擡眸的冷意,逼退了她。

她張張手,作了個無奈的表情。

“再見。”

天臺的風,呼呼作響,響徹心扉,雲夕微的心弦漸松,險些倒下。她走到欄杆處,眺望樓下,平靜的眼底波瀾不驚。

不多會,沈寒玥從醫院內走出,她大步流星,自信從容,只是身影漸小,朦胧了人的視線。

雲夕微低頭擰眉,好似經歷了聲嘶力竭一般,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沉重地向病房走去。

沈寒玥疾步快走,一口氣走到停車場,才停下腳步。她忍不住轉頭看向天臺,那裏已經沒了人影。

心裏空落落的難受,這心情可真是奇怪的很。

病房內,容心雅似睡非睡,近期的她總會昏迷,體力不支時便會昏睡,飽受病痛折磨的她,有時候寧願早些離世,可她從來不言痛,不叫苦,就是不想給女兒壓力。

聽到腳步聲,她就知道雲夕微進來了。

“夕微,你怎麽跟沈小姐那麽說話呢。”容心雅緩緩睜開眼睛,“你明明不是那麽淩厲的人。”

“不說這個,喝點湯吧,下午剛熬好的。”雲夕微将保溫壺裏的湯倒出,為容心雅支好桌子,“趁熱喝。”

也只有面對媽媽和女兒,雲夕微才會釋放溫柔,也會挂起笑意。

“你啊,又轉移話題,我感覺沈小姐挺好的,雖然她不請自來,可到底也是關心你。”

“她是關心還是打探,她自己心裏清楚。”雲夕微讨厭目的性太強的人,無論是工作還是私交,揣着心思接近自己的,她都會拒之千裏。

“別這麽說,你們不是認識的嗎?”

雲夕微的表情僵了僵,淡淡說道:“她已經不記得了,您也別提了,不過就是學生時代的意外偶遇,誰又記得誰?”

“可你記得她。”

雲夕微皺眉:“您別說了,喝湯吧。”

校園裏那驚鴻一瞥,記憶只屬于雲夕微,沈寒玥早已忘到九霄雲外。

那年,沈寒玥在排球場練習,扣球時不慎打到了雲夕微頭上,沈寒玥将她送到醫務處後就不見了蹤影,雲夕微沒受什麽傷,直接離開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偶然的邂逅,沈寒玥不記得,實屬正常。

只是雲夕微,一直記得那個夏天,那個高挑的身影,那個愛笑的女孩。

那時候的沈寒玥,是學校風雲人物,父親為學校捐蓋了一座圖書館,她自己創建了“青年會”,憑一己之力,将特困生擰成一股繩,變成家教團隊,給各大富商的子女教課,成功為大家解決學費和生活問題。

誰人不知沈寒玥大名,誰又不知沈家的財富地位。

雲夕微,自然也不例外。

她被沈寒玥打排球的英姿飒爽吸引,是自己忍不住駐足凝望才被球擊中,怪不得她。

至于沈寒玥後來有沒有去而複返醫務室,她不得而知,也不重要了。

再後來,雲夕微就總在電視上看到青年企業家,沈家接班人沈寒玥的身影,最後那場官司,雲夕微願意接,也是因為對方是沈寒玥。

那樁麻煩,沈家如果勝訴,後患無窮,只是少有人看出那件事的本質。

雲夕微用求勝欲,擊垮了沈寒玥請的名律師,自己也因此再度聲名大噪,褒貶不一。

“哎,夕微,媽媽有些後悔了。”容心雅的嘆息拉回雲夕微的思緒。

“嗯?後悔什麽?”

“媽媽不該逼你生孩子,你不想結婚,我該成全你,婚姻有什麽好的,有了孩子連死都舍不得,還可能會遺傳到這個虐人的絕症。”

“您別亂說,這件事我不後悔,而且我做過體檢了,沒事。”

容心雅想到自己的身體,就想落淚,“可憐小舒,生下來就沒感受過父愛,你一定要多陪陪她,她比別的孩子懂事,早熟,這未必是好事。”

“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別再想這些了,說了讓彼此都難受,休息吧。”雲夕微刻意避開這些煽情的對話,自從得知自己病情後,容心雅總是多愁善感。

快要離世的人,總渴望活久一點。

可老天,不會因為求生欲就眷顧這些病人。

每個癌症患者,都被命運折斷了翅膀,摔進了十八層地獄,被肉/體的疼痛煎熬,被死別的痛苦折磨着。

醫院風波後,沈寒玥确實沒再出現,她也沒再找偵探查雲夕微。

誰知那人擅自做主,查出了雲夕微女兒的爸爸。

沈寒玥這才知道,雲夕微根本沒有結婚,只是找男人借精生子。女兒是試管生的,上戶口都是找的關系,至于那男人...

明尚東,雲夕微同系學長,畢業後做了一家500強地産公司的法律顧問,随後自己開始創業,試圖轉戰商場,只是一直缺乏機會,有些郁郁不得志。

這個男人,樣貌很好,據說智商很高,在學校時就出類拔萃。在同屆法學系畢業生裏,他的成就頗高,一直都野心勃勃。

當然,在沈寒玥看來,男人有點野心沒有錯。

可他竟然願意捐精不認女兒,還在同城。

這麽高風險的事,雲夕微為什麽要做呢?如果女人能跟女人生孩子就好了,男人就會成為多餘的物種,沈寒玥天馬行空地想着。

“沈總,我查到雲夕微近期要帶女兒去宣安,聽說接了個新案子。”

沈寒玥重重拍了拍桌子,不耐心地吼道:“我不是讓你們別去查了嗎?”她答應過雲夕微的事,得做到。

“這是您說之前查到的...”助理張茹輕擦額間,冷汗涔涔,之前還說要查雲夕微的一切,現在又不允許,老板怎麽說變臉就變臉呢。

案子怎麽接到宣安去了?跑那麽遠。

“她什麽時候去?”沈寒玥還是按耐不住自己,忍不住想去靠近,不去唐突,制造偶遇總行吧?

這應該算不上冒犯。

“明天下午的飛機。”

“訂票,安排接機,還有我要包半個艙。”

“啊?”

“啊什麽?”

張茹咯咯笑着:“沒事沒事,我去辦,不過沈總,您這不是口是心非嘛?明明就很想見雲律師。”

沈寒玥一記眼神殺,張茹忙閉嘴。

就當出去旅游散心了,不知雲夕微為什麽要帶着女兒。

可仔細想想,孩子是單親,母親病重,如果她不自己照看,還能丢給誰?

她是孩子的支柱,是母親的支柱,可她自己的支柱,又在哪呢?

萬一有天,她也倒了,垮塌的世界要怎麽辦?

自己身高172,或許可以為夕微頂起半邊天,沈寒玥美美地想着,提前上了飛機,等待這場偶遇。

今天的航班很奇怪,機艙竟沒有坐滿人。

雲夕微牽着雲舒坐到經濟艙對應位置,女兒第一次坐飛機,她準備了口香糖,怕她耳鳴不适。

“小舒,怕不怕?”雲夕微溫柔問道。

雲舒搖頭:“這有什麽好怕的?”小小年紀,勇氣如大人,從沒畏懼過什麽,骨子裏的韌性,和雲夕一模一樣。

“媽媽擔心你怕高,一會不舒服就告訴媽媽。”

“放心吧媽媽,我沒那麽嬌弱。”雲舒故作輕松,實則心裏緊張,望着窗外那些飛上高空的飛機,真怕掉下來...

小孩子的想法總是比較天真,雲舒的性格,像極了自己,雲夕微真不知該喜該憂。

臨近飛行時間,艙內只坐了一半人,真是見所未見,雲夕微尋望四周,正覺得奇怪,忽然看到前方有個靓麗時尚的女人向自己揮手。

“雲律師。”沈寒玥摘下墨鏡,笑靥如花,“我們又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我現在考慮更完隔壁的,再把這個一氣呵成寫完,免得好久才更一章,把大家情緒都看斷了

雖說希望大家養肥,但是帶着寫更的實在慢,我三次元本就很忙,無法兼顧,希望大家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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