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過往雲煙
沈寒玥沒能打通雲夕微電話，據說她最近沒有去律師所，也沒有接任何案子，算算日子，容心雅應該雙七了，難道在墓園嗎？
想起容心雅，沈寒玥覺得自己應該去祭拜，當初如果不是她極力化解尴尬，還不知道在醫院怎麽面對雲夕微。
她買了束菊花，去了墓園，墓碑前早已擺放好祭拜用的蠟燭、鮮花以及祭品。A市夏天多雨，最近進入了雨季，出門總能猝不及防地趕上下雨。
雨季容易思親，也令人憂郁，沈寒玥在墓園待了會，就離開了。逝者已矣，她希望生者好好活着。
雲夕微的電話始終是關機，她準備主動出擊，開車到小區一探究竟。
因為是熟臉，保安沒有多加阻攔，普通小區物業也沒那麽嚴苛，沈寒玥順利地來到雲夕微家門口。
突然到訪，她會不會生氣？可自己是有正當理由請她幫忙，上門彰顯誠意應該沒什麽吧？沈寒玥想着，已經到達門口。
按響門鈴，無人應聲，她等待片刻，剛準備按第二次，門開了，裏面探出個小腦袋，雲舒站在凳子上，将門開了縫隙，很警覺，想來那個小板凳是用來看貓眼的。
“沈阿姨？”
“是我，小舒。”
見是熟人沒有安全威脅，雲舒才把門完全打開，很有禮貌地問：“你找媽媽嗎？”
“她在嗎，我一直打不通電話。”
“您先請進。”雲舒邀請沈寒玥入室，拿出杯子倒上水後，才回答：“媽媽出去了，去醫院拿體檢報告。”
“原來是這樣，電話怎麽關機了呢？”
“她說不想被打擾，最近都沒用過工作手機，帶的私人電話，用來跟我聯系。”雲舒說罷指了指電話手表，不管怎麽樣，雲夕微都會随時讓雲舒找到自己。
一般的家長，誰能放心把六歲孩子放家裏。想來通過貓眼看人，不給陌生人開門也是雲夕微一早就教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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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連出差上庭都帶着孩子，為什麽去醫院拿體檢報告不帶雲舒呢？
“你一個人在家不害怕麽？”
“不怕，習慣了，我就自己寫作業，看書，練習跳舞。”沈寒玥這才發現雲舒穿着舞蹈服，額頭還出了汗，她發現客廳空間騰了出來，中間放着張瑜伽墊，茶幾被挪到了北邊飄窗位置，用來當作業桌。
“你喜歡跳舞呀？”
“我的理想是當名舞蹈家。”提及舞蹈，雲舒露出微笑，跟她對話，就像對着成年人，沈寒玥愛屋及烏，從心底喜歡她。
“你會實現的。”
“謝謝沈阿姨鼓勵。”雲舒拭去額頭的汗，站起來說道：“我去洗澡換衣服，等會還要看書，沈阿姨你坐會吧，媽媽出去一個多小時了，應該很快就回來。”
“好，那我可以四處看看嗎？”
“可以。”雲舒哪怕一個人也能收拾好簡單的事，通常這個年齡的孩子在家，家裏會因為玩具書籍過多而淩亂，可她做完什麽都會把東西規整好放回原位，作業茶幾也分類整齊，像有強迫症一般。
她拿上換洗衣服，夠不着就用小板凳，獨立又堅強。沈寒玥不知該心疼她的懂事，還是同情她的早熟。
雲夕微真是把自己性子完美地傳給了女兒，雲舒就像複制黏貼一般，沈寒玥大概能想到雲夕微小時候是什麽樣子。
拿體檢報告應該不需要很久，雲夕微不會把孩子丢家裏太久，沈寒玥決定等着。
家裏除了多了些雲舒活動軌跡的東西，其他跟上次差別不大。房子很小，小到沈寒玥覺得舉步到頭，她甚至覺得母女倆住在這委屈了。
沈寒玥沒住過這麽小的地方，從記事開始家裏就是大房子，後來喜歡大平層買了套新房，近兩年喜歡別墅，沈家又在市區購置了一套中式別墅，都是為了遷就她的喜好。
她走到陽臺看了會小區門口，沒等到雲夕微，沈寒玥又走向主卧。明亮寬敞的房間，一塵不染，南向窗前放着一張簡易書桌，上面堆滿了書。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要想到這是雲夕微的房間，是她休息的地方，沈寒玥就舍不得移步，想近距離感受雲夕微的氣息。
她随手拿起一本書，是國際法條例，打開才發現是雙語。雲夕微桌案上主要是法學、心理學、犯罪心理學和英語方面的書籍。
宛如一名高考學子，疊高的書堆滿桌子，做記錄的筆記本也是好幾本，沈寒玥沒有翻開看，只覺得雲夕微一心求學，自身專業能力已經讓人望塵莫及，還在拓展心理學和英語兩門功課。
确實，掌握那兩門有利于她的職業發展，能在這麽浮躁的社會，保持上進的心，實屬難得。
果真優秀的人只會更加優秀，沈寒玥相信她一定會有取得更高的成就。
望着一桌子書，沈寒玥唇角含笑，眼睛無意掃到床頭櫃上的照片，這個距離看過去，只覺得是一張團體合照。
她好奇地走過去，拿起照片一看，心卻顫抖了。她瞪大雙眼，擡近相框難以置信地望着，那是自己帶着女排獲得季軍後的合照，裏面是所有排球隊員以及後勤部的大合照。
當時女排重新參賽，引來萬千矚目，招啦啦隊和志願者時，報名的人絡繹不絕，只是自己不負責也不關注，許多人都不認識。
她沉浸式練球，打比賽，從來沒注意到後勤團隊裏有個叫雲夕微的。
合照裏，沈寒玥站在C位，捧着獎杯，主力隊員在第一排，替補站在第二排，啦啦隊蹲在最前面，只有後勤部最不起眼，站在最後一排或是拐角
這張照片沈寒玥也有，她放在畢業紀念相冊裏，從沒看過，當時拿到這張照片，關注點也在自己和其他球員身上，從來沒有注意到那些背後默默付出的後勤隊。
她怎麽會想到，這裏面會有讓自己拼盡全力也無法追逐的人？
沈寒玥又喜又悲，一邊懊惱自己的大意，一邊竊喜雲夕微對自己的關注。
仔細想想，雲夕微一直都知道她是誰，只有自己傻傻地以為兩人剛認識。
想到筆記本裏的桃色緋聞夾報，沈寒玥不禁思忖，難道說夕微一直在關注自己？否則兩人過往沒有直接交集，為什麽把這張合照這麽珍貴地放在床頭，又為什麽搜集自己的新聞？
這些問題，她怎麽都想不通，也看不明白。
藏在雲夕微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她沒有辦法窺視，也不敢深度猜想。
正當她望着照片發呆沉思時，聽見了鑰匙開門聲，她忙放回照片，走了出去。雲夕微拿文件袋走進屋內，擡頭就對上沈寒玥複雜的眼神。
驚訝從眼中一閃而過，雲夕微淡淡問道：“登門造訪是有事吧？”
“你手機一直打不通，只能冒昧過來了，也有點不放心。”
“說吧，我下周準備恢複工作。”雲夕微一如既往的平靜，哪怕對于突然出現的人，反應也是波瀾不驚。
“沒事我就不能來看看你？”
“直覺告訴我，你是有事才過來的。”
沈寒玥很不喜歡帶着目的跟她見面，前一秒情緒還沉浸在合照中，這會注意力又轉移到體檢報告。
“你身體沒事吧？”
雲夕微頓了幾秒，眸間黯然而下，很快恢複平常：“沒事。”
她把檔案袋拿回房間，放到書桌上，轉頭發現那張合照，似乎挪位了。她這才意識到，沈寒玥可能進過自己房間，并且窺視到了自己的過去。
“我都不知道你當過球隊後勤。”沈寒玥不加掩飾地說：“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進卧室，只是被這堆書吸引了。”
雲夕微面色平靜，眼中卻透着從未有過的溫柔，尤其當她視線定格在照片時，像沉浸在某段美好的記憶中。
“那時候隊裏人多，我沒注意到你。”沈寒玥又說。
雲夕微默然不語，當初報名進女排的人很多，如果不是自己請老鄉開了後門，恐怕擦球拖地的資格都沒有。
為了靠近沈寒玥，她曾經努力過，算是對自己的心有所交待，也沒有遺憾了。唯一令她執念的，恐怕就是沈寒玥當時在醫務室一去不返。
“你沒注意到我很正常，當時隊裏人多，我只是有空的時候打打雜而已。這張合照不過就是留作紀念，沒什麽特別的。”
“沒什麽特別的放床頭？”沈寒玥不信，如果不是珍視的東西，怎麽會放在每天睡前就能看見的地方？
“都是過眼雲煙，過去就是過去了，就算我們同校，甚至同在排隊又能說明什麽？”雲夕微不想解釋，更不會袒露心聲，藏在心底的秘密，會終生伴她。
“可是我想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
雲夕微的執念從心底升起，莫名的怨氣也沖上心頭，她厲聲說道：“我想什麽跟你有什麽關系，是你忘得一幹二淨了，不是我。”
“我，我忘記什麽了？”沈寒玥一臉茫然，她知道雲夕微說的不是排球隊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害，沈總個憨憨，其實大學時期就被關注過，只是自己不知道，也是那段車禍吧，不然她肯定能注意到雲律師的，但也說明了，有緣的人即使錯過，不管過了多久，都會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