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故事人生
平淡的相守就是幸福, 對雲夕微來說，和沈寒玥相守的每一天都不平凡。
她堅持每年體檢，注意勞逸結合, 身體還算可以。
沈寒玥在A市和宣安兩地奔走, 明顏放在A市上學，平時待明尚東和沈家那邊多, 寒暑假才會接到宣安。
雲舒從初中就開始就住校了, 就讀的正是林蘊所在班級，不管住宿還是學習都被林蘊照顧着, 師生感情深厚。
每個人的故事平淡而幸福, 直到有天意外來臨。
雷電交加的夜晚，雲夕微伏案工作，今天很奇怪, 她的眼皮總會跳。
最近接了一起非常複雜的婦女拐賣案, 她不願意放過任何細節, 希望達到買賣同罪。
這個案件因為媒體發酵, 轟動全國，被拐女人已經精神失常, 被家人找到時，已無法相認。
某地試圖掩蓋這件事的真相, 有些熱心網民過去發掘真相險些遭遇迫害, 其性質惡劣, 令人發指。
大家找到雲夕微, 希望她能出面，為被拐家庭打贏這場官司。
雲夕微義不容辭, 她不僅免費接，還讓人深入村莊取證。
工作量很大, 還伴随着風險，好在有沈寒玥支持，她派了保镖陪同所裏其他律師去調查取證。
沒想到，在同村發現了其他疑似被拐婦女。
“這個村子真是爛透了！”雲夕微看完資料，有些氣憤。
社會對女人不公，這件事雖然熱度高，可受到關注的程度遠遠不及某男被黑企傷害。
真是諷刺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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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夕微的職業信仰就是希望少點這種明顯的不公，希望那些造成別人慘痛人生的罪犯，得到應有的懲罰。
“氣大傷身，我們盡全力把官司打贏就好。這個案子複雜，可能要分好幾次呢。”沈寒玥端來咖啡，揉了揉她肩膀，交待道：“知道你今天要加班，喝點低咖提神吧，不可以超過十一點，這是我的極限。”
“知道，那我工作，你做什麽？”
“我啊，坐旁邊看書陪你？”
雲夕微搖頭：“你不能在書房，你去做瑜伽或者健身吧，你在我會分心。”
“哦？我都不出聲，你怎麽分心？”沈寒玥故意發問，想聽點好話。
“明知故問。”
“我可不知哦。”
“我怕我忍不住想看你，想和你說話，行了吧？”
沈寒玥嘚瑟地晃了晃肩膀：“這還差不多，就等你這句話呢。”
“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小孩子似的，你當我們還二十幾歲呢？”
“四十怎麽啦，就算七老八十，我也是戀愛腦。而且讓我們高冷的大律師說出這種話，可太難了。”很多時候，都是沈寒玥逗雲夕微說情話，明知道是語言陷阱，雲夕微都會樂此不疲地滿足她。
她們在一起時，雲舒才七歲。如今孩子十八了，她們相守了整整十一年，中間從沒吵過架，也沒有遇見七年之癢。
兩人都到了不惑之年，除了氣場更加柔和，幾乎沒什麽變化，歲月沒在她們臉上留下什麽皺褶。
她們對彼此的感覺一如當初，甚至依賴和依戀更深。
如果出現意見分歧，沈寒玥會立馬收斂，在公司裏的強勢作風，她從來不帶到家裏。
雲夕微是她心底最溫柔的存在，也是疲憊後能夠停靠的港灣。她的脆弱、無助，不為人知的一面，只有雲夕微能看見。
“貧嘴，那你到底是出去還是待着？”
“出去出去，我哪裏敢打擾你，耽誤你今天設定的工作計劃，你只會加的更晚。”沈寒玥給她按摩了幾下，說：“我半小時進來幫你按一按，你這伏案太久對頸椎不好。要知道我們都四十歲了，可不能像二十多歲那樣熬。”
雲夕微雙眼微閉，享受地說：“知道了，反正你也會提醒我，比鬧鐘還準。”
“在你這個案子解決前，我暫時不回A市了，我要看着你，免得你偷偷熬夜。”
“我有分寸的，為你和小舒也不能熬垮自己不是。”
“我不管，反正你攆我也不走。”
“那我求之不得。”雲夕微輕撫沈寒玥手背，放在唇邊輕吻，挂着淺淺的笑意：“可以了，你先出去吧，我争取十點半弄好。”
“好，有事叫我。”沈寒玥俯身落吻，貪心地想深入，被雲夕微推開：“行了行了，沒完沒了是不？”
“哎呀，我這不是......對你容易失控嘛？”沈寒玥被說中心思，有些臉紅。
“晚上吧。”雲夕微笑着低頭，想盡快完成任務。
“好好，你先忙。”
得到允許，沈寒玥期待不已，樂呵呵呵地走出房間。
在外是虎，是家是喵。這世上除了雲夕微，沒人能見到著名企業家沈寒玥的這一面。
六月的雨，比往年要多，全國各地都在強降雨，有山村發生了泥石流，也有城市鬧了水災。
沈寒玥正在看晚間新聞，電視裏正放着中央準備對地方赈災，按照這個發展事态，過幾天大企業應該都會相繼捐款。
看來，沈家又要做表率了。
不知道窗外電閃雷鳴會不會影響夕微工作？沈寒玥看向陽臺，聽見門鈴響了。
她看了一眼手表，剛好九點半。這個點誰會到訪，而且物業也不通知自己？
走到可視對講機前，她按下接聽鍵，屏幕裏竟全身濕透的雲舒。
沈寒玥忙打開門，雲舒顯然是淋雨來的，滿身泥濘，頭發貼在鬓角，眉眼都是水。她眼眶很紅，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沈阿姨。”她聲音帶着哭腔，好似受了很大委屈。
“快進來，你不是應該在上晚自習嗎？這周不放月假，怎麽回來了？還淋了一身。”沈寒玥邊叨叨邊去洗浴間拿浴巾，剛出來就發現雲舒進了書房。
她忙趕過去，生怕雲舒淋雨生病。
雲夕微正專注看資料，聽見開門聲，還以為是沈寒玥。
“還沒到半小時吧。”說罷她擡頭，看到的竟是滿眼淚水的雲舒。
“小舒？”雲夕微忙走過去，望着一身雨水的女兒心疼不已，此時沈寒玥也拿來浴巾裹住她：“先去洗個熱水澡換了衣服再說。”
她們都知道肯定出什麽大事了。
雲舒只是搖頭，望着雲夕微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媽......”她話沒說出口就癱倒了，在雨中走了整整半小時，雙腿早已酸軟發麻。
雲夕微一把抱住她：“沒事的，媽媽在。”
“到底怎麽了？受欺負了？誰欺負你了，告訴沈阿姨。”沈寒玥用浴巾給她擦拭頭發，雲舒啜泣不止，她從來沒有情緒失控過，從小到大遇到任何事都很冷靜，哪怕考了年級第一，中考全市前三，也沒有表露出太大的波瀾。
什麽事會讓這個孩子崩潰？
雲夕微沒有多問，只是輕拍雲舒後背，濕噠噠的衣服蹭濕了自己也不在意。
“媽，林老師...出事了...她....”雲舒甚至無法把一句話說完整，她實在說不出那個殘忍的字。
“阿蘊怎麽了？”雲夕微全然不知。
“泥石流，她走了，她死了！”
就在這時，天空被閃電劃出一道口子，雷聲轟轟，像劈進了雲夕微的心頭。她半天沒緩過神，沈寒玥亦是震驚得說不出話。
“胡說什麽？！”
“是真的，真的，學校都知道了。”雲舒聽到消息，從學校跑了出來，她接受不了，她不相信，可是通報消息的是與林蘊随行的老師。
她們二人一起去山村支教，惡劣天氣導致泥石流，林蘊為了救學生被埋，屍體還沒來得及運回，消息就先傳了回來。
雲夕微難以置信地搖頭，她把雲舒推給沈寒玥，自己慌忙地找手機。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生理反應，她全身都在顫抖，連手機放哪都不記得了。
她慌亂地撥開桌上文件，終于在鍵盤旁找到。
“夕微......”沈寒玥扶着雲舒，望着雲夕微無比擔憂。
容心雅去世她沒這樣，是因為心裏早有準備，林蘊的意外，實在突然，讓人難以接受。
林蘊先生也是老師，從他口中得知的消息不可能有錯，雲夕微電話聯系了他，确定了這一噩耗。
雲夕微呆住，怔怔地坐上椅子，久久不能回神。
沉重的氛圍，在家中蔓延，雲舒一直在小聲地啜泣，在沈寒玥反複安慰下，終于去洗澡。
雲夕微木讷地坐着，望着窗戶流下的雨水，不禁濕了眼眶。
這件事對雲舒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她不吃不喝三天，守在林蘊靈前，周末不再回自己家，而是在顧家陪着顧微然。
十八歲的雲舒即将參加高考，她原本的理想是報考舞蹈學院，将來做舞蹈家。可林蘊出意外後，她就改變想法了，也是造化弄人，顧先生又生了病，年少的顧微然無人照顧，雲舒想擔下這個責任。
雲夕微沒想到女兒對林蘊的感情會這麽深，以至于她願意放棄理想。
于是，母女倆進行了徹夜長談。
“小舒，我們可以把微然接過來照顧，你已經成年了，總住在顧家，可能會引來流言蜚語。”
“什麽流言蜚語？”雲舒問。
“以前有阿蘊在沒什麽，但現在老顧是單親爸爸，你又出落得亭亭玉立，被人看見總會引起誤會。”
“媽媽你應該不是在意流言蜚語的人，為什麽擔心我會怕？”雲舒知道雲夕微在擔心什麽，只是她無所畏懼。
雲夕微溫和一笑：“是啊，可做媽媽的總會操心過度，我不反對你想做的事，如果都是你經過深思熟慮的媽媽支持你。”
“我每個決定也都是經過反複思考的，并不是沖動，我不是沖動的人，您也知道。”
“你知道媽媽和沈阿姨也有能力照顧微然，所以，是不是還有其他法子？”
針對雲舒想住到顧家照顧那家人的決定，雲夕微總覺得還有更好的辦法解決。
可她想得太淺，她甚至沒有雲舒思路清晰。
雲舒受林蘊照顧多年，感情非同一般，想要高考過後替林蘊照顧那對父女也能理解，但雲夕微總想也能分擔一些，不管出錢還是出力，她也想為好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媽，你和沈阿姨的關系，我很清楚。沈阿姨除了工作就是你，你的身體要有個人時刻關注着，有空她還要回A市照顧顏顏，沒有精力的。而你，終身投到公益案件裏，最近的那起婦女拐賣案又讓您焦頭爛額，你們哪來的精力和時間再去照顧微然？”
“小舒。”
“我已經成年了，不需要你們照顧，我從小獨立您也知道，照顧微然和顧老師沒問題。在我工作之前，經濟上我可以依賴你們，但将來我更希望能靠自己闖出一番事業，而不是啃老。”
雲夕微還沒來得及回話，雲舒又說：“至于我将來的專業，相信沈阿姨一定會支持我讀營銷管理，這比搞藝術有前途，情懷還是當愛好吧。媽，我對自己做出的每個選擇都會負責，也不會後悔的。”
此時沈寒玥正好端着牛奶進來，聽見了雲舒最後這段話，贊不絕口：“小舒這野心初露，将來這是要超越我啊。”
雲舒轉頭，支起微笑：“沈阿姨支持我？”
“那必須啊，将來那麽大家業給誰，我都指望你呢。”
雲舒笑而不語，這話不是很好接，未來太遠。
雲夕微深深呼出一口氣，放松了很多。她承認自己考慮不周，并且被雲舒清晰的思路折服。
“真拿你沒辦法，你想做什麽就去做，需要媽媽幫忙一定要開口，遇到困難和委屈要記得回家。”雲夕微再三叮囑，雲舒笑着點點頭：“謝謝媽，謝謝沈阿姨。”她站起，端走自己那杯牛奶，歪頭笑道：“不打擾你們了，我去休息。”
早熟的孩子心思總是很深，雲舒從小就聰慧，善解人意，長大後更加如此。雲夕微真不知該欣慰，還是該心疼。
沈寒玥幫她捏着肩膀：“好啦，別嘆息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将來顏顏像小舒這麽讓我省心，我做夢都要笑醒了。”
“她這樣會活得很辛苦。”
“誰讓她是你生的呢，小樹總要經歷風吹雨打才能茁壯地成長，對吧？”
雲夕微點點頭，靠在沈寒玥懷裏：“咱們過好咱們的，不給孩子添亂就不錯了。”
“那是，每個人都有自己注定的路要走，她們的故事才開始，我們的才走了一半。”
作者有話要說：
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