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音說：“不是吧，她怎麽了？”

白珏說：“我去勸勸她。”她說着緊跟着秦曉夢出去了。

院裏只剩下夏添錦和路音。

路音說：“好尴尬，他們為什麽走了？”

夏添錦說：“我切吧。”然後他就先用菜刀拍了拍牛肉，再一片一片努力地切成片，牛肉很難切，也很難切開，不知道為什麽秦曉夢力氣那麽大。

李媽媽看到了，說：“要不我給你們分好算了，你們就烤吧。”

兩人就一起用夾子把肉放在紙上烤，各種各樣的肉都擺上去了一點。夏添錦說：“你對秦曉夢怎麽看啊？”路音說：“沒怎麽看啊，就是她有點放不開。她是不是不想來啊。”他把一片牛肉翻面，看着新的肉面，說。

“是哪家超市啊，還給你們送肉。”

路音說：“時肉之家。”是個東西全部進口的大型生鮮超市。

夏添錦說：“你說一元……這個肉真的只值一元嗎？”

路音抓抓頭發，很奇怪，說：“反正在我看來只是肉，就掉了一小塊，為什麽要賠，沒準我來我掉的更多。”

路音是很豁達，也不介意。到了傍晚，夜燈亮起，白珏終于把秦曉夢勸回來了。他們四人一起吃了烤肉，還互相分享，最後剩了一堆，李媽媽說：“我會幫你們解決的！”

他們進了一樓，一架施坦威鋼琴在樓梯旁擺着，路音說：“那是我媽的鋼琴，以前是她教我彈的，後來就是我一個人彈了。”

路音坐到沙發上，拿起相框跟他們介紹裏面的女人，那個女人長得很美麗，看起來也非常溫和，他說：“這是我媽，應妍。”他比對着自己和照片裏的母親，眼睛，鼻子，嘴，他說：“我很像她吧？”

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麽，因為路音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夏添錦眼尖，看到沙發上有一個黑書包，但是有白色的字母，不是路音原來那個純黑的了，他說：“你換書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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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我喜歡用黑筆把牌子塗黑，李媽媽給我洗的是真幹淨。”路音嘆氣。

畢業典禮，路父終于來了。路音也沒再把自己的書包牌子塗黑，而是穿着燕尾服，他要上臺表演鋼琴，而秦曉夢是負責唱歌的。很難相信，這個話都不怎麽說的女生，唱歌的時候是那麽的自信，那麽的完美，她的歌聲嘹亮，飽含情感。

夏添錦是音癡，很遺憾，表演不了任何曲目，如果是左手右手同時解題，他可以試試看。

路父經常去外面打電話，一會一個電話，一會一個電話，眼睛都沒怎麽往路音那看，倒是對白珏的父母很感興趣，說起要不要暑假去私人泳池游泳，在泳池邊上開個聚會。

夏添錦這時候察覺到了，女配線高速發展。據說路音家和白珏家挨得還挺近。

“要不還是去我郊區那個房子玩一下，夠大。”路父說，他的煙瘾上來，想抽BELINDA（注1：雪茄品牌）

白母說：“暑假先讓路音跟白珏玩一下吧，白珏一個人，也挺孤單的，他們可以一起彈鋼琴。”

“你家孩子鋼琴幾級啊？”

白母說：“十級。”

“我家孩子也是。那是可以兩個人交流一下，反正路音那小子什麽都不跟我講。”路父聳肩，“我也不太愛管他。本來是想送他去寄宿小學讀的，但他不喜歡寄宿。”

白父說：“男孩子嘛，就是免不了有個性，總會長大的。”

“就是有一次啊，跟我說要拿十萬塊，給他們學校裏的一個小孩看病用。我想路音不會是喜歡那個女孩子吧？但我也沒多問，只會又吵架。”

“十什麽？”白父沒聽清。白母聽清了：“十萬？”

夏添錦說：“叔叔阿姨，這是畢業典禮，路叔叔，您兒子還在上面鋼琴彈奏，要彈完了。”

“他在家裏彈過千百遍，鋼琴還換過一架。”路父很無所謂。

夏添錦笑是笑着，只是很火大，他想，路音是男主，不該跟男主父親多起争執，于是他什麽都沒說。

夏父說：“您平時在家嗎？”

“不在啊，空房子，就個保姆和他，他非得回那個家，我也不知道有什麽樂子。”

夏母說：“小孩子，肯定會想家啊。”

畢業表演結束後，家長跟孩子一起去看作品展。路音畫的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女人教孩子彈鋼琴。可以看出他沒學過美術，但他畫的很用心。

路父看了後皺眉。路音給夏添錦指道：“這是我媽媽，你們那天見過照片了，很漂亮的。”夏添錦給他看自己的作品，是由數學符號組成的畫作，它們變成新的元素分布在白紙上。

班主任一直對路父說：“路音是個好孩子，就是有時不太守規矩，但是想想，應該也是一種突破性思維吧。”她看着路父笑笑。路父笑道：“您可真會說話，路音什麽樣我最清楚。”

到了校門口，白珏對路音揮手，說：“路音，暑假見。”路音拖長聲音應答一句：“好——”

夏添錦說：“以後見不見難說了。”

路音說：“什麽難說，我可以去你家玩啊。”

夏添錦沉默。

他回頭一看，秦曉夢是一個人回家的，她身邊沒有任何人，她抓着一張畢業證，孤零零地一個人走了，就跟她入學報道那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