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春天進度39%
溫愫覺得, 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如烈火一樣絢爛的天空下，穿着白色襯衫的少年透過透明的鏡片溫柔地看她, 眸光柔和地好像要将一切都融化一樣。
她抱緊了懷裏的花, 抿了抿唇道，“你衣服都濕透了，趕緊回去換一身吧。”
“好。”姜臨倦看了眼她的發頂, 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可愛的發旋，“生日快樂。”
溫愫回到卧室後心口仍舊劇烈跳動着，她伸手按了按那個異常活躍的地方，有些失神。
滿天星被放在了桌子上，她身上有些黏膩, 先去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出來, 她坐在窗邊，将抽屜打開, 裏面是姜臨倦前兩天就拿給她的禮物, 她還沒有拆。
溫愫拆開藍色的包裝紙, 打開盒子, 裏面是一個黑色的星光燈。她把燈關掉打開這個, 房頂會有一片漂亮的星河。黑暗裏看這些星星點點，讓人覺得心情都平靜了不少。
“溫愫！”
聽到外面有人喊她，溫愫趕緊走出去問, “怎麽了？”
“你奶奶摔倒了。”
溫愫聽到之後急忙起身，焦急地往外走。今天老太太是不在家的, 出門的時候跟她說要去別人家做客。路上鄰居跟她說老太太回來的時候，因為路太滑摔倒了, 還不小心碰到了石頭上。
見到奶奶時, 溫愫趕緊看了一眼, 胳膊和腿都破了口子，老太太捂着胸口，似乎很難受。
像奶奶這樣的年紀都是經不起摔的，溫愫擡頭看向鄰居，“嬸嬸，你幫我一起把奶奶送醫院可以嗎？”
“你等會兒閨女，我把我家那個也叫過來。”
沒過一會兒隔壁叔叔就來了，幾個人把老太太扶上車，帶她去醫院檢查。
這麽晚只能挂急診科。醫生給拍了片子，說是肋骨斷了一根，問題不是很大，但是肺部有個小腫塊需要再檢查一下。因為沒有太嚴重，不需要住院，醫生止痛固定後讓老太太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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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如此，弄完這些都已經很晚了。溫愫向鄰居道謝，那人道，“沒什麽，而且你明天不是還要上學嗎，到時候嬸嬸幫你照顧你奶奶，你就專心學習就好了哈。”
老太太咳嗽起來，末了說，“麻煩你了。”
“我們之間，還說這些。”
溫愫有些擔心她，想着明天要不要請假，但老太太顯然很清楚她在想什麽，安撫她，“專心去上課，我一個老太太死不了。”
溫愫瞪她，有些不滿，“什麽死不死的。”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以前她總是聽語文老師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她還沒有好好長大報答奶奶，可不能出什麽事。
她低聲道，“反正有什麽事你要給我打電話，不能讓我擔心。”
“知道了。”老太太的語氣還是跟以前一樣嫌棄。
溫愫去上課之後還一直惦記着奶奶的傷，沒過兩天打了個電話回去，問那天醫生檢查的地方有沒有什麽問題。老太太跟她說沒啥事，嬸嬸也那麽說，溫愫就沒想那麽多。
她期末考試考到了全班第三，第一名還是姜臨倦，第二名是陸矜生。雖然不坐姜臨倦這個學神身邊了，但新同桌陳苡靜也照樣幫助了她很多。陳苡靜是一個非常刻苦的小女孩，文科理科都很好，教了溫愫很多學習方法。
溫愫暑假一直在補課，收到成績之後第一時間就想跟奶奶分享，但是回去之後發現奶奶好像出門去了。晚上奶奶回來，溫愫給她看自己的成績，“我這次考得可好了。”
她覺得再這樣努力下去，她還能考得更好一點，就能離姜臨倦更近一點了。
溫愫覺得姜臨倦說得對，在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時，不應該去質疑自己的天賦。她想，一般沒有成功的時候大多數原因都是因為還沒足夠努力，所以她只需要埋頭去努力就好。
奶奶很欣慰，“考得很好，我們家愫愫長大了。”
她有些感慨，自從轉學，溫愫變化很大很大。其實她之前也沒想到溫愫成績會進步這麽快，只是想讓溫愫不要在學校裏亂來。但現在，已經不需要她去說什麽，溫愫已經會很自覺地為自己的未來做出努力。
這樣也好，她以後就不用擔心了。
“我當然長大啦。”溫愫語氣俏皮，像個小大人，“我都過了十八歲生日了。”
雖然是虛歲。
溫愫回房間看書，學到一半找不到錯題集。她翻了翻桌子，又打開下面的抽屜，翻着翻着突然翻出一封信，綠色的，看起來像是情書。
她不記得自己收過情書，拆開後愣了一下，上面是飄逸有力的字跡——
“烏鴉像寫字臺。”
這是電影《愛麗絲夢游仙境》裏愛麗絲對瘋帽子說的話，意思是喜歡一個人和烏鴉像寫字臺一樣，沒有理由。
溫愫聽見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幾乎将耳朵都震聾。因為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姜臨倦的筆跡，他從小練習書法，寫出來的字工整剛勁，筆鋒很明顯。
她不知道這封信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抽屜裏的，于是拿着信封去問老太太，對方看了一眼，“哦，你之前桌子上滿天裏夾着的。”
溫愫當時因為照顧奶奶忘記了桌子上的花，後來那束花被奶奶插在花瓶裏，裏面的信也就随手收進了抽屜。
溫愫想到那個滿天火燒雲的傍晚，原來姜臨倦偷偷将告白夾在了花束裏。他沒有說喜歡，但字字都是喜歡。
他送的那束花不僅是純潔的愛，也想讓她成為他的初戀。
難怪溫愫之前去上課的時候，姜臨倦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他每次看着她很久，但當溫愫将眼神遞過去之後又很快移開了，而且耳朵還爬上了可疑的紅暈。
可能姜臨倦覺得，她根本沒看懂那句話。
溫愫心口泛起淡淡的甜意，像春天可口的洋槐花。
她拿起手機，想給姜臨倦發條消息，想了會兒又放下。姜臨倦一到假期就特別忙，溫愫要是約他的話也很難，而且打電話也不能說明白，要不然……等開學再說吧。
九月份的暑氣并沒有褪去，到了高三大家的學習氛圍明顯比以往好了很多。班幹部帶了幾個男生去搬書，溫愫接過來時順便要了姜臨倦的數學書，說是要幫他寫名字。
過了會兒還回來的書，上面沒有姜臨倦的名字，有的只是一行小小的字——
“我喜歡你沒有理由。”
她補全了“烏鴉像寫字臺”的下一句，“烏鴉像寫字臺，我喜歡你沒有理由。[1]”
姜臨倦擡眼朝她的方向看去，溫愫沒有回頭，她烏黑的頭發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上面還有細細的絨毛。
他眼底帶着笑意，低頭拿鋼筆在書的扉頁上寫了名字。剛出神着，旁邊的陸矜生用餘光瞥了他一眼，“你在幹什麽？為什麽要在書上寫溫愫的名字？”
鋼筆的筆尖在紙張上劃出一道痕跡，姜臨倦低頭看了眼，才發現不知道怎麽寫錯了，竟然把自己的名字寫成了溫愫的。那兩個字刻在紙張上，筆鋒透着幾分柔軟。
他耳根發熱，不知道為什麽仍舊怕陸矜生看出端倪，抿着唇解釋，“寫錯了。”
好在陸矜生是個大直男，不像別人那麽八卦，也沒有追問。
開學兩星期，班上平時不怎麽努力的學生都破天荒地開始看書了。溫愫因為熬了個夜有些累，趴在桌子上補眠。教室裏鬧哄哄的，模模糊糊中好像聽見兩個男生竊竊私語——
“你們聽說了嗎？姜臨倦好像保送D大了。”
“這麽厲害？競賽保送嗎？”
“什麽啊，好像是校長推薦的名額吧。他爸可是教導主任，這裏面有沒有貓膩你也不知道啊。”那人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我們可比不上人家，沒那麽好的家庭。”
溫愫睜開眼，朝那兩個人看過去，他們大概沒想到溫愫是醒着的，對上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她眼底很快浮上笑意，話語裏帶着幾分嘲弄，“說得好像給你這樣的家庭你就能用你那萎縮的大腦上D大一樣。”
對方：“……”
兩個酸檸檬被怼得滿臉通紅，但是又不敢得罪溫愫，只能憋着。
陳苡靜剛來就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正好姜臨倦也一起進來，于是問，“班長你保送了嗎？不過就算沒保送的話你也是穩穩D大，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姜臨倦掃了一眼，很多人好奇地看着他，緩緩地揭曉答案，“沒保送。”
他看了一眼溫愫，想到她剛剛維護自己的模樣，唇角染上幾分笑意。
其實類似這樣的話，姜臨倦也不是第一次聽，聽多了他也有些麻木了。但看見她比自己還在意，心裏只覺得被在意的感覺真好。
晚上送溫愫回家時，溫愫好奇地問，“你這麽優秀都沒保送？”
他忍不住笑了，怎麽某人眼裏自己就這麽厲害嗎，他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她，“你準備考什麽大學？”
溫愫剛剛高三，對那些學校還沒有什麽概念，她笑着問，“問這個幹什麽？”
她偏頭看向他，心想姜臨倦問自己考哪兒的大學是不是想跟自己考同一個大學，到時候上了大學談戀愛呀。但姜臨倦肯定不會這麽說，他這個人內斂得很，所以她才故意這麽問，想看姜臨倦會口是心非地說出什麽答案。
但姜臨倦沒有，他抿了抿唇，“不想異地戀。”
作者有話說：
直球滿分。
校園篇應該很快就要結局了，開虐警告。
我好壞我先說。
[1]——《愛麗絲夢游仙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