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習憂進教室拿上書包就走了。
經過長長的走廊, 出了教學樓,習憂看見顧仇走在前方幾十米的地方,手機舉在耳邊, 在講電話。
他維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 跟在顧仇身後。
遠處的天空透着一抹淡淡的橘紅, 像晚霞在表演着一出猶抱琵琶半遮面。
林蔭道上落英缤紛, 時不時有一兩片葉子落在少年的肩頭, 又随着他走動的動作, 悄然滑下。
淡紅色的霞光從樹葉縫隙裏透下來,像閃閃的星星般照耀着前方行走的少年。
光線并不刺目, 習憂卻微微眯了眯眼。
見顧仇快要走到林蔭道的盡頭, 習憂拿出兜裏的手機,解鎖, 點進相機, 擡手, 鏡頭對準前方,摁下快門。
照片定格後, 習憂垂眸看了一眼。
再擡頭時,前面的少年已經走遠。
習憂回到家時, 紅透了半邊天的晚霞正在慢慢謝幕。
他站在玄關處換鞋, 餐廳的方向飄來晚飯的陣陣香氣,客廳裏傳來電視上放新聞的聲音。
鞋子換好,習憂把書包撂下, 去衛生間洗手。洗完手出來, 去廚房拿碗盛飯。
經過餐廳時, 習尚禹扭着頭沖他說:“哥, 媽今天做了我們最愛吃的京醬肉絲。”
習憂從櫥櫃裏拿了碗, 打開電飯煲,把裏面的米粒刨了個幹淨,一只六寸的淺口碗都沒填滿。
他取了筷子,出了廚房,走到餐桌邊坐下。
楊兆媛喜歡在吃飯的時候,坐在餐廳這邊撇着身子看客廳的電視,見習憂過來了,從看電視的間隙裏掃他一眼,說:“米今天不太夠,你爸明天去買。要是沒吃飽,冰箱裏還有挂面可以煮。”
習憂沒聽見一樣,低頭吃着自己的。
習尚禹夾了一筷子京醬肉絲往習憂碗裏送,快挨到碗口的時候,習憂涼聲道:“拿走。”
因他的話,習尚禹手一頓,筷子間的京醬肉絲掉了兩瓣在桌上。
習尚禹說:“哥,今天米不太夠,多吃點菜吧。”
習憂頭也不擡地說:“我看你碗裏米挺多的啊。”
習尚禹臉色微變,說:“那都是爸和媽多撥給我的。”
楊兆媛說他:“你吃你的就行,你哥有手有嘴的,餓了自己會夾。”
習憂兩口就把碗裏的飯扒完了,嚼完咽下後,放下筷子起身,被楊兆媛叫住:“飯吃完了,小憂你洗個碗。”
習憂頭也不回地往陽臺的方向走:“誰吃的多誰洗。”
“媽,我洗吧,讓哥多看會兒書。”習尚禹看了眼習憂的背影說。
楊兆媛:“算了你吃你的,一會兒媽去洗。”
客廳門響,習蔡林剛從小區的小賣部裏買了一條煙回來,邊換鞋邊說:“虎子他們家這店真是越開越黑了,一條利群要收我220塊。”
楊兆媛端起桌上幾個吃空的盤子往廚房走,随口接道:“漲價了吧?”
“沒漲,我上個月在單位附近買的,利群,也是軟紅長嘴,”習蔡林把煙放在玄關處,跟着進了廚房,“就200一條。”
“你真220買了?”
“沒,我哪能吃這個悶頭虧,硬是200要了,他也沒跟我較那20塊錢的勁兒。”
“心虛了怕是。”
“那可不。”習蔡林站在洗碗池邊,殷勤地接過楊兆媛打了沫的碗,腦袋側傾着,“老婆,我這個月兜裏空了,向組織再申請500塊零用,望組織批準。”
“碗你先別疊上去,再給我沖水瀝一道。”楊兆媛嗔怒地提醒完,又樂呵道,“組織一會兒給你發紅包。”
“組織萬歲,我愛組織!”
“小禹那張抹了蜜的嘴,真是得你真傳。”
……
一處空間,跟隔了兩個世界似的。
那頭餐廳廚房笑語歡聲的,客廳挨着陽臺這邊,除了電視上主播念新聞的聲音,就只有習憂收拾東西時的窸窣響動。
習尚禹從廚房放了碗過來,看見習憂正把疊好的衣服卷成卷兒往行李箱裏堆,人有點愣:“哥,你這是幹嗎?”
習憂兀自拾揀着:“收拾行李。”
“我當然知道你這是收拾行李。”習尚禹盯着習憂,神情莫辨,“可你為什麽要收拾行李啊?”
“因為要出門啊。”
習憂一連給了兩個廢話般的回答,噎得習尚禹差點兒無話可接。
他手攥着衣角,站在邊上旁觀習憂卷衣服,幹站了一陣兒,還是沒忍住開口:“你是打算搬出去住嗎?”
頓了頓,又說:“你要是覺得住陽臺不方便,可以跟我擠一個房間的,或者我跟你換也成。”
習憂擡眸瞥他一眼:“這陽臺你願意住啊?”
習尚禹被問得愣了一下,下意識打量起這一隅。
從他有意識起,他們家就一直住在這個八十平的兩居室裏,父母住主卧,他跟習憂住次卧。還小的時候,他和習憂睡的是同一張床,到了三年級,習蔡林把他們卧室的床換成了上下鋪,從此,他住下鋪,習憂住上鋪。
直到初一,班上幾個同學來家裏玩兒,同學随口一句“你怎麽連個自己單獨的房間都沒有啊”,戳中了少年虛榮的自尊心,少年耿耿于懷,太想要一個獨屬于自己的房間了。
他和楊兆媛撒嬌,和習蔡林鬧脾氣,希望他們買新房、搬新家。可房價高昂,他們不過就是一普通工薪家庭,買一個方便倆孩子上學的三居室,哪怕按揭,于他們家也是杯水車薪。
習尚禹那段時間和家裏瘋狂賭氣,甚至還想拉攏習憂和他統一戰線,但習憂不站隊、不表決,始終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習尚禹覺得自己孤立無援,為表抗議,還鬧了一次離家出走。
有一回周末出去玩完回家,走到家門口時,他發現門沒關攏,屋裏清晰地傳來楊兆媛和習憂談話的聲音。
楊兆媛說:“咱們家陽臺不小,我跟老L習想了想,在陽臺與客廳之間拉道厚的簾子,給你隔出個空間來,裏面夠放一張一米二的單人床,還能放個小書桌和小櫃子,衣服要是不夠放,秋冬穿的大件還能挂頭頂。
“都怪爸媽沒本事,給不了你們優渥的生活環境,你弟弟嬌氣一些,你當哥哥的,多讓讓他。”
習尚禹愣在門外,心情複雜,他內心有絲隐隐的暗喜,又有種難言的自我厭棄。他一面希望習憂能同意,一面又擔心習憂真的說“好”。
就在他想着習憂可能會有的反應時,他聽到習憂情緒平平地問了一句:“憑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習尚禹感覺自己莫名被激着了,他突然生出一絲沒來由的憤怒來。
他有想過習憂會說“好”,也有想過習憂會跟父母好商好量讨價還價一陣,卻怎麽也沒想到他會毫不猶豫地反問一句“憑什麽”。
隔着一道門,并不存在的對峙在空氣中張揚地發酵着,習尚禹覺得自己被挑釁了。
他捏了捏拳,腳底跟粘了膠水似的。
他定在原地,聽見習憂平靜地繼續道:“習尚禹不是想要個獨立的房間麽,你倆這麽寵子心切,幹脆把你們的房間讓給他好了。主卧大,他住着舒坦,怕是會更高興。”
楊兆媛啞然一瞬,開口時語氣含怒:“這是你當兒子的跟媽說出來的話?
“這麽多年供你吃穿、供你上學,合着我養的是一只白眼兒狼啊?
“你們那次卧本來也不大,你和小禹一人一半均攤下來還不如這個陽臺大,讓你住陽臺也沒多委屈你啊。虧得我和你爸還說要給你選一張貴點的床,我看你這樣子,怕是也不樂得領這個情了。”
空氣中安靜片刻。
習憂問:“床都選上了?”
楊兆媛:“和你爸看了幾張不錯的,準備和你說了再讓工人送過來。”
“所以你是來通知我的,不是來問我意見的。”
“小禹他……”
習憂打斷:“我打個申請。”
“什麽?”
“每個月給我一千塊,我出去住。”
楊兆媛語氣驚怒:“什麽?”
她微滞,算起了賬:“你在家住不用花錢,吃這一塊家裏人均攤一攤,一個人一個月也就花四五百塊,你一個月要一千,當你爸媽是印鈔票的啊。”
習憂冷笑了聲:“你這人均攤得不合理吧。”
楊兆媛已不願聽習憂的話,态度強硬起來:“一千沒有,房子也就這麽大,你弟人緣好,他同學經常來家裏玩兒,該給他留個私密自在的空間。”
“媽,你好像忘了個事兒。”
“什麽事兒?”
“我也就比你第二個兒子大了一歲零五個月。”
“……”
習憂不愛把事情說透,但也說得不模棱,人只要不裝傻充愣,都能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好一個馳名雙标。
真尼瑪偏三向四。
習憂說完,看着楊兆媛,瞧她反應,但她始終面色無虞,并沒有因為他這句話有所波瀾,遑論愧色。
習憂嘲諷一笑,轉身離開。
站在門外的習尚禹沒料到他會突然出來,狠狠一愣,打了個激靈。而習憂只是面無表情地掃他一眼,繞過他下樓去了。
楊兆媛和習蔡林趁着一個周末完成了對陽臺的改造。
所謂改造,不過就是把之前放在陽臺上的洗衣機、綠植挪了位置,交椅放去了主卧,加了張一米二的床,置了張小書桌,把之前堆放雜物的壁櫥收拾了出來,擦拭過後留給習憂放衣物。
習憂不在,去外婆家了。
習尚禹看着來回忙活的父母,說:“爸媽,我已經想清楚了,和哥哥住一個房間也沒什麽,他東西不多,不占地兒,你們還是別搬了。”
習蔡林說:“床都買好了,你這會兒說,晚了。”
楊兆媛說:“他東西不多,陽臺完全夠他住。再說,你瞧瞧這環境,哪兒差了?山區孩子有片能遮風擋雨的瓦都知足了,你哥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但是哥好像不高興。”
“小憂的性子就那樣,沒什麽事兒能讓他高興的,難過也不至于。”
“那這樣吧,”習尚禹走到他們身邊,捏住被罩一角,加入鋪床行列,“哥的東西以後要是實在不夠放了,放我房間也成,他随時可以進出。”
習蔡林伸手拍拍他的頭:“我兒子就是懂事!”
第二天習憂回來時已是夜裏,家裏三人早已吃完晚飯,此刻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客廳一側靠近陽臺的地方,近乎及地的厚重窗簾拉了一半,露出半個床尾巴。
習憂一句話沒說,徑自走過去,拍開陽臺上的燈,從壁櫥裏翻了換洗衣物出來,進衛生間洗澡去了。
洗完澡後的習憂經過客廳,邊擦着頭發邊往陽臺走,習蔡林從看電視的間隙裏擡頭,問他:“小憂吃了晚飯沒?”
“吃了。”習憂應了聲,人進入陽臺,順手拉滿了那道簾子。
楊兆媛朝坐在身邊的習尚禹挑了挑細眉,小聲:“我說了不會有意見吧。”
簾子雖厚重,但陽臺的小燈光線充沛,能投照出裏邊人的剪影。
習尚禹看着那剪影坐到了書桌前,似乎拿起了書在看。
他盯着那剪影許久,久到他不禁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這人到底是太會藏情緒了,還是真的不覺得難過?
這個問題,他揣摩多年,始終不得其解。
習憂對他的态度,從來都是涼涼淡淡,不親不疏,讓他無從辨析。
幾年過去,不知道是因為他們又長大了一些,還是因為家裏堆積的東西增多了,眼下打量着這陽臺一隅,他總覺得,這裏變舊了、變小了,也變逼仄了。
當年他不會願意住,現在自然更不會了。
但習尚禹面對一個可能要走的哥哥,并不太想說真話,他看着習憂,眼裏挽留之意明顯:“我願意住,你都能住,我有什麽不能住的。”
習憂心似明鏡,倒也不拆穿,只道:“三年前你要說想住,我肯定謙讓,現在才說,是不是有點晚了?”
習尚禹繞過這個問題:“可這裏是你家啊,你要搬去哪?去外面住還得花錢,爸媽不會給你錢的。”
“這就不用你費心了。”
“哥,你下學期都高三了,是關鍵期,還是別有變動得好,出去了家裏都照顧不到你。”
“不搬出去,住這兒?”習憂下巴點了點,示意陽臺,“陰雨天濕衣服外面晾不了,也沒經甩,往這兒一挂,床尾濕一半。”
他指指洗衣機:“那玩意兒,離書桌不到一米,我在家一半的看書時間,都是和噪音共度的。真是個鍛煉專注力的好地兒。”
他涼笑一聲,擡眸掃習尚禹一眼:“你快十六了吧,應該知道我們這個年紀的男生該有個隐私地兒方便自己幹點什麽吧。”
習憂不論在家裏還是在外面,給人的感覺一向是清冷正經穩重的,習尚禹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微訝:“可……可以去衛生間啊。”
習憂又是一聲淡淡的哂笑。
他卷完衣服,開始卷毛巾,一條條卷好裝進幹淨的透明塑料收納袋裏。
習尚禹又幹站了一會兒,牙齒咬了咬口腔壁,說:“哥,你搬回房間吧,我可以現在就給你騰地兒。”
然而習憂完全不為所動,自顧自收拾着。
習尚禹手指絞着手指,想上前做點什麽制止他繼續,又怕制止成功了習憂真的鸠占鵲巢住進自己房間。
沒一會兒,習憂收拾完了,合上行李箱,扣緊密碼鎖。伴随着“咔噠”一聲落下,習尚禹突然揚聲喊了一嗓子:“媽。”
聲音不算特別大,卻也不小,尾聲拖得很長。
像是戰場上的小士兵被敵人逼得節節敗退時,慌張又惶恐地喊自家将軍前來支援的樣子。
扣好鎖後,打亂鎖頭上的密碼盤,又把原本倒放的行李箱立好擺正,習憂站了起來。
陽臺旁邊有個洗手池,習憂走兩步過去洗手。
這時聽到習尚禹喊聲的楊兆媛疾步走過來了:“怎麽了小禹?”
習憂擰開水龍頭,水嘩啦而下。
水聲之外,習尚禹的聲音聽着有點着急又委屈:“媽,你幫我勸勸哥,他要搬出去住。”
楊兆媛原本帶着疾色的臉緩了一些,先是看了眼立靠在床邊的行李箱,又看了眼在擠洗手液的習憂:“怎麽回事兒?”
習憂沖着手上的泡沫,沒應話。
楊兆媛說:“有要搬出去的打算怎麽也不事先跟爸媽說一聲?”
沫兒沖幹淨了,習憂擰緊水龍頭,走到客廳這邊,在茶幾上抽了張紙巾擦手。
楊兆媛和習尚禹随着他的走動轉了個身。
雖然習憂一個字還沒應,但楊兆媛并不執着于前面的答案,又繼續問:“你要搬哪兒住去?你要上學,外婆在老家你肯定沒法兒去她那兒住,你是要住同學家,還是準備自己租房?”
這回她也不等習憂是否回應了,話說到點兒上了,語速快了起來,幾乎不作停頓:“家裏不挺好的,吃穿住沒少你的。”說着掃一眼簾子半拉的陽臺軟隔斷,“你現在長大了,在住這一塊兒家裏環境是差勁了些,但你高中也就剩一年多點了,之後就要去上大學,這兒你也住不了多久,堅持一下就過去了。”
說到底是自己親兒子,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十幾年,楊兆媛還是知道習憂人際關系淡薄的這個特質的,想來就不大會去住同學或朋友家,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在外租房。
租房就得花錢,在楊兆媛看來,這是完全沒必要的開銷。
她緩着語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爸每個月就拿那麽點死工資,在北都這樣的城市生活,一分錢得捏成兩分花。你要是出去住,媽給你勻不出多餘的錢來。”
習憂不無諷刺地說了一句:“習尚禹學畫畫那麽多錢,我看你們勻得倒挺輕易的。”
站在邊上一直旁聽着的習尚禹聞言臉色微變,時紅時白。
楊兆媛倒是面色如常,沒什麽變化。
習憂又走回陽臺,拿起放在床頭的睡衣,準備去衛生間洗澡,經過楊兆媛身邊時,說:“租房的錢就不牢你費心了,你只管履行好我成年前你要履行的撫養義務,學雜費該交還得麻煩你幫忙交。”
他說這話,看似沒毛病,實則帶刺,楊兆媛的表情這會兒有點不大好看了。她剛要說什麽,習憂轉了個頭,又說一句:“哦,三年前你跟我說我們家夥食費均攤到每個人身上就四五百,我看這兩年我們家夥食水平有提高,再加上個通貨膨脹,我每月要個八百不過分吧?”
楊兆媛牙快龇起來了,習憂還沒說完:“住你給我提供了,但我不想住了。吃這一塊,你就別給我讨價還價了。你兒子一米八七的個子,再少會餓死的。”
說完,他不作停留地走了,進了衛生間。
習憂一走,原本被他擋着的此刻正倚站在主卧門口的習蔡林的身影露了出來。
楊兆媛的臉色已是相當難看,她上下牙緊緊咬着,在口腔裏磨了一道,嘴唇抿成一條扭曲的線。
她看一眼弓着上半身、眉毛擰成疙瘩的習蔡林,沖跑過去在他胸口上惡狠狠地捶了兩下:“都怪你!我說了不要他的,我不想要他的,你心軟什麽啊,你當初不該對我心軟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時候還挺心疼習哥的。
提前說下,習哥是這位楊女士親生的哈,至于為什麽他在家裏不受待見也有原因,後面會講。
不過比起這位偏心偏得明顯的媽,有個白蓮弟弟才最難忍。
再就是,看在今天小肥的份兒上,明天我請個假,然後我會努力存稿保證這個月都日更,會盡力地讓下個月的緣更來得晚一點。
再就是,這個文我一開始選的是“輕松”的标簽,但事實好像并不會那麽輕松,後面有比較高能的地方,甚至基調會有大拐彎……然後我發現後臺不讓改了,好在也不影響啥,就這麽湊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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