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什麽？你說和靜被皇後給帶走了？”令妃美目一掃，瞪着那個前來通報的宮女斥問道：“你們是怎麽照顧格格的？為什麽會讓她被皇後給帶走？”
“奴婢……”幾個被分派去照顧和靜的宮女也是有苦難言啊，‘格格明明是自己個要跟皇後走的，咱們就是想攔也攔不住啊！’
但是令妃眼下正在氣頭上，這話他們是決計不敢當着她的面來說的。
“娘娘，如果皇後執意要找格格的麻煩，她們也沒法呀。”冬雪接收到宮女們求救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之後方靠在令妃的耳邊道：“娘娘，如今去求萬歲爺救出格格才是要緊啊。”
“這……”令妃遲疑了一會，她昨夜裏侍寝的時候就發現乾隆的心情不大好，她若是此時撞上去難保不會令他産生厭煩感……何況她也料定了皇後是不敢把和靜怎麽樣的，畢竟和靜是皇女，那麽多的眼睛看到她把人帶走，難道皇後還敢謀害皇女麽？
小心謹慎并不能算錯，令妃自認為能在這後宮中過得這麽安穩，她的這份小心謹慎也幫了不少的忙。眼下的時機不對，她還是不要在此時冒出來才好，至于皇後……今次就先繞過她這一朝。
“娘娘，昨夜裏如果不是奴婢攔得快，萬歲爺差點就去了皇後宮裏了，您何不乘此機會讓萬歲爺更加厭惡皇後呢？也許還能順道把鳳印也攬了來。”冬雪繼續不遺餘力地勸說着令妃。
冬雪這麽一說，令妃倒是有些心動了。如果能借此事徹底打壓皇後那就再好不過了，眼看着年關将至，去五臺山禮佛的太後也該回來了，到時候再想動皇後那可就不容易了啊。
況且還可以借此事轉移萬歲爺的注意力……
令妃這一揣摩，頓時就覺得冬雪的提議很誘人，随即便吩咐道：“快，把我的梳妝盒拿過來。”
冬雪知道令妃這是要化個病弱妝好博取乾隆的同情，忙不疊地領命而去。
而此時處在乾清宮的這一幹人等可就不好過啦，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使得氣溫瞬間降了許多，可眼下皇帝老爺正在氣頭上，他不知會其他人也不敢貿然地上去詢問要不要加個火盆子。
于是乎，各人只好扒緊了身上的衣物，一方面因這驟降的溫度，另一方面還要抵禦乾隆這廂散發出來的滲人寒氣。
“皇阿瑪！兒臣請求您，先讓小燕子下去治傷吧！那個梁廷桂真是用心歹毒！竟然把小燕子打成這樣！皇阿瑪，您是多麽地仁慈，您怎麽會願意看到她這番痛苦的模樣呢？”永琪跪在地上深情地淚訴道。
“哼！”乾隆眼下是一眼都不想看到這個讓他失望的兒子，至于他口中的小燕子嘛，一個街頭混混需要他的關心愛護麽？
眼見乾隆不為所動的樣子，永琪這廂還欲說着什麽，但被身旁跪着的福爾泰悄悄地拉住了袖子。
Advertisement
乾隆此時明顯是正在氣頭上，五阿哥倘若再說什麽無疑是在火上澆油，接下來的情形只會對他們越是不利。
他哥傻他可不傻，次從被關進宗人府之後爾泰想了很多，他們這次會被關恐怕是兇多吉少了，他只是一個皇子身邊的伴讀而已，在家裏也只是次子。阿瑪如果能救也是會救大哥的，他現在要做好時刻自救的準備。
五阿哥這邊是消停了，可小燕子這頭卻又鬧了起來，她掙紮着挪到動身子對向乾隆，“皇阿瑪，皇阿瑪……小燕子好餓，好冷……身上，好痛……”她希望能得到向往日那般地關愛，她希望乾隆能像上次中箭時那般抱她去溫暖的大床上，招太醫來給她治傷，讓廚子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給她……
小燕子委屈地擠出幾滴眼淚，當初我又沒說我是格格的，明明是你們非要我當這個格格的，為什麽現在反倒是來怪我了？“皇阿瑪，你不是說不管我犯什麽錯你都會原諒我的麽？你不是答應過紫薇不管怎麽樣都會繞我一命麽？君無戲言，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乾隆的火騰地就上來了，“紫薇？你還有臉提紫薇？”
乾隆爺難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人，身上只有一件髒兮兮的破衣衫，頭發淩亂，摻雜着結塊了的血跡結成一團，臉上布滿着黑紅的污漬……這等醜陋無恥之輩，他當初怎麽就會瞎了眼認為她是他的滄海遺珠呢？！
不！他是皇帝，他不會有錯，一定是他對他們的愛子之心才蒙蔽了他。
這樣想着的乾隆，在心裏又狠狠地為小燕子記上了一筆。
“哪個是金鎖。”沉默了許久的乾隆突然提聲問了一句。
金鎖在下邊哆嗦了一下，不明白乾隆為什麽要突然提到她，當即向前爬了幾步，惶恐地答道：“奴婢就是金鎖。”
乾隆瞧了一眼，絲毫不起眼的一個人，如果不是她出聲答話他可能還發現不了呢，“你就是一直以來照顧紫薇的金鎖麽？”
金鎖不明白乾隆問這話的意義，自從早上紫薇被帶走之後就沒看到她了，直覺告訴她這也許并不算是壞事，忙點頭回應了乾隆的問題。
“嗯。“乾隆爺看了眼垂頭跪在地下的衆人後又道：“既然如此，你怎麽能至若自己的主子于不顧？讓她以皇女的身份做出進宮來給別人當宮女這等荒唐之事？”
金鎖因為乾隆的呵斥小心肝跳地厲害，見他如此一問忙搭口道：“不是的，當初小姐見認爹無望，原是打算帶着金鎖一道回濟南老家的，可是福大爺跟五阿哥他們百般勸阻，無奈之下小姐才答應了他們的！萬歲爺，小姐也是身不由己啊，求您不要責怪小姐，要怪就怪金鎖吧，是金鎖沒有好好地勸戒小姐……”
金鎖此話一出，五阿哥頓時就急了，金鎖這話不就是在把讓紫薇進宮的責任盡數往他身上推麽？
“皇阿瑪，請您不要聽信這個丫鬟的一面之詞，兒臣當初之所以會想出這一下下之策也只是為了成全一對有情人啊！”
金鎖的說辭與紫薇的不謀而合，而且她那份不惜一切也要保全主子的義舉讓乾隆對她的話頓時就信了八分。可眼下又聽得永琪的這番話，他一時間也不知道還該不該再相信這個兒子。“你也知道是下下策？！你所說的成全有情人是指誰？”
“皇阿瑪！”永琪沉痛地看了眼金鎖，繼續說道：“皇阿瑪，紫薇與爾康早已情根深種、生死相許，他們已經到了非對方不可的程度了，所以，兒臣才想出用這個辦法，讓她們可以各歸各位啊！”
“情根深種？還生死相許？！”乾隆震怒了，永琪言之鑿鑿，倘若不是紫薇先前明确地言明她對福爾康并無它意，他恐怕還真會信了永琪的這番說辭，“永琪！你作為一個哥哥，怎麽能如此編排自己的妹妹？難道你不知道名節對于一個姑娘家的重要性麽？”
他對這個兒子真是越來越失望了。
這時候，一直跪在一旁的福爾康也說話了，“皇上，請聽微臣一言。”
乾隆也想聽聽他還有什麽辯解之詞，便道：“講！”
“皇上，當初臣救下紫薇，得知她才是格格的時候，臣大可以遠遠地送她離開京城，但是臣沒有這麽做。臣也可以幹脆就殺了她，讓這個秘密永遠地埋藏起來，但是臣也沒有這麽做。臣跟五阿哥把人送進宮來就是希望有一天紫薇能夠與皇上父女相認啊，臣這番良苦用心真是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啊……”
“荒唐！真是荒唐！！”你還想害死朕的女兒？乾隆氣得跳腳，差點就要破口大罵起來。
永琪此時還不明白他的皇阿瑪為何要如此的震怒，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最為着急的還是小燕子，正想借着紫薇的事順道說明他對于小燕子的心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前來通禀說：令妃有事求見。
‘令妃？她來幹什麽？這等尴尬的時刻，莫不是來為這幫混賬求情的？莫不是此事她也參與其中了？朕這次傳召他們前來問話也是臨時起意，她這麽快就知道了？’作為一個多疑的帝王，乾隆無可避免地想了許多。
“傳！”
令妃帶着冬雪跟随着通傳的小太監進來，正欲對乾隆言明來意呢，卻見到下邊跪着的着一大摞。
這……是個什麽狀況？
“令妃，你不好好養胎，來此作甚？”乾隆充滿威吓的言語換回了令妃的心思，她正猶豫着還要不要說起和靜的事呢，卻聽得小燕子突然地嚎了起來。
“令妃娘娘，令妃娘娘……快來救我，皇阿瑪要砍我的腦袋。”小燕子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希冀地望着令妃的方向伸手爬去。
冷不丁地看到這麽一個滿身血污的人吵嚷着向自己爬來，令妃頓時被吓了一跳，若不是身後的冬雪即使把人扶住了，恐怕她還得再摔一跤不可。
有了小燕子起的頭，永琪也頓時驚醒了過來，令妃這般受寵，定能為他的小燕子求情的，當下掉轉身頭朝着令妃一叩首道：“令妃娘娘，您是多麽地仁慈，就請您救救小燕子吧，想當初您也是對她多番照料，難道您就忍心看着她被問斬麽？就請您救救她吧！”
永琪的這番話讓令妃又是一驚，她萬沒有想到乾隆會在此時審問他們這幫人，她這次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剛才那個小太監怎麽不跟她說呢？若早知是如此她是絕對不會在此時前來的呀！
“皇上！臣妾……”令妃因着肚子裏的孩子并不十分安穩，雖然痛恨他害了她的兒子，但她眼下還要依仗永琪，不能在此時駁了他的意思，更不能壞了她仁慈善良的形象，只得硬着頭皮道：“皇上，孩子還小，不懂事，就請您饒了五阿哥吧。”
語罷，還擔憂地望了眼跪在地上的永琪。
雖是如此，她也巧妙地避開了小燕子，她知道乾隆是恨透了這個讓他丢面子的女人，想讓他饒過她指定是沒可能的了，但五阿哥作為乾隆最為寵愛的兒子，她為他求情也能在乾隆的心裏得個好印象。
果然，乾隆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想想也是，永琪大概只是被這個女騙子一時蒙蔽了心智，想來這個孩子一直都是這番地善良純真，大概是無法分辨出這人世間的醜惡的。
“吳書來！傳令下去，宮女小燕子品行不端，欺上瞞下，賜白绫一尺。五阿哥永琪卓其閉門三月，靜思己過。至于福家兩兄弟……庭杖八十，攆出宮去，永不錄用！”令妃在場，眼下又懷有龍胎，乾隆也不好太過懲罰她的侄子。
疲憊地揉了揉額頭，乾隆揮揮手就欲讓侍衛把人給帶下去。
“不！！”永琪突然沖上前一把抱住了乾隆的大腿，痛呼道：“皇阿瑪！您不能處死小燕子啊！”小燕子或許不明白白绫一尺的含義，可他卻知道地很清楚。
侍衛們也沒想到永琪會有此一招，當場就給愣住了。
“永琪！你這是做什麽？”乾隆甩甩腿，可無奈永琪抱地太緊，他根本無法掙脫。“快給朕松手！難道你想造反不成？”
“不！”永琪搖着頭，頓時淚如雨下。“皇阿瑪，求您繞過小燕子一命吧！兒臣長這麽大都沒有求過您什麽，只求您這次能夠饒過小燕子一命。”
“永琪！你這是做什麽？你真是魔障了麽？這個欺騙了你、欺騙了皇阿瑪的小騙子！你想讓朕饒過她？”乾隆只覺得不可思議，這真的是他的兒子會說的話麽？
永琪悲痛地抱住乾隆的大腿死都不松手，“皇阿瑪！求您饒了小燕子的命吧，否則，兒臣就此長跪不起。”
“你這是在威脅朕？！”真真地不可思議，乾隆捂着胸口震驚地看着這個兒子。
“兒臣不敢，但是兒臣真是愛極了小燕子，已經認定了今生非小燕子不娶了！如果她有什麽三長兩短，兒臣也不想活了！”
“‘如果她有什麽三長兩短……兒臣也不想活了……也不想活了……’”這一句話一直萦繞在乾隆的耳邊，他只覺得鬧到一陣陣地暈眩……
“皇阿瑪／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