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老佛爺，這些天兒您一直為了後宮中的事務操勞，晴兒看着可心疼了，今兒個天色大好，不如讓晴兒陪着您去禦花園走走？”
晴兒攙着老太後回到慈寧宮內殿，剛送走了各宮中前來請安的妃嫔，老太後不光是免去了各宮去坤寧宮的請安，就連她自己的也給一并免了。
令妃見天的不見人影，再加上皇後也是一直閉門不出，各宮裏頭的人可都好奇着呢！但她們再怎麽也不敢在老太後這兒來探聽什麽，這其中的幹系不是她們能夠置喙的，雖然大家私下裏也都有了猜測，但卻是萬萬不敢當着老太後的面表露一二的。畢竟這後宮裏可沒有傻子，這麽些天都不置辦皇後，老太後肯定是想保皇後了，令妃小産的事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在這種非常時刻誰冒出來難保不會被推倒風口浪尖上。
說道孩子，幾個未曾有孕的後妃心裏也有些不快。同樣都是侍候皇上的人，為什麽令妃她就能再一再二地生，自己這肚子就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說實在的，令妃小産這事也算是給了後宮一個喘息的機會，畢竟令妃這麽受寵，要是再有個兒子，那還不翻了天了？而且她這次傷了身子，怕有好些日子不能侍寝了，各妃也都卯足了勁兒要把乾隆的心給奪回來呢！
可誰知道？就算是令妃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可人乾隆還是見天兒地往她的延禧宮跑！一開始個人心裏還想着令妃宮裏是不是也出了什麽借主上位的狐貍精？畢竟她面前的那個冬雪長得可是一等地水靈，但這一兩天過去，也不見後宮中的位置有什麽變動，大家也就知道了。
令妃這是啃不動了還要含在嘴裏呢！真當地氣煞人也。
可她們這又能怎麽辦呢？除了在老太後面前扮個委屈之外又能怎麽樣呢？怪只怪自己個拉不住皇上的心喲！
這一點，令妃是得意了，認為自己在乾隆心中的地位越發地重了，那個位置也越來越有盼頭了。可她卻不知，老太後可是真當惱上她了。
老太後最求什麽？不就是乾隆的子嗣豐盈，兒孫繞膝麽？但是後妃們想生也得老龍肯播種啊！令妃這麽做無疑就是把自己推到了老太後的對立面。
不過因為高氏的事，老太後也看明白了，一直不發作令妃也只是不想把她跟乾隆的關系弄僵，話雖如此，但令妃也別想太舒坦了，就算不能明着來，還不地背後給你小鞋穿啊？
乾隆心思多數還是放在前朝，不可能時時刻刻地保護到他的愛妃，令妃這般為自己樹敵，其實并不能算是什麽聰明之舉。
各宮怎麽想老太後可不管，她也有自己的主意，兒子偏袒令妃她是知道，她這變相禁皇後的足其實也是為了保護她，只要乾隆不發作皇後那其他的還不都是她說了算麽？
原想着暫時先委屈下皇後，借此也可以讓那個下黑手的人能放松警惕，從而把人給揪出來，可誰知那個人藏地如此地深，她愣是沒有摸到一點頭緒。
越是這樣，老太後就越是心驚，這個人不知是害了多少皇子皇女了，從最遠的二阿哥數起，到那拉氏的十三子，這其中有多少早逝的阿哥格格是被人害了去的……
人都是這樣的，當老太後還是先帝爺的後妃之時她最想的也是巴不得除自己兒子之外的皇子全都死了才好呢，但一旦關系到自己的兒子，就又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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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兒，你去看看，哀家讓桂嬷嬷去叫個人，怎麽到現在都還沒有過來，就算是住在城外這也該來了吧。”老太後因為下毒之人一直都沒有眉目，這兩天夜裏睡得都不甚安穩，因此氣色上可不大好。
“晴兒領命。”晴兒自當是順從地應了一聲，扶着老太後坐下之後便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也是趕巧，她這還沒走出慈寧宮太遠，就看到五阿哥帶着一個紅衣女子朝着這邊過來。
“五阿哥。”晴兒喚了一聲後便迎了上去，“剛才老佛爺還念叨着你呢，見你許久不來還催着晴兒來找你們呢！呀——這就是小燕子姑娘吧，我可是聽了好多你們的事跡呢。”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晴兒這一邊對着她笑，一邊還來攙着她的手臂，小燕子也好奇地道：“你認識我？我很出名麽？”
晴兒畢竟是姑娘家的，跟永琪其實并不算熟，除了他跟老太後請安的時候見過幾次之外就沒有什麽了。此次她這般熱情，永琪也有些意外，不過他也不會浪費了晴兒的這番好意，畢竟爾康說得對，晴兒在老佛爺面前很能說得上來話。
“晴兒，老佛爺她身體還好麽？”永琪哈哈一笑，道：“我這也是剛建府，裏裏外外地瑣事一大堆，這還沒有給她老人家請過安呢。”
因為桂嬷嬷在後頭跟着，晴兒有些話也不好直說，便道：“咱們還是快走吧，別讓她老人家等急了。”轉身的功夫，小小聲快速地說道：“我看老佛爺的臉色不大好，一會兒你們說話的時候可得小心着點。”
聽她這麽一說，永琪也皺起了眉頭，他最擔心的還是小燕子，“晴兒，你可得幫幫我們。”
而小燕子卻立馬就打起了退堂鼓，“我就知道這宮裏的人不喜歡我，永琪！我們還是回去吧？”
“別！我的小祖宗！你可別在這時候出狀況了，這來都來了怎麽能回去呢！”永琪趕忙把人拉了回來。
看着永琪這般緊張的樣子，晴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呀，也別太擔心了，老佛爺心善，五阿哥又是最得她老人家喜歡的，我想也不會太為難你們的，頂多只是問幾句話罷了。”
本就沒幾步路的功夫，小燕子就算再是拖拉也免不了要來這一遭。
“老佛爺，五阿哥他們來了。晴兒也是剛走沒多遠，在門口就給碰上了，不過是小燕子姑娘這初見您老人家有些緊張，便走地慢了些。”
晴兒都把話說實了，老太後也不好在說什麽了，便看了眼下邊跪着的兩人。她是有些惱了永琪的，所以并不忙着叫起，特意讓他們在下邊多跪了一會。
時間一長，永琪也在心裏犯毛，他擔心的還是小燕子，怕她因為老佛爺的這番冷遇而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來。但出乎他的意外的是，小燕子卻表現地異常老實，跪地穩穩地，也沒做什麽小動作。
不過嘛，一直低着頭，膝蓋還沒怎麽地呢，脖子倒是先酸了。
“咻，咻——”小燕子到底還是小燕子，永琪這是放心地太早了，見上頭一直都沒有動靜，她忍不住就跟永琪嘀咕了幾聲，還偷偷地看了眼上頭坐着的人，只不過還沒怎麽擡頭呢，就被老太後地一個咳嗽聲給吓地縮回了脖子。
“永琪，這就是你府裏的‘格格’麽？叫什麽……”老太後一時間沒想起來小燕子的名諱，還多虧有晴兒在一旁提醒着。
這個‘府裏的格格’，在滿人眼裏其實也就是跟小妾一個意思，只是小燕子并不知道這一點，也幸好她不知道，這才沒有鬧開來。
“回老佛爺，小燕子确實是孫兒認定的人。”奈何永琪并沒有了解到老太後話語中的深意，還幻想着他們之間的戀情能得到祝福，“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今生今世，孫兒就只認小燕子一個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聽上去是多麽地美好，多麽地令人羨慕啊……
但是聽在老太後耳中，卻是刺耳地很吶！
“什麽叫做只認她一個？永琪！你是要當……”老太後說到這裏突然頓了下，改口道，“你是皇家的阿哥，難道你想讓這個小混混來當你的福晉麽？這樣的人你如果喜歡，養着玩兒也就是了，難道你還想給她扶正不成？到時候咱們皇家的臉要往哪擱啊！”
老太後的言辭有些激動，如果永琪夠聰明，那他就不會在這種時刻跟老太後對着幹，但是他偏偏就一頭腦熱地頂了上去：“老佛爺，小燕子怎麽能是玩玩就算了呢？‘玩’這個詞好可怕，這怎麽能用在孫兒對小燕子的感情上呢！”
永琪自認為自己受到了侮辱，眼神中透着控訴：皇瑪嬷，你這麽疼惜孫兒，你怎麽就不能理解孫兒呢！
“荒唐！荒唐！”老太後被氣着了，指着永琪就大罵糊塗。
晴兒在她的胸口拂了拂，“老佛爺，您別生氣啊，五阿哥也只是一時沖動，他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他這麽孝順您怎麽可能來氣您呢！您仔細別氣壞了身子，不然五阿哥可要心疼了。”
晴兒對着永琪皺眉搖了搖頭，她沒有料到永琪會這麽激烈，這可不像他平日的作風啊！
老太後被晴兒這麽一打岔，倒也是緩了口氣，想到：‘是啊，永琪這孩子一直都是挺孝順的，一定是被這個狐貍精給迷住了，這才會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來。’
“你是小燕子？”老太後暫時不去管永琪，轉而問向跪在一旁一直都沒開口的小燕子。她本以為會看到像令妃那類型的揚州瘦馬，卻不想這個小燕子不光身寬體胖地，就連面向也長地極為一般，不過那雙大眼睛倒是水靈，可是骨溜溜地轉悠着一看就會讓人以為她是在打歪主意。
“怎麽不說話？！”對于老太後的問話，小燕子只是點了點頭，于是老太後就氣了，“哀家問你話呢！啞巴了不成？”
“不是不讓我開口麽？”小燕子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從而道“回老佛爺的話，民婦就是小燕子。”
來之前永琪跟福爾康倆人千叮咛萬囑咐，要在回話之前加一句‘回老佛爺’，還有就是自稱的時候要用‘民婦’，這些她都記着了。因此，除了語氣不大恭敬之外，老太後倒也沒抓出來錯。
“擡起頭來。”老太後繼續問道：“哀家聽你一口的京片子，你可是京城人士？那你父母可都健在？家裏頭還有些什麽人沒有？”
“回老佛爺，家裏就我一個！哦……不！是就民婦一個。”小燕子興沖沖地回道，話一脫口才想起說漏嘴了，這才改口道。
“什麽？！你是孤兒！”老太後從一開始這眉頭就沒見松下來過，眼下可就越發難看了，“荒唐！這等事怎麽沒人告訴哀家？！”
“孤兒怎麽了？”無父無母這一點一直都是小燕子的痛楚，自小流離失所遍嘗人世冷暖的她最是忌諱別人拿她的身世說事。“孤兒難道就不是人了麽？我知道你們就是瞧不起我，就是要打我的板子！我……我不幹了！我要回去！”
“反了反了！竟敢在哀家面前如此大言不慚！來人啊！桂嬷嬷，給哀家掌她的嘴！”老太後氣地站了起來，晴兒就是想勸也來不及了。
小燕子看着那個跟容嬷嬷穿着同一樣式的宮裝，一樣面露不善的老嬷嬷朝着自己走來，哪裏會乖乖地受罰？待她走近的時候猛地一發力，直接把人推翻在地，自己便一個身躍直向門外奔了出去。
桂嬷嬷是受了老太後的命的，小燕子打了桂嬷嬷那就是在打老太後的臉啊！永琪真是被吓地臉都白了幾分。
反觀老太後，大概是被吓了太多次反倒是冷靜了下來，高聲叫喊着引來了一衆太監侍衛們，把還欲掙紮的小燕子給擒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