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話說得春華一陣尴尬,然而她的沉默不僅沒有讓乾隆有所收斂，卻反倒是讓他越加嚣張了起來。
“身為國母卻沒有容人之量，仗着皇額娘的寵信任意搬弄是非、欺上瞞下……”
“皇帝這是哪裏的話。”老太後因為乾隆這番口不擇言的論詞而皺緊了眉頭，乾隆的數落老太後并沒有放在心上,“皇帝切莫聽信了他人的讒言而錯怪了皇後啊。你偏愛誰額娘管不着，可你也不能太過冷落皇後了啊，你自己說說你這究竟有多少天沒去皇後哪兒了？”
乾隆輕哼了兩聲,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皇額娘，您也太護着皇後了,有些事朕不說只是不想大家搞得太難堪而已。”
“皇帝……”太後本還欲争辯，只不過想到她還有更重要的事這才生生地止住了話頭。
太後肯作罷但是乾隆卻沒想松口，執着地說道：“皇額娘,令妃剛剛經過小産身子都還沒恢複過來，您這每日要她抄寫經文，這她可怎麽吃得住啊！求皇額娘看在兒子的面上能夠網開一面。”
“你讓哀家看你的面子，可你有沒有給過哀家面子？”張口閉口都是令妃，老太後不高興了，乾隆這麽護着令妃，其重視程度可見一斑，這讓她大大地不高興。
“皇額娘言重了。”乾隆拿眼角斜了眼悶不作聲的春華，思考着老太後此話的深意。他最近……似乎沒有哪裏惹得她老人家不高興吧？
“那好，哀家且問你，永瑢的事為何事先不跟哀家商量？”
“這……”
乾隆犯難了，“這事已是過了許久，皇額娘提他作甚。”這事乾隆理虧在先，所以他說這話的同時眼神有些閃爍。
那時候老太後人正在五臺山禮佛，乾隆可是先斬後奏的，知道她老人家必定會反對所以等诏書都下去了之後才把消息送去給老太後的。
這話說的老太後就更不高興了，“怎麽？你還真的要把老六給出繼了麽？”老太後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乾隆，雖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啊，難道就真的一點情面都不留麽？
真當是讓人寒心吶！
“皇額娘，這事您就別管了，兒子自有主張。”乾隆氣定神閑地說着，仿佛這只不過是一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而已。“何況這旨意也已經下了，現在要改也來不及了。”
說到底還不是面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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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老太後說得急了一口氣沒接上來因而咳嗽了幾聲，倒叫乾隆給緊張了一下。
乾隆上前欲扶着她坐下，卻被老太後一把推開，只得沒趣地摸了摸鼻子。
“皇帝，多的話哀家也不說了，哀家只問你一句！這永瑢你到底是留還是不留？”老太後接過春華遞給她的茶喝了一口，順了順氣之後有些疲憊地說道：“哀家知道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阿哥，但是你看看你現在……死的死，小的小，身邊一個得用的人都沒有……”
“皇額娘！這永瑢就算是出繼那也是咱愛新覺羅家的人啊，哪裏有皇額娘說的那般嚴重，更何況這慎靖郡王也不是外人，永瑢過去也不算吃虧。”
永琪的事雖然讓乾隆有些後悔于過急地把永瑢出繼掉，但在他看來這也不算什麽。畢竟永瑢這孩子與他而言也并不讨喜，而且資質一般，否則他當初也不會更看好永琪了不是？
“你……你是要氣死哀家麽？”老太後只覺得胸口一陣氣悶，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你什麽都別說了，只要哀家活着一天就不許你幹出這檔子事來！”
老太後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說實在的，她這樣一來反倒是讓乾隆更抹不開面了。
“皇額娘，您也消消氣，皇上也有他自己的考量的，這事……還得從長計議才是啊。”春華從中做着和事佬，這事她既已牽扯了進去，索性就管到底吧。
老太後拍了拍她的手，再次确認道：“皇帝這是鐵了心不留老六麽？”
“那好！”見乾隆不答話，老太後便沉聲道：“皇帝，你別以為哀家久居深宮便不問世事了，這個馊主意難道哀家就不知道是誰出的麽？”
老太後沒給乾隆說話的機會，這就對着春華囑咐道：“皇後，你去把鳳印取來，今天哀家就要好好地教訓教訓那個禍國殃民的賤妃！”
慈寧宮裏一片寂靜，幾個近身伺候的宮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這……”春華看了眼乾隆，知道老太後這是在将乾隆，便佯裝遲疑地道：“恕臣妾愚鈍，您指的是……”
老太後此次會這般激動倒是春華沒有料到的，這其中恐怕也不盡是為了和嘉的請求吧？
或許……她也是被乾隆逼急了……
“皇額娘，您這是在逼兒子麽？！”乾隆皺起了眉頭，他覺得自己帝王的尊嚴受到了威脅。
“既然老六的事哀家管不着。那麽後宮的事也請皇帝不要過問了。”老太後的态度堅決，此番她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保住永瑢的了。“皇後，還不快去。”
“是。”
春華得了老太後的令便退了出來，剛出了慈寧宮沒多遠，容嬷嬷便忍不住了，吱聲道：“娘娘，這可是大喜啊！”
“哦？喜從何來。”知她看不透這其中的深意，春華也不多言，這就順着她的話問道。
“老佛爺今次必然是要除掉令妃的了，這難道還不是大喜麽。”容嬷嬷的眉眼間爬上了笑意。“要老奴說早該如此了，讓她平日裏這麽神氣！”
“噓……”春華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在璿霜耳邊囑咐道：“你去把消息透露給延禧宮知道，做得幹淨點。”
璿霜雖然心存疑惑，可她也知道娘娘不喜歡多事的人，這才沒有多問一句。
回到坤寧宮後，幾個丫頭便圍了上來，因為今日春華回來的晚了這幾個丫頭倒很是為她擔心。說真的，看着她們一副緊張的模樣，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吧，春華心裏還是有些暖絲絲。
“皇額娘，為何璿霜沒有跟您回來？”要不說人小鬼大呢，這麽多人裏邊也只有和靜發現了不同之處。
春華不欲多言，讓容嬷嬷帶着她們幾個下去後自己回寝宮取來了鳳印，但她卻并不急着趕回慈寧宮去。
她在等，等着那邊的消息傳來。
春華倒是不怕他把消息透露給令妃的事被老太後知道，她很清楚老太後要的是什麽，讓令妃鬧一鬧她才能達到目的呢，春華這麽做反而是在幫她。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璿霜便回來了，同時還帶來了一個消息，令妃暈倒了。
自然，這事的真假各人心裏都清楚着，令妃聽到風聲知道自己有禍又怎麽會不想辦法自救呢？
令妃出事，緊張的自然是乾隆，正着急着趕去看望他的愛妃呢！可是太後肯放人麽？
春華回去的時候二人正僵持着，滿屋子的奴才跪了一地。乾隆黑着臉，太後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臣妾……”
“皇後來的正好，哀家讓你拿的東西可拿來了？”春華話還沒說完便被老太後搶白道：“這個後宮也是該好好整頓整頓了。”
“皇額娘！”乾隆上前一步攔住了太後的去路。“您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令妃”
老太後把頭扭到一邊，“哀家不求別的，只求咱們大清朝子孫綿長、福澤千秋。”
可是，偏偏就有人不讓她如意。
自然，她也不是好相與的，那些在背後搞小動作的人真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麽？只是……現在還不到時機而已。
老太後在心裏對自己說着，令妃還有大用，此時還不是除去她的時候。
“就依……皇額娘的吧……”權衡利弊之後，乾隆最終還是松口了。
春華站在老太後身邊，看着他急急趕去延禧宮的背影，只是單單地緊張令妃？還是不想與老太後鬧地太大引起前朝的動蕩呢？
春華自然是不可能把乾隆抓來問清楚的，于是那個謎團也就這麽埋下了。只不過，大概是後者的肯能行更大一些吧？
扶了老太後回去寝宮休息後，春華又對在場的宮人們好好敲打了一番，便扭頭去處理堆攢着的宮務了。太後那兒有晴兒的照料想來也是無礙的，至于延禧宮接下來會有什麽動作就不關她事了。經過這一次，太後想必也不會再留着令妃了，從今日乾隆的緊張程度就不難看出，令妃對乾隆的影響太大，照此發展恐怕日後會是第二個高氏。
至于六阿哥，經此一役，乾隆雖然留下了他，但是因為這個兒子使得他跟老太後鬧地這麽激烈，隔閡已經産生，日後也成不了永璂阻礙。
這一場死局被春華慢慢盤活，其實并不容易。保下六阿哥這事實是很冒險的。因為不管事成與否乾隆勢必都會遷怒與她，雖然對于這點春華是不在乎的，她對于乾隆并不存在任何的感情，沒有感情也就不會因為他的喜怒而亂了心思，可是為了這幾個兒女，她又不能不在乎。
任性久了，也該好好地位将來謀劃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