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無責任書[V]
雨停了,看病的人多了起來,忙碌三天後,來人少了。
這天吳大夫家裏,屋裏很暖和,吳大夫穿裏衣躺床上,跟一旁的楊玥說:“來,半花七針,開始”。
楊玥深呼一口氣,這次和之前紮針不一樣,這次吳大夫要求她下針時用內息催動銀針進入身體,每根針要求附注的內息力道都一樣。
楊玥閉上眼,睜開眼,開始下針,沒回神,針已經插完。
吳大夫說了兩個字:“很好!”。
下一回,“楊玥,半花六針”。
再下一回:“楊玥,封門八針”。
“楊玥,半花七針”。
“楊玥,……針”。
“楊玥,梅花十三針”。
楊玥本想秋雨停後進山找藥材,但吳大夫叫她每天都要過去給他自己針炙,紮的還不是普通針,是用內息催動的。
她從吳大夫身上覺察到緊迫感,吳大夫這種緊急教學方式夾帶着某種目的,她希望這目的不是壞事。
這天早上,她來到吳大夫家,陳立強在攤開藥材晾曬,打過招呼,楊玥進屋裏,坐八仙桌右邊的吳大夫指着對面說:“坐吧”。
楊玥過去坐下,吳大夫等她坐下後說:“你覺察到了吧,我這幾天催你練針灸催得緊,今天我就說說這事”。
“針灸是一種非常複雜的醫療手段,同樣的針法,不同的人紮出不同的醫療效果,比如你和我,你有內息,我沒有,一些治療針法,我紮的效果就沒你的好,有些效果差別不大,有些效果差別就非常的明顯”。
吳大夫見楊玥一臉迷茫,便直接說:“就這麽說吧,我有一個老友,他孫子是軍人,在做任務時受傷,癱瘓了,用一般醫術治療,要治好重新站起來絕沒可能,但附注內息針灸,就有機會重新站起來,這個人也是從小練的內家功夫”。
吳大夫停一下,繼續說:“現在明面上找不到有內息的大夫,暗地裏也很難找到,開始我也沒想到你,因為你學醫時間實在太短。
中醫醫術是要長年累月地積累知識和經驗,才能達到熟練,但你給我了一個驚喜,我是請你幫忙給我那老友孫子針灸,用什麽針法,怎麽行針我會告訴你”。
楊玥驚到了:“我,我學針灸還不到一年”,她怎麽沒想到吳大夫催她練針竟是這個想法。
吳大夫苦笑:“如果有其它辦法,我也不會找你,因為你年紀實在太小了,但我那老友孫子已經癱煥三年了,再不治,以後治好的機會更加渺茫,那孩子才二十六歲,下半輩子坐輪椅上太可惜了,這是個很優秀的青年人。
放心,我知道你的顧慮,在醫治前,病人會親自給你簽一份無責任書”。
“你身上有兩點優點非常的難得,控制力非常強,情緒非常穩定,前面一點大多是天生的,後面一點很多人到了五十歲後才有”。
軍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對軍人都很有好感,自然願意幫忙,但她對自己的醫術沒信心。
她直說:“我對自己沒信心!”。
吳大夫:“你對自己信心滿滿才有問題”。
事實上,吳大夫覺得楊玥這姑娘雖學針灸不到一年,但下針時比行醫七、八年的大夫還要穩健,利落,附注內息時也一樣,這是他決定把楊玥告訴老友的最大原因。
楊玥:“我…”。
吳大夫:“你不用急着現在回答,好好想了再說”。
楊玥答應三天後給吳大夫回複,這三天她就不去陳家大隊了。
然後,煩惱了,她能感覺到吳大夫講的每一句都是真話,但她學醫時間太短,看病人經驗也只是跟在吳大夫後面。
而吳大夫沒有內息,雖知道針法,但也不知道催針時用什麽樣的力道。
回到家,楊沅猛沖向她,這小姑娘因這一年來過得順,性格越來越沖,其實也不是她性格變了,倒不如說因為環境變寬松,釋放出她原本的天性,其它小孩或多或少都一樣。
楊玥把她抱起來,小姑娘軟嫩小臉蹭了蹭她:“二姑,我今天好乖,沒有調皮”。
楊玥輕輕捏一下她紅潤的小臉,這小臉從去年的皮包骨頭,變現在小可愛的模樣,她竟有一種養成的成就感,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有些神奇。
“真的嗎?要是騙二姑要打屁屁”,楊玥抿嘴笑。
楊沅挪了挪小屁屁:“我沒說謊”。
“二姑回來了”,楊慎海。
“二姑”,楊慎炜。
“姐”,楊雲恺。
“釣到魚了”,楊玥看楊慎海手裏提的魚說。
“嗯,只釣到一條,魚太精了,不好釣”,楊雲恺說。
楊慎海把魚解開放到竈房旁邊的蓮花缸裏,這缸還是二姑請人幫忙從老宅拉來的。
“二姑,我明天釣條大的,給你吃”。
說話間,楊雲峰背着一捆柴回來,叫一聲“姐”。
楊玥應聲。
除了時常挂記星際軍校的弟弟,楊玥還蠻喜歡現在這種被人全心喜愛,滿心信任的感覺。
隔天一早,和楊奶奶說她進山後,就直接來到山裏木房子處,取出全身鏡,撥起厚劉海,看鏡中的自己。
這一年,她模樣大變,不僅身高大長,五官也長開了些,和星際的自己有了三四分像,眉宇間透着少許英氣。
現在的她走上和藥劑師完全不同的一條路,就算不是現在,以後也會遇到各式各樣的病人,總有個開頭,楊玥臉上變堅定起來。
心裏有了決定,她也不急去回複吳大夫,她決定這三天做些臘肉,尋找藥材,以後估計沒太多時間進來了。
先去打野豬回來給機器人處理,然後再去懸崖邊找鐵皮石斛,這藥材也是較難得。
三天後,和往常一樣的時間,楊玥來到吳大夫跟前,說:“我應承了,病人親自簽的無責任書必需要有”。
吳大夫欣喜:“這是肯定的,你才十三歲,我這就叫人去打電話,病人差不多五天後到,你什麽都不用準備,就在我住的地方治療”。
“好”。
楊玥拿過自己帶來的背簍,從裏面拿出兩個布袋,遞給吳大夫:“一個是鐵皮石斛,一個是紫靈芝,你幫我估算一下,大概能換到多少鍛體藥”。
“我看看”,吳大夫接過布袋。
楊玥又從裏面拿出一個布袋,放桌子上,裏面是一株六十年野山參,昨天在懸涯中間一塊地方挖到四株,這是年份最小的,學費夠了,可她不能一下子都給了吳大夫。
吳大夫仔細看了兩種藥材:“這兩種藥品質非常好,一般的鍛體藥能換到二十副,中等的鍛體藥能換到五副,具體要看對方,你要用到家裏小孩,用一般的藥就可以了,我幫你聯系”。
楊玥“多謝吳大夫”,她把人參推過去:“六十年野山參”。
吳大夫拿過布袋,取出山參看了看,說:“我就知道你可以”。
楊玥不是很了解他這話潛在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病人來得比預想的要快一些,第四天下午就到了,在吳大夫小院裏,雖對方坐輪椅上,也能看出對方很高,特別瘦的年青人,瘦到兩頰都凹下去一些,外表看起來很斯文。
楊玥倒沒覺得對方不像個軍人,因為聯邦軍人中斯文的也很多。
雙方相互介紹,這人長得斯文,說話也很溫和:“你好,小姑娘,我是範懷遠,麻煩你了”,話音溫溫和和。
楊玥雙手交叉在肚子前:“你好,我是楊玥,我會盡力!”。
範懷遠眼睛閃了閃,手掌伸向身邊的大塊頭:“這是江浩,來照顧我的”。
楊玥朝對方點頭:“你好”。
對方不好意思笑笑憋出兩個字:“你好”。
江浩是個高壯的大塊頭,臉膚色黝黑,這個人是楊玥在這個世界上,見到最壯碩的男人,她從這江浩身上感受到一股洶勇悍氣。
雙方相互介紹後,沒說過多的話,因為兩人還要去安置下來,他們另有住的地方。
第二天問診,吳大夫把完脈,示意楊玥,楊玥上前,仔細把完脈,查看病人雙腿後說:“病人三年前整體外傷嚴重,雙腿重傷,內傷重傷,脾髒出過血,做過手術…..,現雙腿沒有知覺,內有暗傷,內息紊亂,完畢”。
範懷遠意外地看楊玥一眼,吳叔真沒把小姑娘誇大,還保留了呢。
吳大夫考慮許久,又問楊玥一些問題,确定治療方案,先主治內傷,用溫和針法配合藥劑,治療他體內暗傷,隔三天紮一次針,這期間能把紊亂內息調順更好了。
腿上沒知覺,就用另一套溫和針法慢慢刺激,除了紮治內傷那一天,其它時間每天紮一次,晚上用草藥泡腿,後期怎麽治還要看前面效果,商讨完了,還要等三天。
三天後病人适應了當地水土、環境、氣溫後,就開始治療,楊玥只需負責紮針。
當晚,楊玥回到家裏,猶豫一會,拿出‘針灸’這書,這書不是原本,楊玥覺得原書應該很珍貴,她翻多了怕把它翻壞了,便抄畫了一本,平時翻看。
第二天,她把書帶到吳大夫那裏,把書遞給吳大夫,說:“老師,這書是我爹留下來的,裏面的內容,我只理解了一半,我想請你幫我看看”。
楊淩棠得知她學醫後,說他留的那醫書,她可以拿去找比較信得過的人請教。
吳大夫接過書,翻看幾頁,越看眼睛越亮,他把書合上,說:“這書,我看不适合”。
楊玥笑笑:“我爹說了,可以拿來讓別人看,然後教我”,是讓別人,也是說楊玥想讓誰看就讓誰看。
吳大夫也不扭捏,立即說:“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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