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嗨歌
還沒發展到互飙垃圾話的環節，姜疏鴻一瘸一拐的步伐受到了老師額外關注。
“這位同學你還好嗎？”
“沒事兒！他前兩天剛割了痔瘡，就不到一兩肉的事情，只是還沒緩過勁而已。”
喻濤那張嘴就是漏風的喇叭，無中生有這招玩得那叫個出神入化，随口一來就是絕佳談資，胡謅出來的玩意兒能講得有鼻子有眼。
姜疏鴻：“？”
小姜同學緩緩回過頭，面目猙獰，磨着一口大白牙，有心抽他筋扒他皮。
教室裏靜默片刻，先是有個別耳尖腦靈的人“噗嗤”笑出聲，而後哄堂大笑。這個時候面紅耳赤争辯些啥僅是增添笑料，姜疏鴻選擇腦補喻濤的一百零八種慘死景象。
中午，學生會外聯部聚餐，姜疏鴻作為副部長，姍姍來遲，一臉悠哉。
學生會從來就不是個缺少會議的地方，外聯部的諸位幹事不知開了多少次會議。唯有姜疏鴻是最神秘的存在，他從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論是招新現場亦或例行會議，他通通不在場。
這還是他首次纾尊绛貴親臨部門聚會。
“你今天怎麽舍得大駕光臨？是聽說有新來的學妹？”部長偏頭湊了過去，對着剛調整好坐姿的姜疏鴻調侃着。
“聚餐我當然不會錯過。”姜疏鴻理所當然一挑眉，順着部長的目光看向部門新人。學妹是個漂亮大美人，氣質也不錯，希望她能早日醒悟退出部門，省得總有豬蹄惦念着妄圖染指。
正值月中旬，姜疏鴻想着省下頓飯錢，避免月末手頭緊。恰巧看到部門聚餐的消息，這就趕來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你們的副部長姜疏鴻......”部長大人頗有領袖之風，講起場面話來猶如滔滔江水，從迎接副部長親臨，到展望未來，字裏行間充斥着虛空的餅。頗有當代資本家的風範。
姜疏鴻擱他旁邊抓耳撓腮，輕皺眉頭，看着菜肴上的騰騰熱氣漸漸消散，終于從“沉思者”變成了“痨病患者”，咳嗽咳個不停。
部長體恤下屬，急忙給他斟了杯涼白開，一掃桌邊強撐笑臉的部門人員，終于宣布開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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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杯換盞中，姜疏鴻頻頻亮出光潔的手掌心，似是炫耀算命先生認定的絕佳手相。“我酒精過敏。”姜疏鴻微笑着推脫，愣是滴酒未沾。
度過了滿課的下午，姜疏鴻站在林蔭大道邊，靜候着某人迎接。
新校區位于郊區，周邊高大遮目的建築不多，一眼望去就是漫天火燒雲，橙黃濃烈的光線從天邊傾瀉，給每個人身上鍍上了層金黃的光。
操場上奔跑追逐着足球的影子，不知在誰的青春裏曾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
相約去外面刨飯削頭，司凱升騎着小電驢來接姜疏鴻。
司凱升頭戴個民工酷愛的大紅頭盔，提着姜疏鴻沒賣出去的閑置頭盔，招呼着他上座。
不得不說，這大紅頭盔讓他周身氣質挫了不止一星半點，可司凱升全然無畏，完全不覺異常，收起支地的大長腿，潇灑地駕駛這小電驢。
“你別挑着有井蓋的地方走。”
姜疏鴻在後座上感受到的颠簸，此刻倍數放大，震得菊花亂顫，欲哭無淚哀求道。他還沒開始打趣這大紅頭盔呢！
“抱歉。”司凱升下意識致歉，決心避開所有坑窪，心裏flag立下沒多久。
小電驢的颠簸更甚。
“這是減速帶......”
附近有個幼稚園和中學，人流量大，為減少交通事故發生頻率，減速帶設置的有蠻長一段路。
姜疏鴻面無表情，心如死灰。
短短十多分鐘，橙黃豔霞帶着燒灼驕陽褪去，破空帶起的夜風涼爽自在，碎星點綴在藍紫橙紅交雜的空中。
行駛至橋上，夜色愈漸深重，天空忽而現出心形光亮。
飛馳而過的車輛裏的人紛紛打開車窗張望，姜疏鴻擡首望天。
那心形光亮是數架無人機幻化形成的，不知是哪個大手筆的土豪而為之。
夏夜裏，涼爽陸風吹拂着頭盔外逃逸而出的發，姜疏鴻咧嘴笑着，對着夜空裏那浪漫告白的無人機群樂得合不攏嘴，指不定他那嘴角揚得比主人公更高。
百架無人機的陣仗屬實豪奢得不行，空中畫面顏色流轉，閃爍不休的點點聚散湊成數句稚氣情話，可以看出此人文采不大行，好在這盛大場面撐得起行間字裏的濃厚愛意。
河邊粼粼波光滿是細碎光點，随着風過，水面光點聚散分離。
司凱升盯着眼前寬闊筆直的大道，腰身間攬着的手收緊了幾分，耳畔一驚一乍的歡呼聲使得他透過後視鏡瞥了兩眼。
“等我攢錢也給你整個無人機表白！”姜疏鴻樂得不可開支，興沖沖地叫喊。
“好啊。”司凱升翹起嘴角，随口應答。
兩人剪了個同款發型。
一起竄進大排檔一條街，扒了兩小山堆的小龍蝦殼，姜疏鴻擡起埋在蝦殼堆裏的臉，看着慢條斯理進食的司凱升，不禁愕然，就這種吃法還能吃這麽快？
“擦擦嘴......擦擦臉。”司凱升忍住笑意，扯了一把餐巾紙遞給那張讓油糊了半邊臉的姜疏鴻。
啃到最後，兩人加份挂面倒進盆裏攪和了幾下，又是份填胃佳糧。
兩人悠哉游哉散步消食。
廣場上有對男女調試着麥克風，擺弄腳邊的音響，看着是要賣唱的架勢。
音響旁邊挂着兩個二維碼，一個贊助，一個是微信粉絲群。最底下紅底黃字是五元試唱一首的泡沫牌。
“我想去嗨首歌。”姜疏鴻有心亮嗓，滿眼躍躍欲試，剛跟手持麥克風的姑娘溝通好，手機屏幕忽地變成了自家母上的視頻通話邀請。
“媽！小的唱首歌給您聽！”
人家都這邊已經把麥克風給遞送過來了，姜疏鴻實在不好光顧着聊天耽誤人家時間，當機立斷變換曲目，切了首《Super star》，這是自家母上的最愛。
把手機遞送給司凱升，讓他切換成前攝像頭，鏡頭對準自己。
姜疏鴻有儀式感地清清嗓子，樂呵呵地高歌。
“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我只愛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他唱得夠嗨，搖頭晃腦，足夠忘我。
“除了愛你，沒有真理！”
“You are my super star boy”
姜疏鴻目光如電，手指向前置攝像頭裏的母上大人......也指向司凱升。
嗨完一首不算完，姜疏鴻沉迷于自我陶醉中難以自拔，打了聲招呼要再高歌一曲。
這次特意換了首相較舒緩的歌曲，《小情歌》。
大概是高一的時候，這首歌常據廣播站的喇叭裏，他一直很喜歡。
墨色夜幕下，商業街和廣場上人流如織，周邊聚集人群增多，舉着手機給姜疏鴻拍攝歌曲表演的司凱升也不顯突兀。
廣場上彈唱的人就固定是那麽幾個，姜疏鴻是個難得的新面孔，隽秀清新的少年還是值得駐足片刻的。
不知怎麽回事，姜疏鴻這哥們像是要唱到在場所有人的天靈蓋起飛，一首歌接着一首歌，沒個停歇。
人群裏，有一穿背心的男子，他左耳戴着個耳釘，打扮新潮，化着淡妝，目不轉睛地盯着姜疏鴻看，面上一副饒有趣味的神情。
他掃碼進了粉絲群，複又大方地就着姜疏鴻的歌聲，大方打賞一百元。
察覺到在眼前晃蕩着不停掃碼的哥們，姜疏鴻迷惑一皺眉，立馬就聽到旁邊傳來“支付寶到賬一百元”的聲音。
他放下麥克風，一臉茫然，這是有人打賞？
“哥們唱得不錯嘛！”他一拍姜疏鴻肩膀，自然而然勾肩搭背，手掌下滑，一路掉到小姜同學的腰側。
司凱升拉着驢臉，眼神裏淬毒似的，用力瞪着那只攬在姜疏鴻腰上的手。
這手還挺不安分的，在周遭游走，腰側是姜疏鴻最為敏感的部位之一，他跟觸了電一樣渾身打擺子，直往另一邊躲。
“癢！”姜疏鴻嚎了一嗓子，把那只手拍下。
這一舉動極大取悅了預備從眼神裏釋放伽馬射線的司凱升，他放松了些，半倚在腋拐上。
“加個微信怎麽樣？”金主小哥發話了。
“我手機在......”
“他手機在這裏。”
姜疏鴻和母上大人的視頻通話，不知何時斷了。
剛趁着二人談話間隙，司凱升不甚在意地展示出微信界面，任由金主小哥擠眉弄眼朝姜疏鴻抛去丘比特的愛神之箭。
司凱升揮了揮手機，上面赫然就是個微信二維碼，不待姜疏鴻表達意見，兩人就開始熱火朝天地開始加好友。
加上了微信，金主小哥心滿意足地抛了個眉眼，揚長而去。
姜疏鴻感覺司凱升揣在兜裏的手機，相對而言更為眼熟，正要湊過去說話。
手持麥克風的女孩迎了上來。
“帥哥，考不考慮轉行？我看那寺廟裏蓮花臺上挺缺人的，你要不争取一下競聘個菩薩當當？”
那姑娘神色還挺肅穆的，要不是話裏的意思實在是不着調，姜疏鴻還真以為這人是要給自己介紹工作來着。
姜疏鴻讓她一番話整懵了，剛悟出點話裏的苗頭，就見她側頭看向身旁男生。
她輕笑着哼了哼，然後揚眉道：“碰見個和你一樣的傻白甜了。”都是些地主家裏養出來的傻兒子。
女孩搶在姜疏鴻開口前發話，“一共唱了七首歌，每首歌五塊錢，剛在你演唱期間收到了一百塊零六毛的打賞，退你六十五塊六毛錢。”
給姜疏鴻打賞的都是掃碼支付的，可這姑娘徑直走向了音響旁的破碗，從裏頭撈出來幾張紙幣和六個鋼蹦。
“喏，有空常來。”姑娘友好表示歡迎再次光臨。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