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肮髒的視線,黏膩又讨人厭。

像是耳邊嗡嗡叫的蒼蠅或蚊子,很煩人。

他神色如常地動了動垂在袖子下的右手,現在還沒有動手的必要,但要是敢付諸行動……

安久在心裏冷笑一聲,從前也不是沒人這麽幹過。

在拍攝過程中,寧永的目光幾乎是黏在了安久身上。

白路有點着急,想上前擋住自家表哥,但還沒到他的戲份,他也不能跳出來嚎一句:“不許對我表哥耍流氓!”

但作為事件主人公的安久卻仍然神色自若的開始演戲,反而是和他搭戲的另一位演員失誤了好幾次。

“對不起對不起。”那位演員着急地向安久道歉。

這場戲需要吊威亞,反複拍下來,體力一般的安久出了些汗,原本白皙的皮膚透着微微的粉,唇色也被襯得更加鮮豔。

“沒關系。”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惡心又下流,安久非常煩躁卻并沒有表現出來。

在一旁等待的白路正在思考,看得出來這安久和單家主不想大肆宣傳和對方的伴侶關系,所以之前在莫紅他們面前他才沒有說出單柏寧的名字。

但現在他要怎麽在不提到安久和單柏寧的關系的前提下,讓寧永知難而退呢?

就在白路想得頭都要禿了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他一把。

“路哥你幹嘛呢?”助理奇怪地看着自家藝人,這是在發什麽呆。

白路擡起頭卻發現四周已經沒人,瞬間傻眼了:“人,人呢?”

“早走了,時間不夠,你的戲份被挪到下午了。”助理嘆氣,這不是折騰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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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啊不,安久呢?”白路慌了,要是表哥出事了,他爹娘非弄死他不可。

助理沒太關注別人,随口答道:“安久剛和他助理回休息室了,他下午的戲份挺多的。”

沒問題吧,白路咽了口口水,要是真的沒法脫身,安久應該會說出他和單柏寧的關系,寧永不可能有那個狗膽招惹單柏寧。

“寧少。”江曉打定戒備安久,上午的戲一結束就纏着寧永撒嬌。

但寧永只是敷衍地揮揮手:“你自己休息會兒,我還有事。”

他能有什麽事,不就是想去找安久嗎?

江曉垂下頭,他花了這麽多功夫才抱上寧永的大腿,而安久就憑那張臉居然也想搶走他的位置。

但無論有多恨,他也不能在寧永面前表現出來,這只會讓寧永更快厭煩他。

江曉揚起一抹嬌憨的笑:“嗯,那我在休息室等寧少。”

休息室裏,安久悠哉悠哉地喝着清涼解暑的綠豆湯,而助理小米見他這副樣子都要急哭了。

他一開始只覺得寧永一直盯着安久不懷好意,安久提醒後才反應過來對方龌龊肮髒的想法。

怎麽辦怎麽辦,莫姐的電話也打不通。

小米在房間裏不斷轉圈,希望能喚醒安久的危機意識,但他家久哥還是不緊不慢地喝着綠豆湯。

安久喝着冰甜的綠豆湯,又開始想吃綠豆糕了,買來的太甜太幹,他拍完戲回去之後可以問問張姨會不會做。

“久哥,咱們怎麽辦啊。”小米忍不住嚎哭,莫紅昨天打電話問他能不能應付這邊的事,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證了。

“安靜。”安久甚至想把自己的耳塞翻出來戴上,“他應該快過來找我了,你要是現在出去叫人救我的話說不定來得及。”

小米恍然大悟:“好嘞,久哥你小心點兒啊,我馬上叫人過來!”

傻孩子完全沒察覺安久是嫌他太吵才把他支出去。

不過安久确實沒說謊,小米離開休息室後不到兩分鐘寧永就找上來了,對方一進來就鎖上了門,防止有人來打擾。

一個小演員而已,如果識相的話他還能順手捧一捧,但如果這人不聽話……

“寧少,請問你有事嗎?”那張好看的臉上帶着微微的不悅,似乎很不滿他的突然打擾。

寧永是主角攻的堂哥,相貌上也有幾分相似,不認識他的人可能會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

“我只是覺得安久你的演技很好,想和你認識一下。”寧永從導演那裏問來安久名字的時候就覺得有些耳熟。

但對方是混娛樂圈的,還被雪藏過幾年,說不準在那個酒會上被人叫來陪過酒呢,寧永更加心安理得了。

寧牧認為自己的繼承權已經板上釘釘,成天忙着花天酒地,對帝都豪門圈的事了解極少,甚至單家家主結婚的事也沒有關注,當然不會記得安久的名字和身份。

安久看他的眼神略帶嫌棄,寧永在小說中就是無腦炮灰的典型,開篇十章就退場的小角色。

作為反派,這人還真是表裏如一,不像單柏寧,小說裏的人設心狠手辣冷漠無情,平時卻總被他折騰得生無可戀。

見安久突然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寧永喜上心頭,認為這次的目标已經十拿九穩。

“聽江曉說你之前被雪藏了好幾年?”他像從前一樣抛出誘餌,“後來又簽了星虹,是誰幫了你?”

一個被雪藏多年的藝人突然換了個業內頂級公司複出,寧永不信他背後沒有金主。

不過以他寧家繼承人的身份,整個帝都可以橫着走,少有幾個惹不起的也沒有包養藝人的習慣。

想到這裏,寧永甚至慶幸單玉的不識好歹,要不是他不肯換角色的話,自己根本不會來劇組遇見安久。

安久臉上的笑意消失,咬牙一言不發,眼神卻有些慌亂,臉色微微發紅。

他說中了,看來小美人還是個臉皮薄的,江曉那樣乖巧聽話的他已經玩膩了,換種類型也不錯。

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寧永沒有發現,他以為的無害美人右手正背在身後,拿在手中的手機正開着錄音……

離休息外不遠的走廊。

“你說你,都結婚了還成天泡在公司。”單玉不滿道,單柏寧和他親爸一樣是工作狂,讓長輩們愁得不行。

“我這不是跟你過來探班了嗎?”單柏寧無奈,他接到單玉助理的電話以為出了什麽大事,還推掉了一個重要的會議才趕過來。

單玉難得能在單柏寧面前擺長輩架子,剛想開口多訓他幾句,一個冒失鬼蹿了出來,害得他的輪椅險些倒了。

保镖眼疾手快地伸手穩住輪椅,單柏寧皺眉剛要開口,對方卻搶先哭出來了。

“哇,救命啊,有人欺負久哥!”小米擔心來不及,也管不了面前是誰了。

“誰要欺負安久?”其他人都一頭霧水,單柏寧卻馬上反應過來,原本稱得上是溫和的表情消失,周身壓迫感驟增,“他人在哪兒?”

休息室內,寧永終于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

“你大可以自己選,以後被封殺還是乖乖跟我,放心,不管你現在是傍着誰,他都不敢有意見。”寧永眼神中的貪婪如有實質。

安久神情慌亂,眼眶通紅,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不,不是,我沒有……”

他拼命搖頭後退,抗拒的意思溢于言表。

美人就算哭出來也是惹人憐愛,但要是一直不識好歹就有些煩人了,寧永哼了一聲,朝着安久伸手……

“就,就在前面!”小米急得話都快說不清了,首當其沖試圖開門卻發現打不開,“門鎖住了……”

但單柏寧卻像是沒聽見似的繼續向前走。

單玉猜到了外甥想幹嘛,大驚失色道:“柏寧,冷靜!”

“又不是賠不起。”單柏寧冷冷地說完這句話後,簡單粗暴地擡腳踹開了門。

休息室內。

似乎要哭出來的安久:“……”

寧永眼看着到嘴的天鵝肉飛了,頓時怒不可遏:“你是誰?”

“柏寧!”安久意外又驚喜地歡呼一聲。

他還穿着那身天青色的衣衫,像一只青色的漂亮小鳥般朝單柏寧撲了過去。

單柏寧被抱住腰,原本冷肅的表情也顯得有些僵硬,他拍了拍安久的脊背,态度溫和又體貼,和剛才踹門時判若兩人:“沒事了,我在呢,你先起來。”

順便能不能把掐他腰的手松開,真挺疼的。

“嗯。”安久從單柏寧懷裏起來,松開了用力在對方腰上擰的手,眼眶通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往寧永的方向一指,“柏寧,這人想潛規則我!”

寧永一開始并沒有認出單柏寧,畢竟家主大人并不喜歡出現在公衆面前,帝都能認得出他的也就只有單氏集團的高層和那些有資格和他談合作的大佬們。

但是安久一個照面就喊了單柏寧的名字,門被踹開後,單玉也跟着進來了,兩者聯系起來,就算寧永再沒腦子也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單,單家主,我,不是,這是誤會……”寧永的牙關和雙腿都在發抖。

單柏寧見安久朝自己撲過來就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了,這是嫌棄他來得不是時候。

早點來的話安久沒必要和對方周旋,晚點來的話也能過把戲瘾,但現在既浪費了時間也沒玩夠,這讓安久很不爽。

為了安久回去後不以此為借口折騰他,為了清靜的空閑時間,他自覺陪安久演戲。

至于寧永會不會因此留下心理陰影,管他呢,就算安久不打算報複他,單柏寧也沒打算放過這個膽敢挖他牆角的家夥。

“你們先出去。”

單柏寧的意思是不想讓人圍觀,除了當事人外,其他人都自覺離開休息室,小米看了眼被單家主一腳踢壞的門鎖,放心的幫忙把門掩上。

“你想潛規則我的愛人。”單柏寧目光冰冷地看着寧永,聲音不算大,語氣甚至稱得上平靜,“找死嗎?”

這是向安久學的,吓人的時候語氣不需要太重,輕飄飄的一句話反而更加讓人捉摸不透。

寧永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撐住自己,沒有在這位年輕的單家家主面前丢臉地因為腿軟跪倒。

“不是,真的,誤會而……”

剛才安久悄悄錄制好的對話放出:“還想裝,你這樣的貨色我見多了,嘴上說着不幹,床上一個比一個……”

“不是,不是我說的!”寧永眼神驚恐,拼命搖頭。

安久躲在單柏寧背後,趴在對方肩膀上笑得渾身發抖,單柏寧比安久高出不少,他只能墊起腳,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對方肩上。

而單柏寧也慣着他,任由他将下巴抵在自己肩上,甚至能感覺到安久笑起來時的顫動。

似乎是覺得這場面還不夠,安久開始拱火:“柏寧,他說他想要我的話,整個帝都都沒人能保下我,真的嗎?”

這下寧永是真的沒站住,“噗通”一聲,腿一軟直接跪下了。

他終于意識到,自以為的獵物其實是個外表昳麗的蛇蠍美人。

安久笑意盈盈地繼續添火:“哦,對了,我告訴他我結婚了來着,但他說柏寧你估計是滿足不了……嗚嗚!”

這人開口葷素不忌,單柏寧聽不下去,反手捂住了他的嘴:“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好歹長了張漂亮乖巧的臉,能不能稍微做一點兒符合自己形象的事。

安久點點頭,舉起手表示知道了,這才被人松開。

但嘴一被解放,安久又要開始作妖了:“這人是不是很厲害,柏寧,我們不會惹上麻煩了吧?”

這個問題安久早就問過,現在提起無非就是想給寧永添堵而已。

“沒有麻煩。”單柏寧扶了把安久的胳膊,這人玩得太投入,大概是沒注意胳膊正蹭着一個性取向為男的男人,“賣鹹魚的而已。”

寧家祖上是在海邊城市賣鹹魚的,後來攢了點錢來帝都打拼才有了如今的資産。

其實安久和單柏寧都覺得這創業過程還挺勵志的。

只不過寧家人以此為恥,還不許人提起,但在單柏寧随意說出來的時候,寧永卻不敢有一句怨言。

“啊~賣鹹魚的。”安久似乎有些失望。

這當然是演的,知道寧家人甚至不允許別人提起他們的發家史時,安久又開始同情在小說中破産的單家主了,甚至有整整半天沒折騰單柏寧。

單柏寧和張姨還有錢叔他們都差點懷疑安久是不是病了,連醫生都被叫過來待命。

雖然想撕了安久的嘴,但寧永還是記得單家不能惹,咬着牙擠出笑容,低聲下氣地道歉:“我真的不知道安久是您的愛人,這是誤會……”

“寧少說是誤會。”安久再度開口拱火,“意思是我在騙柏寧,故意誣陷你嗎?”

“好了,少說兩句。”再說下去,寧永要是真被吓出毛病了不太好收場,單柏寧拍了拍趴在自己肩上的人,示意他別玩過頭。

“我會和令尊和寧老聯系,聊聊寧家對晚輩的教育問題。”

後面那句話毫無疑問是對寧永說的,這下他算是真站不起來了,就算被他爸知道也沒什麽,反正他爸只有他這麽一個兒子,但要是被爺爺知道的話……

寧永不敢想自己會有什麽下場。

“可以了嗎?”單柏寧扭頭看向安久,大有不滿意繼續的意思。

這個點差不多要開始拍戲了,安久又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寧少應該不會随便把別人家事往外說的吧?”

寧永哪裏還有反對的膽子:“我明白,我不認識單家主,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安久這才滿意地離開休息室,單玉他們已經先去準備了,為了給外甥二人世界創造機會還帶走了小米。

“家主大人剛才真有反派風範。”安久肉眼可見地玩得很開心,如果不是還挽着單柏寧的胳膊的話,說不定會直接蹦起來。

書中反派BOSS随便一句話就能讓人吓破膽,動辄某個公司就要準備申請破産,他穿書這麽久,今天終于見識到了。

單柏寧本該提醒他單玉不在附近,他們暫時不需要演戲,但不知出于什麽目的,單家主并沒有這麽做,反而接着安久的話頭:“我是反派,那你呢?”

剛才一直來回拱火的可是安久,當反派怎麽能只有自己的份呢?

“我?我當然是無辜又可憐的小演員啊。”安久繼續無辜地回望,“不是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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