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知。”

那一年,封神戰争爆發。一時間天界凡塵戰亂不斷。

那一年,盛衣自浴火之後從虛無裏重生。

他站在懸崖上,看着遠處天邊不祥的陰霾許久沒有出聲。那一串串珠被他狠狠握在手心裏,咯吱咯吱的輕響。

淮塵和霄刑默默的站在他身後。

這千年的時光,醒來之後似乎成了另一片疆域。

許久之後,盛衣将串珠戴回手裏。

自始至終他只說了兩個字。

走吧。

淮塵突然有一種感覺,似乎在盛衣心裏有什麽變得不同,在一個他和霄刑不知道的地方。他不知自己作何感想,有那麽一點心痛,有那麽一點黯然自傷。

盛衣經常笑,笑的沒心沒肺,笑的零星落寞。

那時他們已經來到這裏,造了這蓬萊小洲。

和霄刑兩個人天天歌舞笙簫,吃喝玩樂。生生是要濁了自己的內丹。

淮塵在一旁看着也只能無奈嘆氣。

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年。

那日,天庭誕生。

那日,三百六十五個神位,他們各司其職。

那日,玉帝登基。

淮塵找了一個上午,終于在小洲上高聳入雲的斷崖前找到盛衣,他仰起臉,天上的祥雲很漂亮。他眯着眼睛,卻讓人錯覺有些許落寞。

他捏着手串一顆一顆的撥弄,每一下動作都灌注了一種近乎鄭重的虔誠。

盛衣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冷暖自知。

這是你逃不掉的一劫。

淮塵默默地站在他身後,眼神明明滅滅,內心悵然。

後來淮塵也去了人間。因為他常常會想到盛衣描述塵世時的那種眼神。

流光攢動,嘴角有想止也止不住的類似溫柔。

他站在道路中間,靜靜的等待凡世在清晨漸漸蘇醒的樣子。集市很熱鬧,女人抱着孩子,孩子手裏拿着熱氣騰騰的吃食,用專門的油紙包好。

石板路兩邊的院落漸漸喧鬧,生息歌哭不絕。頑皮的孩子偶爾遭到父母的責罵,也有歡笑聲,自那深院巷弄裏隐隐傳來。

淮塵并不理解那些凡人的情感。在這天地之間,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是誰,來自哪裏。

他想起盛衣的那句“冷暖自知”,還有他說話時的表情。

似懂非懂。

霄刑說,不必搞懂。因為世态萬千,而我們更只是其中的一介生靈。

他說的平靜,說的深沉。

淮塵以為他已經頓悟,卻不想下一秒又和幾個妖精結伴喝酒去了。

真是……沒救了……

淮塵搖頭。

眼下,只剩他和盛衣,真是幾十年也換不來的一次清淨。

想起前天他抱回去的孩子,不禁有些擔心。就憑盛衣身上沾染到的微弱煞氣,也知道對方不是什麽善類。

“你這突然起的善心,小心被人家反咬一口。”

淮塵靠在窗前笑罵他。

“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盛衣捏着一顆飽滿的紅櫻桃細細品嘗,滿臉的不以為意。

“這瑪瑙紅櫻真是很少有,你不來幾顆?”

“哎……你呀……”

淮塵朝着他翻了翻眼睛嘆了口氣。

這人的倔強真是……柔緩到不動聲色,卻當真讓人沒辦法。

盛衣哈哈大笑也不言語,手指張開,将那紫晶珠串送向手腕,衣袖一揮,轉向門口。

“淮塵。”

“嗯?”

“如果當真是個禍害,我又豈會容他。”

淮塵一愣。轉頭便對上那閃爍慵懶笑意的眼,一瞬間被奪了魂魄。

回神時,才發現那人早已離開。

淮塵無奈一笑,重新看向天邊。

這小洲之中,到底誰才是禍害啊……

一路晃到自己的桐雲殿,老遠就看到瀾裳端着銅盆走進去。眼角瞥見一抹身影,她這才轉頭看過去。

“主子,您可是來了。”

一臉的抱怨,卻也難擋滿眼的盈盈笑意。

盛衣勾着嘴角挑起眉。

“你這是遇着什麽好事兒了?”

“嘻嘻,遇着好事的也不是我啊!”

瀾裳笑的一臉暧昧。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明擺着就是希望他繼續問下去。可盛衣還偏偏不問了。一臉懶懶的笑容望着她。

“死小孩醒了沒?”

此時瀾裳已經将他引至院內。

“您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盛衣斜眼看着瀾裳:

“你這小妖精,真是越發沒大沒小了,小心我收了你的內丹!”

“嘻嘻,主子人好,才不會呢!”

說話間早就嬉笑着跑開。

盛衣無奈的嘆笑一聲。

“哼,區區異妖,竟然還敢妄稱為人!”

身後一聲嗤笑傳來。婉轉低沉。盛衣心念一動,緩緩回頭。

就見那人白衣黑發,目光灼灼。那一雙眼睛含蓋了一片天地,将光芒統統收進卻只是在其中沉澱成一派篤定靜默,心有不甘。

他的一眉一眼,還有曾經讓盛衣心湖輕動的眼神,依舊保留了三分熟悉。

有那麽一瞬間,盛衣欣賞他表面下潛藏的莫名躍動。他微微勾起唇角,笑着看他。

一個玩世不恭,一個不茍言笑。

一個雲淡風輕,一個靜默無言。

天光靜好,院中梧桐擋下了大片大片的熾熱陽光,投下暗影。微風浮動,偶爾吹落下幾枚梧桐花,滿樹的淡紫如雲,沙沙起伏暈開淡淡的花香。

這懶散午後,兩道身影,門前院內,負手而立。陽光自繁枝茂葉間種種墜落,碎成一地星河。

只那白衣身影默默地看過來,眼簾微垂,玉錐似的下巴淡淡揚起,錯覺一種俯瞰天下的感覺竟讓盛衣忍不住嘴角上揚。

半晌,盛衣淡笑着開口。挑着鳳眼,連眼尾似也染上一絲戲谑。

“我這赤笙殿何時也沾染了仙家氣息,竟也能一日十年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回

第四回

琴徊說:

“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盛衣細眉一挑,一個頑劣笑容浮現在唇邊。他的唇角微微揚起,邪魅的的聲音頃刻溢出。

“那試試看。”

然後又是刀光劍影的一輪打鬥。

琴徊說:

“不要以為救了我一次我就可以放過你。”

妖就是妖。

而琴徊是個凡人,他的修行還需要很久的時間。

他只是想在一個清淨的地方修煉渡劫,卻不想自己無意間闖入了這個世界。一個妖物叢生的地方。

他恨妖入骨。

只因為幼年的一場變故。

他的爹娘就在那場變故當中雙雙離世。

那時候,村子裏總有人莫名死去。村民們都只當是村子附近來了野獸,簡單的做了些防護陷阱。

一天傍晚,他們等了很久也不見爹爹回來,于是娘親執了一盞紙糊燈籠準備出去看看。他在家裏固執等待,直到第三天爹娘都沒有回來。

後來還是村裏人告訴他,他的爹娘死在了回村的路上,兩人都被挖去了心髒。估計又是野獸幹的。好心的村民将兩人的屍體運回來。琴徊用盡力氣哭喊着撲過去,卻被衆人攔住。

他跪在他們的屍體邊,整整哭了一夜。

琴徊知道,父母絕對不是被野獸殺死的。

是妖怪。一定是。

因為他那時反複做着同一個夢。夢到一個黑影一步一步走過來對他說:

——我的心呢……快把我的心還給我……

他自記事起,就經常做惡夢。夢到妖魔鬼怪圍着他,要向他索命。

年幼的時候,總是會被吓得直哭,找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出結果。後來漸漸也就習慣了。盡管依舊會時常驚醒,卻也很快就能平複過來。

這個世界上一定有妖。

雖然荒誕,但是他的心總有一個地方在如此強烈的叫嚣着。

他将父母的後事打點妥當,收拾好所有的東西。

他不知道他要去哪兒,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永遠呆在這裏。

山路曲折,他走了很久,來到一片陰暗的叢林邊緣。

這就是爹娘出事的地方麽?

他猶豫了一下,邁出步子。

枝葉随風,沙沙作響。

突然一陣冷風襲來。裹挾着隐約可聞的聲響。

——我的心呢?……我的心呢?……

肩膀突然一重,像是有什麽搭在上面,冷冰冰的像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

琴徊步子猛然僵住,冷汗瞬間爬滿背脊。

是什麽東西……

他咽了下口水。

——嘻嘻嘻……又有新鮮的心了……我的心呢……我的心呢……

肩膀突然一痛,琴徊瞬間一陣天旋地轉。

本以為會死。

身邊卻突然一陣勁風閃過。

“大膽妖孽!”

疼痛驟然消失。

琴徊捂着肩膀,跌跌撞撞的爬起來。

“你沒事吧?”

“沒事。”

他喘着氣,擡頭發現面前站着一個白髯老人。

“老伯,剛才那是什麽東西?”

老人臉色沉了沉。

“是妖怪。”

“原來真的有妖麽……”

琴徊盯着前方微微出神。

“以後不要再靠近這裏了。”

“嗯。”

“讓我看看你的肩膀。”

老人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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