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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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次再來,那人手上便多了樣東西,老遠就聽見“喀拉喀拉”的輕響。
“送給你。”
低頭,就見那一串紫晶串珠安靜的躺在他的手心裏。
“這紫晶我第一眼見着就想到了你。”
拉過他的手,仔細帶上。再擡頭的時候笑意已經爬上眼角。
“有些粗糙,不要介意。”
怎麽會……
盛衣眨着眼睛輕笑。
盛衣喜歡聽那人說話。不知是不是當年自他掌心蘇醒時烙下的執念。
他對盛衣說,今天和老頭子論道,有敗給他了。老頭子脾氣古怪,不順意了就吹鼻子瞪眼睛的。說着說着,他便也眉頭一皺,撇着嘴直嘆氣。
他對盛衣說,盛衣會不會覺得很悶?這天地之間空蕩蕩的……
盛衣靜靜的聽。側目看着眼前山河延伸,草木瘋長。
這片天地……以後會成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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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
一陣窸窣輕響擾了盛衣的清夢。
他睜開眼睛,用金色的利喙劃了劃羽翼,優美的頸項向上方伸展着。他撲扇着翅膀飛下去。
“沙沙沙”
聲音再次響起,劃開一縷清晨。
盛衣尋聲而去,就見一抹青藍色身影倏然閃過。那小東西上下左右一陣亂竄。盛衣眯着眼看過去。小東西竟是一只鳥,正拼命拍打着翅膀徘徊在枝葉邊,卻遲遲不肯落上去。盛衣一躍而起,展開羽翼晃到它面前。小家夥叫了一聲,飛的低了些。
似是因這清晨露重,小家夥的翅膀撲扇的格外用力,卯足了力氣才沒讓自己掉下去。
他回到地面,朝上方伸出手。
“到這兒來,小東西。”
盛衣輕聲喚道。
藍影晃了晃,朝他飛過來。
手心一暖,小東西穩穩落上去。擡着小小的頭顱好奇張望。羽毛有些淩亂,顏色卻極其鮮明。
“你怎麽會到這兒來?”
盛衣用手指幫他撫平羽翼,小東西懶懶的咂咂嘴,将頭靠上去。
“定是累了吧……”
盛衣道。準備将他放上枝梢。小東西身子一抖,鳴叫了幾聲,撲扇着翅膀浮起來。
“不想在上面?”
回應他的又是幾聲鳴叫。
“罷了。”
說着又從袖中掏出一枚果子。正是上一次帝俊給他的赤紅櫻。
“這果子給你罷。”
将手中的小家夥輕輕放下,果子擺在它面前,小東西用頭蹭了蹭他的掌心回過身埋頭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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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個小家夥?”
帝俊老遠就看到了這個圍着盛衣轉個不停的小東西。
“三兩日前。也不知道怎麽跑到這兒來的。”
“這是怎麽了?”
看見他懷裏抱着的東西,盛衣問道。
“是只越鳥,路上遇到的。腿還受着傷,所以就抱過來了。”
說話間将懷裏抱着的越鳥輕輕放下來。細長的頸無力的倒向一邊毫無生氣。腿根出一道深深的傷口在羽毛下若隐若現。帝俊将手附上去,柔光一現,拿開時,已然消失無蹤。
“想來想去還是帶過來了。可以留下來陪着你。”
帝俊道。
“這個給你。”
又是一顆赤紅櫻。
“過幾天,我就帶你走。”
盛衣一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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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喔”……
“啊--喔”……
昏睡了幾天,鳥兒終于醒了。盛衣趕忙走過來查看。它的身體有些瑟瑟發抖。看來還是很虛弱啊。輕輕扣開它的嘴,将最後一顆赤紅櫻喂進去。
“吶,這個也給你吧。可以恢複元氣。”
說着輕柔的撫摸它的翅膀。
“淮塵,來這裏。”
盛衣擡起手掌,一直繞着傷員一通亂飛的青藍色的身影撲閃閃的落進手心。
“以後你又有新玩伴了。”
盛衣輕笑,擡頭看着天邊不斷翻湧的厚重雲層。
“天雨将至……”
“就叫你霄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三回
“琴徊,多保重。”淮塵說。
“有空回來和兄弟們喝酒!”霄刑說。
“記得回來看我們……”瀾裳說。
之後便只剩下他。兀自站在一旁,笑而不語。
“你們看這人,關鍵時刻倒是不說話了。”
霄刑說。
“行了行了,我們走吧。”
瀾裳說着便和淮塵一左一右把霄刑架走了。
“琴徊,老子還等着你滾回來喝老子釀的新酒呢啊啊啊啊啊啊啊!”
“呵呵……”
眼見霄刑被捆着一溜煙兒不見了,只剩下餘音在谷間回蕩。盛衣輕笑着将目光轉回來。
“只送你到這兒了。穿過身後的結界,就是人間。”
“嗯。”
“可還有什麽要說的?”
“……”
沉默半晌,盛衣嘆了口氣道:
“你沒有,我有。”
說着自衣襟裏掏出了什麽東西。
“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
“赤紅櫻。一顆可以免渡千年劫難。”
“渡劫亦是一種修行,豈可心有不誠?!”
琴徊橫眉冷聲道。
“哎,害我白白尋了一個下午才找到,有的人還偏偏不領情……”
想起那天,他們四人月下而坐,相對飲酒,偏偏這人夜深才姍姍來遲。竟是為了這個麽?
心下微微膨脹,莫名的情緒支脈蔓延。正要張口說些什麽,這人卻正好開口。
“迂腐……”
盛衣微微皺眉撇着嘴說。
一句話打翻了琴徊心中所有的情緒。
兩人互瞪。
率先妥協的是盛衣。他搖着頭嘆了口氣說:
“不要便不要吧……”
似乎再沒什麽可說的。琴徊垂下眼睛。
“那我告辭了。”
“嗯。”
沒有去看盛衣的表情。因為不願,不敢,不忍。
他執意将他留下,此刻卻也執意要他走。
一個不開口,一個不挽留。
很多年後想想,這都只是礙于自己的情面才鬧得如此局面的吧,如果當初有一方能夠示弱,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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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阻擋了兩界的瘴壁薄如蟬翼。卻清晰的隔絕這兩個地域。跨過去,什麽都會消失不見了。
琴徊不動神色的深吸一口氣。
再見了,盛衣……
他在心裏默念。
“琴徊……”
輕柔的聲音突然沖破靜默鑽進耳廓。手臂和腰部同時一股勁力,還沒明白怎麽回事,人就被整個拽過去。緊接着微涼溫軟的觸感襲上嘴唇。琴徊瞬間瞪大眼睛。靈巧的舌尖挑開所有防備,淡香彌漫,缱绻纏綿,瞬間卸除對方的所有反抗。果實滲透出一股奇特的酸甜味道擴散開來,也倏然點醒了琴徊的意識。
“!!!”
一把将人拉開,琴徊瞪着他震怒。
“你個混蛋!!!”
“就是要騙你吃下去。我說過的,想殺我過個三五百年得道成仙再來吧!”
說話間嘴角扯出一道邪妄。
“你!”
一把将懷裏的人推出去,琴徊猛地倒過去,後背穿過結界。
畫面的最後只剩下盛衣勾起的嘴唇和似笑非笑的眼。
直到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琴徊才被疼痛拉回了心神。費力的站起身,他揉了揉生疼肩膀和雙腿。天光一片大亮,此刻置身一片遼闊的草原,陽光強烈,他擡起手遮擋光線,舉目眺望,是一望無際的翠綠,不遠處有羊群,放羊的老人帶着草帽,時而揚起手中的趕羊鞭驅趕落單的小羊。
突然視線一陣模糊,琴徊使勁眨了眨眼睛,逼退了眼眶的熱辣感。
他不斷的調整呼吸。
琴徊啊琴徊,這種不能自已的忍耐是因為陽光的刺目還是別的什麽呢?
口中果子的甘甜微酸還在反複回味。他揚起一個苦笑。
那人最後的樣子在眼前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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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衣,就連最後的離開也須是由你來掌控局面麽?
真是個惡劣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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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次不好辦了。”
淮塵憂心忡忡的說。
“這次到底又是為了什麽啊?我們已經一退再退了!那個老巫婆還想怎麽樣?!”
霄刑握着拳頭,咬牙切齒的說着,眼睛卻一瞬也未曾離開床上昏睡着的人。
不瑤的傷勢反反複複,斷斷續續的醒來,經常眼神渙散,之後又兀自睡過去。臉色慘白,眼睛下方青色的陰影讓人看着一陣揪心。所有人看着她日漸憔悴,往昔的美麗不再,霄刑每每看着她,心口就是一陣悶痛。
說話間,燭光一閃。突然周圍一陣強烈的壓迫感襲來,衆人立刻朝着同一個方向看過去——
“喂喂喂,小心着點兒!怎麽這麽心不在焉的啊?”
看着此刻為不瑤灌入內力的盛衣險些亂掉的氣息,霄刑擰着眉頭壓低聲音說道。生怕驚到那個纏綿病榻的人兒。
盛衣不答,好一會兒,搭在不瑤脈門上的手輕輕扯回去,站起身接過瀾裳遞來的絹布拭去額頭手的細碎汗水。
霄刑見狀跑過來,小心翼翼的為不瑤拉好被子。
“見色忘友啊你,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