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風輕。誤會的根源并非無話可說,而是無話不說。

男人嘆了口氣,想起當日奉命前來接盛衣回去,對方卻只是輕輕搖頭。

--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喜歡這裏。

語調清淡,卻隐隐透着一種落寞。

現在想想,這又是何必。

何必……

--

“眼下南方戰火星星燎原,正是在妖王的地盤上啊,我還納悶您怎麽有空來我這兒了?”

盛衣偏過頭斜睨着他問道。

“天界讨伐的起因是盤古幡被偷,然而據我所知,并沒有什麽上古精怪有能耐進入天庭而不被人知。這分明只是個幌子!”

男人皺着眉表情嚴峻,盛衣看着他輕輕一笑,絲毫不改他平日裏緩慢懶散的做派道:

“這偷竊一事是有是無根本不重要,只不過是欲加之罪罷了。”

“妖族與天界一向互不幹涉,此刻突然窮追不舍,到底為何?”

抛出疑問,男人的眼神緊逼着盛衣,似乎就是知道有很多事情,他必定知情。盛衣不動聲色的暗自揣度,之後長長的嘆了口氣才說道:

“妖王可知,寒蓮回來了。”

“什麽?!”

男人一愣,随後連聲調都拔高了幾分。盛衣揉了揉耳朵道:

“鎮定!原來還沒人得知麽?”

“你是怎麽知道的?”

“不瑤受傷這件事情想必王是知道的吧?”

男人點頭:

“竟是寒蓮傷她的?”

“不錯。”

“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盛衣擡手撫上下巴輕輕摩挲,心下衡量利弊之後緩緩開口:

“那家夥給不瑤種下巫蠱,以此威脅我與他們合作,共同對抗天界。”

男人聞言,徹底難掩此刻震驚的表情。

“那你答應了?”

“當然沒有。不過——”

盛衣頓了頓,說道:

“他似乎已經得知了那件東西的下落。”

男人臉色一變,示意身邊的人退下,關上門,他才轉頭說:

“當年天帝身上的寶物滿共就是那兩件,其中一件在天帝落天之時蹤跡全無,另一件在你這裏……”

“正是。”

“難道寒蓮找到了失蹤的寶物?!”

“應該不會,不然她大可直接出兵讨伐妖族。”

沉吟片刻,男人低聲問道:

“如今你有何打算?”

“呵呵,我能有什麽打算?兵來将擋呗。不過戰火要燒也燒不到我這赤笙宮吧……”

這裏已經算是妖族勢力的腹地,雖然偏遠,但是如果能打到這裏,也只能說明妖族的勢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照你所說,就怕巫族坐收漁利啊……”

“那就不要讓局面趨向兩敗俱傷。”

盛衣淡淡說道。

“天界的實力你不是不知道,如若強攻,勢必損兵折将。”

妖王說道,完全搞不懂盛衣此刻到底是個什麽打算。

“王,我也沒說讓你強攻啊。”

盛衣笑道,喝了口水潤潤喉。

“那你的意思難不成我們束手就擒任由那些人毀掉我們的內丹讓我們灰飛煙滅麽?!”

妖王沉下臉,冷聲道。

“只守不攻。”

見男人不解,盛衣繼續道:

“南方的地勢易守難攻。天上地下不管什麽攻勢都是相當棘手。你們只消一段時日好好防守,我會想辦法。”

“盛衣……”

男人聽完他的話微微一愣,随即搖頭喚了一聲。

“怎麽?這法子不行?”

盛衣挑眉問道。

“回來吧。如果此番無事。我們都知你的性子,如果當時——”

“哈哈,不是說了麽,我們只論如今!”

盛衣露出一抹燦笑,側臉在窗紙透出的模糊光亮中泛起淡淡的光暈。男人擡眼看過去,一瞬間失神。仿佛時光倒轉,又回到了當時當日,午後寂靜。他急切的闖進去想看看帝俊的傷勢是否有所好轉,卻不想推門而入,卻見床上的人勾過手臂,白衣輕妙,黑發糾纏,兩人眼眸半閉缱绻糾纏。他匆忙退出來,腦中閃過兩張俊美容顏,光線溫婉,裝點出一室柔情。

也許真的只有眼前的人,才配得上與天帝并肩站在一起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二回[M]

“盛衣,你到底為何救我?”

寒蓮看着面前為他療傷的人再一次問道。這句話,他已經問過無數次,然而每次得出的答案都是一樣。

“沒什麽,想救就救了呗。”

這些天,寒蓮在盛衣的照顧下傷勢好了很多。但是妖氣入侵的厲害,所以只能以毒攻毒方能慢慢化解。

“看樣子恢複的還算不錯,過陣子就能離開這裏了。”

盛衣斷言。

“你這是在下逐客令麽?”

“這天地又不是我的,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罷。”

“那我若不走了呢?”

寒蓮盯着盛衣問道。對方一陣失笑:

“又不是我傷你的,可別賴上我啊。”

說罷揚起一個淡笑走開了。

--

——若是我真想賴上你,又如何?

--

寒蓮的傷需要藍舌草的良性化解體內妖力的躁動。這種草非常矮小,只生長在常年清涼的樹蔭下,撥開草叢才能搜尋得到。此刻盛衣彎着腰,雙手分開茂盛生長的矮草,眼神逡巡在尋找那一抹淡淡的銀藍。

“好久不見,你還是這般閑散。”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突然闖進來,讓他渾身的血液一陣凝滞。這聲音,到底隔絕了幾百年幾千年他已經記不清楚了。只是偶爾回想,依舊有淡淡的刺痛。

此刻耳邊的聲音卻仿佛穿越了兩界穿越了古今,姍姍來遲,讓他突然變得無法确定。

盛衣緩緩直起身子轉頭。就見那人站在不遠處,揚起嘴角笑意張揚,只是再也不是素淨的白衣,再也不見散漫的姿态。

曾經說:“我渴望的始終是自由”的那個身影不見了。扼殺在戰亂裏。只是盛衣一瞬間恍惚,究竟是戰争抹去了他,還是他自己?

那人一如當初的朝他走來,似乎早已脫胎換骨,氣質雍容。他眼角的妖紋被上界的清聖之氣抹去,眼眸卻依舊亮若辰星,每走一步周遭的氣息便威嚴一分,然而一旁的溫柔清亮卻又将這股威嚴重新調和的甚是和諧。

溫柔清亮。正是來自那人身旁的女人。女子面容秀麗,笑容溫婉,手臂上輕輕浮動的紅色绫帶似如風吹。

“盛衣,好久不見。”

期年之後的再次相見,男人率先開口。盛衣突然一陣恍惚,經年舊事,面目全非。

盛衣深深吸了口氣,微微勾起嘴角,颔首之際,看向他身邊的女子。

“盛衣,這是羲和。我的妻子。”

早已想見的畫面。早已想見的話語。以及早已想見的人。

這一刻盛衣終于明白:眼前的他再也不似從前了。

他死心了。

面對曾經一閃而過的念想,竟是何等的非分。他意識到了這一點。真真切切。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并且可笑至極。

眼下女子看着他露出一抹淡笑,面色微紅。她微微颔首道:

“天帝時常說起你,這一趟下界,天帝說是來看你的,所以我也跟着過來了。”

盛衣漾起一個淡笑道:

“盛衣何德何能,可得天帝垂青。”

想象過他的淡然,卻沒想到他的疏離,而且還是這般的不着痕跡。

男人靜靜的看着他,好看的眉微微皺起。

“果然傳聞不假。天帝智勇雙全,帝後溫婉動人。天造地設真的是十分般配的一對。”

羲和聞言一笑,眼睛眯起來,雙手摟着身邊人的胳膊道:

“呵呵,盛衣公子過獎了。盛衣公子才是經塵絕世。怕是見過的人都會過目不忘了。”

“可惜這天下,卻沒有我想要的人。”

盛衣道。無視對面男人一閃而動的眼神。

--

“你喜歡他?”

人走了。寒蓮從樹後的陰影露出來沉着臉問道。

“哦?何以見得?”

盛衣失笑。眼前這個人的問題,總是讓他難以回答。

“就憑你見到他之後,握緊着手再為松開過。”

拉起盛衣的手,手心鮮紅的痕跡再也瞞不過自己。指甲陷入肌膚,烙印成記號,似乎不僅僅在手心,也若有若無的留在心裏。

“物是人非,皆是枉然罷了。”

盛衣輕輕抽手,擡眼看向天際。

--

盛衣說:

“我想去看看人界。”

那日他将竹籃中的藍舌草放在桌上突然說。

“什麽?”

寒蓮一愣,猛地擡起頭看他。

“你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願去願留,随你喜歡吧。”

“怎麽決定的這麽突然?”

盛衣表情很淡,很久之後才道:

“我的時日不多了。只是想随處走走。”

“不多了?什麽時日不多?什麽意思?”

盛衣深深吸了口氣,眼眸中光芒動蕩。

“寒蓮,你的心,根本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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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衣走了。

在一個安靜的清晨。

寒蓮跑去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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